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源之祸-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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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那人劈完一刀,很诧异自己如此毒辣的一枪一刀居然没有建功,但再也不敢栈恋,转身飘然而去。
罗松溪站在窗前,虽然心有余悸但还是在犹豫要不要追下去。他在荒原上向来都只有他阴马匪的份儿,今天却被人连阴两把,心中难免恚怒。但此时他的脑海中又响起了“叮”的一声。
“我有责任在传承者受到致命威胁时发出预示性提醒,以保证传承者的安全,但请传承者注意——
“一,获得传承不易,完成首个传承任务更不易,请传承者务必正确评估自身实力,勿做无谓之举。”
“二,我只能通过传承者的感知获得信息,所以预示危险的能力实际非常有限,请传承者千万不要形成依赖性。换言之,我和你的感知能力实际上是一样的,我能发现的危险,为什么你自己发现不了?”
如果说前面提醒的时候,罗松溪只是隐约感觉到那个女声话语的情绪,那么现在这段话,简直令罗松溪满满的类似于“愚蠢的人类”这样的嘲讽与怒气。
“你到底是什么?”罗松溪禁不住第二次发出这样的疑问。
“抱歉,今天问题已回答完毕……”女声仿佛瞬间恢复了平静,一板一眼地回答他。
“……”
对话看起来长,实际上在脑海中完成,也只是一瞬间的功夫。不过这样一来罗松溪也打消了独自追踪的念头。
罗松溪从二楼窗户跳下,循着记忆直奔治安官鲍勃家。他“哐哐哐”砸响了鲍勃家的大门,扯着嗓子喊道,“有人死了,你都不肯出来加班?”
只要不出小镇,没有西风匪的袭扰,总体来说塔尔塔镇是一个极为平安的小镇。低欲望加生活保障决定了这是一个不会生出事端的地方。镇上平时连盗窃案一年都没有几踪,发生一件恶行凶杀案件,绝对是轰动性的大事。
可罗松溪喊了几声,左邻右舍都惊动了,唯独鲍勃的房间里没有动静。也不是没有动静,在罗松溪喊了几声之后,房间里传出响亮到刻意的鼾声,完美诠释了什么叫“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罗松溪无奈,又喊道,“鲍***床查案了,加班费我出!”
鼾声消失了,房间里的人陷入犹豫。过了许久,房间里终于响起摸摸索索的声音,又过了许久,鲍勃治安官硕大的身躯才出现在门口。
他一边费劲地系上治安官制服上领口的扣子,一边对罗松溪说,“超过晚上九点之后,三倍加班费,每小时两百四十联邦币。”
鲍勃走路极慢,几乎就是走一步喘三口的节奏。罗松溪想着大约也只有在下班的时候,才能看到他动如脱兔的身影。
罗松溪就趁着走路的功夫,把他怎么发现一伙神秘人在矿洞里设祭坛,又怎么捡到小册子,老约翰怎么识破了血祭仪式的事情并把那伙神秘人交战,怎么留书告诉他还有另外一伙人也在进行同样的事情,一直到洗衣店大妈如何发现可疑之人,这么被打倒以及他追上去发现那可疑之人已遭毒手,并且自己险遭暗算,从头到尾给鲍勃说了一遍。
只是略去了老约翰与那灰衣男的惊天一战。
“这么说,”鲍勃砸吧砸吧嘴,眯起的眼睛在满脸的赘肉里缩成一团,几乎看不见,“你怀疑死者与那个什么倒霉的血祭仪式有关?”
“不是有关,是死的那个人,肯定就是他们一伙的,因为泄露了行踪被灭了口!那些衣服就是证据,他们必定是在地下挖掘洞窟,设立祭坛,身上才会沾上那么多泥灰。”罗松溪强调了自己的判断,但他心里还是暗叹一口气,看样子还是没人信血祭仪式这么一回事。
但鲍勃却说,“不是我不信那个什么劳什子的邪恶仪式,我老早就知道你们炼金店的一老一小都不是普通人,发现点玄乎的事情也正常。但我必须向你强调两件事情。”
他竖起了他那粗壮的手指,说道,“第一,查案讲的是证据,不是靠推断。就像我知道你和老约翰都不是平常人,而且也都不是土生土长的,我可以推断你们窝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小镇里,同样是要图谋什么邪恶的事情吗?我可以凭我的推断把你抓起来吗?”
罗松溪满嘴的话被他噎在了嘴里。
“同样,你不能凭几件脏衣服,就推断别人要搞惊天动地的阴谋。”鲍勃继续说道。
“第二,我只管查凶杀案,这是治安官的职责,但如果真查到后面真的牵涉到你所说的邪恶仪式,我拍拍屁股就走。这不是一个小镇的治安官能管的事情,我的职责范围是打报告把事情汇报到州里去,他们要怎么做,我同样管不了。”
罗松溪瞥了一眼他的体形,心里暗道,你的手恐怕拍不到自己的屁股吧。
好不容易到了登达尔旅馆,又好不容易踩着看上去随时会断裂的木楼梯上了二楼,鲍勃挤进房间狭窄的门,看到匍匐在地的中年男子尸体,蹲下身伸手就把他翻了过来。
罗松溪在后面嘀咕道,“按理说,办案动现场前,都要用元素相机拍一沓相片……真是不专业啊……”
“你知道一台元素相机多少钱吗?二十多万!还是比我还重的那种!”鲍勃瞪了他一眼,“如果州里肯拨这笔钱下来,我肯定去给治安署买枪,能买好多把枪……不,我不会买枪,我会直接卷款潜逃!”
加班时间的鲍勃像只愤怒的豪猪,罗松溪只好不吭声了。
这个时候鲍勃已经检查完那名中年男子的胸口,“胸口刀伤,一刀毙命。能刺在这个位置,说明死者与凶手很熟,死者对凶手根本没有防备。找他的熟人就好了。”
“都说了他是镇上的生面孔,应该最多这个月才来塔尔塔镇的,到哪里去找他的熟人?”罗松溪问。
“小镇就这么丁点人,待了将近一个月还怎么会是生面孔?”鲍勃费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是来塔尔塔镇修镇中心广场的包工头,去找他手底下的工人问问吧。”
这个时候,一名眉清目秀的年轻人一路小跑跑了进来,充满活力地朝鲍勃敬了一个礼,“头儿,那么晚叫我出来干嘛?加班费管谁要?”
年轻人罗松溪认得,是鲍勃手底下仅有的两名治安员之一,叫做维斯塔。年轻人看似精力充沛的样子,实际上干活就要加班费的习惯沿袭自鲍勃一点也没区别。
“管这位老板要。”鲍勃指指罗松溪,随即吩咐保罗,“那里有具尸体,给他画张画像。”
“啊,尸体!”维斯塔瞅了一眼地上的尸体,立马蹲到一边吐了起来。
“加两百健康补贴。”鲍勃没好气地说。
“是,头儿!”维斯塔立马跳了起来,抹了抹嘴角,掏出钢笔和白纸开始画像,好像刚刚差点把胃吐出来的人根本不是他。
短短十几分钟,一张惟妙惟肖的画像便诞生在维斯塔手里。鲍勃满意地点点头,拎着画像吹了吹,对罗松溪说,“走吧。”
罗松溪对这两名活宝般的治安员,完全是哭笑不得。
第21章 常威与来福
吉恩在到任塔尔塔镇镇长时,也是想过新官上任三把火的。其中一把,就是修缮破损严重的镇中心广场。可他的报告打上去之后,便如石沉大海一般再也没有了下文。
转眼九年多过去了,在谁都把这件事情忘记之后,在吉恩镇长的任期即将结束之时,报告居然批下来了。
虽然拨款还不到吉恩最早申请的一半,加上九年来的货币贬值,做最简单的修缮也很勉强。但吉恩还是决定启动工程,算是他在塔尔塔镇的镇长任上,给居民总算留下了一点实实在在的东西。
不过现在看来,这也有可能是他政治生涯最后的遗留——虽然明面上联邦鼓励举报贪腐,但招呼都不打就公然向媒体举报上级部门,无疑是官场最大的忌讳之一。
修缮工程招标的事情是州里在主持,接标的工程公司也来自西星州。吉恩镇长没去管这些事情,因为他觉得这样的预算下有公司肯接,他已经谢天谢地,根本没有什么寻租的空间。
但吉恩还是错估了西星州官僚的寻租能力,接标的公司完全是个皮包公司,连工程队都没有,来到塔尔塔镇随便招了两名工人,谈好按小时结工资,就开工了。
所以真正在广场上施工的,是两名塔尔塔镇本地人,一名叫常威,一名叫来福,都是单身的小青年。
在塔尔塔,肯出来做工而不是靠失业援助金度日的,都算是有点追求的人,两名年轻人说不定都在攒钱准备离开塔尔塔镇,去大城市生活。
鲍勃很快找到了两名年轻人的住所,并把他们一起叫到常威家里,展示了维斯塔画的画像,问道,“这人认识吗?”
常威看上去更活跃些,他连忙点头道,“认识认识,这不是我们的工头塔科维克么。他怎么了?”
“他死了。”鲍勃面无表情地说道。
“天哪——”“这下怎么办——”
两名工人居然异口同声痛苦地尖叫起来。
“怎么了?”罗松溪皱起眉头,不解地问道。
“塔科维克死了,谁来给我们结工钱?”常威难过地说。
“那么多天的活都白干了。”看上去要更老实腼腆一点的来福更是眼泪都要下来了,在那边蠕动着嘴唇说道。
“别急别急,”常威忽然道,“不是还有施耐特吗?”
罗松溪眉头一下子舒展开来,急忙问道,“施耐特是谁?”
“塔科维克是工头兼监理,施耐特才是大老板,跟塔科维克一起过来的。”常威答道。
“那施耐特平时过不过来?”罗松溪追问道。
“施耐特来得很少,不过塔科维克倒是天天会来。”重新看到希望的来福恢复了平静,认认真真地回答道,“毕竟塔科维克兼着监理呢,不来说不过去。不过他只是偶尔来晃一圈,白天一般都不在工地上,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罗松溪打开手里的包袱,问两人,“这衣服是谁的?”
来福辨认了一下,轻咬着嘴唇答道,“这是我们工程队的制服,但这几套不是我们的。我们的制服塔科维克发给我们之后一直在我们身边。”
“哦,对了,”常威似乎想起了什么,凑过来对鲍勃和罗松溪说,“大老板,就是施耐特,还是个武者呢。”
“有一次施耐特来的时候,广场边上的立柱被我们挖松了没注意,忽然就向我倒下来。当时我就吓懵了,我又不会武功。可猜怎么着?施耐特就在我旁边,他一只手就把正在倒下的立柱扶住了。你知道那个立柱吗?大石柱啊,一根怕有一两吨重吧。”他说。
罗松溪眼睛更亮了,“那你们知道施耐特住哪里?”
“不知道,”常威沮丧地说道,“他好像不住在塔尔塔镇。”
“那我们怎么问他要工钱?万一他不出现了呢?”来福又难过了起来。
“他会出现的,会出现的。”常威安慰来福道,“不过在他出现之前,我们可不能再干活了。”
罗松溪伸手按住常威肩膀,“如果你们看到施耐特,一定不能让他走了,并且第一时间通知我们。”
“放心,”常威坚定地点头道,“他不给钱,我们绝不让他走。”
出了常威家,罗松溪颇为兴奋,他觉得自己查的事情终于有点眉目了。
“事情很清楚了,施耐特和塔科维克是这场邪恶的血祭仪式的主持者,至少也是参与其中。他们借整修镇中心广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