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繁花[综红楼]-第6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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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杨镐在诏狱中,去年的战败,唉。”
刘一燝和韩爌从方从哲的怀里取走一部分弹劾的折子,方从哲感激地向二人致谢。他现在是无意留恋首辅的位置,可是因为去年的战败,为了自己的千秋功名,不得不努力在朝堂挣扎,稀土有一雪前耻的机会。
“首辅也莫要太担心。新君能抄了成国公府凑军饷,贬了那贪婪不知足的三王为郡王,还收回了封邑,这些算起来支撑十万大军也差不离了。只要能一战灭了女真,是去是留你都是功标青史、百世流芳的明臣。”
方从哲对二人拱手,同僚时间不长,可刘一燝和韩爌都明白自己的所思所想。
“我听说天子要杨涟入阁,可有此事?”
韩爌的问话,换来刘一燝的肯定。
方从哲想起自己入阁那时候违反了程序的糟心事,对二人道:“咱们还是走廷推,老夫不想杨文儒重蹈老夫的覆辙。”
韩爌和刘一燝点头同意。阁臣要加人是必须的,能多几个人与他们分担,各人要做的事情就少一些。且杨涟的秉性刚正清廉,只为正义所在而无所畏惧,又有独到的眼光和相应的能力,实在是一起工作的好同事。
三人一边聊天一边处理手中的弹劾折子。任谁对着这些弹劾的对象一致、内容差不多的折子,看了几份之后,也不会愿意再看的。彼此心照不宣、不约而同地采取了同样的策略,潦潦地浏览一遍,没有什么新意的折子,就写下相同的意见送去司礼监。
让下一关对着折子和票拟的秉笔太监刘时敏和魏朝头疼去。
百余份的弹劾折子,三人很快处理好了。抱着不能明说的心理,竟齐心把弹劾折子送到司礼监,交给刘时敏和魏朝,要看着他俩批红。
刘时敏对这三位大佬作揖,“咱家会即时做的。阁老不必看着咱家做事。”
三人被刘时敏揭穿了心里的小算计,讪讪地离开了司礼监。
魏朝等三人不见影子后,对刘时敏嘀咕:“皇爷到底是什么意思啊,难道废为庶人就算完了?怎么不把端王和惠王一起收拾了?”
刘时敏一边在内阁才送来的折子上飞快地批红,一边对魏朝说:“老皇爷就三个亲兄弟,能一起废了吗?你有想这些的功夫,倒不如快点把批红做了,给皇爷送去。”
魏朝手下也不慢,“不耽误事儿的。我和你说啊,那天皇爷可是过目不忘的。用不了三年五年就可以自己看折子了。”
刘时敏点头,“你说的很是。”但他心里不认同魏朝的话。或许皇爷已经能看折子了,不然兵部那个辽东战况分析,他怎么能那么准确地做出要派两万将士的决定呢。
看破不说破,是宫里生存的法则。也是秉笔太监这个位置必须要牢记的保命准则。
俩人连午膳勇士随便填了几口,迅速把票拟和批红好的折子捧去朱由校那里,朱由校让刘时敏、魏朝把弹劾的折子放去一边。
“这些折子就放那儿搁着。王安在养伤,美人用印。这些折子朕虽不知他们写的是什么,但是藩王陆续回京了,怎么处置二王和瀛庶人,都不是着急的事情。下午朕得去给先帝装殓扶灵呢。”
孙如游见工部把光宗的棺椁准备好了以后,与钦天监择了最近的吉时,当天下午就把光宗装殓进棺椁。朱由校带着朱由检还有先期从外地赶回来的、奉国将军以上的那些宗亲,在乾清宫里最后一次祭拜了光宗后,将光宗移灵到寿皇殿与其父神宗做伴停灵。
然后他命礼部给所有的宗亲排班,每天为二帝守灵一个时辰。朱家的那些藩王、将军后面陆续回京师的,也都要加入守灵的排班里。
同时招了都察院的左都御史张问达吩咐:“所有在京的藩王,若是有不守律法的,御史不能玩忽职守。”
张问达以为新君要收拾藩王了,回去都察院就勉励他麾下的那些御史们,要注意收集藩王的不法之事。可是御史们的折子不管递上去了多少,始终得不到下发的批复。
有个专用的词“留中不发”,说的就是这种情况。
方从哲、刘一燝、韩爌得知后开始着急了,新君别的还没怎么地儿,就学会了神宗留中不发这绝招,这可大不妙了。
可再上折子敦促新君有用吗?
谁都知道没用。
唉,遇到文盲的皇帝,真是伤不起。
第765章 木匠皇帝20
按下葫芦浮起瓢的一天。
昨夜闹事的光宗的三个亲兄弟; 一个被废为庶人后昏迷着抬去了惠郡王的府上;惠郡王还要善后——将这个亲弟弟的内眷都接到自己的府上,这些人以后就全要靠他的郡王俸禄养着了。还要将桂王府腾挪出来交还给朝廷;瑞郡王匆匆接了生母周端妃到自己的王府上养老。
俩人的动作都很快; 不到中午呢; 就把事情都办好了。
其余到京的宗室都很乖顺地服从礼部的排班; 按时去寿皇殿为二帝守灵。
这是按下去的葫芦。
浮起来的瓢是有关辽东的人事倾轧。
吏科给事中姚宗文与兵部主事刘国缙再度弹劾辽东经略熊廷弼。这个折子在针对惠郡王、端郡王和瀛庶人的、密如飞雪的弹劾中显得尤其地醒目。
三位阁臣看了以后不敢耽搁; 立即在二人的折子上分别附上他们的意见,打发值房的主事,专程从内阁值房送去到秉笔太监值房。
这差不多是从皇宫的东南角跑到西北角了。
刘时敏和魏朝看了折子也不敢怠慢; 他俩都揣摩明白了皇爷朱由校的心思,那是一心扑在想挽救辽东颓势上。
刘时敏看了折子后问:“是你去送还是我去?”
魏朝胆子略小; 推脱道“你是辽人; 你去更好了。”
刘时敏立即揣着两份折子往乾清宫跑。
围绕紫禁城有一圈的护城河; 刘时敏着急就走北上门,从宣武门进了后宫,绕过坤宁宫到了乾清宫; 亏得他年富力强; 熟悉紫禁城的每一个角落、紫禁城里的禁卫也认识他这个新鲜出炉的秉笔太监了。
朱由校才从停灵的寿皇殿回来,他见了跑得大汗淋漓的刘时敏就问他。
“从哪里来?有什么急事么?”
刘时敏还不急擦汗,先把折子递上去。
“内阁派专人送到司礼监秉笔值房的折子; 奴婢怕误事; 就跑着送过来了。请皇爷宽恕奴婢御前失仪。”
“嗯。起来。说的是什么事儿?”
“吏科给事中姚宗文与兵部主事刘国缙分别弹劾辽东经略熊廷弼。说熊廷弼不训练军马; 将领也未加部署,辽地的军心民心也背离熊廷弼,熊廷弼对辽地的刑罚也起不到应有的作用; 所有的军民只有不停歇的修建城墙和堡垒的劳务。”
朱由校接过奏折看了看,然后对刘时敏说:“这是姚宗文上的折子?这字写的可挺漂亮。但是朕怎么就觉得多了些娟秀、少了些入木三分的、踏实的力韵呢。”
刘时敏要哭了,皇爷,你该关注的不是姚宗文的字写好不好,你该关注的是熊廷弼的作为对辽东的影响,该关注他们俩人的弹劾是不是影响熊廷弼啊。
朱由校弹弹折子,“这字可以拿去给皇后做字帖的。等朕的梓童进宫了,朕就让她给朕好好写几幅字,看看她在家有没有好好练字。”
刘时敏要奔溃了,“皇爷,你什么时候选妃的啊?司礼监可都不知道呢。”
“啊,你们不知道啊。王安的嘴巴还挺紧的啊。来人,赏王安十两银子。派人传兵部尚书、侍郎、定国公、英国公还有杨涟立刻来乾清宫。”
听了皇帝的吩咐,在乾清宫值守的宦官,立即身轻如燕地飞跑了几个。
“方正化,你带人去把养心殿收拾出来,把东西配殿给秉笔做值房。明儿就搬过来,省得来回跑误事。”
方正化应声而去。他是朱由校才提到乾清宫管事位置的太监,也是司礼监出身。收拾养心殿的偏殿做秉笔值房也不算突兀,因为秉笔值房从来都是安置在天子常去的宫室左近。这回搬到养心殿去,很显然天子以后就要使用西六宫了。
方正化打定主意要把西六宫也派人收拾出来。不要等皇爷要用的时候再吩咐,那可就太被动了。
刘时敏趁着天子传的朝臣未到,把姚宗文半月前就弹劾熊廷弼的事情,赶紧扒拉出来给天子补课。
朱由校听得连连点头,心里说这姚宗文这是一次弹劾不成功,就再来一次。看来是铁心要把熊廷弼拉下马的做法啊。
兵部比都督府要近一点儿,但定国公和英国公骑马到的宫门口,与崔景荣前后脚进了乾清宫。等几个人给天子见礼后,刘时敏就把姚宗文与刘国缙弹劾熊廷弼的折子念了一遍。
崔景荣立即恼火,顾不得君前失仪大声说道:
“陛下,熊飞白的辽东经营策略,是符合目前军师动态的最佳办法。若不趁着上冻之前加固了各地的城防,补修城墙、加建堡垒,等到冬日里建奴来劫掠的时候,辽东军民岂不是处于无处可躲、家园无法可守的危险中。”
辽东采取加强城防的守势策略,是崔景荣等兵部大佬汇同英国公和定国公才做出的决定,也是去年萨尔浒大败后,大明已经从占据优势的攻势不得不转为守势的被迫明智之举。现在兵部的一个小小主事越级弹劾辽东经略,不仅仅是针对了熊廷弼,也是攻击了他这个兵部尚书,这让他很不爽。
“陛下,这刘国缙定是对熊飞白心怀暗恨。此前他曾因为招募的军卒逃失半数以上,此事曾被熊飞白报到朝廷而受到叱责。所以臣认为刘国缙弹劾熊飞白,有借公事报私怨的嫌疑,不仅会影响熊飞白经略辽东,打击辽东士气,还会影响兵部和五军都督府的决策被质疑,应下旨叱责。”
“那姚宗文呢?”朱由校接着问崔景文。
“陛下,臣只知道他们仨同期为御史,再多的就不知道了。”
他们仨是曾经同期为御史。那时候三人意气相投,弹劾只标榜道德、不做实事的东林党是同声同气,默契投缘。时光荏苒,四季更迭,转瞬到了仨人闹甭的时候了。
事起吏科给事中姚宗文。
他原是户科给事,因守丧离职回乡,守孝期满回京想起复。吏部递了几次申请,神宗都不理不睬。后来姚宗文假借招徕西部民众的名义,托阁臣方从哲举荐自己,荐章上了几次,仍得不到任用。姚宗文给熊廷弼写信,请他为自己求一官职,而熊廷弼在辽东得知方从哲的荐章都没有奏效,辽东事务压力大、自顾无暇就没有应允,于是结仇了。
后来姚宗文费尽心力,在光宗登基以后大补缺少的官员才得复职,得了到吏科做给事中的职位,接着就被方从哲派到辽东去检阅兵马。他到了辽东怎能忍住心里的怨恨,与熊廷弼议事的时候,往往借题发挥。
熊廷弼是在萨尔浒战败之后,被神宗派去挽救辽东的危局的。他是个爆炭的急脾气,秉性刚直,又有些恃才傲物,手里还有神宗赐予他的尚方宝剑,自然不会在说话和做事的时候谦恭待人。俩人没有在辽东大打出手,已经是士人最大的克制了。
而那刘国缙是辽东人,以前做御史的时候,在三年一次的考绩中收到贬职的处分。辽地战事起来后,朝廷决定用辽人,于是他才做了兵部主事,参与军务。
熊廷弼领了辽东经略后,刘国缙对他寄予厚望,但是熊廷弼的位置决定他必须以国事为重。他将刘国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