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斗不如养崽崽-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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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之间,从来没有爱。
掌珠闭了闭眼,叹息一声。
床铺里侧的崽崽可能嫌热,踢了被子,睡得很香。
看着他,才知什么是岁月静好,也不忍心,搅乱孩子的美好时光。
掌珠拿起被子,盖在他的肚子上,摸摸他白嫩的小脸。
“宝宝,娘对不起你。”
她靠在床边,望着窗外的一轮明月,呢喃道。
*
淑妃和皇子失踪一案,迫在眉睫,各大衙门不敢懈怠,纷纷出兵,挨家挨户搜查。
很快,季弦带人查到了郊外,包括这座湖心小楼。
出乎意料,小楼里高手如云,季弦带兵攻不进去。
对方主子放话,让帝王亲自过来一趟,否则后果自负。
季弦着急又觉得对方脑子有坑,帝王怎么可能亲自过来?!
对方就等着被三厂一卫收拾吧!
*
残阳似血,萧砚夕乘马来到湖边,凝着敞开的窗棂,眯起凤眸。
小楼上,君辙坐在窗边,双足悬于半空,手摇折扇,风流倜傥。活过双世的人,再也寻不到前世的稚嫩,整个人透着一股老奸巨猾的劲儿。
萧砚夕带着数十精锐,乘木筏来到小楼下。
精锐们手持木弩,瞄准君辙,等待指令。
萧砚夕负手站在人前,仰头瞧了君辙一眼,“放人,留你个全尸。”
君辙摇扇浅笑,“不巧,刚刚送走。”
萧砚夕握紧衣袂下的拳头。刑部早就包围了这里,一只金丝雀都飞不出去,何况是人。
“少废话,放人!”
君辙唇边笑意加大,“陛下亲自来,不怕我设埋伏吗?”
“朕亲自来,就有把握全身而退,你还是考虑一下自己的处境。”
“我随性惯了,从不考虑后果。”君辙曲起一条腿,踩在窗边,下意识揉着自己的脚筋,狐狸眸里迸发恨意。仅仅是恨,并不复杂。
时间一点点流逝,小楼里忽然传来婴儿的哭声。
这道声音再熟悉不过。
萧砚夕心一紧,赫然冷目。
湖面浮现水泡,一拨侍卫从水里冒头,悄悄爬上小楼的另一侧。
萧砚夕不动声色,淡声道:“再不放人,休怪朕。。。。。。”
“萧君辙,放人。”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打断了萧砚夕的话语。
闻声,众人同时望向湖畔,差点惊掉下巴。
湖畔不远处走来两人,一人坐在轮椅上,另一人手推轮椅。
手推轮椅的人,是消失已久的太上皇萧荆。而坐在轮椅上的女子,是“已逝”的太妃闵氏。
看见他们,萧砚夕一愣。
君辙同样看着他们,在他看来,这一世,他们唯一做对的,就是瞒着皇室,将他生在宫外。如若不然,他或许连恢复记忆的机会都无,就会被太后害死。
他的记忆,是在前不久恢复的,若非如此,怎会让掌珠再落萧砚夕之手。
湖畔,萧荆板着脸,字正腔圆道:“萧君辙,放了淑妃母子,滚来老子身边!”
萧。。。君辙。。。
萧砚夕凤眸徒然一眯,手背青筋暴起。
看君辙的年纪,二十来岁,比自己小几年。
看来,闵太妃是在太后之后诞下的孩子!而诞下后,又养在了宫外。
原来,自己的父皇真的将那女人宠成了孩子,连她生的骨肉,都要小心呵护起来,生怕被后宫的腥风血雨刮伤。
萧砚夕忽然觉得自己多余,若是闵太妃肚子争气,早点怀了龙种,立为太子,晋升皇后,哪里还会有他和母亲季氏的事?!
与此同时,掌珠抱着崽崽走到窗边,漠着脸,睥睨木筏上的年轻帝王。
萧砚夕被掌珠和崽崽吸引注意,顾不得其他,抬手指着君辙,“朕再说一遍,放人,否则,格杀勿论!”
“陛下!”闵贵妃忽然开口,语调含着哭腔,“君辙是你同父异母的弟弟,你不能杀他。”
萧砚夕冷笑,“朕的皇弟,会挟持朕的女人和儿子?”
“陛下错了。”君辙长腿一跨,迈进屋子,与掌珠并肩,笑起来没心没肺,“陛下可以问问,淑妃娘娘是自愿前来,还是受我胁迫。”
萧砚夕看向掌珠,等她开口。总感觉掌珠看自己的目光变了。从前是怕,此刻是。。。厌。
掌珠安抚着怀里的宝宝,与男人对视,缄默许久,缓缓开口,“我是受迫出宫。”
君辙用舌尖顶了一下腮,自嘲一笑,前世的“故事”,打动不了铁石心肠的女人。
她对自己,从来薄情。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掌珠会求救时,掌珠冷静道:“但我不愿再回宫,求陛下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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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但我不愿再回宫; 求陛下成全。”
小楼之上,掌珠目光平静地说道。
萧砚夕仰头看着她,因日光照射; 瞳孔缩小,眯起了双眼。日晖在他脸上笼了一层光纱,叫他看不清掌珠的真情实感; 也猜不透她此刻的心思。
掌珠盯着楼下的高大男子,红唇启阖,“陛下曾答应过我; 无论我做了什么,都不会杀我。今日; 我来找陛下兑现承诺。求陛下放我母子离开; 此去经年; 再不相见。”
随着话音结束,背后的窗棂被人捅开。大批侍卫逐一跳进二楼; 与君辙的人大打出手。
崽崽听见动静,吓得直哭; 哇哇的奶音牵动着楼下的帝王。
掌珠颠着崽崽哄,怎么也哄不好。
崽崽哭红了小脸,泪水打湿了她的衣襟。
再顾不得其他; 掌珠背离君辙,抱着崽崽走进里屋,砰一声关上了隔扇; 阻隔了外面的混乱。
君辙盯着紧闭的门扉,自嘲地摇摇头,忽地,心脏传来痛感; 他捂住心房,单手支撑在窗框上,费力呼吸,缓释痛苦。
背后的侍卫举刀而来,他捂着心口转身,踹翻侍卫,却因疼痛无法纾解,身形微晃。
最终,侍卫控制了场面,将君辙按在地上。
*
小楼的竹廊一角,萧砚夕坐在鹅颈椅上,手中捧着香茗,却一口也喝不下。
对面的萧荆从茶釜里舀出一汤勺浮沫,放进水盂里,洗好汤勺,为一旁的闵氏舀茶。
闵氏身子骨大不如前,与“暴毙而亡”时状态差不多。盛夏的天,膝盖上还要盖着毯子。
萧砚子自幼对闵氏充满戒心,觉得她并非外表那样柔软,一个能稳抓帝王心的女子,能柔弱到哪里?
可即便再戒备,还是被她蒙混过关,弄出个已经弱冠的儿子来。
萧砚夕饮下热茶,将茶盏重重放在藤桌上,瞥了萧荆一眼,语调意味不明,“父皇说说看,到底怎么回事。”
萧荆又为他添了一盏茶,“火气那么大作甚?为帝者,该做到喜怒不言于表。”
“孩儿做不到。”萧砚夕仰后,靠在凭几上,面对父皇,或多或少流露了几分少年气。
可这份少年气,曾被萧荆评价的一文不值。萧砚夕从九岁起,就克制着不允许自己稚气,不然,就会受到父皇的冷眼和斥责。
“没甚好说的,如陛下所见。”萧荆执起茶盏,挨到嘴边吹拂。水汽迷漫眉间,看起来很平淡。
萧砚夕心里不是滋味,面上不显,“若是如朕所见,那就要按律问斩了。”
他握着茶盏起身,走到捆绑君辙的房柱前,“朕觉着,君太医挟持人质,是为了胁迫皇家,其心可诛。”
被缚的君辙亦笑,看起来,比萧砚夕还要薄性到骨子里,“那陛下杀了我吧。”
“你挟持淑妃,就为了让朕杀你?”
“随陛下怎么想。”君辙大笑时,心脏会疼,这是前世就有的毛病。前世,也因此丧命。君辙依然笑着,眼底猩红,即便重来一世,也逃不开命运的安排,总归,他是个短命之人。
萧砚夕掐住他两颊,狠力向上抬,“朕问你,锦衣卫副指挥使闵络,是你的人?”
君辙勾唇,“不熟。”
“装!”
“陛下若是这么怀疑,那我告诉陛下,不只锦衣卫,连三千营里也有我的人,否则,我怎么带淑妃和小皇子离开?”
萧砚夕气笑了,“你倒有本事。”
“陛下要如何处置呢?”
萧砚夕靠近他,指尖近乎陷入他的肉里,“赶巧了,朕本就想将三千营大换血。”
“劳师动众,至于么?”
“你好像很得意。”
君辙眨眨眼,“陛下吃瘪,我就得意。”
“你除了是闵氏的儿子,还有何种身份?”
“我还是陛下的故人。”君辙忍着双颊的酸痛,笑道,“既是故人,就给陛下提个醒。半月后,京城周边会闹蝗灾,陛下若不及时止损,百姓就会颗粒无收。”
没等萧砚夕接话,一道怒喝声响起——
“给老子闭嘴!”
萧荆呵斥,透着火气,起身走到兄弟之间,挡在君辙面前,像是要为儿子阻挡一切伤害,“犬子性格一直温良,却在前不久染了一次怪病,昏睡不醒,醒来后就变成这副鬼样子,总是胡言乱语,想是烧坏了脑子。”
“犬子?”萧砚夕挑眉问道,“那朕是父皇的何许人?”
“陛下是天子。”
萧砚夕低头森笑,笑得胸膛直震,“也是,朕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不需要亲人。”
看父子三人剑拔弩张,闵氏手摇轮椅靠过来,“不是的,陛下也是我们的亲人。”
“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萧砚夕斜睨道。
闵氏愣住。
“陛下莫不是忘了,闵氏对你有养育之恩!”萧荆冷声提醒。
“养育之恩?那是你们强加给朕的。”萧砚夕指向君辙,质问萧荆,“朕算是理清了。因为闵氏一直怀不上子嗣,您被迫迎娶母后,生下朕。为了取悦闵氏,您不顾母后意愿,强行将朕抱给闵氏抚养,却因闵氏身子不支,将朕还了回去。可谁又知,不久后,闵氏竟然怀上子嗣,可那时候,后宫已立后,东宫已立储,闵氏母子陷于尴尬境地。为了确保闵氏母子无忧,您设计了一出闵氏猝死的戏码,让他们母子金蝉脱壳。而您也可以借着思念成疾的理由,做甩手掌柜!”
“还不是你母后容不下闵氏,动用娘家势力散播谣言,说什么妖妃惑君!”
“父皇也不想想,母后为何要针对闵氏?!”
萧荆抿唇,是啊,有哪个女子天生就蛇蝎心肠?
闵氏低头抹眼泪,小声抽泣,“你们别吵了,一切的因果,都怪我。”
萧荆赶忙上前安抚。
除了掌珠,萧砚夕容不得谁在自己面前哭哭啼啼,心浮气躁,拂袖道:“来人,将君辙压入大理寺天牢。”
“陛下!”闵氏顾不得难过,摇着轮椅挨近萧砚夕,去拽他的一角龙袍,“君辙是你弟弟,血浓于水,你不能杀他!”
萧砚夕避开他的手,大步走向里屋,“求情者,一并带走!”
“砰。”
闵氏坠下轮椅,跪在萧砚夕身后,“老身以命担保,君辙再不会出现在陛下面前,求陛下开恩,饶他一条生路!”
萧荆拉住闵氏小臂,“这是作何?快起来!”
闵氏不依,跪着向前蹭,“君辙烧坏了脑袋,陛下别跟他一般见识。”
萧砚夕负手,闭眼轻叹,“既是同根兄弟,朕不杀他,但也不会让他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