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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悍将-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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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怿:“……”
  昨日在东华门前,那姑娘满怀怜悯的目光又一次浮上脑海,褚怿伸手把脸上雨渍抹了一把,扯开唇角。
  昨夜回味那目光时,尚且还有三分疑惑,今日“听君一席话”,可算是茅塞顿开了。
  那姑娘应该是觉着自己爱上她了。
  哦,不止,经今日这一跪,估计大半个皇城、乃至汴京城的人都该觉着自己成个痴汉了。
  褚怿啼笑皆非,长颈微扬,黑沉双眸朝重重雨幕后的大殿凝去。
  行,痴汉就痴汉吧。
  ※
  瓢泼大雨浇在殿外,垂拱殿内一派嘈杂。
  官家在桌前来回踱步,怫然道:“这个褚怿,究竟是怎么回事?!”
  内侍赵全怀抱拂尘紧随在后,便欲出声宽慰,人群中站出一人,紫色圆领宽袖长袍,乌黑直脚硬幞头,白面美髯,鼻直口方,眉间一道“川”字,正是知枢密院事吴缙。
  “褚将军少年成名,血气方刚,对金坡关一役一直耿耿于怀,如非官家诏令,恐不会如期返京。今日闻和亲一事,新仇旧恨一并,难免自责过甚,意气用事。陛下宽仁,权当是竖子无知,无需理会。”
  话音甫落,乌泱泱的人影里又是一人站出,反诘道:“这是什么话?他褚怿再如何年轻,也是堂堂一方守将,御封的定远将军!先前抗敌不力,兵败如山倒也就罢了,而今陛下不计前嫌,仍提携他为侍卫马军都指挥使,他不安分务职,勤恳练兵,反来这里指手画脚,胡说一气!他当打仗是什么?如一仗打去,就可改天换地,那他褚家军先前又为何在辽军面前丢盔弃甲,一败涂地?!”
  另一人应和道:“正是!这褚家儿郎心高气盛,平生头回败北,只怕是心有不甘,想借此机会一雪前耻,然事关国祚,岂可容他这般胡来?!”
  “说到底,都是他忠义侯府软弱无能,力不胜任,方至如此局面,他褚怿倒还有脸来请战出兵,就不怕重蹈覆辙,再折一位帝姬出去?……”
  “……”
  殿内嘈嘈切切,无数张嘴皮子上下翻飞,尽是在责难褚家人如何作战不力,如何错失良机。
  吴缙蓦然一声冷笑:“想不到诸位弱不禁风的翰林学士、散骑常侍,竟比在疆场上长大的一方守将更精通战事。既如此,当初褚家军受困金坡关内外无援的时候,怎未曾听得各位高论?”
  众人一凛,被点名的几位文官脸上泛白,不及反唇,吴缙又朗然道:“褚家军护卫北境六十多年,自忠义侯褚训起,哪个褚家男人不是一身虎胆,勇冠三军?金坡关一役前,褚晏、褚怿戍守易、保、涿三州,又有哪次跟外敌交战时损兵折将过?
  “此番辽人挑衅,褚晏顾及冀州之围未解,本意按兵不动,固城防守,可一力主战的是你们,等三军上阵后,瞻前顾后,畏手畏脚的也是你们!
  “前方将士要粮不给,要人也不给!前脚让人家咬牙苦撑,后脚又下令撤军谈和!本末不分,朝令夕改,如此打法,只怕是天兵天将降世,也难转圜局面!”
  这一番慷慨之辞,喝得一众文官面色铁青,然到底还是有人不忿,立刻驳道:“辽人挑衅,国军出战,乃是全大鄞尊严;既知不敌,知难而退,则是及时止损,保全实力!”
  “一国边防都需靠帝姬去护了,我堂堂大鄞男儿还有何实力?谈何尊严?!”
  “你!”
  “够了!”
  官家一声断喝,刹那间满殿皆惊,人人面色青白,噤若寒蝉。
  丞相范申静观官家神色,终于缓缓踱出一步,出声道:“败局已定,争来争去,又有何用?当务之急,一则是如何应对外边那位一心请战的定远将军;二则,是如何答复辽王的求亲。”
  话题重被拉回和亲一事上,原本雀喧鸠聚的垂拱殿内越发静得针落可闻,众位大臣颔首垂眉,目光闪避,再无一人高谈阔论。
  官家驻足桌前,沉声道:“定远将军褚怿贪功冒进,御前失仪,杖五十,撵回府去。”
  崔全海得令,紧绷的一根弦松开,似怕官家又追罚一般,赶紧领命往外传旨。
  后边几位文官得此结果,不满褚怿所行无忌,在职务上却分毫不受影响,有意抒发己见,然一看同僚无人动作,又不禁把脚收回。
  这时官家转过身来,一双眼沉沉地放在范申身上,肃然道:“边关不可再有战事,嘉仪,也不可前去和亲。此事,由你解决!”
  满殿官员心神俱震,不约而同为丞相范申猛捏把汗,抬眼偷看时,却见范申泰然自若,拱手道:“幸不辱命,微臣心中已有一计。”
  ※
  大雨如注,天边落下一声春雷。
  褚红宫墙后,一行人自内廷方向匆匆而来,容央被赵彭拽着手腕,火急火燎间一脚踩进砖缝积水里,冰冷湿意自脚尖一窜而上,霎时激得她瞪大双眼。
  下一刻,终于敛回神思,把赵彭挣开。
  滂沱雨水浇淋在外,顷刻溅湿少女双肩,赵彭忙把伞送过去,恼道:“你干什么?!”
  容央急喘,竟也顾不上这一身凌乱,冷脸道:“我倒想问,你干什么?”
  先前在玉芙殿说完褚怿的事后,一名小内侍又火烧眉毛一样地赶来,用一副天塌般的口吻嚷嚷着“大事不好,褚将军出事了”,嚷得她嘉仪帝姬尚不及反应,浑浑噩噩地,就给赵彭一下拽至此处来。
  此刻一回味,不免越想越荒唐。
  褚怿为保全她长跪请缨,固然令人动容,可无论结果是成是败,皆属前朝之事,她一个禁廷女眷,如何能贸然出面?
  再者,他连自己的意见问都不问,就这样大张旗鼓地跑去请命,说得不好听些,就是一厢情愿。
  如果官家不理,自己不理,众人闹一闹、议一议也就过去了。
  可眼下自己这样上心地赶来,岂不是像刻意去回应他似的?
  也不知是不是那噩梦作祟,一想到那人黑如深渊、又炽如烈风的一双眼,容央就止不住地头皮发麻,心生抗拒。
  沉吟中,荼白、雪青自后追来,匆匆把伞给帝姬撑上,又捏着丝帕小心翼翼拭去她眉目、耳鬓边的雨渍。
  容央压下心中慌促,瞪着赵彭,色厉内荏道:“人家不过是挨个板子,你就着急上火成这样,照我看,是你看上这褚怿了吧?”
  赵彭一双眼瞪得更大:“我满心满眼为你前程盘算,你竟如此作践我?”
  容央扬眉:“看上褚怿就是作践你,那你先前把我和他硬扯一块儿是什么意思?”
  赵彭被她一噎,索性道:“今日便是要把你和他硬扯一块儿,如此,你方有希望不去和那劳什子亲!”
  说罢,拽着容央又开始奔走。
  容央挣扎:“你等会儿,把话说清楚,什么叫……”
  “边走边说!”赵彭斩钉截铁,“一会儿到崇政殿,你就只管抹着泪去跟爹爹求情,为褚怿求,也为你自己求。眼下怀疑褚怿请命出战另有其因,也就是你俩私下有情的远不止我一个,先前荼白也说了,这褚怿回京不到半个月,就跟你独处了两回,还为你当面打了那王忱的脸,要说你俩真没什么,估计也没几人相信!
  “自古公主和亲,关乎国颜,最看重贞洁品性,咱眼下只需把这份私情坐实,如实禀明爹爹,请求赐婚,和亲的事,自然就跟你再无关联!”
  赵彭滔滔不绝,气势如虹,一时竟把容央说得懵住,半天回过神来:“你、你要我求爹爹把我赐给他?!”
  赵彭道:“褚怿年少有为,英俊潇洒,又是忠义侯府大郎君,做你的驸马,有何不好?”
  容央惊心动魄:“我看就很不好!”
  赵彭道:“那便对了,你看着不好的,才有可能好。”
  “?!”
  风雨如晦,一座金瓦朱甍的大殿近在眼前,两人脚下愈急,哗然水花不住盛放,便在这时,赵彭突然一顿。
  容央猝不及防,险些撞在他肩上,便要发作,抬头也是一震。
  崇政殿外,长天大地一派浑浊,重重雨幕后,一人轮廓孤决,步履艰沉,走在内侍高高撑起的一把青伞下。
  与他们同时,停下了步伐。
  千万雨丝横亘于咫尺。
  褚怿缓缓抬头,天光里,面容苍白,眼睫湿尽。
  却依旧是黑眸定定,傲气凛凛。


第11章 、私心
  大雨浇泼在小内侍用力举高的青伞上,也浇泼在褚怿袒露在外的肩臂上,冰冷雨水顺着紧贴的衣袖簌簌滴落,溅入涟漪跌宕的积水里。
  极快洇开一圈圈血痕。
  容央盯着他脚下那滩晕开的血迹,心惊肉战,再看回那双眼时,心脏竟有一瞬间的收缩。
  护送褚怿的那个小内侍垂头行礼,褚怿敛眸,也微一颔首。
  赵彭上下看他一遍,双眉紧蹙,有些懊恼还是晚来一步,人家都挨完刑了。
  且看那一地血迹,还不是一般的惨。
  于是懊恼完,紧跟着就有些尴尬——他们是为救人来的,可眼下人都惨完了,还救个什么救?
  另外,这么面对面杵着,又是个什么意思呢?
  咳嗽一声,赵彭准备解围,肩后人突然上前一步,小手攥着,微微发抖。
  赵彭:“?”
  雨丝密织,风撩起衣袂青丝,容央站在雪青所撑的伞下,盯着褚怿腿后溢下的血,越看越骇然:“你……”
  褚怿没动。
  容央克制心中后知后觉的震惊和不安:“这、是何苦……”
  褚怿没忍住,抬眼了。
  伞荫下,少女小脸泛白,一双灿晶晶的大眼睛里是明显的难以置信,而难以置信的背后,又有那几分似曾相识的怜悯。
  褚怿抬手抹过下颌,抹去那不合时宜的笑,抿唇:“不苦。”
  容央心底愧疚更甚,暗骂:这傻子!
  褚怿移开眼。
  赵彭看这二人一个“忧心如惔”,一个“故作淡然”,脸上表情一时十分精彩,为替容央保住这位夫婿,立刻吩咐身边的钱小令:“速去御药院给褚将军拿瓶伤药来!”
  钱小令那是最机灵的,当下应声而去,褚怿忙道:“不必麻烦,褚某奉旨离宫,即刻便要走了。”
  赵彭微笑:“无妨,我派人送去府上。”
  褚怿:“……”
  赵彭意气风发,越看褚怿这荣辱不惊、巍然不乱的气派,越心生欢喜,于是又为其今日“挺身而出”、“仗义执言”慨然致谢。
  褚怿:“褚某也有私心……”
  赵彭:“我知道将军的私心!”
  褚怿:“……”
  行,合着是解释不通了。
  雨还在下,唰唰地溅得人心烦,兼一点心乱。褚怿调整心绪,看回那依旧面色黯然的少女,想了想,还是斟酌地开口:“和亲一事,全系忠义侯府抗敌不力,褚某已尽己所能,如天不遂人愿,还望帝姬珍重。”
  这话很诚恳,也很残忍。
  容央胸口一涩,避开他的注视,心道这糟心的局面,的确是赖你们败仗在先,可想到他眼下这副可怜模样,又不忍再去苛责,恨恨道:“先管好你自己吧……”
  声音很低,但褚怿还是听到了。
  嘴角一咧。
  走前,亦低声:“遵旨。”
  ※
  春雨潇潇,一抹挺拔背影彻底被雨雾湮没,赵彭敛回视线,看容央:“眼下如何?”
  崇政殿就在眼前,便是不打算进,也不得不进了。
  容央挺胸朝前行去,赵彭跟上,仍不忘那番筹谋:“人虽然不用再救,但情还是可以求。记得刚刚我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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