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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反派未婚妻总在换人设-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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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一笔一划,非常认真地写:【祝愿谢镜辞小姐寻得心中所爱,一生幸福。】
  他心中的姑娘,就应该生活于万千宠爱之下,与意中人得偿所愿,花好月圆。
  即便他注定与那个故事无关。
  那是裴渡。
  可被他认认真真写下的心愿,为什么没像传闻那样埋在山巅,而是胡乱散在四处。
  她无言而立,深吸一口气,低头看向手中的木盒。
  *
  与此同时,客房。
  房间静谧,没有亮灯,唯有月色悄然而来,落在少年人棱角分明的侧脸。
  裴渡并未入眠,本应空无一物的身侧,被月光映出寥寥黑烟。
  识海之中是撕裂一般的疼痛,循着血脉途径五脏六腑,他拼命咬牙,才不至于发出声音。
  耳边传来喑哑的笑,不知来源,宛如蛊惑。
  “如果一切都是假的呢?”
  那声音说:“如果她对你所做的一切,都来源于别人的强迫……你在她心里,又算是什么?”
  裴渡紧紧攥住被褥,瞳色渐深。
  “你只是一个任务,那些没有由来的好,全是假的。”
  自从回到客房,伴随着越发加剧的头疼,这道声音悄然出现,没有任何预兆。
  它说谢小姐别有用心,之所以接近他,不过是有所图谋。
  它也说起他隐秘的倾慕,嘲笑他不知好歹,做着无法实现的梦。
  这种感受他再熟悉不过,与当初被魔气入体时如出一辙。
  可这里绝非魔息泛滥的鬼冢,而是由裴风南坐镇的府邸,四周皆设有结界,防止妖魔进出。
  没有任何邪祟能从外界进入此地。
  裴渡颤抖着点亮桌上灯火,试图用灯光将暗影驱散,然而光影明灭,反而衬得那团黑雾愈发狰狞,久久不散。
  不是的。
  他想,谢小姐亲口说过,之所以陪在他身边,是她心甘情愿。她会毫无保留地对他笑,在最为艰难的绝境下,轻轻抚过他身上的道道伤疤。
  她从未嫌弃过他。
  “你难道不觉得,她有时很奇怪?”
  那道声音笑得更凶:“她对你从头到尾都只是利用。等任务结束,你没了价值,谢镜辞怎会愿意继续留在你身边?”
  ……他是谢小姐的任务。
  想来也是,在鬼冢事变前,他们之间并无太多交流,谢小姐怎会愿意以身涉险,亲自去救下一个陌生人。
  那道声音仍未停下。
  它说,打从一开始,就只有他在自作多情。
  四周尽是绵延黑雾,骨头仿佛在被一寸寸碾碎,裴渡双手撑在木桌上,脊背弓曲,如同颤抖的野兽。
  他的神识快被撕裂,在无边寂静里,忽然听见房门被推开的声音。
  他红着眼,怔然抬头。
  踏着流泻而下的灯光,有人打开房门,双眼映了烛火,以及他狼狈的影子。
  她立在那里,月色和晚风都被踩在脚下,瞳孔虽是漆黑,却生出薄薄的琥珀色微芒。
  仿佛在她眼中,本身便生有无穷无尽的亮色。
  那是……谢小姐。


第五十四章 (我只喜欢你。)
  其实仔细想想; 一切都早有预兆。
  比如谢小姐本该与他形同陌路,在昏睡整整一年以后,醒来所做的第一件事; 却是前往鬼冢; 四处找寻他的踪迹。
  当她俯身伸出右手; 缓缓落在他沾满血污的身体; 裴渡紧张到不敢呼吸,心跳剧烈; 险些冲破胸膛。
  比如在云京城中; 他被梦魇所困,置身于满是杀戮的地狱。
  梦里的谢小姐笑得暧昧,仰头咬上他后颈。她虽然声称当时并未入梦,却在后来不小心说漏了嘴,主动提起“咬脖子的人”。
  现在想想; 定是她遭受胁迫,在百般不愿的情况下做了那件事; 因为不想和他扯上太多关系; 便干脆撒了谎,装作一概不知的模样。
  除此之外,和他在一起的那段时日里,谢小姐的所为所为哪些是真; 哪些是假?在谢小姐心里……他又究竟算是什么?
  裴渡不敢继续往下想。
  在渺无尽头的黑暗里,他拼尽全力追逐了十年,好不容易能抓住那一缕心心念念的光,凝神看去; 才发现它早就偷偷溜走,连一瞬都没在他掌心停留过。
  自始至终; 都是他一个人在自作多情。
  多可笑。
  那道声音说,他理应感到憎恨。
  可裴渡心中竟没生出丝毫这样的念头,把所有空隙塞到满满当当的,唯有懵懵懂懂的闷与涩,以及像刀片划过一样,尖锐刺骨的痛。
  他本来……就没有得到那个人垂怜的资格。
  那时的他修为尽失、声名狼藉,因为满身的伤口,连起身行动都很难。谢小姐带着他,无异于撞上一个大麻烦。
  说不定到头来,他还要感激那道不知名的强制性力量。倘若没有它,他必然早就死在了鬼冢某个偏僻的角落,直到临死之前,都没办法见上谢小姐一眼。
  这段时间,像是他悄悄偷来的宝藏。
  可是在明白真相的那一刻,裴渡还是难以自制地感到难过――他原本以为,谢小姐是当真有一点点喜欢他的。
  等任务结束,他会被她抛下吗?
  “她从来都没在意过你。”
  那道不明来由的声音尤在耳边,窃窃私语:“之所以救你、陪着你、为你疗伤,甚至后来的那些亲近,都不过是受了某种力量的强制而已――你早就觉得奇怪,只是从没深入细想过,不是吗?”
  环绕在他身侧的黑气越来越浓。
  这股力量竟有种莫名的熟悉,仿佛生来就与裴渡拥有紧密联系。见他沉默,黑气发出更加放肆的笑,笼上少年头顶,一点点渗入。
  它想进入他的识海。
  在难以忍受的剧痛里,裴渡勉强稳住神识,阻止黑气的层层进犯。
  他不傻,能看出这股力量心怀鬼胎,之所以乱他心神,大抵是想要侵入识海,一旦成功,便能掌控这具身体的主导权。
  他不会上钩。
  裴渡的声线很哑:“你是谁?”
  “我?我是一个知道她所有秘密的人。”
  黑气的声音模模糊糊一团,连是男是女都难以分辨,见裴渡有意阻拦自己的侵入,生出几分不耐烦。
  “你不愿让我进来?”
  它语带嘲弄:“看看你,多可怜。被她玩弄于掌心,还单纯地以为得到了真情真心……我能帮你啊。我知道许许多多事情,只要让我进去,保证能叫谢镜辞对你死心塌地。”
  裴渡咬牙,默念剑诀,试图将它击退。
  在归元仙府里,他与莫霄阳都晋升到了元婴期。从黑气最初浮现的那一刻起,裴渡便下意识将它驱逐,然而剑意如光,穿过雾气时,竟被它尽数挡下。
  这团黑气的实力,远远凌驾于元婴之上。
  裴渡想不明白它的身份。
  “如今的你,定然打不过我。”
  黑气再度抵挡,冷冷哼笑:“我要杀你们,如同捏死蚂蚁一样简单,只不过嘛――”
  它说到这里忽然停下,再没发出任何声音。
  客房里的烛火跳跃不定,裴渡弓身撑着木桌,十指上骨节分明,因为太过用力,全都泛起毫无血色的白。
  周围的空气本应凝滞不前,在密闭房间里,烛光却被风吹得一动。
  他听见木门打开时,所发出的吱呀声响。
  裴渡抬眼,看见满目慌乱的谢镜辞。
  ……谢小姐。
  她匆忙上前,目光落在他苍白的侧脸,紧紧皱了眉:“这是怎么了?”
  语气急切,听起来不像有假。
  这若是从前,裴渡定会毫不犹豫向她靠近,时至此刻,心里却兀地生出几分酸涩与茫然。
  那声音的话语仿佛还回荡在耳边:“如果一切都是假的呢?”
  从见到谢小姐起,周身剧烈的疼痛就全部消失了。
  他无法说出与那团黑气有关的话,只要稍微动一动这个念头,识海就会像被生生撕成两半,吐不出一个字。
  疼痛的余潮冲刷在身体各个角落,裴渡脊背用力,试图让自己直起身来,待得开口,才发觉嗓音是格外的喑哑:“无碍,谢小姐不用担心。”
  谢镜辞睁圆眼睛:“明明就有事!你看,都出了这么多汗!”
  她在桃花树下发现了被裴渡掩埋的木盒,心觉有趣,本想来问问他关于曾经的事,没想到裴渡房间虽然亮着灯,无论怎样敲门,却都无人应声。
  他之前就提过,身体有些不舒服。
  谢镜辞心中慌乱,没做多想破门而入,甫一推开房门,就见到他浑身颤抖的模样。
  这怎能叫她不担心。
  “只是旧伤复发,方才已经不疼了。”
  裴渡竭力起身,与她四目相对,眸光微暗。
  他说话时伸了手,把灵力汇聚在掌心,虚虚罩住谢镜辞被水汽打湿的额发:“春夜潮湿,谢小姐莫要受凉。”
  “你有病啊?”
  黑气已然藏匿行踪,看不见身影,唯有声音传到他耳边:“她把你当作工具,你浑身上下还没剩下多少气力――居然要浪费灵力,只为了把她烘干?你怎么想的?”
  “一点水而已,没关系。”
  谢镜辞按下他右手,拿手帕拭去裴渡额上的冷汗:“是什么时候的旧伤?在哪里?等我们明日回到云京,就找个大夫好好疗伤。”
  她说着正了色,直勾勾盯着他眼睛:“真不疼了?不骗我?”
  谢小姐总是能让他眼底溢出笑意,轻而易举。
  裴渡半垂了眼,温声应她:“嗯。谢小姐来这里,所为何事?”
  黑气阴恻恻:“指不定就是有了新任务。”
  裴渡没有理会它。
  “我――”
  在推开房门之前,谢镜辞本是满怀信心,想好了无数套说辞,如今当真面对着裴渡,却又感到了一丝赧然。
  在那个盒子里,他对她的倾慕纯粹而炽热,她看的时候只觉脸红心跳,倘若开诚布公,毫无保留地摊开……
  裴渡一定会害羞。
  他一脸红,谢镜辞也必然会跟着手足无措。
  但有些事情总要说清。
  之前她什么都不知道,哪怕对裴渡毫不上心、形同陌路,也算情有可原;既然知晓了他的心意,谢镜辞想,她必须对此做出回应。
  在那些漫长的年年岁岁里,孑然一身的男孩子,一定也期盼着得到一个回应。
  谢镜辞摸摸鼻尖:“我想和你说一说,关于以前的事情。”
  裴渡微怔。
  “因为想更了解你啊。”
  她在心里打着小算盘,掩下紧张故作镇静,把裴渡按在桌前的木椅上,自己则顺势坐在他身旁:“你在裴府的时候,有没有特别喜欢的地方?”
  裴渡毫不犹豫:“剑阁。”
  他说罢又觉不好意思,涩声补充:“我那时……一心练剑。”
  谢小姐应该会觉得他很是无趣。
  “我知道的,你一直都在很用心地练剑嘛,在学宫也是一样。”
  谢镜辞拿手撑着腮帮子,目光一转:“说起学宫,我想到一件很有趣的事――你还记得那块告示板吗?”
  告示板。
  听见这三个字的瞬间,裴渡身形微不可查地顿住,旋即点头。
  “告示板上,所有人都能匿去名姓、畅所欲言,所以在那上面,经常会出现骂战。我那时有点傲,不怎么搭理人,你路过告示板,应该也能偶尔看见关于我的坏话吧?”
  她不动声色注视着裴渡的反应,因为这道短暂的僵直勾起嘴角,继而又道:“但很奇怪的是,在每个骂我的版面上,都会出现某个人帮我说话――我想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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