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迷民国-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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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中馒头洒了一地。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居然敢偷我的馒头!”
身后是正拿着面杆追赶过来的馒头摊师傅。
那人的膝盖被磨破一层皮,虽说重新站了起来,却怎么也走不动了。
花听识得他。
虽然他此刻衣衫褴褛又一副面黄肌瘦的鬼样子,但她依然记得他,他就是那日与摇盅小哥联手出千的那位财神爷。
很显然他和摇盅小哥一样整只右手被废,此刻正模样狼狈地将怀中仅剩的一个包子往嘴巴里塞,边塞边含糊地向她求饶道:“我四天没吃东西了,求……求白小姐放、放过我!”
馒头摊主人赶到,正想一掌劈下去,被简亦及时地拦下。
这位财神爷三两下啃完了手中的包子,便蹲下身去捡地上的吃。
虽说花听动了恻隐之心,但理智还是提醒着她,恶人终有恶报。“你们干尽缺德事,凭什么要我帮你?”
“白、白小姐,我真的……真的饿的不行!”财神爷狼吞虎咽地吃完第二个馒头,嘴边沾满了灰尘沙。
“你刚绑架了我,现在却要我帮你?”
“绑……绑架?”财神爷仍在地上摸索着剩余的几个包子,嘴里头断断续续地说道,“白、白小姐,绑、绑架我并没有参与。”说话间喘着粗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是吗?你要我怎么相信你?”花听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我真……真的没有!”
这个时候,简亦阔气地掏出了钱包,替他买了单。“那次事件的主谋包括同党已经全部落网,他的确是没有参与。”
“是吗?”花听半信半疑。
他像是有些神志不清了,从地上摸到什么就往嘴巴里塞什么。
“要……要不是……”似乎还带了点哭腔,“被自己……被自己人给出卖,牛……牛哥也不会落得……”他竟抓起地上几片连狗都嫌脏的菜叶往嘴巴里送。
财神爷所说的牛哥就是牛川石,摇盅小哥的名字。
那么,自己人是谁?
花听突然想到摇盅小哥在电话里曾威胁过白起鸿说是警局里有他的人,后来以为他是吹嘘吓唬人,没想到还是真的?
接下来无论花听问什么,财神爷都不再说话了,只是蹲在地上边哭边啃包子。
但她还是隐约想通了一些事……
“算了吧。”简亦摇摇头。
“你就不好奇吗?”
他漫不经心地笑了一笑,“这种事情见的还少么?黑吃黑已经不算是什么新鲜事了,而且这种人迟早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没有什么好下场。”
其实花听也曾想过,单靠自己简单地描述了一遍出事地点,那通求救电话就能够及时无误地通知警方直攻牛哥老巢?一切想来都太过容易了,只是当下看到了丁耀一,她将这些问题通通忘到了脑后。
快入秋的天气,只要稍微一起风她就觉得冷。
但此刻,比风更冷的是她的心。
究竟那个叫丁司成的家伙,是不是丁耀一?
她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
“喂,你知道是谁么?”用手肘捅了捅一旁的简亦。
“还能是谁,”他笑眯眯地咬着重音说,“当然是,那通匿名电话喽!”
将外套披在了她身上。
………………………………
第十七章
简亦这个人好就好在,有时候你不说,他也不会过分地问。
就好比碰见丁司成,他分明看出了她眼神里的不对劲,却也不细问,不深究。
不过,与其说是他不爱管闲事,不如说他什么都知道,只是懒得戳穿罢了。
据花听这几天的观察,丁司成果然没有再做任何有关收规的活动,而是安安稳稳地做着与白起鸿之间的交易,继续当着他的小探员。
可花听在近日里却是频频失眠,难以入睡,她眼睁睁地看着白起鸿与丁司成还有简茂生三个人暗中相互勾结私运鸦片,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好几次她有意经过戏棚子偶遇检督查,然而刚到嘴边的话又因为脑海中突然蹦出来的丁耀一的脸给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她总是安慰自己,再等等吧,丁司成总有一天会主动告诉她,他就是丁耀一。
花听在旧上海待了也快三个多月了,不仅没有找到她的太爷爷,连回去的线索也是丝毫摸不着头绪。
虽说认白起鸿做爹是一件让她觉得挺丢脸的事,但此刻自己却是穿着白夫人用白家银子买的昂贵羊毛小西装外套,同简亦坐在上海滩最有名的聚鑫堂茶楼的包厢里头吃饭。
花听每夹一口菜都显得那么的心不在焉,连平日里最爱挑的大蒜萝卜都毫不介意地放入口中。
这几****无时不刻不在想,既然让她穿越到这样一个年代,又不让她找到她的太爷爷,更没有天赐的使命必须要她完成,那么她穿越的意义何在?只是为了让她见识一下这个传说中纸醉金迷的上海滩?
那么她见识够了,她自认没有那个能耐搬倒白起鸿,也做不到将整个上海的恶霸小人通通绳之于法,就算她有着一套奇准无比的枪法,也不可能成为一个对国家甚至是对整个民族具有足够影响力的人物,更不可能改变历史,与其让她眼睁睁地看着中国同胞与日本人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干着一些有辱国名的肮脏勾当,自己却无能为力,还不如让她尽快回到属于她的年代。
眼不见为净,至少能让她的心里好过些。
“花妹妹近日为何闷闷不乐?”
花听无精打采地用筷子拨弄了几下眼前这道香菇菜,“说了你也不懂,”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嬉皮笑脸没个正经,她放下筷子,“我上个洗手间。”
也不知道简亦是哪根筋搭错了,今天硬是拉她来聚鑫堂茶楼吃饭,可她觉得这间茶楼的味道与附近小餐馆并没有多大的区别,只是价格昂贵了三四倍。
途径隔壁包间,竟听到两个熟悉的声音。
白起鸿?
她停下了脚步。
从这扇镂空花格木窗望进去,依稀可见几个身穿墨绿色军装的日本官员,虽然是背对她而坐,但从那口蹩脚的普通话可以听出,在座几位无疑是日本人。而白起鸿的身边坐着丁司成与简茂生,他们似乎又在围绕着“鸦片”这个话题展开一场热切的讨论。
花听已无力吐槽,正要举步离开,座位上的丁司成却突然站了起来。
当然,他并不是发现了门外的花听,而是端起酒杯来拍白起鸿的马屁。“今日18号,如果我没记错的话,18号刚好是白先生的生日,我在此先敬白先生一杯!”
18号?白起鸿的生日?
几个日本官员一听是白起鸿的生日,也都纷纷举起酒杯来敬他。
9月18号!?
花听的脑袋“砰”的一声炸响。
1931年9月18号?
她突然间有些喘不上气来!
1931的9月18号,也就是今天!
在这个充满了历史性意义的一天里,有人在昂贵的西餐厅里吃饭跳舞,有人因贫困而病痛饥饿难以忍耐,更有人像她一样就算是心情不好也正坐在上海滩最有名的聚鑫堂茶楼里享用晚膳……但是不会有人想到,1931年9月18日的夜晚竟会成为一个被永恒纪念的夜晚,它揭开了中国近代被侵略史的沉痛一页,也点燃了中国人奋起抗争的导火索。
花听用力推开眼前这扇厚重的雕花木门,简亦正举着筷子诧异地看着她。
“洗手间上这么快?”
“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简亦!我们居然还高高兴兴地坐在这吃晚饭?”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伸手在他的西装口袋里摸索那只金色怀表,“几点了?”
“在里面口袋。”简亦提醒道。
花听粗鲁地从他的西装内侧口袋掏出怀表来看了下时间。“8点……”
“怎么了?今天是什么重大日子?”简亦还没搞清楚状况,被花听这番突如其来的举动给看得一愣一愣的。
她记得高中历史课本上记载的九一八事件是发生在1931年9月18号的晚上22点20分左右……
“8点……”
“8点怎么了?”
花听原本就白的脸色此刻血色尽失。“还有两个小时……”无尽的挫败感来源于自己的内心,“即便是事先知道,”唇线随着这颗慌乱的心而微微颤动,“我又能做什么?”
“花妹妹,你在说什么?”
就凭自己这点能耐,在这样一个动荡不安的年代里,能为国家做些什么?
“究竟怎么了?”简亦一脸的心慌。
平日里鲜活娇俏的她仿佛在几分钟的时间里被吸走了所有的青春活力,连眼珠子都转动得缓慢又呆滞。
“到底发生了什么?”
花听沉着脸不说话。
“花妹妹你别吓我。”
……
“花妹妹?”
“我想回去。”
“回去?回家?”
“回我自己那个年代。”
语调里是沉沉的叹息。
她的模样让他想起了那晚在白家公馆外的林荫道上,她对他说的那番话。
她不止一次的说起“年代”这个词,究竟她的年代,是一个什么样的年代?
见他半天没回应,花听自嘲地笑了两声:“跟你说有什么用,跟你说你也不会懂。”
“花妹妹说来听听。”简亦放下筷子,表情意外地凝重了起来。
其实这些日子相处下来花听不难判断,简亦本心不坏,她猜想,可能是因为简茂生的缘故导致这个做儿子的也不得不帮日本人做事,毕竟在这样一个年代,一下迷了心智或是对某些事物缺失了正确的判断也在情理之中,只要他肯回头,一切都还来得及。
“简亦,我这是第二次认真地告诫你,不要再帮日本人做事了。”
这张明亮的脸蛋上显露出几丝与她的年龄不大相符的沉重。
简亦只是挑了挑眉,没说话。
“自古以来汉奸都是没有好下场的,况且我还跟你说了,日本人迟早有一天会败。”
她说到这里,简亦警惕地站起来,示意她小声一些。“这里日本人多。”并且还有一扇窗户没关。
“你知不知道历史上记载的今天是什么样子?”想到隔壁包间那群人的谈笑风声,花听的眼睛里迸发出火般凌厉的光。
“今天?”
“还有两个小时,日本人在沈……奉天也就是后来的沈阳,蓄意制造并发动了一场侵华战争,你爹简茂生居然还在隔壁包间跟日本人吃饭聊天,更可笑的是,今天还是白起鸿的生日!”
以前上历史课的时候也没见自己像现在这般激动甚至红了眼眶。
对于简茂生在隔壁包间吃饭的事,简亦倒不是很意外,只是对于花听说的头一句……“奉天?蓄意制造?侵华战争?花妹妹能说具体点么?”
“还有两个小时,也就是十点钟左右,日本关东军铁路守备队炸毁沈阳也就是奉天柳条湖南满铁路并栽赃嫁祸于中**队,并以此为借口炮轰沈阳北大营,”花听在对面那双渐渐燃起的双眸中沉下了语气,“这就是被历史记载下来的九一八事变!”
“花妹妹,”简亦难得没有笑,“你知不知道这些话若是被别人听到了,会怎样?”
“怎样?把我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