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未婚妻总在换人设-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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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是第二首,这个是叫……《刀的诱惑》。”
他轻咳一声,挠头用播音腔继续念:
“为所有刀执着的痛,
为所有刀执着的伤,
我已分不清爱与恨,是否就这样。
血和泪在一起滑落,
我的刀破碎风化,
颤抖的手却无法停止,无法原谅。
错爱一把刀,注定被遗忘。
让时间埋葬,什么都不剩下。”
场面沉寂,小童们面面相觑。
好像有戏!
谢镜辞嘴角的弧度逐渐上扬。
没想到吧!她写在那张纸上的,正是《无法原谅》的修改版歌词!
好不敷衍,好有真情实感。如今被莫霄阳拿播音腔一字一顿念出来,简直是违和它娘给违和开门,违和到了家。
这能赢?这要是能赢,她当场把鬼哭刀给吞——
偌大的书房里,忽地传来一道掌声。
紧接着越来越大。
谢镜辞永远也忘不了那时的景象。
小童们欢天喜地喝彩声声,夸赞好一个“为所有刀执着的痛”。
温妙柔咬牙切齿龇牙咧嘴,如同一头愤怒的牛。
莫霄阳与她遥相对望,面部表情如同扭曲的慢动作,慢慢皱成一张狰狞的褶子纸。两人的眼底泪光闪烁,那都是属于他们光明的未来。
温妙柔五官扭曲,吭哧吭哧喘着气,将一把弯刀递给她。
谢镜辞尝试拒绝:“不用了不用了,我碰巧运气不错,赢下这一局纯属巧合,不必太过当真。”
四周再度陷入沉默。
温妙柔眉头紧拧:“你是在说我运气很烂?”
谢镜辞似乎有点明白,为什么在来这儿之前,莫霄阳会特意强调这人“脾气不好”了。
不过……既然温妙柔把话题引到这里,或许她能趁机做做文章。
“我不是这个意思。”
谢镜辞细思片刻,礼貌笑笑:“其实我运气向来不好,你若是不信,再与我比一比运气如何?”
温妙柔输了第一局,心里肯定不服气,分分钟能把她和莫霄阳丢进埋骨地。倘若她在接下来落败,或许能让对方平息怒意。
还有这把莫名其妙被送到手里的刀。
她真是一刻都不想再握了!
“我经常与人对赌,谢姑娘可要当心。”
温妙柔闻言笑笑,嘱托小童拿来一筒竹签,顺势握在手中:“这是被施了魔气的凶签,一共三十根。在这三十根里,其中之一标注了‘大凶’,只要抽中,就会被魔气袭击。不知谢姑娘有没有兴趣来上一把?”
“我没问题。”
谢镜辞点头:“不过有个条件。既然上一轮的输家有惩罚,那这一轮自然也不能落下——我提议,输的人要把身上最新得来的东西无偿送给赢家。”
天才,谢姑娘真是天才啊!
这样一来,只要她故意输给温妙柔,就能名正言顺送还手里的那把刀。到时候温妙柔得了刀还获了胜,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迁怒于他俩。只是苦了谢姑娘,要平白吃上一击魔气。
莫霄阳感动不已,又听谢镜辞道:“这竹签由你们准备,我担心会被做手脚。能否让莫霄阳检查一番?”
她说罢,面色不变地传音入密:“记得做记号,最好是指甲划痕,不容易被他们发现。”
莫霄阳很快就检查完毕,把竹签尽数归还,放在书桌上的木筒中。
谢镜辞晃眼一瞥,很快找到那根被划了痕迹的竹签。
上天佑她。
这能赢?这要是能赢,她就当场把鬼哭刀给吞下去。
温妙柔活动半晌手腕,末了轻轻抬眼:“我先来,你不介意吧?”
她顿了顿,又道:“谢姑娘可千万不要敷衍了事。我最讨厌敷衍之人,抽签不用心的后果……你知道的吧?”
……你还来啊!
谢镜辞:“不介意不介意。”
她当然不介意。
这会儿竹签都还在,抽中大凶的几率低达三十分之一,又不是什么惊天大臭手,怎么可能一下就抽到。她的路还长,她还可以一步步慢慢——
谢镜辞的笑意陡然停住。
但见温妙柔俯身往前,修长食指在半空悠悠一旋,最终落在其中一根上面。
在那根竹签上,赫然有道微不可查的、被指甲划出的小小纹路。
救命啊!还真是惊天大臭手啊!!!
温妙柔被魔气击飞的那一瞬间,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谢镜辞双目圆睁,伸手做出苍白无力的挽留。
小童们大惊失色,个个都在捧着脸模仿名画《呐喊》,抽气声此起彼伏。
莫霄阳面无血色,仿佛被生活榨干了最后几滴血肉,嘴唇张张合合,吐出几个无声的大字,谢镜辞努力辨认,才认出他在撕心裂肺地尖啸:“不,不,不——!”
被击飞的温妙柔本人则是满脸茫然,保持着右手前伸的姿势腾空跃起,最终啪地落在书房角落。
莫霄阳与小童们都呆若木鸡,唯有谢镜辞一马当先冲到她身边,还没开口,就被温妙柔往手里塞了个温温热热的物件。
对了,这是她身上最新得到的东西,按照规矩,是要交给赢家的。
身上的物件,无非是衣物或珠宝首饰,无论如何,应该都不至于太让人难堪。
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谢镜辞暗暗松了口气,低头的瞬间,望见一抹刺眼鲜红。
温热,柔软,通红。
谢镜辞四十五度仰望天空,眼角有泪划过。
假如她曾经做了错事,应该由法律来惩罚,而不是让她经历这种事情。
温妙柔身上最新得来的东西……为什么会是这人的肚兜!!!
没救了,毁灭吧,谢镜辞心如死灰。
按照这个趋势,别说被丢去埋骨地喂魔兽,她觉得温妙柔随时可能一气之下,当场把她做成一个肚兜。
“妙柔姐,你没事吧!”
小童们哒哒哒飞奔而来,谢镜辞面无表情地藏好手中布料,看他们将温妙柔小心扶起。
“没事。”
温妙柔体型高挑,在孩子群里显得格外突出。她被摔得有点懵,沉默一阵,不耐烦地瞪一眼谢镜辞:“不比了不比了,真烦人——你想打听谁的消息?别浪费时间。”
嗯?
她难道不应该暴跳如雷灵力暴涨,让这两个不速之客和曾经赢过她的人一样,永远安静地闭上嘴吗?
谢镜辞试探性开口:“十五年前失踪的付潮生。”
红裙女修的神色显而易见僵住。
她自始至终都有些吊儿郎当,像团横冲直撞的火,即便接连落败,目光也从没暗过。
然而陡一听见这个名字,温妙柔眼底却忽然失了亮色,声音亦是低沉许多,显出几分警惕的杀意:“付潮生?你问他做什么?”
“她她她,她不会杀我们两个灭口吧?”
另一边的莫霄阳提心吊胆,低声询问身侧的小童:“你们杀人用暗器还是毒药?我们还能有机会吗?还有,以温妙柔这水平,到底是怎么做到百战百胜的?”
小童皱着眉头瞟他几眼,似是被问得不耐烦,飞快接话:“待会儿跟我去拿钱。等你们出去,就说在对赌中输给了妙柔姐。”
莫霄阳:“啥?”
“我们这楼里的开销,一半用在打探情报,还有另外一半,都用作了给客人们的封口费。”
小童长叹一声,看他像在看傻子:“不然你以为,芜城里怎会从没有谁赢得了她?”
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钱在替她负重前行。
——结果温妙柔这女人,她压根就没赢过啊!
第十一章
付潮生,鬼域龙城人,无师无派,自创流霜刀法,后遇剑客周慎,闯幽谷,断长河,游遍鬼域尽斩妖邪,不知其所终。
话本子难免对故事添油加醋,谢镜辞看完《鬼域生死斗》,只大概了解到一些关于付潮生的人生轨迹。
她少年心性,对这种行侠仗义的情节最是难以抗拒,当年看得挠心挠肺,因为那个潦潦草草一笔带过的开放性结局颓废了好几天。
——结果此时此刻当真来到鬼域,亲眼见到两个主人公的结局,反而让她心里更不是滋味。
付潮生在十五前便全无踪迹,还背负了懦夫的恶名;周慎虽然健在,但似乎侠气全无,成了个没什么作为的武馆老板。
这不是她期待的故事。
所谓“从此幸福安康生活下去”的结局背后,只有满地杂乱的鸡毛。如今芜城里发生的一切,都和侠义豪情与仗剑天涯沾不上边。
“我想知道,”谢镜辞斟酌一番言语,沉声道,“当初付潮生与周慎离开斜阳谷,之后发生了什么。”
斜阳谷,正是《鬼域生死斗》结尾处戛然而止的地方。
温妙柔斜倚在一根木柱上,神色淡淡地打量她,答非所问:“你和他什么关系?”
莫霄阳曾叮嘱过,付潮生在芜城里的名声算不得好,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尽量不要在外人面前对他表现得太过崇拜。
谢镜辞略微一顿:“我曾听说过关于他的事迹,有些感兴趣。”
温妙柔眉间隐有郁色,似是不耐烦:“那你应该知道,他背弃承诺、出卖同仁的事啰?”
“我知——”
最后的字句没来得及出口,谢镜辞恍然愣住。
“背弃承诺”她的确听说过,但之后那四个字又是指哪件事情?
一提到付潮生,温妙柔的神态就显而易见地不对劲,语气阴沉了三个度不止。
谢镜辞猜出这两人之间曾有过瓜葛,小心试探:“出卖同仁?”
“芜城中人没那么小心眼。你以为单纯的背信弃义,就能让他们记恨付潮生这么多年?”
温妙柔见她双目茫然,冷笑一声:“他们最为怨恨的,是付潮生将机密泄露给江屠,当作离开鬼域的筹码,害得不少人无辜殒命、家破人亡。”
这事儿她还真没听说过。
谢镜辞迅速抬眼,和同样茫然的莫霄阳交换一个视线,听跟前的红裙女修继续说。
“看见屋外那条破街了吗。”
温妙柔道:“在江屠统领之下,高位者骄纵奢靡夜夜笙歌,像我们这种小地方的穷人,只有苟延残喘的份——生活在这种地方,任谁都想要搏上一把,将那群恶棍推翻吧?”
谢镜辞点头:“所以‘同仁’是指,其他想要刺杀江屠的人?”
“江屠修为高深,芜城里任何一个人单拎出来,都不是他的对手。在付潮生出现之前,城里暗中集结了一群义士,想在鬼门开启、江屠巡城之际群起而攻之。”
但这种方法成功率很低。
芜城里的修士,连金丹期都为数稀少,他们大多是筑基修为,若想对抗江屠,无异于以卵击石。
“后来付潮生来了,这个担子便落到他头上。”
温妙柔本在低头把玩指甲,说到这里兀地抬头:“待他失踪后,江屠声称从付潮生口中得来了有人意图谋反的消息,旋即派遣监察司,将全部义士诛杀殆尽。”
她说着低笑一声:“你们这些小辈没听说过,其实挺正常——自从那件事一出,监察司就跟疯狗一样四处搜查乱党,时至今日,已经没人敢提起当年的事儿了。”
这是谢镜辞从没料想过的发展。
如此一来,付潮生的结局岂止是一地鸡毛,分明成了滩污浊不堪的泥,由万众敬仰的英雄到遗臭数年的叛徒,只用了短短一日的时间。
“但……无论是付潮生离开鬼域,还是他背信弃义、出卖芜城百姓,其实都来自江屠的一家之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