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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悍将-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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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怿上前。
  两人在一座鼓架前相会,褚怿低下头看她,眉眼逆光,深邃迷人,干净利落的战袍勾勒精壮身形,无一处不凛然英俊。
  容央的心却像被密刺碾扎。
  “好威风。”容央冷冷怼道。
  褚怿淡淡一笑:“一会儿会更威风。”
  容央愤然抬头,日照下的眼眶泛起红潮,如果不是在外面,真想上去痛快地打他一场。
  褚怿看明白了,把手掌递给她。
  容央恨声:“干什么?”
  褚怿:“给你掐一下。”
  容央一震,泪水瞬间涌至眶边,气愤地把那只大手抓过来,刚掐上,褚怿就势把人往怀里一拉。
  “念着我。”褚怿低声在容央耳边交代完,极快把人放开,潇洒地走入赛场。
  ※
  一声号角冲天而起,喧哗的场外为之一静。
  贤懿驻足在八仙馆前,瞪直眼睛盯着鼓架前的那一幕,抿成一线的嘴唇微微颤抖。
  灵玉垂眼蹙眉,低声道:“殿下,官家和娘娘该到了。”
  贤懿恍如不闻。
  灵玉不敢再催,再抬眼时,留在鼓架前的那人已踅身离去。
  贤懿突然迈步上前。
  “殿下!”灵玉大惊,同巧佩一并追上去。
  赛场上的各类人员正在集中,场外的一圈看台上亦渐渐座无隙地,贤懿大步流星,径直往容央所在的方向走,便欲往容央身边空着的那张圈椅坐下,一道人影极快挡至面前,抢先一步占领了那把椅子。
  “唉哟,这天热得!”
  赵彭“唰”一声抖开折扇,一边扇,一边喝令钱小令去捧冰镇果盘来消暑,七七八八嘀咕一大串后,方朝贤懿瞥去:“哟,六姐怎么到这儿来了?”
  贤懿一张脸铁青,抿紧唇沉默不语。
  赵彭道:“你今日是主角儿啊,怎么屈尊来这地方受累,回头一马球飞过来把你整破相了,在场的可没人能担得起责哪。”
  边上,明昭、容央各自缄默,前者吃果,后者走神,贤懿冷冷把三人环视一眼,拂袖而去。
  赵彭“啪”一声把折扇关上,扭头:“你说她是不是有病了?”
  容央:“……”
  赵彭便探身去问另一人:“姑姑?”
  明昭道:“有病又如何,这世上有病的人多了。”
  赵彭:“……”
  场外,又一声号角声直遏云霄,大鄞这边的球员聚在东侧球门前,全神贯注地听褚怿讲解战略。
  辽使那边的人数也差不多到齐,聚集在西侧,个个牛高马大,威势赫赫。
  容央的心悬着,眼睛直直定在褚怿身上,看他低头讲话,看他摆手势,看他拿过旁人手里的哥舒棒在地上画着什么,继而下颔一扬,朝某处示意。
  他扬下颔的动作真漂亮。
  利落的弧线,颀长的脖颈,烈日下,身如山屹,轮廓孤凛。
  可是这样漂亮的动作,孤凛的轮廓,她居然有可能再也看不到了?
  容央一瞬间感觉窒息。
  不多时,前去捧果盘的钱小令急匆匆赶来,把正冒着冷气的一大盘时令鲜果往赵彭和容央中间的小案上摆。
  赵彭就近捡起一颗小芦橘,剥好后,给身边人送去:“也不看看自己嫁的是什么人,十拿九稳的事,犯得着这样忧心?”
  身边人没理会,赵彭蹙眉,依稀听到她在不住地念叨什么。
  定睛看,那嘴唇果然是在极快地动着的。
  赵彭把耳朵靠过去:“你念什么呢?”
  容央一僵,严肃道:“别吵我!”
  赵彭:“……”
  作者有话要说:    赵彭:无辜。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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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雪耻
  风卷旌旗, 偌大的草坪上一派肃静。
  赛场入口,御龙官把手里的绣旗用力一挥,屏息等待于外的鼓乐刹那间声撼天地, 九鼓之后,教坊大合《凉州曲》, 官家一骑绝尘, 率先驰入场中。
  照惯例,礼宴外宾的击鞠赛必须由皇帝先打一球,聊作开场后,两队才正式开赛。
  沓沓蹄声回荡四野,官家乘马驻足西南角, 随行的内侍把朱漆球捧至御前, 通事舍人朗声奏唱道:“御朋打东门——”
  话声甫毕, 官家挥臂一棒, 炎日下, 一条弧线快如流光。
  伴随球进,教坊作乐奏鼓, 场外欢声雷动。
  官家一手勒缰, 把哥舒棒扔给近旁侍臣后, 策马往外。
  东西两侧入口,大鄞、大辽的赛队分别入场,官家在褚怿跟前驻马。
  “赐酒。”
  语毕,内侍们手捧漆盘把壮行酒呈至一队战员面前, 褚怿拿过酒杯一饮而尽。
  官家道:“莺莺在等你。”
  褚怿抹嘴的动作微顿, 抬眸对上那双凤目。
  继而往场外一看,点头。
  ※
  风卷流云,旗下擂鼓又起, 及至两队人马在赛场中央相会,鼓声愈急如骤雨。
  容央的心被鼓槌重重击打,目不转睛地盯着场上,突然道:“为何辽人的马跟我们的不一样?”
  两国决赛,大辽服黄,大鄞服紫,黄色那一队人所骑之马匹匹高大,且俱是光泽铮亮的枣红毛发。
  赵彭道:“那是辽使自备的河曲马。”
  容央变色:“凭什么他们可以自己备马?!”
  既然要参赛,那一切就该跟对方统一,这样自备赛马,还有何公平可言!
  赵彭朝场上细看一眼,安抚道:“耶律齐怕咱们在马匹上做手脚,坚持要自备赛马,没事,姐夫的那一匹是他自己的战马,名叫‘影杀’,不比大辽那些畜生差。”
  容央忧心不减,这打马球是极其看重赛马素养的一项竞技,辽人本就深谙骑术,如今再骑上自己的宝马,岂不是如虎添翼?
  那褚怿不就吃大亏了?
  正心焦如焚,一记哨声划破虚空,赵彭正色道:“开球了。”
  容央屏息,直直瞪向赛场中央,蓦然间想起什么,赶紧双手交握至胸前,压低声念。
  赵彭:“……”
  ※
  马蹄四翻,尘土飞扬,谢京一骑杀出重围,朝前喝道:“悦卿!”
  音落,球起,褚怿策马踅身,一击而中,后续队员紧随而上,驰马追球。
  耶律齐手攥缰绳,尨眉虚虚一拧,猛然大喝一声,率领部下围攻上去。
  场上一时蹄声如雷,一颗朱漆球被击起、截落,再击起、截落……速度之快,变化之频,令场外众人根本难以追踪。
  眼看两队人马渐渐逼近大辽的西侧球门,众人齐齐心悬至喉,静等褚怿发力攻门。
  却在传球刹那,一抹枣红如箭驰出,横空把球截下,下一刻,辽使那边哄声大作。
  耶律齐风驰电掣,一马当先,褚怿奋起疾追,不及半场,已至耶律齐一丈开外,场外鼓声大振,轰轰隆隆。
  褚怿奋进,攥紧缰绳,一脚踏稳马镫侧身截球。耶律齐一惊,反棍去挡,两人长棍交锋于草上,火光四溅。
  鼓声愈急。
  耶律齐霍然绷紧缰绳,踅转如电,褚怿预判不及,眨眼与之错开数丈,球自棍下消失。
  耶律齐横臂疾挥,朱漆球在半空一闪而没。
  东侧球门前,大鄞守门者纵身朝前一扑,全场屏气噤声,起身看时,一颗圆球“铿”一声砸落门竿下,堪堪落入网内。
  众人心跌至谷底。
  御龙官挥旗,示意侍从把获胜的彩旗插至大辽方的虚架上,继而高声唱筹:“大辽胜一筹——”
  场外嘘声如潮,起起伏伏,半晌不息。
  大赛一共三筹,辽国如再胜一筹,则大鄞必败无疑。
  耶律齐策马返回褚怿跟前,悠然道:“你倒不如直接把嘉仪帝姬让出来。”
  褚怿揉着手腕,低睫不应,耶律齐道:“你现在点头,我或可卖你个面子,同你和了今日的赛局。”
  褚怿唇角弧线微挑,掀眼:“只怕王爷卖不起。”
  耶律齐眼中瞬间戾气凝聚。
  褚怿策马驰回队伍,目不斜视,背影凛凛。
  ※
  赛场外,容央木着一张脸,杳无生趣。
  赵彭那飞扬的神色也黯了两分,讪笑道:“没事,还有两局呢。”
  荼白、雪青在边上给容央掌扇,各自心里却也是惴惴难安。
  有道是“一鼓作气势,再而衰,三而竭”,驸马这边一开场就给那辽国的小王爷铩羽而归,大鄞士气定然受挫,稍后反杀,怕是不易。
  三人之中,只有明昭帝姬泰然自若,浑然无事地取茶就饮。
  容央看去一眼,出乎意料地竟不发表不满,反而也跟着取来一盏冰镇的杨梅渴水饮下。
  不多时,场上第二局开球,底下看台重又喝声滚动。
  容央握着茶盏,间隙朝场上瞄去一眼,又极快把视线撤回。
  赵彭直着脖子看了半晌,倏而感觉耳边少了点什么,侧脸看容央:“你不念了?”
  容央漠声:“不念了。”
  念什么,有个鬼用?
  赵彭眨眨眼,无瑕同她深究,继续观看场上情形。
  容央几次把瞟往赛场的目光抽回来,局促不安地盯着膝前台阶,一双小手捧着瓷盏,僵硬不动。
  耳边不时传来众多观众的反馈声,或喝彩,或唏嘘,或窃语长叹……容央每听一次,心就被猛揪一次,整个人如反反复复被人拿捏的蝼蚁,痛苦至极。
  正坚持不住,场外突然一片阒静,下一刻,爆发式的欢呼声平地而起,赵彭霍然起身,容央大惊,一盏汤汁泼在膝盖上,吓得也赶紧站起来。
  “赢了赢了!殿下,驸马这局赢了!”
  荼白、雪青兴奋大叫,等发现容央裙裾被泼湿时,那洇湿痕迹都已漫至脚下。雪青慌道:“奴婢该死,这就陪殿下去换衣裳!”
  “不不!”容央推开她,一双眼定在赛场上搜寻着,“不去,不去……”
  赛场上,人群拥来,褚怿被簇在中央,往外看时,那个位置已被阻挡。
  “褚悦卿可以啊!不愧是跟我谢京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啊!”谢京一句话没讲完,给褚怿往外一推。
  谢京委屈:“你干什么?!”
  褚怿展眼看,华盖下,容央坐在圈椅上,垂着眼不知在捣鼓着什么。
  激动的心蓦然就往下沉了沉,褚怿抿住唇,黑眸深定,谢京策马回来把他往面前一拉,褚怿被迫对上他怒冲冲的眼神。
  “我看我夫人。”
  “……”谢京精心准备的一番训斥卡在喉中。
  一炷香后,最后一局开赛,容央左顾右盼,坐立难安,倏地一把把赵彭的手抓过来。
  赵彭:“?”
  容央紧紧握着:“给我抓一下。”
  赵彭目光在场上场下来回几次,严肃道:“姐夫看到……会不会吃味啊?”
  虽然是同胞,但毕竟是光天化日的,还一抓就抓这么紧,这么久。
  容央想也不想:“不管他,他看不到。”
  赵彭于是又朝场上看了一下,再回头,用表情反问:你确定吗?
  容央瞪大眼睛:“你别看我,你看场上啊!”
  又道:“不到最后什么都不要告诉我!”
  赵彭看她紧张的那样子,嘴角抽动两下,有意想安抚安抚,可场上最后一局已经拉开帷幕,环坐场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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