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刑纪-第2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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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可借助天劫而一举突破天仙的修为。到时候莫说神洲使,只怕域外也没人是你的对手。我神洲万众,亦将借你庇佑而重获新生!”
他说到此处,又是拱手致意:“小子,重振道统、兴我神洲之大任,便交给你了!”
如此一番话,不仅声情并茂,语重心长,还有殷殷嘱托,并寄予莫大的期望。
无咎坐在石头上,禁不住挺起胸膛。
祁散人目光赞赏,等待着更为热切的回应。
无咎却是眼光一眨,问道:“神洲使姓字名谁,何等修为?”
祁散人不假思索:“冰蝉子,天仙修为……”
“天仙高人,深不可测啊!”
无咎念叨一句,忽而耸肩塌背,没精打采道:“我要去找我的紫烟,从此远离纷扰而归隐红尘!”
“你……”
祁散人苦口婆心一个多时辰,换来的却是某人的归隐红尘。他始料不及,意外道:“天降大任于你,岂能袖手旁观?”
“老道啊,别唬弄我了!”
无咎获悉了祁散人的真实用意,也揭开了长达几年的谜底,却并无欣喜,反倒摇了摇头站起身来:“你说的冰蝉子,我好像在灵霞山见过那人。我根本招惹不起,我还想多活几日呢!”
当年在灵霞山的玉井峰上,他曾经见过一位老者,差点没被吓死,如今想起来依然心有余悸。而祁老道竟然他去挑战那位神秘莫测的高人,只为达成苍起未竟之心愿。说起来或也慨然正义,实则就是送死。
这不是唬弄人,又是什么?
祁老道愣在礁石上,胡须一阵乱舞。
他今日并无隐瞒,算是坦诚相待。而那小子却是一反常态,无非胆怯害怕罢了。
无咎自顾眺望着大海的尽头,感慨又道:“敢问逍遥何处寄,且挥袖,逐风,独行——”
他神色淡远,满脸的落寞,像是看尽了沧桑,只待逐风独行而去
“小子,无咎先生,公孙公子……咳咳……”
祁散人像是被海风呛了,一时语无伦次,而不过少顷,又勃然大怒:“你占尽天缘巧遇,寄托万千厚望,却如此自私偏执,老夫真是错看了你!”
他虽然也时常动怒,而这般大动肝火却是少见。
无咎被突如其来的叫喊声吓了一跳,急忙回头:“老道,你待怎样?”
祁散人吹胡子瞪眼,不容置疑道:“前往万灵山,寻找神剑。提升修为,拯救神洲于水火……”
无咎愕然片刻,也是不甘示弱瞪大了双眼:“少给我来这一套,哼!”
他转过身去,连连摆手:“且不说神剑有无下落,各家仙门如何的残暴,即使我修至地仙境界,面对那个冰蝉子也是必死的下场。而明明自身难保,却要力挽狂澜于既倒。呵呵,真是笑话!”他回头一瞥,又道:“凡人享寿百岁,自称福气。尔等修士却贪心不足,这才想着打破结界而以图修炼长生不老。真要活个千年万年,与鳏寡孤独何异,如此了然无趣,我问你累也不累?”
原本交情深厚的两人,吵翻脸了!
而无咎的恼怒,并非没有缘由。要知道祁散人骗了他好几年,也幸亏他命大,不然早已死了无数回。如今老道变本加厉,竟让他挑战天仙的高人,与送死没有两样,真是荒唐透顶。域外欺负你神洲仙门,你老道便换着花样欺负本人?
“小子,你……你怎会生出如此的龌龊的念头?”
祁散人瞠目结舌,难以置信:“老夫并非蝇营狗苟之辈,更非沽名钓誉之徒,你这般信口雌黄呢,着实冤枉人也!”
“哼,我冤枉了你?”
无咎哼了声,讥讽道:“万灵山严阵以待,你却让我自投罗网。而即使我得到七把神剑,也难与苍起相提并论。到时候休提打破神洲结界,便是想要躲过冰蝉子的追杀都难以如愿。你老道既然能掐会算,难道非要我魂飞魄散才肯罢休?”
祁散人默然无语,怒容渐消。
他忽而觉,他所熟知的年轻人,已变得异常固执,且软硬不吃。
无咎眼光斜睨:“你老道也有理屈词穷的时候,恕不奉陪……”
“且慢!”
祁散人出声制止,默然片刻,微微摇头,随即面露苦笑:“冰蝉子乃是历任神洲使中最为和善之人,且颇为体恤神洲仙门的难处。适逢他返回域外述职,正是你夺取神剑的大好时机。来日功成,打破结界并非难事。待木已成舟,他或许无力追究!”
无咎作势欲去。
祁散人神色无奈,摆了摆手:“实话说了吧,神洲被封,另有缘由,我之所以迟迟不愿提起,只因并无实据,纯属猜测而已……”
无咎的嘴角一撇,似笑非笑。
祁散人稍作沉吟,转而问道:“你还记得我说过的一段话吗,便是那两句谶语?”他不等回应,又道:“天地无咎,一劫万二千;日月无过,三万六千年……”
无咎愕然,若有所思。
祁散人却是踏起剑光,拂袖一甩:“随我来——”
第三百四十章 元会量劫
…………
记得那年都城外的春祭之日,祁散人曾经说过一段话。当时无人在意,谁料老道的自言自语中竟然暗含玄机。
“我师父当年临终前,曾有遗言……”
半空之中,祁散人踏着剑光悠然往上。而话说一半,他又低头打量。
一道白衣人影随后而至,竟看不见御空的飞剑,只有隐约的黄、紫光芒在脚下微微闪烁,虽然身形摇晃,却如凌空御风一般而煞是飘逸不凡。
“老道也是有师父的人,不知令师有何遗言?”
无咎的双脚虚踏,身法渐趋娴熟。
他是将两把神剑藏于足下,再驱使御空,显得高深莫测,实则故弄玄虚。或者说,他在卖弄神通自娱自乐。
祁散人看出端倪,暗暗摇头,转而继续往上:“我此前有关封禁神洲的说法,并无虚假,乃仙门共识。而家师亲口*交代,则另有缘由……”
无咎追至与其并行,疑惑道:“去往何处?”
透过浮云看向脚下,大海深碧如翠。抬眼远眺,天宇高阔无际。如此一路往上,仿佛要直达苍穹深处。
祁散人的去势如旧,自顾说道:“家师曾于祖师的口中,听说过一本古籍。其中有关元会、量劫之说,关乎非小!”
“老道,有话不妨明说!再绕弯子,你我再无交情可言!”
祁老道搬出了师父也就罢了,又搬出了祖师。照此下去,只怕是师师徒徒无穷尽也!
而无咎逼问之后,又忍不住:“元会,量劫……?”
“元会,乃古时纪年,其下又分会、运、世、年、月、日、时、刻。而天地万物相争,谓之劫;因果爆各异,谓之量劫。”
“老道,你果然见识渊博啊!而若非逼你,只怕你还闷在肚里不肯吐露半句。却不知元会量劫有何所指,与神洲结界又有什么关系。哎呀,你何不拿来古籍给我瞧瞧呢?”
“家师与师祖均未亲眼见过那篇典籍,所知残缺不全。而其中暗藏玄机,却是毋庸置疑!”
祁散人的一句话打消了无咎的念头,接着又道:“劫难有大有小,最大莫过于无量量劫。而每一元,有一大劫,无数个元会之后,将有无量量劫……”
“听不懂啊……”
“我也只是听到师父提起过,每逢大劫,山崩地裂,生灵涂炭,万物毁于一旦;每逢无量量劫,天地俱灭而归于混沌……”
“闻所未闻……”
无咎听说天地毁灭,顿时想起了地下的那间小屋,与化成灰烬的一家三口,急忙又问:“一元多少年,无量量劫又该何时降临?”
两人说话之间,飞得愈来愈高,四周早已不见了白云,只有苍穹茫茫无尽。
“古籍残缺不全,所知也无非只言片语。不过,祖师查阅典籍,有所推测,三十年为一世,三百六十年为一运,一万八百年为一会,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为一元。其间大小劫难不断,各有定数。而五万个元会之后,天地便将迎来无量量劫……”
“天呐,那无量量劫,竟要天地俱灭,岂非是说,鸟啊、兽啊、人啊,都要死绝?”
“正是!”
“无量量劫何时降临?”
“世运之变,何止万千。以我的本事,难以推算……”
“你老道的占卜之术也有不灵的时候?哼,成心吓我!”
“我的占卜术,来自于家师的传授。我道行尚浅,而家师却有推算……”
“真的假的?”
“休得放肆!”
“无心冒犯,老道勿怪!”
两人说话之间,去势减缓。
无咎失言得罪了祁散人,忙道了声歉。不管如何争执,涉及老道的师父,总是他的过错,而他随即又是神色不解:“这是为何……”
从来没有飞得如此之高,所在之处,好像是到了天的尽头,即使催动法力,也难以继续。而那天穹之上,依旧是深邃茫茫。低头俯瞰,大海、高山尽收眼底。曾经广袤无边的神洲,也仿如笼罩在穹隆之下而倍显孤寂。
“此乃神洲结界!”
祁散人跟着止住了身形,举手示意。
“而你方才所说的一切,又与结界何干?”
无咎恍然之余,继续询问,却又忍不住抬头仰望,疑惑的神情中透着一丝郁闷。
这便是传说已久的神洲结界?
结界不仅挡住了大海,也挡住了天穹。看不见、摸不着,却难以逾越。从前不曾在意,如今才觉置身于囚笼之中。
“家师穷极百年,推算运世之变,临终之前,终有收获。”
两人悬在高空之中,上下无依,左右无凭,却依然说话不断,看起来有些诡异。
“令师竟能算出无量量劫,真是厉害!”
“不,他老人家只是推算出了一元之劫的大致年月……”
“那也是相当了当啊,不知老人家怎讲?”
“天地无咎,一劫万二千;日月无过,三万六千年。”
“还有呢?”
“家师留下这段话,便道殒神灭……”
祁散人踏剑而立,扶须远望。他清瘦的面庞上带萧索之色,舒缓的话语中透着追思的寂寥。
原来他此前的自言自语,竟然大有来头。如此看来,老道是个尊师重道之人。却不知那段话作何解读,与所谓的天地劫数,以及眼前的结界又有什么关系。
无咎跟着悬在高空,一时上下不得,又不便打断祁散人,只得静待下文。
“我始终不明师父留下的谶语何意,苦苦思索,辅以占卜之术,百多年前终有所悟……”
祁散人转过身来,看着几丈外的无咎:“师父推算的并非无量量劫,乃是天地之间的一次大劫,而劫数降临之日,就在一运之中。而师父道殒至今,已过二百七十多年……”
“莫非是说,百年内天地必有大劫?”
无咎只要不装疯卖傻,倒也算是心智凡,他伸出手指头掰着,愕然道:“大劫又将怎样,难道真要山崩地裂,令师算得准也不准……”
祁老道说过,三百六十年为一运,若以他师父亡故的二百七十年算起,仅仅剩下不足的百年。
祁散人点了点头,缓缓出声:“家师的占卜之术为师祖嫡传,极为灵验!只可惜推算元会量劫,太过消耗心神。他老人家为了窥破天机,最终送了性命!”他说到此处,突然抬手冲天一指:“倘若浩劫降临,我神洲受禁于结界之下,莫说万千生灵尽殁,即使你我也是在劫难逃啊!”
真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