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侯府傻女-第1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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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些银子便留了下来。
“这瓶子是我拣的…”
“我什么都没问,你怎么知道我怀疑这瓶子有问题?”裴元惜把瓶子给了商行,商行闻了闻朝她点头。
公冶楚慢慢站起来,气势迫人,“从实招来,方可免受皮肉之苦。”
王婆子还欲为自己争辩,一听他的声音立马面如死灰,“大都督,东家…我真没想过要害人…我要是早知道是害人的东西打死我也不答应。那人叮嘱说我不许打开看,说让我找个地方打开瓶子藏在书局里就给我十两银子。我一听这么好的事鬼迷心窍就答应了…我真没想到会死人…”
这话裴元惜相信。
王婆子肯定不知道会死人,她就算是知道那瓷瓶不是好东西,也不可能想得到里面装着的会是一只毒蛛。
“找上你的那人是不是一个年老的妇人,生着一张容长脸,右半边脸长着一块铜钱大小的胎记。”
“对…对,是个年老的妇人。”王婆子眼中迸出生的希冀,“她遮着半边脸,肯定是怕我认出她。东家,冤有头债有主,你既然知道是谁做的就放过我吧,我真的没想过会害人…”
裴元惜沉默了。
良久之后对杜大人道:“一切按律法办事。”
王婆子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孙秀才以为出了这样的事裴元惜不会再用他,他丢了书局又轻省又能免费看书的好差事,日后怕是又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再一想到吴秀才之死,难免又是戚戚惶惶。
在听到裴元惜还要继续用他时,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回过神来后“咚咚”磕头,已然泣不成声。
商行小声问裴元惜,她是如何知道收买王婆子的人是谁。
她一脸凝重,那个脸长胎记的老妇人她在昌其侯府见过,正是外祖母林氏从庄子上带回来的婆子。
夜深人静,寒霜已至。
冻土硌脚,霜风如刀。脚着地如同行走在不平的冰面之上,那冷像是要穿透鞋底直击脚心。一刀刀的霜风割在人脸上,不多时麻木一片。
子时,昌其侯府的主子下人皆已入睡。寒风中两道人影如影如幻,他们夜风吹过墙头和树梢,最后停驻在离林氏院子不远的暗处。
较小的那个停下来,身量高的那个自然跟着停下。
“爹,不能再靠近了。”商行手握着瓷瓶,瓷瓶中的蜘蛛开始不安。这只蜘蛛不是在书局里抓到的那只,而是他自己养的其中一只。“那人手中有毒王,且应该不只一种。”
这样的东西最能感知到危险,瓷瓶里的蜘蛛已经开始挠着瓶壁,发出细微却极其刺耳的声音,他慢慢往后退。
公冶楚自然知道这类东西的厉害之处,更何况是传闻中的毒王。父子二人对视一眼,很快又消失在昌其侯府高高的墙头。
不远处的屋子里,林氏床头的箱子似乎有异动。异动持续一会后消失,床上的林氏慢慢睁开眼睛。
她箱子一一查看,嗬嗬地笑起来,“别怕,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我不会亏待你们的。你们跟着我比跟着那个人…”
似乎是想到什么可怕的事,她浑身开始发抖,表情变得扭曲而疯狂,“我也不怕,那个人死了…嗬嗬…”
她哭哭笑笑,声音粗哑难听。眼中的恐怕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凌厉狠毒,狠毒之中慢慢泛起说不出来的得意。
“我现在是昌其侯府老夫人,我怕谁!”她笑着,像毒蛇吐着信子。“我出身世家,是名门嫡女。我一出嫁便是侯府的当家夫人,我儿女双全受人尊敬。什么侯爷什么世子皆是我的儿孙,他们不敢对我有半分忤逆。就连堂堂侯府的嫡女都像个丫头般侍候我,嗬嗬…这才是我…对,这才是我,我应该过的就是这样的日子…”
她像是在自说自话,又像是故意说给某个人听。她不停重复着,重复喃喃自语着自己高贵的出身和尊贵的身份。仿佛说得越多,这些事情便真的不能再真。
“还真是风水轮流转,想不到我也会有今天。果然借那姑娘的吉言好死不如赖活,活得久了自然有报仇之日。”
床下的大木箱子传来“咚咚”声,她笑得越发兴奋,神情更是森森可怕。
“听不下去了吗?这样的话你都听不下去,你骂人的时候不是很厉害吗?你不是骂我下贱吗?你没想到会有今天吧,什么侯爷什么世子我想骂就骂。我要让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看你的这些宝贝儿子们是如何听我的话,又是如何一个个被我耍得团团转…嗬…”
她表情更是阴森恐怖,一把将那箱子从床底下拖出来。掀开箱子上面的盖子,露出箱子里的东西来。说是东西又不像,干巴巴蜷成一坨。那东西艰难地抬起头,不想竟然是个人。
这是怎么样的一个人,皮包骨不足以形容她的干瘦,塌陷的眼和灰乱的发虚弱得像个干尸。微弱的气息和睁着的眼睛还能看出人还活着,不过应是活得生不如死。
林氏盯着她怪笑,声音像磨刀般刺耳,“你瞪我干什么?小心我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喂蛇!谁也救不了你,因为现在我就是你…嗬…”
第100章 一家人
箱子里的人瞪着她,那张瘦脱相的脸和她竟然有些相似。只可惜瞪人需要力气,看似行将就木之人支持不了多久。纸皮般的眼皮慢慢耷下去,那人不甘而又微弱地喘着气。
活成这样,真不如死了的好。
然而有时候想死也不是容易之事,子孙的性命捏在他人手中,每日半碗米汤地吊着命,哪里还有死的力气。
“还有力气拍箱子,看来昨天给你吃的有点多。你既然这么有力气,那今天就别吃了。”林氏说着,又嗬嗬笑起来。半碗米汤都算多吃,箱子里的人连回嘴的精神都没有。
林氏在房间里踱着步,像是故意向箱子里的人展示自己如今的风光得意。她昂着头挺着背,还从衣柜里翻出一件绣满福字的褙子穿在身上。
“我才是昌其侯府的老夫人,这屋子是我的,这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是我的…我的好东西真不少,庄子铺子还有嫁妆首饰…嗬…”
箱子里的人一动不动。
她似乎怒了,冲过去将箱子里人拉起,“你睁开眼睛看看,你为什么不敢看?宣平侯府昌其侯府,听上去真威风…嗬嗬…以前我怎么不知道这些当侯爷的男人这么蠢,亏得我还拿他们当天一样看。”
箱子里的人枯塌着,像个死人。
“别装死,你要是敢死我就弄死你的好儿子你的好孙子。”
这话句像是咒语,箱子里的终于艰难地抬起头看她。
她得意不已,“夫人,你这看我做什么?你不是瞧不上我们这些当妾的吗?那你现在看看是你们正室厉害,还是我们妾室厉害?”
“你到底是谁?”箱子里人的艰难出气,几个字耗尽所有的力气。
“我是谁?”林氏粗哑地笑起来,笑着笑着又呜呜地哭。她哭哭笑笑,凄厉一如厉鬼恶泣。“你说我是谁?夫人你忘了我吗?”
箱子里人垂着头,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她说的话,还是在细思她身份。
她有些等不及,脸色兴奋异常,“夫人,你想不起来我是谁吗?这些年来我可是一日都不敢忘夫人,我做梦都想回到侯府,做梦都想看到夫人你见到我时惊愕害怕的样子。”
箱子里的还是没有反应。
她嗬嗬冷笑,“夫人真是贵人多忘事,作了那样的孽居然想不起来。可怜我也是清清白白的好姑娘,身不由己委身成妾却不为夫人所容。夫人占着正室嫡妻之名,视我如草芥货物一般发卖。我日夜念着夫人,夫人你竟然把我给忘了?!”
箱子里人的猛然抬头,“你…你是向氏!”
被称为向氏的“林氏”含笑点头,“夫人,你可算是认出来了。怎么样?夫人有没有觉得很惊喜?有没有觉得很意外?”
被称为夫人即真正的林氏,而“林氏”则是当年发卖出去的妾室向氏。
林氏的眼中突然涌出泪水,泪水充满说不尽的悔恨。“小人得意…我当年真不应该放你一条生路。”
“你放我生路?”向氏脸色扭曲,眼神可怕至极,“你竟然有脸说你放了我一条生路?你把我卖到那样的地方,你可知我是怎么活下来的,你可知这些年经历过什么?”
她拼命摇晃着干尸一般的林氏,林氏虚弱地喘着气,无力地耷拉的头像挂在树枝上干透的果子晃动着,一副随时要断气的样子。
“我最恨你们这些假仁假义自诩高贵的人,说什么放我一条生路…嗬…把我卖进勾栏之地,那算是生路吗?我在那腌臜之地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日夜受那些粗鄙之人的折磨。原以为那人是救我脱离苦海,却不想是又再入魔窟。要不是我命大,我早就死了。幸好老天有眼,让我逃出一条命来,还让我回到东都城…嗬…”
“你当初那么对我,我这些年没有一日敢忘。我就想着几时能再见到夫人,把我受过的苦千倍万倍的还给你。嗬嗬…你且等着看吧,你当成心肝宝贝的儿子是如何孝顺我的,你最骄傲的嫡孙又是怎样越来越没用的。我要让你亲眼看着他们一个个在我面前当孝子贤孙,我让你看看这昌其侯府是怎么败落的…嗬嗬…”
“当年你嫉妒我受宠,诬陷我同他人有染。”她左右开弓,打得林氏如风中残叶,“要不是你年纪委实太大了,我真想把你也送到那腌臜之地尝一尝我当年受的苦。嗬…不过没关系,这样也好。我成了你,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你的儿子媳妇孙子都是我的,你的身份地位都是我的。百年之后我还能同侯爷一起合葬沈氏祖坟…嗬…”
箱子里的林氏奋力瞪着她,“你…休想!”
“你能阻止得了吗?”向氏重新得意起来,刻薄狠毒的脸色尽是疯狂,“我和侯爷生不能做夫妻,死后我们名正言顺地在一起受着子孙们的香火。侯爷,你可要等着妾啊,妾以后还要侍候你…”
她又凄凄地哭起来,声音难听至极。
林氏瞪着她,除此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早知有今日,当年林氏说什么也不会留她一命。被卖到烟花之地的人还能活着回来,且还变得恐怖如斯。
林氏满心后悔自不必说,更悔的是自己在庄子养病时不应该听信村民的话,一时心情苦恼而去找那什么仙姑求指点。
谁能想到十里八乡有名气的仙姑会是当年的向氏,谁又能想到向氏偷梁换柱神不知鬼不觉地取自己而代之。
“你别这样看着我,我说了你要是敢咬舌自尽我就弄死你的宝贝嫡孙。你可得好好活着,比我少活一天就行。你活着我才觉得有意思,要不然我高兴的时候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向氏又笑起来,粗鲁地将林氏往箱子里摁,然后把箱子盖起来。盖好后不急着把箱子推进床底,而是一屁股坐在箱子上。
“夫人,你以前万万没想到会有今天吧?那时候你多么威风,指着几个婆子将我堵嘴发卖,不容我替自己分辩半句。而今你落在我的手上,我想让你生就生想让你死就死,便是被我当凳子坐,你不敢有半个不字。人生啊,还真是世事难料,我心中实在欢喜…嗬…”
笑笑哭哭,越发疯癫。
她笑够了哭够了,脸上又是那种古怪得意的表情。背着手巡视着这古色古香的屋子,居高临下一如自己是此间真正的主人。
侯府的老夫人,以后都是她。她且有得活,她要活得长长久久享受着侯府老夫人该有的尊荣,享受着侯府子孙们的孝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