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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行不得野 完结+番外-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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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夺舍的地点就在梦之岛。苍还是第一次见到那样的情形,居然有普通人抵御住了灵魂侵袭,还成功地活了下来,夺舍的人反倒是死了。
  出于一时的好奇,苍没有再痛下杀手。他默许那只猫留在了梦之岛,又把陈峥丢了出去。他不想杀,可也不想养一个傻子在身边。
  只是后续的发展让他稍有些意外,陈峥虽然傻了,但也许是执念,又或者是残魂的吸引,让他一直在下意识地寻找梦之岛。
  可又恰恰是因为他傻了,再认不得路了,也记不得自己是谁了,所以徘徊了好几年,也没能抵达目的地。
  苍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外出寻找猎物的时候,在夜晚空旷无人的街道上。他一个人在路上走着,看到苍站在路边,也丝毫没有反应。
  但他好似记得那些发光的虫子,被夺舍那天晚上,苍带着虫子出现过。于是当虫子再次出现在他面前,像一道流光从头顶飞过时,他“啊、啊啊”地指着夜空,踉踉跄跄地追了上去。
  两人擦肩而过。
  苍看到那一瞬间的他的眼睛,倒映着点点荧光,清澈明亮。可他很快就摔倒了,虫子飞走,只留他一个人茫然地躺在原地,又没了方向。
  可是找到了又怎样呢?
  清醒之后可就是残酷的现实了。
  思及此,苍嘴角的笑容不由带上了一丝凉意。
  宗眠和邢昼在玻璃后面看着,也一时无言。良久,宗眠放下了手里的茶,说:“相野这么能忽悠,我这个前浪要被拍死在沙滩上了。不过追根溯源,那位相齐真是个天才啊,困得住楚怜,教得出相野。可惜了。”
  邢昼不予置评,打了通电话给刘队长,问陈峥的下落。推理再正确,忽悠得再成功,找到人才是关键。
  可找人这事儿偏偏不怎么顺利,明川这地方不像大城市到处都有监控探头,以至于刘队长亲自出马,都还没有找到陈峥的下落。
  而这时,审讯已进入尾声。
  苍的状态肉眼可见地变差了,身上的伤虽然做了简单包扎,但他是犯人,可没什么好待遇。相野思忖着差不多了,正想离开,苍却又叫住他。
  “小心一点吧,相野。”
  相野闻言回头,看着他没有说话。
  苍继续道:“危险也许就潜藏在你的身边,我是没什么好活的了,但你还年轻啊。就像你刚才说的,我也有善的一面,只是我选择了恶而已。那么,善良的我提醒你一句:小心身边人。还有,楚怜快回来了。”
  相野深深蹙眉,苍却得意地笑着,无论他再问什么都不开口了。他笑得就像个顽劣的孩子,成功地开了一个恶劣的玩笑,并且单纯地为此而高兴。
  如果是平时,相野会选择立刻离开,因为漠视是最好的应对。可这次,相野脸色骤变。
  宗眠也急忙冲进来,一个箭步跑到苍的身边,掐人中、扎针,一套动作下去,脸色依旧铁青。
  “没救了,死了。”他语气沉凝。
  就在刚才,苍的笑声戛然而止。他就像被什么东西突然卡了一下喉咙,一时喘不过气来,脸色倏然涨红,神色痛苦。
  不出几秒,他的头便歪向一边,彻底没了声息。
  相野眼见地看到他耳中出现一抹红色,上前细看,鲜血从他的耳朵里流了出来。宗眠在旁解释:“大约是血管爆了。”
  可一个大活人,还是重要的犯人,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死亡,没人认为是意外。邢昼沉声:“中毒?”
  宗眠摇头,“不能确定。”
  “他早就知道了。”相野忽然道:“他刚才说:我是没什么好活的了。要么是他知道自己身体已经出了问题,要么,他知道自己会被杀人灭口。”
  再结合他提醒相野的话,这可真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第52章 重聚
  苍的尸体被宗眠送去解剖了;相野和邢昼又第一时间去看了阿良。阿良还活着,邢昼重新把他全身上下都检查了一边,没有发现毒药和利器的存在。
  阿良比起苍要不怕死得多;标准的鹿野风格,所以他不仅被绑了起来;而且还被宗眠注射了类似镇静剂的东西。药效还没过,他看到相野和邢昼过来;也只能勉力睁了睁眼;无法动弹。
  “苍死了。”相野蹲在他面前;观察他的反应。
  阿良扯出一个无所谓的微笑;看起来并不意外。相野和邢昼对视一眼,邢昼道:“把他送回京州吧,至少有个人捏在手里。”
  相野点点头。
  阿良在鹿野的地位不够高,但至少比普通成员要高一些。把他攥在手里,就算不能知道楚怜的新身份这样的关键信息;也可以牵制一下仇音。不过;邢昼已经安排宗眠在转狱路上来了次埋伏;仇音大概率不会再上第二次当,所以也不用开车把阿良送去省城了,直接坐直升飞机去京州。京州才是大本营,那里的警备力量是最强的。
  不过在他被送走前;还是需要专人看着。相野和邢昼干脆都留了下来;相野在邢昼的示意下又用陈峥的信息诈了他一波,发现阿良好像并不知情。
  看来当年陈峥被夺舍失败的事情,苍并没有如实汇报给鹿野的其他人听,又或者说他可能连提都没提,就像他隐瞒下宋沅还活着的事实一样。这个人;从头到尾都把自己当成个局外人,没什么忠诚度可言。
  不过这对陈峥来说是个好消息。
  问题是陈峥现在在哪儿。
  刘队长亲自出马,查监控、地面搜索,可愣是找不到人在哪儿。一个流浪汉不见了踪影,很容易让人产生不好的联想。而如果陈峥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那无疑是件极度丧气的事情。
  “他最后一次出现在监控里,是在城区通往乡村的国道上。人是翻过栏杆走的,那个方向都是农田,且没有监控。如果按你们说的,他一直在找的是梦之岛的话,那个地方离梦之岛也还有几十公里的路程。”刘队长道。
  陈峥的前进方向完全是无规律的,从他之前数次被人发现送回观音庙的规律来看,他根本找不到正确的路。有时是往北走,有时往南,走着走着,可能又迷失方向,然后兜一个大圈子。
  所以找人不能单纯地往梦之岛的方向走,还得换个方法。
  邢昼问相野:“那个论坛的浏览量大吗?”
  相野秒懂,这是要发动群众的力量去找啊。不过发在论坛上有点慢,相野记得在上面看到他们还有公众号。通过公众号、朋友圈来传播,要快得多。
  果然,消息很快传播开来。小群转大群,大群又发散出去,越是明川这样的小地方,人际关系越是一张网,传着传着,话题就起来了。
  其中不乏有人博噱头,把以前拍到的陈峥的视频发在朋友圈,说人找到了。等刘队长过去确认,才发现视频是好几个月之前的。
  一直到日落西山,正确的消息才从一个小学生的口中传出来。
  没错,就是小学生。
  今天恰好是周末,这位小朋友光顾着在外面玩不肯做作业,回到家里还在偷偷玩手机。这孩子也是个贼机灵的,发现老妈火冒三丈即将打人,连忙转移话题,指着手机上的朋友圈信息就说他见过这个人。
  刚开始刘队长还以为自己拿到的又是假消息,没成想找过去一看,发现真的是陈峥,于是立刻通知邢昼。
  那是一片待拆迁的老公房,旁边是个小厂子,人基本都搬光了,所以看上去也跟废弃了没什么两样。
  里头有个院子,很老旧的院子,种着一棵高大的香樟树。通往二楼的楼梯建造在墙体外侧,铁制的栏杆早就生锈了,但一盆绿萝从楼上垂下来,还郁郁葱葱。
  相野和邢昼赶到的时候,刘队长正站在院门口,说:“人就在里面,我怕吓着他,就没进去。”
  邢昼:“他很怕人吗?”
  刘队长:“也不是怕吧,就是会跑。过年的时候我和我太太带着女儿去观音庙烧香,还碰见过他。他对小孩子是很好的,不知道哪里找出来一颗糖要给我女儿吃,人虽然有点傻,但眼神很干净,像个孩子一样。如果他真的是被鹿野的人害成这样,那也太……”
  一声叹息,代替了刘队长接下来的话。
  邢昼望向院内,相野已经走了进去,却又停在入口处,抬头看着那高大的香樟树微微发呆。邢昼便走过去,问:“怎么了?”
  相野:“这里有点像当初那个孤儿院。”
  老旧的二层小楼,楼梯是在墙体外的,院子里还有一棵大树,树下是……在玩着跳房子的孩子。
  陈峥玩得很认真。
  四十多岁的人了,皱纹、冻疮还有脏兮兮的污垢上写满了岁月对他的无情,可那双眼睛里却还盛满了童真。他单脚跳着,摇摇晃晃,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他又抬头看着树,发呆,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从前。
  “陈峥?”邢昼叫他。
  陈峥回头,看到他们的时候愣了愣神,随即飞快地跑到树后藏起来。他探出一个头,警惕地看着他们。
  “回家了,陈峥。”邢昼说着,又往前走了一步。
  陈峥眨巴眨巴眼睛,对于“回家”这个词好像有点触动,但张着嘴仍旧说不出话来。他开始后退,本能地想跑,邢昼却又拿出手机,播放了一段音频。
  “欢迎光临梦之岛。”
  “欢迎光临梦之岛。”
  欢快的童音,带着点明显的从收音机里钻出来的卡带的声音。这是决明从网上找到的仅有的关于梦之岛的音频文件,曾用作入园的欢迎语。
  陈峥一听,果然怔住,双眼迷茫地看着邢昼的手机,“啊、啊”地叫了两声。
  相野抱臂看着,没有上前,神色稍显冷漠。刘队长看了他好几眼,似乎有点不解,为什么这个缉凶处的年轻队员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来。
  相野只是想到了相齐。
  多少人的人生就这样毁了,只要一想到这个,盛夏的光就变得冰冷刺骨。他忽然开始迷茫,或许苍说得对,傻了的陈峥还能拥有简单的快乐,一旦清醒,他又该怎么面对现实?
  相齐也是,相野始终觉得,他好像永远活在过去。他的时间已经停止了,困在旧日的泥沼里出不来,直到被困死的那一天。
  在那凝固的十年里,楚怜和相齐到底谁更痛苦一些?
  那边,陈峥懵懵懂懂的,终于跟着邢昼上了车。一行人转道游乐园,刘队长则先行回去。苍死了,他们得给他安排一个合理的死法,否则不好对外解释。
  半个小时后,废弃游乐园的大门终于再度打开。
  陈峥下了车,有些恍惚又有些激动地看着梦之岛的招牌,像是冥冥之中受到了什么召唤一般,一步、两步,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啊、啊!”他指着前方,回头朝邢昼和相野示意,仿佛在说:“快看、快看啊。”
  就是这里。
  我找到了。
  他跑了进去,脸上洋溢着纯粹的喜悦。虽然已经很多年没来了,但他的身体好像还记得路,拨开杂草,走过跳房子的石砖,这里看看、那里看看。
  相野和邢昼就跟在后面,没有打扰。
  可没过一会儿,他的情绪又落寞起来。那双眼睛里好像因为终于到达目的地而出现了瞬间的清明,放眼望去,满目疮痍、物是人非。
  “啊……”他捂着心口,眼泪就掉下来。
  可下一秒,他的眼睛里又流露出迷茫和懵懂。他好像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哭,不明白眼前的景象到底有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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