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神童他妈-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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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想还没忘记今早上说过的话,睁着双大眼睛说着无情的话:“可是我和你不熟。”
这句话让裴以舟心里涌出一肚子火,他压着郁气,较为耐心:“那您就把我这儿当民宿,给一晚上房租,成吗?”
“成。”
安想摸出手机,竟真的发给他一千块钱红包。
裴以舟差点没气死过去,他算是知道了,这女人就是故意给他找不痛快。
安想的确不舒服,头重脚轻,嗓子发痒,躺下后咳嗽加剧,明明想睡,却昏昏沉沉的睡不着。
裴以舟给她量过体温,从药箱里找出感冒药喂过去。
安想喝过药,呼吸逐渐平稳。
望着那张憔悴的脸颊,裴以舟积攒了一天的失落瞬间转为心疼,他看着她,语气轻轻地:“既然不舒服,你干嘛还来?”
“你哥说你快不行了。”
“……”
神经病。
裴以舟暗骂许川,小心翼翼将被子为安想掖好。
她几乎二十四小时都没合过眼,药物的作用让她很快进入熟睡。
裴以舟一直坐在床边守着,冰凉的手指忍不住在那张光滑的脸颊上温柔摩挲。他看得出来她很疲惫难受,灵魂的颜色因疾病而显得黯淡。
安想好像总是很关心身边人的情况,即使说着两人毫无关系,却还是第一时间赶赴到他的身边。比起来,他倒是像个不成熟的小孩子。
“咳……”
她又在咳,裴以舟接了杯温水,小心搀扶起安想,“喝点水。”
安想烧得神志不清,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缓慢喝了几口水。
“五点你就叫我,我要回去给墨墨做早点。”安想声音含糊,说完又熟睡过去。
裴以舟没应。
窗外夜色深深,月光浅薄。
他守在床边,宛如称职的骑士。
裴以舟不会照顾人,笨拙地将毛巾换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安想体温降下,他才松了口气。
这一夜过得很快,五点时天空已亮起鱼肚白。
裴以舟先联系了保姆和家庭医生来照顾安想,紧接着洗澡换衣,最后独自驱车前往儿科医院。
儿科医生的清早是最吵闹的时候,走廊里充斥着婴儿啼哭的声音。
裴以舟目不斜视,径自来到走廊尽头。
比起其他病房,这间病房极为安静。
裴以舟到的时候,秋阳正在刷牙洗脸,安子墨盘腿坐在床上翻书。
他的出现让安子墨愣了好一会儿,小家伙探头探脑向他身后望,见没有安想的影子,小脸瞬间沉下,丝毫不给面子的切了一声。
“你妈病了。”裴以舟直接说。
安子墨可还记着他喝醉酒的事儿呢,不禁嘲讽:“照顾酒鬼那么辛苦,肯定病啊。”
“你再说?”裴以舟的眼神里满是意味深长。
安子墨面无表情翻了个白眼,继续看书。
“给,吃饭。”
“不饿。”
“爱吃不吃。”裴以舟把餐盒放在桌上,拉开椅子直接坐下,“你放心,就算你妈不在,我也会照顾好你的。”
安子墨一张小脸拧巴在一起。
此时秋阳从洗手间出来,很是新鲜的看着两人,“子墨弟弟,这是你爸吗?你们俩真有父子相。”
裴以舟笑着:“谢谢。”
安子墨瞪了回去。
“你爸给你带早餐了吗?子墨弟弟你真幸福,你妈你爸轮流给你带饭。”
安子墨本来心情不爽,听他这样说更加不爽,“你能不能别说得我像是蹲号子一样?”
秋阳天真无邪眨着眼:“什么叫蹲号子?”
“就是坐牢。”
“你为什么坐牢?”
安子墨彻底没有耐心,大声嚷嚷:“我没坐牢!”
秋阳感觉莫名其妙,“可是你先说你坐牢的呀?”
安子墨喉头一梗,气到伤口处发胀。
他懒得和小孩计较,靠着枕头安静看书。
“吃完饭再看。”裴以舟直接把书抽出去,将买来的早餐拿出来。
安子墨一点也不想吃外面的饭。
原先还不觉得,现在吃惯了安想的手艺,外面的东西怎么尝怎么觉得恶心。他两瓣嘴唇紧紧绷着,脸蛋上充满怨念。
秋阳在后面笑:“叔叔,你得喂。子墨弟弟每顿饭都要安想阿姨喂。”
安子墨面容扭曲,心态彻底崩了:“秋阳你别乱说话!我什么时候每顿让她喂了!”
“你就是你就是,略略略。”
那副挑衅的姿态让安子墨很是不爽,跳下床准备和秋阳大战三百回合。
就在此时,刚还笑嘻嘻的秋阳脸色突变,他瞳孔缩紧,呼吸急促,后退两步直挺挺倒地不起。
裴以舟反应迅速,事发瞬间便按了响铃。
护士医生一股脑涌来为秋阳进行紧急急救,当他们松开他身上的病号服时,安子墨才发现他的躯体已不成样子,明明很瘦,腹部却很大,明显是腹部积液所造成的后果,同时还有下肢水肿,皮肤有黄疽现象。
“送去急救室。”
秋阳脸上罩着氧气面罩,过大的面罩几乎将他整张脸遮挡。
安子墨皱皱眉,不由自主跟着上去。
裴以舟瞥向安子墨,拉过医生问:“那个孩子怎么样?”
医生摇摇头:“孩子年纪小,又错过最佳治疗时间,他们父母也筹不出做手术的钱,拖这么久,癌细胞已经扩散到其他部位,总之不太乐观。”
裴以舟缓缓松手,眸光暗沉下去。
安子墨坐在椅子上朝着里头望,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也很平静,一如既往地冷淡。
裴以舟摸了一把他的后脑勺,“你和那小孩是朋友吗?”
安子墨别开头,冷冷说:“不是。”
他余光扫过,看到秋阳的爷爷奶奶匆匆跑来,两位老人大汗淋漓,岁月蹉跎下的身形只剩苍老与狼狈。
他们在哭,后面的小孩子也在哭。
安子墨的眼睛里倒映着人生百态,持久以来的冰冷在看到那两张哭泣的面庞时突然转为茫然。
“喂。”
“嗯?”
“秋阳一定会死。”
裴以舟没有否认:“大概。”那孩子的灵魂颜色接近灰暗,的确时日不多。
“既然会死,他们家又那么穷,为什么一定要治,死了不就不痛苦了?”
人和麻雀没多大区别,与其活着忍受痛苦,不如早早脱离苦海。
他一直都是这么想着。
可不管裴诺也好,秋阳也好,秋阳的爷爷奶奶也好,都在为既定好的悲剧而奔波,而挣扎。
安子墨想不通,明明知道所投入的精力钱财得不到回报,为何还要如此?
恍惚中,耳边响起男人清冷的声线。
“因为死去的时间太长,所以人们格外珍惜活着的时光。”裴以舟抚摸着儿子那头柔软的发丝,看着他的眼睛说,“安子墨,这世上有许多人把一天当作一辈子来活,我们没有资格嘲笑别人的选择。”
安子墨若有所思地扭头看去,睫毛轻颤,继续盯着急救室不眨眼。
很快,治疗结束的秋阳被送回房间,他身上多了许多管子,接连着旁边的仪器设备。
安子墨一直站在床边观察着秋阳,发现现在的秋阳和当初的麻雀也没什么两样。
“娃儿,别怕。”
这时,秋阳的奶奶轻声安慰着安子墨。
他抬起头:“我不怕。”
秋阳奶奶点头,用手帕擦着眼泪。
“不怕就好,我们家阳阳不想让别人怕他……”
秋阳病后大变了样儿,以前的玩伴都笑她。
奶奶很难受,不愿意让孩子落人笑柄。
想到往事,她又心疼地低低啜泣起来。
第65章
安想只休息了一晚上; 等退烧又匆匆赶回到医院。
秋阳还没醒,安子墨坐在床上用平板刷着几道高难度的物理题,见安想进来; 立马切换至游戏。
“墨墨好些了吗?”
“嗯。”安子墨话不多,但也没像原来那样冷着安想。
安想看他脸色不错; 暂放下心; 又瞥向旁边发短信的裴以舟。他应该很忙,在这儿陪床实在耽误时间。
“裴先生,墨墨我来照顾就好,你先回去工作吧。”
裴以舟收好手机; 没有离开,“没事。”他看着安想的脸色,虽然状态比昨晚好了些; 可脸色依旧苍白,“你去休息。”
安想才不会留儿子一个人在医院; 她没说话也没搭理裴以舟; 转身将做好的菜从保温箱拿出来,抬眸扫过; 发现秋阳的爷爷奶奶正挤坐在折叠床上就着咸菜吃干馒头。
身后的阳光细碎; 眼前的画面过于心酸; 安想于心不忍; 分出一份饭送过去。
两人先是一愣,接着摆手拒绝; “不用不用; 拿去给娃儿吃。”
“我们够。”安想强行把热着的排骨汤放到桌上; 扭头望向还昏迷不醒的秋阳; 他那瘦弱的身体上罩着被子; 小脸蜡黄,营养液勉强维持着身体的能量。
“阳阳还好吗?”
秋阳奶奶摇摇头,“能过一天是一天。”
这句话有无奈,有屈从命运的妥协。
安想垂睫,她知道以自己的能力根本帮不了什么,所有的安慰对这家人来说没任何作用。
安想重新回到座位,接下来她都会多做一份饭带给老人。秋阳很快醒来,有人匿名为他们提供资金援助,这表示他们不再需要为手术费用发愁,看似一切都向好的方向发展。
安子墨过两天就要出院,秋阳在他出院那天也要转病房,他挺难过的,“子墨弟弟,你出院后会常来看我吗?”
“不会。”安子墨低着头看电影,特别冷酷无情。
秋阳撇撇嘴,厚着脸皮在他旁边做数学题。
安子墨随意地扫过一眼,“第三道题错了。”
“啊?”秋阳张着嘴,模样呆萌。
安子墨深吸口气丢下平板,拿过笔教他:“七加七等于几?”
秋阳摆着手指头沉思几秒,“十四。”
“十四加一呢?”
“十五。”
“那你为什么写七加八等于十?”
秋阳对着错误的题目若有所思,紧接着一脸崇拜:“子墨弟弟你好聪明啊!!”
他眼睛很亮,让那张蜡黄的脸都生动不少。
安子墨对自己很有自知之明,接下来也没再抱着平板看外语电影,专心教起秋阳小学题目来。
两个孩子相处得很是愉快,安想站在旁边看得很欣慰。也许是因为儿子过于聪明的原因,他对周围一切都不太上心,和朋友也玩不到一起,现在能和小哥哥和平相处,说明他的性格已发生了变化。
安想最后看了安子墨一眼,冲裴以舟勾勾手指头。
裴以舟立马放下电脑,像小狗似的屁颠屁颠跟了出去。
“叫我?”
和安想独处时,他的表情总是有着难以掩饰的兴奋。
安想搞不通这有什么开心的,点头说道:“是不是你偷偷资助的秋阳?”
裴以舟没有否认,直接应了。
安想并不意外,可是听他亲口承认时,心里仍生起一股无法言喻的奇妙的触动感。
“你还会做慈善呀?”
裴以舟并不是那样大发善意的人,他也许会捐助几所学校,帮助一些困难老人,但也不会见一个救一个,这个世界上可怜的人有太多,哪有那么多善意可供挥霍。
“心血来潮。”他懒懒倚着墙壁,灯光打照在那张清隽的脸上,让面部轮廓更加分明。
安想心尖微动,眼里犹豫几分,最终软着声说:“墨墨说他患有先天性无痛症,所以我想等出院那天带他做个全身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