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桃杏-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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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幼年,大半都在起云台,那是他从未能企及的过往。那段珍贵美好的回忆里,小丫头有太奶奶,有陆哥哥,唯独没有他。
在她早是平阳郡主的时候,他不过是一个被囚禁西楼的佞族皇子。
母妃自尽,傅氏满门败落。父皇身为天子,那是他一生最绝然魄落的低谷期。他那时才发现,朝堂早已是奸佞当道,掌控中枢。
而他是在后来,才知道她原是抚远将军的女儿。抚远将军当年抱他驰烈马时,这小丫头还没出生呢。
郁辞眉蹙不耐地推开折子,靠在软椅上闭目养神。
她小时候,的确香香软软的。
嗓音软软的,哭腔也是。。。。。。
平阳小郡主,仗着有太奶奶撑腰,不知有多嚣张,教训起人来也是有模有样。
梨花簌簌,缭落飘零。
小郡主蹲在他身边,软声软气。
‘我叫黛黛,你叫什么?’
青山缭云雾,远黛多妩媚。
黛黛。。。。。。
真是个没良心的。
小时候撩拨了他,长大便能不作数了?
一见到陆清衡,她目光里哪还有他半分影子。
小时候的平阳,本该也是他的。
娇软的小丫头,自该跟在抚远将军身后,一声声唤他太子哥哥。
。。。。。。
那帮佞臣,斩首抄家当真是太便宜了。
他长睫盖着眼睛,不见眸底厉凛的杀意。
有脚步声渐近,他掐着时候睁眼,便见云媞蹑手蹑脚地挪在门口,一双眼睛似有些惴惴不安地瞅着他。
郁辞的身影半隐在烛光里,眸色在影影绰绰的灯影下变幻几许,看不分辨。
他静静看了她一会儿,凉薄地开口,“你来干什么。”
这个语气,云媞一时间甚至以为他病好了,从前孤冷的殿下又回来了呢。。。。。。
云媞搅着衣袖,嗫嚅道,“我来找殿下。”
她就这么一句话,郁辞便心不由己地化了些冷意。
这感觉很不好,他不自觉地蹙眉不快,在她跟前,他怎么就这般好打发?
不喜欢就丢在一边,记起来了再给颗糖?
郁辞不看她,低头瞧折子,继续冷着眉眼道, “怎么,陆卿走了,才想起拿孤来消遣?”
☆、第十五章
他这会儿说话语气真是和之前一模一样,云媞也摸不清他到底怎么了。
这是生气了?为什么呀。。。。。。
她今儿也没招惹他。
说不准他病真好了,性情恢复了?
思及此,云媞说话声音都没了底气,正常的太子殿下可不好欺负,不好说话。
她微微低着头,规规矩矩,嗓音糯糯,“臣妾来谢过太子殿下,多谢殿下救了陆哥哥。”
看看,连自称都变了,人一救出来,就这般急着和他撇清关系。
郁辞抬目,眸映沁寒。他眉眼在柔和的花盏灯下,冷冽薄魅,“所以呢,人救出来了,孤就没有利用价值了是不是?”
云媞翕了翕唇,宽袖下的手搅在一起,细若蚊声地反驳,“不是的。。。。。。”
她来谢他,他怎么就不能好好说话。
除了一句谢他,抛开陆清衡,她同他就没有别的话可说了?
郁辞等她说话,半晌,没了耐心。
他起身到她跟前,拽着她手腕迫至门后,倾身过来,低头凝着她。
云媞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他力气大的惊人,桎梏着她的手腕,半点也挣扎不开。
“殿下。。。。。。”
她心有余悸地喊他,郁辞冷眉淡目,压着怒意,“你不是要谢孤吗。”
话落,他的吻径直落下来,如山如海,铺天盖地。
不同之前的温切柔情,此番唯有掠夺、占有。云媞腰身被他紧紧搂着,右手被禁锢,她半点推不动他。
他毫无温度地咬她唇瓣,呼吸间尽是他裹着冷香的气息。他敛着眼尾看着她,眸底染霜幽邃。唇齿撕咬间,似要将人卷吞入腹。
云媞被他吓到,挣扎的厉害,可她越反抗,眼前的人便愈发凶狠地深入窒吻。梏住她腰身的手如铁拷一般,无论如何也挣扎不开。
月窗清风凉徐而袭,她耳边衣衫撕裂之声断弦一般刺激地她蕴出眼泪。
热泪滚烫,如炙铁烙印,消弥在冰冷的吻。
郁辞一双被幽暗吞噬侵占的眸子晕散清明,他松开力道,呼吸低促,拧眉吻去她的泪痕。
落魄自责地抱着她,在她耳畔,嗓音低低沙哑,无可奈何,喟叹怜惜,“对不起,对不起黛黛。。。。。。”
他吓到她了,不该这样的。
云媞靠在他怀里,眼泪掉个不停,她从没见过这样的郁辞,哪怕是最初,对她疏离清冷的殿下。
郁辞抱着人低声哄了半晌,心疼如刀,每回同她置气,当真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代价。
云媞断断续续止住眼泪,眼泪都浸透在他胸膛的衣袍,湿了一片。她委屈不已,饮泣控诉, “陆哥哥说你早就想好要救他了,我就是来谢谢你。。。。。。你干嘛生气。。。。。。”
他贴靠在她颈侧,低声惋叹,“对不起。”
郁辞抱着她,嗓音隐隐几分不易察觉的委屈,“只要事关陆清衡,我就没办法控制自己。”
“你越在乎他,我就越嫉妒。黛黛,在你心里,我也想和他一样重要。”
“你的人生里,本该还有太子哥哥。。。。。。”他收紧手臂,似鼓起勇气犹豫了半晌,隐忍低迷地开口,“倘若给你一个机会和离,你要不要。”
虽然只是纯粹地问,就算她说要他也不会放手。。。。。。
云媞泪眼朦胧,愣了半晌。
当初阴差阳错嫁给他,若是没有陆家的事情,她定是颇乐意至极的。
如今陆哥哥也救出来了,还和离做什么。。。。。。
未及她说什么,郁辞忽然反悔道,“罢了,要也没用,你生是孤的太子妃,死也是孤的亡妻,下辈子也没有和离的机会。”
字句沉缓,漫化心腑。
他说他嫉妒陆清衡。。。。。。
这许多日子,云媞其实也一直在想,殿下是不是也喜欢她的。。。。。。可一想到郁辞之前的冷眼眉梢,又忍不住打消了这个念头。
但她又不傻,殿下思绪紊乱这段时候,对她的感情她都知道的。所以,要不哪天试试套他的话看看吧。。。。。。
云媞默默听着,鼻息间萦绕着他怀里沉幽的淡香。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的推心置腹给感染了,她收回思绪,抬手揪着他的衣袍,鼓起勇气犹疑纠结地小声问,“殿下,你是不是一点都不知道我喜欢你呀?”
是她藏的太好了?
郁辞没料到她忽然这般拐弯抹角地表明心意,一瞬微怔。
她好一会儿没听见他说话,仰头看他,“殿下?”
云媞抿了抿嘴巴,一鼓作气,环手到他身后搂住他的腰,“我说我喜欢你,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欢了。”
她说完自己却心跳的厉害,卷翘的睫羽上还浸着泪花,湿漉漉地眸子紧张殷切地望着他。
郁辞低头深深凝着她,目色沉了几分,他喉结微动,想亲她。
“很久很久以前是多久?”
再久久又过陆清衡吗。。。。。。
他心悸的情绪忽而又被这个想法压了一些。
云媞皱了皱鼻子,眼底亮晶晶地,弯着眼睛说,“你受封大典,我第一次见你就喜欢。”
他立百阶之上,蟒袍倾身,眉眼风华,比她见过的所有花海还要好看。
郁辞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他闻言低笑了两声,俯身抵着她的额头,这样亲昵的姿势,呼吸交织,简直比亲吻所带来的心悸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勾着眼尾笑意,偏头轻咬她唇角,贴着她呢喃细语,“你那是喜欢吗,分明只是贪恋孤的美色。”
云媞晕晕乎乎地被他含着唇,靠在他胸膛,耳边也不知道是自己的心跳声还是他的。
“陆哥哥也好看,可是我对他没有非分之想的。。。。。。”她小声辩解,将自己心里的想法都暴露了。郁辞笑着亲她,煞有介事地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黛黛今日吃了多少糖,嘴巴怎么这样甜?”
云媞脸颊红润,推了他一把。
他衣袍宽大,她小小一只,刚才一直被他抱在怀里完全笼罩住了。
这会儿他稍稍松手,凉风灌进来,云媞才想起来方才自己的衣服被他扯破了。
云媞低头看了眼,紧紧揪着自己的衣服。委屈地嗔他,“你把我衣服撕破了。。。。。。”
郁辞听她表白,心情实在很好。他笑着道歉,唇角笑意未敛,揽过人重新抱着,亲了亲她的眼睛,“我赔给你。”
云媞垂着脑袋仔细瞧了瞧自己的衣裳,新的散花如意云烟裙呢。。。。。。
就被他一言不合不讲道理地给撕了。
她心疼地颤了颤眼睫,太欺负人了。。。。。。
郁辞按着她的脑袋埋在自己怀里,下巴搁在她绒软的发顶,“黛黛想要什么为夫都可以给你。”
*
春猎在即,宫中上下气氛都悄然热络起来。
陆清衡下了朝时常会找机会随太子殿下同往东宫,十次有七次都被殿下寻借口挡了回去。
郁辞看到他腰间的平安扣就来气,回去得让黛黛给他也做一个。
“殿下,据调查,相爷与淮王并无往来。”
华清池微风不断,郁辞站在岸边看着清澈如镜的水面,对这个说法毫不意外。
他知道查也查不出什么,可越没有破绽,便越让人起疑。
“最近苏良媛有没有什么动静。”郁辞随口问了一句,卫央默了一瞬,“这个属下不是很清楚,殿下可以去问问洛阳。不过听说苏良媛现在还在嫉恨绿竹;说她狐媚殿下,活该被赶出去……”
郁辞侧目凉凉睇他一眼,“你堂堂影卫,探听这些乱糟闲卦做什么。”
卫央:……
影卫冷漠着一张脸,低目沉默。
不是殿下自己要听苏良媛的动静吗,作甚的嫌弃起他来?
郁辞随手捡了一片落在自己身上的花瓣,思索道,“寻个由头将东宫美人遣散了吧,孤得让太子妃明白孤的心意。”
卫央闻言想到了什么,迟疑片刻诚言禀报道,“殿下,今日午前以赵侧妃为首的一众姬妾,一同去颦泠轩给太子妃请安了。”
郁辞正细细打量手上花瓣的颜色和纹理,听完沉吟一瞬,冷目扫过去,“卫央,孤方才跟你说的话你当耳旁风了?”
卫央:……
这都是洛阳告诉他的,事关太子妃,他总得告诉殿下才是,怎么又错了?
堂堂影卫再次兀自反省,下一刻太子殿下手上的花瓣扔到了他身上,淡淡道,“整日里报些不着调的,这件事不知道早些禀报?滚去和洛阳一块拔草。”
远在绛云殿的洛阳打了个喷嚏,预感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颦泠轩
云媞正假装感染风寒,意欲打发了皇后派来宣她前往椒房殿的沁姑姑。
头一个派来的小宫女守规矩,好打发,云媞随意称病便令她回去复命了。
她抛开平阳郡主的身份不谈,还是太子妃,她说自己病了,也没人敢硬让她去见皇后不是。
可谁知道謹后一次不成竟不死心,还派来了沁姑姑。
沁姑姑在宫中多年,是皇后亲信,她可不比一般的宫女那般好打发,云媞装的都气若游丝快断气了,她还在劝。
“太子妃病的这么重,怎么好就这么扛着,还是得宣太医来看看。皇后娘娘挂念太子妃,如今奴婢眼看太子妃卧病,怎好就此回去,哪怕是不眠不休地贴身照顾也是要得的。”
一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