悍将-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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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长生红着眼眶不敢抬头,平复两下后,扶着柜台一鼓作气强站起来,目光略过地上凌乱的抽屉、药材时,眼泪差点又一次夺眶。
容央眼睁睁看着他又抬袖从眼前一擦,擦得血泪和在一起,脸上越发精彩。
奚长生缓缓站稳,松开柜台,要给容央行礼。
容央忙道:“不必不必,你有伤,你先治伤要紧!”
奚长生却在荼白的搀扶下坚持把揖作完了,哑声:“贵人救命之恩,长生衔环结草,没齿不忘……”
容央盯着他又破又肿又红又青的脸:“不必的不必的……”
又安慰:“那些欺负你的恶人已被我派人送去官府,不需多久,便会还你公道,眼下你还是先把自己的伤处理了,你……”
奚长生袖口又往眼前凑,容央大惊:“啊,你,你别哭了……”
奚长生低声:“忍不住……”
容央:“……”
荼白、雪青:“……”
※
离开南山堂,外面已有夜幕笼罩,宋淮然依旧站在街边,旁边跟着宋府的小书童。
容央刚因解决完奚长生的事而松一口气,看着这幕,心又提起来,缓缓走过去。
“宋公子……怎么还在这里?”
宋淮然垂眸:“等殿下出来,给殿下告辞。”
容央哦一声,心慢慢放回:“那……就告吧。”
宋淮然偷偷看她一眼,情绪明显低落下去。
作揖时,宋淮然道:“天黑了,外面不安全,殿下早些回府。”
容央点头,随口:“谢公子关心。”
宋淮然唇边露开一点笑。
容央走后,宋淮然站在人海里,望着她离开的方向,发现她走进广聚轩,不由抬头。
视线上移时,与一双锋利的眼眸交锋。
※
容央上楼,一边走,一边叹气。
及至进入雅间,往摆筵的廊室而去时,突然一震。
雪青、荼白亦相继一愣。
廊外华灯初上,五光十色的灯辉和渐褪的残阳混在一处,褚怿黑袍凛凛,轮廓肃肃,屈膝坐于案前,正把玩着一盏空酒杯观看廊外夜景。
夜风习习,飘来醇香酒气,不知他的酒已喝过几杯。
作者有话要说: 来晚啦来晚啦,本章继续送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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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喝酒
耳畔传来脚步声, 褚怿把目光从底下转开,对上一双圆溜溜的大眼。
被重重夜光映着,大得无辜又惊诧。
大得令他就算有脾气也没法发。
“你……什么时候来的?”容央开口, 有意保持镇定。
褚怿把酒杯搁在案上,淡声:“刚刚。”
容央点头, 在筵前席坐下来, 又道:“刚刚,我在下面碰到了宋淮然。”
褚怿嗯一声:“看到了。”
容央偷偷看他一眼,有意想分辨他的表情,然不知是灯火不够亮,还是还是自己看得不够清楚, 总感觉他像平淡得很, 没什么表情。
应该……也不至于就生气吧?
容央心念辗转, 趁雪青、荼白布菜的档口, 解释道:“你来前, 我还在下面救了一个美少年。”
褚怿眼皮撩起来:“美少年。”
容央:“……”
赶紧笑笑,补救:“一个特别倒霉的少年。”
褚怿眯着眼, 点点头。
容央继续:“他是南山堂里的一位大夫, 前两日给一怀胎五月的妇人看诊, 因确诊她那一胎怀得不理想,故建议弃小的保大的,结果那妇人不听,自去别处买来安胎药, 回家吃两日后, 竟血崩而亡了……”
容央绘声绘色,把那妇人之如何凄惨,壮汉之如何粗暴, 以及那少年大夫之如何可怜娓娓道来,提及最后者,悯然之色溢于言表。
“最后我进去看他时,他都哭了……”
褚怿耷着眼皮看着,片刻:“哭了?”
声音懒懒散散,依稀还有一分嘲弄。
容央有点不高兴:“哭怎么了?人被打得那么疼,店被砸得那么惨,还不许人家哭一下呀?”
褚怿不接茬。
容央嘟囔:“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样……”
褚怿:“我怎样?”
容央欲言又止,眼从他脸上挪开,突然道:“你以前哭过吗?”
褚怿:“?”
容央补充:“比如,头一回上战场受伤的时候。”
褚怿立刻:“没有。”
容央狐疑。
他身上那么多骇人的疤,当真就一回都没哭过?
褚怿看明白了,小臂搭在膝盖上,手指把玩着那只酒盏:“不信?”
容央眉微扬:“我又不能亲眼所见,自然是由着你说了。”
褚怿一声笑。
这时候,菜已布齐,雪青把双箸给两位主子摆上,躬身退下。
容央提箸,把案上珍馐看过一遍,朗然道:“知道为什么我要把你请来广聚轩吗?”
褚怿有意无意:“看殿下英雄救美。”
“……”
什么鬼!
容央瞪过去,突然间福至心灵,哼的一笑,道:“怪不得从一进来就感觉一大股酸味,吃醋了,就直说呀。”
褚怿眯眼。
容央笑着,把一块蜜煎梅花脯夹到褚怿碗里去,曼声:“早知道我的驸马这样爱吃醋,我就不点这么多甜食了。”
褚怿眼盯着她,沉声:“过来。”
容央心微跳:“干什么?”
褚怿:“不敢?”
容央不上钩:“你激我。”
褚怿静默少顷,答:“你爱吃的菜在这边。”
容央看过去,果然,糖醋鱼条、枨醋洗手蟹、五味杳酪鹅都摆在他眼皮底下。真是,这雪青、荼白是怎么布菜的!
容央不动:“那你夹给我不就得了。”
褚怿也不动。
容央便示范,又给他夹一块自己面前的枣箍荷叶饼过去,笑:“你看,我给你夹,你给我夹,我们夫妻两个多恩爱呀。”
褚怿唇微动,没忍住,扯开一边唇角笑了。
一餐晚膳由此开始,容央果然很殷勤地给对面夹菜,生怕喂不饱他,褚怿默默看着,去盘里捡来一条蟹给她剥。
廊外灯火绵亘,随着入夜,来来往往的人渐多,各式各样的吆喝声伴着缥缈的乐曲声,飘荡在喧嚣夜景里,此起彼伏。
容央吃着褚怿剥来的蟹肉,回忆道:“你还记得那天你说,你在广聚轩外看到一个泪眼婆娑的小姑娘不?”
褚怿想起来,是上回两人在小摊铺前吃拔刀面的那一次。
“记得。”
容央腮帮动着:“那时候你多大?”
褚怿:“十二岁。”
容央:“那不就是你离开汴京的那一年?”
褚怿点头。
十年前,京中权贵给褚晏饯行,褚晏把他拎去,美其名曰开眼见世面,实则就是拿他去灌酒。
喝到一半,他受不住,径自走了,刚走过大街,便在一条小巷口看到个小姑娘蹲在那儿吞声饮泪。
容央:“那你去安慰她了吗?”
褚怿:“没有。”
容央心道果然,哼哼:“没有爱心,万一人家被坏人拐走怎么办?”
褚怿斩截:“不会。”
容央扬声:“你又知道?”
褚怿:“她娘在边上骂着呢。”
“……”
容央气咻咻,嘴硬:“那就更没爱心了!”
看到人家小姑娘被骂哭也了不去帮帮忙。
褚怿但笑不语,拿巾帕来揩手,听得对面嘀咕道:“冷冰冰的,要不是有副好皮囊,哪个看得上……”
褚怿挑眸,慢声:“所以殿下看上的,只是臣的皮囊?”
“是你说的,我没有这样讲。”
“是,殿下的原话是,能干。”
容央脸立刻涨红,对上他嚣张的眼神,越涨越红。
褚怿笑着,看一眼自己满满当当的碗,提起双箸,开始解决。
看他点到为止,没有再往深处撩拨,容央稍稍心安,跟着岔开话题:“下个月就是乞巧节了。”
褚怿淡淡:“想过?”
容央:“当然要过!”
乞巧即七夕,牛郎织女相会之日,有情之人怎能不过,更何况……
“你知不知道那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啊?”容央盯着他,有点不满。
褚怿从这不同寻常的眼神和语气里琢磨出点东西来,静静看着她,求答案。
容央就知道他当初没留心过,哼一声,道:“你夫人和你小舅子的生辰。”
褚怿恍然,把双箸放下,认真地道:“十七了。”
容央转开眼,矜傲不答。
褚怿笑笑,承诺:“那是该过。白天过一个,夜里过一个,正好。”
容央起初没听出什么,后来蓦地一震,瞪过来。
褚怿坦然迎上。
容央招架不住他那坏眼神,去看他的碗,还有大半没动过,嚷嚷:“你到底还吃不吃?”
褚怿漫不经心:“不怎么饿。”
容央无语。哼,这会儿嚷嚷着不饿,一会儿可别又……
惊觉自己竟也跟着他想往那事上去,容央大窘,轻咳一声,掉头吩咐雪青来撤菜,不多时,荼白把漱盂、巾帕、茶盅端进来。
漱过口、用过茶后,容央捡回刚刚没聊完的话题:“你的生辰是什么时候?”
褚怿似料到她会问,很平静地答:“不过。”
容央一愣:“为什么?”
筵上佳肴被撤去,便是美酒的天下了,褚怿从容倒酒:“不必过。”
容央眨眨眼,蓦地起身至他身边坐下,小声道:“有秘密?”
褚怿正喝着酒,闻言一哂,放下空杯,避而不答:“肯过来了?”
容央大眼澄灿,突然意识到什么,忙要跑,后腰却已给褚怿拦住,继而一声惊叫,跌入他怀里。
褚怿把人抱在腿上,勾起一抹笑,眼神因酒意微醺而更显炙热。
廊外人声喧嚣,对面的窗内不时传来伶人的唱曲声,客官的喝彩声,间或有人推窗散酒,放眼四望……
容央心口急撞,警告道:“你别乱来。”
褚怿偏道:“我会乱来的。”
一语甫毕,唇被他覆住,吮弄时,还挑衅地咬了一口。
容央大脑如同炸开,全然不知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该如何应付,小手往他后肩打,根本如蚍蜉撼树。
褚怿头微转,含着她唇恣意地尝,等被她打得狠了,就挑起双眸来看她。
眼神像愠恼,像委屈,像求欢……
对面的哄闹声终于传来,捎带着口哨,继而是楼下,是隔壁……排山倒海。
容央脸爆红,体温滚烫,褚怿却根本不停,大手压着她后脑勺,一遍又一遍地吻,碾得她气息都快没了。
“别……”
容央拼命地躲他的唇,脸贴到他的脸,发现他也是滚烫。
“不要在这里……”
终于能有个稍微完整的句子从嘴里蹦出来,换来的是他低低的一声闷笑,下一刻,脖颈被他用力吮了一下。
珠帘拂动,候于内室的荼白、雪青相继垂眸屈膝,被褚怿一声“退下”喝走。
帘幔内有床榻,褚怿偏不去,等门关上后,把容央罗带一解,抵在窗户边的墙上,一边亲,一边解自己的。
容央撼不动他,双腿发软,褚怿便又把人抱起来,分开她抵过去。
她又哼了一下,那声音被他吃去了,他今夜并不饱,他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