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侯府傻女-第1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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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映雪悲悯着,匍匐在地,“大都督,我陈家丹书铁券仍在…”
“既然如此,我便网开一面。留下陈公子的一双腿,饶你们一命。”
比起割舌头断手断脚,只废一双腿倒显得容易接受一些。可再是容易接受,却是生生的两条腿。陈陵面色惨白着,烂泥一般倒在地上。
产业上交,丹书铁券也没了,他们陈家还有什么资本立足。所有的落败都是自遥知进京开始的,为什么她可以完好无损?
他听到姑姑在谢恩,听到公冶楚说什么疯子就应该好好关起来。他恍恍惚惚看到公冶楚和裴元惜离开,突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爬起来冲过去死死掐往陈遥知的脖子。
“你这个灾星,我应该早点弄死你!”
“陵儿,你这是干什么…”陈映雪过来拉他,“遥知是你的亲妹妹,她已经疯了,你还想她怎么样…”
“我想她去死!”陈陵下着死力,掐得陈遥知翻白眼。
死亡的窒息传来,陈遥知眼神开始涣散。她好像看到姑姑在对自己笑,那笑太过诡异令人心里发毛。
“你…你这个贱人!”
“你还敢骂姑姑!”陈陵加着力,“都是你害的…都是你!”
“陵儿,你快放开她,她要是有什么事我以后怎么向你母亲交待?”
“什么母亲?那也是个丧门星。她养出这样一个祸家的女儿,她是我们陈家的罪人!等我回了云仓,我要将她从陈家的族谱上除名。”
陈遥知涣散的目光中看到她笑得越发诡异,已经说不出一个字来。
她说:“陵儿,姑姑都听你的,你快放开遥知。”
陈遥知意识模糊时,像是明白了什么。
“你们快帮帮我,可不让陵儿掐死自己的妹妹,你们大都督可是饶了他们性命的。”陈映雪求那些留下来的柳卫。
一个柳卫将陈陵扯开甩在一边,不等他反应过来就感觉双腿一痛,他痛得晕死过去。被他掐得快去半条命的陈遥知倒在地上喘气,翻着白眼瞪着陈映雪像一条濒死的鱼。
陈映雪看着他们兄妹二人,悲悯的眼中划过满意。
那边裴元惜一回去立马着手画图,她铺好纸准备下笔时感觉身体被人抱离。“别闹,正事要紧。”
“你还知道正事要紧?”他心火旺得紧,当下将人抱进内室。
那图像刻印在她脑子里一般,倒也不用急于一时。她在他身上戳来戳去,“公冶大人,你这么不经撩,定力不行啊。”
他眼中暗云翻滚,“在你面前,我有定力吗?”
突然一阵脚步传来,紧接短发少年像一阵风席卷进来。少年几乎是用跑的,倒是不见怎么气喘。
“爹,听说你和娘把陈家端了?怎么不带上我?咦,爹…怎么你一个人在,我娘呢?”
商行瞥见捂得严严实实的床幔,“我娘怎么了?”
“你娘睡着了。”公冶楚冷着一张脸,“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商行见亲爹脸色不虞,自己给自己找台阶,“那我去找柳则叔叔。”
他一阵风似的跑出去,还不忘把外面的门给关上。公冶楚磨着牙,“看来以后还得记得随时闩门。”
纱幔内,裴元惜捂着被子笑得花枝乱颤。
第124章 坦诚
当藏宝图画出来时,夫妻二人都沉默了。
别的藏宝图有山有水有树木,要找的是藏宝的地点。而这幅藏宝图则不然,图中所画应是藏宝之地的布局。至于藏宝之地在哪里,毫无提示。
天下之大,没有一丝头绪想把藏宝之地找出来简直是痴人说梦。难怪程禹敢将图丢出来,那藏宝之地必是程家人代代口口相传的。这样一张图对于他们而言,还真是废纸一张。
“程家人如此心机,程禹真的投湖自尽了?”裴元惜可不信程禹是这样的人,“若不然就是障眼法,仗着灯下黑给我们来了一出金蝉脱壳。”
她能想到这一点,公冶楚自然也想到了。青龙湖那边还派人守着,东都城已然悄悄加紧戒备,四方城门严加盘查。
这图倒是画得仔细,各处机关标记得清清楚楚。无奈不知具体地点,便是他们想大海捞针都不知从何捞起。
“枉费我的好脑子,记得我脑壳都疼。”她揉着眉心。
“别想了。”公冶楚替她按着太阳穴,“算日子孟槐的船快到了,没有程家的那些东西,我们自己也能为重儿把国库填满。”
“说的是,还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前世里她能包揽他的半个国库存,这一世依然可以让儿子没有后顾之忧。
她享受地眯起眼,心道这男人倒是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做这些事的人都是自己,给他投喂对他嘘寒问暖,他现在倒是知情趣了不少,他们这样子还真点老夫老妻意思。
两世了啊,可不就是老夫老妻。
上一世她从未设想过以后,这一世或许真能白首到老。若能一起老去,不知道有没有到处走走。
“国库满了,天下也稳了,重儿也能独挡一面时,你还有没有别的事情?”
他手上的动作停下来,“你是不是想出去玩?”
所以说老夫老妻也有不好的地方,就是很容易猜到另一半的想法。她轻轻地“嗯”了一声,“我想四处走走,要是有可能还想去海外瞧一瞧,也不知道有没有那个机会?”
他们能出去的前提,是儿子会一直留在这里。想到儿子不能洗澡,她心里又是说不出来的滋味。
“真的不能洗澡吗?”
前句后句完全不搭,夫妻二人却是齐齐沉默。
这个问题他们都问过叶玄师,叶玄师只有一句话,那便是时机到了,自然就可以了。什么时候时机到,自是天机不可泄露。
“天凉还好,天热真受不了。怪不得每年重儿都要去京外避暑,换成谁谁也受不了。”她想起百姓对儿子的评价,很是替儿子觉得委屈。“真是难为他了。”
公冶楚不惧生死杀伐果决,但他无法与天意抗衡。他不敬神不怕鬼,血雨腥风中走来从不曾有过迟疑。
然而他找不到话来安慰妻子,因为他知道自己无能为力。这个话题每次都是无奈开头,然后再以沉默收尾。
裴元惜轻叹一声,赶紧说起其他事,“陈家那些东西是比不上程家,但也不是一笔小数目。话说那陈家家主到底是怎么回事?上一世她也是这么爽快就把陈家的产业全部上交了吗?”
“是。”公冶楚说。
上一世是因为陈遥知的事,不过陈映雪没有像此次一样求他放过自己侄女一命,只求不要降罪陈家其他人。听说在回云仓的路上陈陵出事摔断了腿,陈映雪倒是遵守诺言,此后陈家人再没有出现在东都城。
这一次同上一世没什么分别,只是多了一个陈遥知。
他们的离开的那一天,裴元惜出了门。
她站在第一琴行的二楼,看着陈家铺子转角的地方停着两辆马车。马车附近有两名柳卫监视着,陈映雪在指挥下人把陈陵抬到马车上。
陈陵双腿已废,疼痛和怨恨让他脾气变得暴躁无比。
陈遥知全须全尾地被人扶出来,宽大的披风罩着她全身,无人知她被人用绳子结结实实地捆着。她感觉到自己大哥恨不得将她剥皮剔骨的恨,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
此后余生,她知道自己的日子不会好过。她突然想到那次裴元惜挑明时对她说的话,忽然有一种对方一语成谶的感觉。
她确实是想走裴元惜的路,却从没想过自己会走到这个地步,事到如今她不正是如对方所说已经无路可走。
陈映雪突然朝街对面看去,低声对他们说:“我去和公冶夫人告个别。”
公冶夫人二字刺激到了陈遥知,“事到如今你还想巴结她,我们都被赶回云仓了,你再讨好她也没有用。”
陈陵怒道:“你再多话,信不信我让人割了你的舌头?”
陈遥知被吓得说不出话来。
陈映雪叹一口气,“陵儿别吓她,家里出了这样的事她心里也是不舒服。虽说我们要回云仓了,但山不转水转,好聚好散给别人留一个好印象总不会是坏事。”
“她有什么不舒服的,家里变成这个样子还不都是她害的。”
陈陵感念姑姑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心道姑姑事事都是为了陈家。为了救他的性命,竟然毫不犹豫地把所有家产都献出去。
他腿废了,家里也落败了,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还不知悔改。公冶楚不追究,姑姑也让他别和妹妹计较,他却做不到。
刚才那句话他可不是说说而已,他不仅要割了这祸水的舌头,还要让她尝尝断手断脚的滋味。一想到这里,他心里既快意又疯狂。
陈遥知又打了一个寒战,不甘心地任由下人把她扶上马车。
陈映雪整理衣襟朝对面走去,街上行人不少,往来百姓书生络绎不绝。她单薄的身影穿过人群,像是浓墨重彩画卷中的一抹淡影。是那么的不起眼,却又是那么的与众不同。
第一琴行内,裴元惜正在等她。
她行了一个礼,“我们一家就要回云仓,特来和夫人告个别。此一去怕是再无相见之日,我祝夫人一生平顺富贵年年。”
“多谢陈家主。一回是侥幸,凡事没有第二回。还望陈家主日后多多约束陈公子和陈姑娘以及陈氏众人,莫要再犯什么事,否则可就不是破财消灾能解决的。”裴元惜也不知道为什么,像是笃定她会来一样。
她表情十分淡然,态度很是真挚,“夫人放心,我虽是一介女流,却也是个重信守诺之人。但凡我活一天,便不会让陈家人踏进东都城半步。”
听起来这话是信守诺言,细究之下越发觉得她和陈家有仇。
她是陈氏庶女,听说自来得陈老家主的宠爱和兄长的看重。陈氏族人没有敢小瞧她,她在云仓她的名声一向不错,不知哪里来的怨恨。
“陈家主是个爽快人,我们也相信你能说到做到,所以我家大人才没有降罪陈家。”
“大都督宅心仁厚,我们陈家感激不尽。夫人你也是个善心,和大都督真是天生的一对。在大都督心中万千财宝也不能与夫人相提并论,着实让人羡慕。”她的眼神不再悲悯,流露出几分真实。
裴元惜微微一笑,“大都督可当不起你这一句宅心仁厚,我更是不敢认善心二字。客套的话不必多说,以后谨记自己的承诺便可。”
陈映雪也笑了,笑得极浅。“这世人有很多人虚情伪善,或是为私欲或是为权势。他们为名为利戴着假面具,反倒是受人尊敬名声极好。在我看来他们那样的人不知夫人你来得真实,你和大都督果真是一样的人。”
裴元惜见她不是和她拉家常的,也不是想听她的恭维和吹捧。她说别人虚伪,她自己又何尝不是那样的人。
她仿佛知道裴元惜在想什么,“夫人想必有很多话要问我吧。”
裴元惜心下一动,“陈家主会告诉我吗?”
她认真回道:“会。夫人但有所问,我必知无不言。”
“你知道我要问什么?”裴元惜看着她,试图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来。
她的表情依然平静,目光还是那么的淡然悲悯。在裴元惜的直视中,她眼中的悲悯慢慢变成自嘲。
“夫人是不是想问我有没有害过裴夫人?夫人是不是还想问我有没有指使李姨娘和劳婆子?夫人是不是还想问我和曾太妃之间有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来往?夫人是不是还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