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未婚妻总在换人设-第1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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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颗心提到了喉咙,眼看着坐在桌前的少女摆弄一番筷子,漫不经心地应答:“还……还成吧,应该。”
谢疏那句话摆明了是在开玩笑,没想过能得到确切答复。
她话音方落,一旁的爹娘皆是眉头一挑,纷纷露出了然之色。
谢镜辞的双眼逐渐失去高光。
当初的她还以为自己情绪内敛、做事滴水不漏,但谢疏和云朝颜何其聪明,“还行吧”这三个字落在他们耳朵里,无异于摇旗呐喊:“对对对就是他!我早就想把他拐回家了!”
“那我改日同他去说,”谢疏努力憋笑,“辞辞,你别反悔。”
小姑娘板着脸,还是不甚在意地低头。
后来便是例行的回房,锁门,坐上床头。
空气里是一瞬短暂的静默。
谢镜辞看见她右手一握,紧紧攥住床单。
破案了。
她一直以为自己与裴渡的订婚是场乌龙,结果却是谢镜辞本人的早有预谋、强取豪夺。
坐在床头的少女终于没忍住笑,上下扑腾了好一会儿,整个人翻到床上,用被子裹成一条虫。
一条扭来扭去的虫,脸上带着春光满面的笑,有时实在忍不住,便从喉咙里发出几声呼呼的气音。
谢镜辞的脸快要热到爆炸。
这也太丢人了。
记忆里的她翻滚好一会儿,似是想到什么,腾地坐起身来,翻开桌前的日记。
[心想事成!梦想成真!未婚夫!激动!哦呼!]
她写到一半,没忍下激动,又把脑袋埋进手里撞了撞。
这个动作倏地一停,少女重新抬头。
[……他要是不答应怎么办?]
[管它呢!那我就再努把力!激动!哦呼!]
真是强取豪夺啊。
谢镜辞当真是没眼看,强压下识海里沸腾的滚烫泡泡,一把捂住裴渡眼睛:“……别看了。”
有的人活着,她却已经死了。
记忆到了这里,便已步入尽头。
四散的金光悄然散去,化作一颗圆润光团,落在谢镜辞掌心。再睁开眼,两人又回到了琅琊的密林。
谢镜辞手没松,能感受到裴渡脸上滚烫的热度。
他的身子在隐隐发颤。
她没想好接下来的说辞,心乱如麻。怔忪之际,手腕忽然覆了层柔软的触感。
裴渡握住了她的手,将它轻轻往下压。
他力道很轻,落在谢镜辞身上,却激起一片战栗的酥麻。她抬了眼正要出声,却见到一双通红的眼瞳。
裴渡定定看着她,凤眼是绵软的、微微上挑的弧度,瞳仁漆黑,却在此刻映了水色,荡开桃花般的浅红。
他喉头微动,嗓音发哑:“谢小姐。”
这声音近乎于沉喃,尾音下压,撩得她心口一沉。
手腕被继续下压,少年人欺身向前。
他又低低道了一遍:“……谢小姐。”
这声音像蛊,谢镜辞只觉得耳朵快要化开。
木香越来越近,裴渡覆上她的唇。
这个动作不似亲吻,更像是浅啄,几乎没有任何力道,自她唇珠向下,来到微抿的嘴角,紧绷的下巴,以及白皙纤细的侧颈,像是最为虔诚的信徒。
他一点点将她抱紧,指尖轻颤,勾勒出她脊背的轮廓,仿佛为了确认一切并非幻象。
“对不起……我从来都不知道。”
这一切都来得猝不及防。
在许许多多孑然一身的日与夜里,裴渡都是将她看作唯一的信念,一步步往上爬。谢小姐能答应同他订婚,便已是难以想象的喜事,今日所见的一幕幕景象,如同团团簇簇爆开的蜜糖。
他被冲撞得不知所措,只觉眼眶酸涩发烫。
这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奔赴。
当他竭力向谢小姐靠近的时候,她也在不为人知地、默默然注视着他。
在以往,裴渡甚至不敢做出这样的假想。
心绪如潮之后,便是情难自禁。
“谢小姐。”
喑哑的少年音缱绻在颈窝,裴渡下巴蹭在她肩头,带来微弱的痒,以及一滴滚烫的水珠:“……我像在做梦。”
第七十四章 (至于谢镜辞与裴渡,注定死)
散落的神识凝成光团; 被谢镜辞握在手中。
淡金色光晕自指尖缓缓溢出,没有温度,只透着薄薄一层触感; 让她不敢用力攥紧。
事实上; 谢镜辞身体里也不剩下什么力气。
方才在与忆灵的一战中; 她与裴渡都尽了全力。识海里尖锐的疼痛若隐若现; 然而在剧痛之外,占据了全部感官的; 是心绪汹涌如潮。
被迫亲眼见到自己黑历史; 这种事已经足够叫人面红耳赤。
而比这件事更加羞耻的,是她身边还站着黑历史里的另一名当事人。
她以后再也没办法对着裴渡耀武扬威了。
每当他见到她,一定都会想起那副小猪拱食的模样。
谢镜辞浑身如同被火烧,羞赧之余,却也感到了无与伦比的庆幸与欢欣。
当初在归元仙府见到裴渡的回忆; 她看着男孩跪在那座无人问津的破败庙宇失声痛哭,却只能干巴巴立在原地; 连抱一抱他都做不到。
那时的谢镜辞除却心疼; 更多是难以言说的懊恼与自责。
原来有人那样在意着她,她却只把裴渡当作可有可无的陌生人,搜索脑海中的所有记忆,都找不出几道他的影子。
如果早一点发现就好了。
他的付出太多太多; 她却连朝着裴渡笑一笑都做不到。在裴家那十年,孤独的少年没有朋友,没有自由,连为人的尊严也被一并剥夺; 所拥有的唯有满腔温柔与奢望。
直到被偷走的记忆徐徐展开,她才终于知晓; 裴渡并非一个人在努力。
在无数个孑然的孤独日夜里,都有一道影子悄悄陪在他身侧。他不是没有谁在意的怪小孩,被他放在心上的姑娘,也在把他视为无可取代的、重要的人。
他一直在被静悄悄地喜欢,所有付出都没有白费。
真是太好了。
这个念头带来的欢愉太过浓郁,竟让她一时忘记羞赧,小心翼翼抬起手,摸了摸少年绵软的后脑勺。
毛茸茸的,像是某种乖顺的小动物。
落在颈间的水滴带着滚烫温度,被丝丝缕缕的吐息一吹,溢开异样的凉。
谢镜辞动作笨拙,右手前移,把裴渡的脸稍微抬起。
他呼吸乱作一团,仓促眨了眨眼。
铺天盖地的黑雾散去,林中恢复了如往常一样的静谧。
阳光透过树叶缝隙落下来,让一切微小的表情都有迹可循。在斑驳日影里,少年人冷白的面庞精致如玉,缕缕绯色好似霞光,蔓延到眼尾,兀地变浓。
裴渡向来是清冷寡言、不染尘埃的。
如今红着眼落了泪,让她无端想起万物春来复苏,桃花荡起一汪春江水,不偏不倚,恰好落在谢镜辞眼中。
他似是觉得不好意思,低头垂了眼睫,试图忍下眼中泛起的红,殊不知这样的动作欲盖弥彰,反而让自己显得更为仓惶无措。
裴渡在竭力抑制心里狂涌的冲动。
自他在谢小姐的记忆里见到自己的影子,就已经忍不住想要靠近她。
越到后来,这种羞于启齿的欲望越来越浓。除了靠近,他还渴求着拥抱与触碰,心中喜爱太满,不受控制地往外溢出来。
先是归元仙府里的那个亲吻,再是此时此刻逐一呈现的景象,谢小姐总能给予他意料之外的蜜糖,少年形单影只多年,哪曾被这样对待过。
这世上……怎会有如她一般的人。
他毕竟是个心性颇高的剑修,不愿让心上人见到自己掉眼泪的狼狈模样,喉结微动,刚要别开脸,却感受到一抹微风。
谢镜辞仰了头,指尖拂过他眼尾,四目相对。
裴渡条件反射地屏住呼吸。
他仍是有些懵,心脏躁动不休,但在这样的情境下,总不能让女孩子打破沉默。
只可惜一句话尚未出口,便听见林中一道窸窣响声。
谢镜辞也察觉到不远处的异动,顺势扭头。
以东海目前混乱不堪的现状,很少有外来修士闯入,此番进入琅琊秘境的,理应只有他们一行人。她本以为会见到孟小汀、莫霄阳或是顾明昭,没想到目光一落,居然见到一抹意想不到的影子。
那是个女人。
五官精致的女修身着一袭青衣,在四面八方浓郁的翠色里,几乎与枝叶融为一体。
然而她周身的气息却是锐不可当,叫人无法忽视。属于上境大能的威压层层铺开,所过之处风声乍起,叶子被压得蔫蔫低头,如同接住千钧巨石,沉甸甸往下坠。
谢镜辞气息顿敛,握刀做出防守之态。
这竟是白婉。
因为陷害裴渡,白婉最为疼爱的亲儿子声名尽毁、再无踏入仙途的可能,在当初的公审之日,更是被围观群众轮番讽刺一番。
她本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自幼养尊处优地长大,未曾有过如此羞辱的经历。根据白婉当初在鬼冢的所作所为,谢镜辞猜出这女人会设法报复。
但她万万不会料到,对方竟会跟着他们一起进入琅琊秘境。
“裴公子,谢小姐,好久不见。”
女人扬唇笑笑,眼底却是冷若冰霜,开口的瞬间,威压于无形之中骤然爆开。
能被裴风南看上的女人,必然不是一无是处的花瓶。
白婉身为天赋尚佳的符修,经过多年苦练,修为已达化神五重。
就算谢镜辞与裴渡仍在全盛状态,要想合力击败她,恐怕也要费上不少功夫,更不用说此刻的二人伤痕累累,灵力更是一丝不剩。
“我记得进入秘境的,不止你们两个。”
女人嗓音幽冷,忽地发出一声轻笑:“不过也好,没有旁人看见……谁知道二位究竟是何种死因?”
今天连老天都在帮她。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引出白婉眼底更深的笑意。从裴渡被救回谢府起,她等待这一刻就已经太久,万事俱备,只差如今的天时地利人和。
凭什么她的小钰不得不蒙受牢狱之灾,这两个害了他的罪魁祸首,却能如此逍遥。
她不甘,不愿,更不服。
裴钰被押送进仙盟监牢后,裴风南便成了头又闷又凶的牛,一天到晚不着家,即便回了裴府,也不愿同她说上一句话。
这恰好给她提供了机会。
琅琊秘境偏僻无人,其中又藏匿有神秘莫测的魔物,据说杀人不眨眼,曾经险些将谢镜辞置于死地。
她能在琅琊出一次事,也就理所当然能遇上第二回 。正好谢镜辞打算来此探秘,倘若在这里下手,定然无人能知晓真相。
等裴风南再度离家,白婉以身体不适、心魔作乱为由锁了房间,不让外人打扰。房门紧闭的须臾,便是计划开始的时候。
先是以傀儡代替自己,不为人知地离开卧房与府邸,然后来到凌水村,跟在众人身后进入琅琊秘境。等一切准备就绪,再通过灵力波动,找出谢镜辞等人的行踪。
如此这般,就能迎来一场毫不留情的屠杀。
事实证明,白婉的运气一向不错。
当时她独自走在山间,林中本是清幽寂静,却突然涌出一道又一道爆裂的剑气,震慑四野。她隐隐猜出剑气主人的身份,循着气息赶来,果然见到裴渡。
他与谢镜辞都受了不轻的伤,浑身上下尽是血迹,看样子灵力全无,连握剑都极为吃力。
再往另一侧望去,只见一团漆黑的庞然大物瘫倒在地,动也不动,想必在不久前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