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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碧血江南-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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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来更大的麻烦灾祸。”    
“小的一定转告陈爷。”虎鲨松了一口气:“孔头,俗语说,胳臂往里弯,投错    
吧?”    
“对不错。”    
“两位不去查那些外地人,反而盯着凌爷陈爷说长道短,怎么说呢?”    
“问题出在你们身上。”    
“我们?”    
“你们先替外地人寻仇报复,不是吗?”    
“这……”    
“长春公子那些人,是不是外地人?嗯?”    
“这个……”    
“你给我听清了,你这条死鲨鱼。”四海功曹厉声说:“你们先杀人放火,总不能    
不让人点灯揍人。那些神秘刀客,不瞒你说,我也不知他们的来路。而我奉到的指示,    
是三山园与陈家大院,有人聚众图谋不轨。老天爷!你知道事态是如何严重吗?”    
“什么?聚众图谋不轨?”虎鲨大吃一惊。    
“不错,聚众图谋不轨。哼!杀人放火算不了什么,图谋不轨可是抄家灭族的天大    
祸事。卅余年前江南奏销案,杀掉江南上万个富豪仕绅。明史案,死二百十人。江南忠    
义案,死千余人。还有什么江南科场案、哭庙案等等,一死就是上千上百,咱们江南似    
乎成了叛逆的发源地,你们想死,也不用背上这种罪名。”    
“这……这从何说起?这……”    
“城防守军并防守行两衙门,已经得到风声,已派员知会府县,说是江北扬州作逆    
潜来镇江图谋不轨,勒令府县全力侦缉。好了,我不能说得太多,你们如果胆敢再出动    
众多好汉生事,让满城的官兵出动,谁也包庇不了你们,你们好好去想吧!”    
送走了六位公爷,虎鲨父子流了一身冷汗。    
不能聚众,就只好化整为零啦!    
虽则化整为零实力单薄,对付不了一等一的高手,但总比出动大批人手,而不幸被    
官兵痛剿来得划算些。    
在金山凌家,与焦山夏家聚会的人,当夜更化整为零,组成小队追查那些神秘刀客,    
不敢大规模出动,打击力量有限得很。    
任何人胆敢藐视官方的压力,都不会有好结果的。    
尤其是大清皇朝正厉精图治,镇压雷厉风行时期,有那些拥有实力的豪强土霸,都    
不敢明目张胆横行不法,随时都可能被一些以抑豪强、惩土霸为已任的清官廉吏,抓住    
某些罪状辫子送上法场。    
民心似铁,官法如炉,镇江的豪霸和江湖仁义大爷,他们不是铁也不是钢,岂敢冒    
大不韪进官法的炉?    
一场可能大规模寻仇报复的血腥行动,因而化为零星的、暗中进行的小规模搏杀。    
京口驿码头的最南端,里外的河滨泊了一艘客货船。以漕河的航行船只来说,这种    
船已经算是中型大船了,可载人也可载货,一般大商号都备有这种自用的船只,小批人    
货不需船行租船。    
船有完备的舱房,双桅。    
天黑了,却不按规定升起桅灯,全船黑沉沉,看不见人影。船前后用巨缆系牢在岸    
棒上,右舷向外侧,似乎像是上航的船只。    
长长的跳板向上搭在河堤上,河提成排的老柳,树枝在寒风中摇曳,不时可听到阵    
阵风涛声。    
河水向北流,水枯期水冷澈骨,不可能有人在水中活动。    
天黑水暗,有人也看不见。    
可是,船上的人就知道水中有人。    
舱内隐约传出金钟声,外人当然不知道钟声的含义。    
一声暴响,一排舱窗内,弹出十余根九合金丝制的三四丈长怪索,每隔一尺,分出    
两根两尺长的横绳,绳端各有三只四尖倒挠的两寸钩。    
船全长九丈五尺,宽两丈四。    
这是说,九丈左右船的外侧水面,宽四丈的水上水下,全在绳钩的控制下,稍大的    
鱼也可能被钩住。    
绳钩像是拦江串钓,更像天网向下罩。    
一阵水响,浪花飞溅,廿余个黑衣人分列在船板上,吆喝着收绳。    
共钩住两个穿水靠的人,绝望地用分水刀拼命砍钩索,被拉近船边,刀丢掉了,手    
也被钩牢,鲜血淋漓,挣扎乏力。    
“要活的!”前舱面传出沉喝声。    
片刻,全船沉寂。    
俘虏已弄进舱,绳钩也整理妥当,放回舱窗特设的弹桶内,皆可重新弹出,擒捉水    
上水下的人。    
片刻,河堤外半里的坡地有了动静。    
廿名灰衣人分为四组,蛇行鹭伏接近了河堤,居高下望,怪船黑沉沉鬼影俱无。    
一声呼哨,四组人现身登上河堤。    
一声锣响,舱门舱窗纷纷拉开,伸开廿余支火把,立即火焰熊熊,光亮如同白昼。    
又一声金鸣,河堤后面,廿名灰衣人身后,出现八组刀阵,每组四把刀,卅二把狭    
锋单刀映着火光,发出刺目的闪烁光芒,卅二具长盾像是铜墙铁壁。    
“咱们下去拼了!”有人大声下令,要向下面的怪船硬冲。    
船舷板上,分列着廿名箭手,廿张弓徐拉,引弓待发,狼牙闪闪生光,谁敢冲?    
前舱面站着三名穿狐袄的人,背着手神态悠闲,似乎在观赏夜景,而不是指挥一场    
惨烈的搏杀。    
“已经有口供了,还要人干什么?”那位身材稍高的人大声说。    
“对,不要活口了。”另一人说。    
“也许,这里面有重要的人物呢!”为首的人不同意灭口:“全杀掉了,咱们如何    
交代?”    
“首脑们是不会来的。”身材稍高的人说。    
“不一定,问问看并不费事嘛。”    
“也好。    
“喂!你们里面有呼风唤雨或者神爪冷镖吗?”为首的高声问。    
廿名黑衣人皆以黑巾蒙面,不可能认出身分。    
“你们到底是何来路?”为首的黑衣人沉声问:“亮名号,也许咱们可以交朋友。”    
“交朋友?你们是什么混帐东西?可恶!居然敢说这种话,哼!”    
“你们是张秋山的朋友吗?”    
“不要白费口舌。现在,我给你们活命的机会,愿意招出长春居士父子藏匿处的,    
丢下兵刃向下走,上船。这是唯一的活命机会,不要轻易放过了。谁是第一个上船的    
人?”    
一声锐啸,廿名黑衣人向下一挫,飞掠而退。    
再快也快不过近距离的劲矢,锐啸刚起,箭已先一刹那离弦,弓弦狂鸣声中,箭雨    
贴河堤射到。    
一阵惨号,廿名黑衣人倒了三分之一以上。    
后面,卅二把钢刀四把为一组,步伐整齐向前合围,左手的长盾障住身前要害,暗    
器休想射进这种铁叶盾,刀剑砍在盾上毫无用处。    
十名丧了胆的,只想逃命的乌合之众,怎逃得过这场大劫,盾将人两面一夹,刀贴    
盾缘刺出,来一个死一个,好惨。    
片刻,附近除了血腥之外,看不见人影。    
天地暗沉沉,一切重归寂静。    
金山玉带桥附近的那座大院里自从长春居士带了自己的人走了之后,该派出活动的    
人,已先后陆续乘船走了。    
呼风唤雨也带了人离开,连他那些心腹,也不知道他到何处去了。    
长春公子没走,返回客院安顿。    
江南一枝春已是长春公子公开的情妇,所以也公然与他同房住宿。    
客房生了烤火的暖炉,冷意全消。    
仆人为他俩彻上一壶好茶,知趣地退走。    
“汉奸已除。天香,你怎么还愁眉不展?”长春公于关切地问,站在江南一枝春的    
椅旁,双手情意绵绵地轻抚她的发髻、脸庞。    
“没能活捉他取口供,我好恨。”她心事重重地说:“三汊河告密出卖事件,决不    
是他一个人可以成事的,而且他不可能是主事人,必定另有精明的首脑策划。只杀掉他    
一个人,我不甘心。”    
“天香,这也是不得已的事,不能怪我们无能,活捉他这种武功深不可测的高手,    
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永裕,我怎敢怪你们?”她抢着说,激情地捧住长春公子的手亲吻:“我完全估    
错了他的武功造诣,想起来就感到毛骨悚然。哦!永裕,你没把我的身分告诉你爹吧?”    
“你真傻,我怎能说?”长春公子坐在扶手上挽住她的肩:“老实说,包括家父在    
内,咱们这些江湖群豪,为名为利可以将生死置于度外,敢杀敢拼目无余子,一言不合    
就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争强斗胜生死等闲,但如果要他们参加你们天地会搞什么反清复    
明,说什么民族大义,他们一定会掩耳而走,如遇瘟疫。假使凌前辈这些人知道你是天    
地会的人,很可能你就没有命了。”    
“哎呀!这……”    
“他们怕惹火烧身呀!只好采釜底抽薪手段,秘密除掉你,既可以免除贵会的纠缠,    
又可免去官府的追究,这是唯一可行的两全其美手段。    
“永裕,你呢?你……”    
“你应该知道我是敬重贵会的人,当然也有自私的念头。”    
“自私的念头?”她的声调僵硬不安。    
“我喜欢你呀!傻姑娘。”长春公子在她颊上亲了一吻,笑容柔柔地:“所以也喜    
欢你的工作。天香,我得申明。”    
“你申明什么?”    
“我只能暗中帮助你。”长春公子郑重地说:“而且只限于帮助你个人,与贵会无    
关,我不可能参予你们的工作,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我不会要求你做本会的工作。”    
“那就好,我只为你做我能办到的事。这是你我之间的感情问题,不涉及其他的事。    
你和此地的负责人联络上没有?”    
“联络上了。”    
“他们对你有什么指示?要不要我暗中照顾你?”    
“江宁方面,负责人即将到来,主持追查三汊河事件的真象,目下我奉到的指示是    
待命。永裕,千万不要暗中跟着我照顾,那会引起误会的,那时……我恐怕……恐怕得    
离开你了。永裕,我……我不要离开你,不要……”    
她激情地抱住长春公子,含泪狂吻真情流露,她已经死心塌地爱上这位英俊热情的    
情郎。对自己的工作虽然热爱依旧,但此时此地,那些为复国而出生人死的血腥景象,    
已经逐渐模糊。    
她不是铁石铸刻的人,她需要属于自己的感情生活。    
长春公子,就是她感情生活的中心。    
这个男人,对她的奋斗目标有帮助,对她的信念只有鼓励而无责难与阻碍。而且,    
爱她,这就是她爱得死心塌地的原因。    
城南七八里的回龙山,凋林遍布的小山谷内,有三间精舍依岸而筑,是一处人迹罕    
至的隐居好地方。    
春秋佳日,有不少红男绿女来游八公岸洞,但都不经过这座小山谷,平时仅有沿小    
溪采礁的礁夫出入而已。    
精舍卧室,笼罩在愁云惨雾中。    
两张床,左面床躺着痛得冷汗直冒的张秋山,右面床上是葛小姑娘,她已被可怕的    
腹痛击跨了,陷入半昏迷境界,不时发出痛苦的呻吟。    
痛楚来得十分激烈,但有间歇性,约每半个时辰光临一次,来势汹汹延续一刻时辰    
左右,症状与绞肠痧十分相像。痛得脸色发青,绵绵不绝的剧痛,真可令铁打的人崩溃。    
张秋山能忍受痛楚,因此苦头也吃足了。    
两位体面的仆妇,帮着照料热水和火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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