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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采花大业+番外 作者:酸老太(晋江2014.01.09完结)-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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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好戏没瞅着,就刚刚县令晃到褚凤阁楼下还没站定,那位大爷的丫鬟莲巧从楼上掀开窗户泼了那呆县令一身带着皂角味儿的脏水,将接了圣旨后一路发呆赶来后街专行和相好挥泪告别的甘大人当做落水狗撵走了!
  楼对面儿张记酒楼里人已经摆桌子讨论开,就说那位脾气太冲!也不晓得甘大人是怎么压得他大半年翻不过身的!?
  莲巧在窗边猫着腰看了眼,回头道:“三爷,人走了。我真是作死啊作死。。。。。。。往县大老爷身上泼水。”
  尤庆此刻心情正不好,烦躁地将手中棋子打在茶壶上,造型精美的嵌金丝莲瓣白玉壶就真的分成了四瓣莲花,青黄色的茶水汩汩流出,惹来莲巧一声怪叫。
  大半年前,有个快饿死的女人在大街上拦住他的轿子哭着说了一句神神叨叨没头没尾的话——大致意思是这样的:小女子的主人,唤作梅姻准,现下不知所踪,恐有不测!主子有个相好,名叫甘维,现就任毫州县令,主子的生死,全依仗您了!
  于是,毫舟这个小地方成了香饽饽,也卧虎藏龙起来!谁叫尤庆正好有个叫赫连姻准的二哥,从小就流落到外,不知是生是死。
  初始尤庆千里迢迢赶来以为会和个倾城倾国的人斗智斗勇才能找到赫连姻准,没想遇见个弱不禁风的县令大人,守了大半年这县令的嘴跟蚌一样死硬,屁都没撬出来一个!
  就说初来乍到,为了安全隐蔽起见进了这乌烟瘴气的褚凤阁,他还没来得及行动,倒是一帮衙役将他弄了个五花大绑,当盘菜献给路过褚凤阁多瞅了尤庆两眼的甘大人,其实就是收了后街老妈子脚钱的带路衙役有意领着县令大人不从前头非从后街绕进县衙的那一眼,那该死的一眼,鬼知道那时候甘维脑子又岔到那条道上了盯着个“东西”不放了!!
  盯出事儿来了吧这回?衙役眼睛头多亮,本意是姑娘,虽然县令盯着位兔儿爷,没关系,也绑了!
  后来才知道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县令大人将这帮不长眼的一顿臭骂,亲自来赔罪,尤庆抓住机会便问:“阁下有无婚配?”
  大人老实答道:“不曾。”
  尤庆搓着手学不来委婉:“有无意中人?”
  他赧然一笑:“还未有适合女子。”
  女子,嗯,女子好,是女子就是不得是他那死二哥,可谁晓得他说得是真是假!
  这说着话儿的时候,旁边站的一圈跟着来赔罪的,耳朵竖着,眼睛睁着,他们看来这哪里是赔罪啊,只不过将个先斩后奏变成先礼后兵。心里还道:书生就是书生,干什么都磨磨唧唧!非得搓得梆子硬了还得咬着牙慢悠悠先打个招呼问——噫!死人!能上杵子否?
  作者有话要说:  


☆、赛柳下惠

    这说着话儿的时候,旁边站的一圈跟着来赔罪的,耳朵竖着,眼睛睁着,他们看来这哪里是赔罪啊,只不过将个先斩后奏变成先礼后兵。心里还道:书生就是书生,干什么都磨磨唧唧!非得搓得梆子硬了还得咬着牙慢悠悠先打个招呼问——噫!死人!可上杵子否?
  横竖反正这看起来高风亮节的甘大人亲自去后街赔罪这一趟将尤庆的名声打了出来,凭他这不生气时也称得上善财童子的模样,这小毛驴刨蹄子的神气,一天要得从赶出多少个吃饱了没事撑着慕名跑来褚凤楼的公子哥儿啊!
  这一去一来,不得了了,七嘴八舌唾沫星子堵死你,甘大人无所谓名声无所谓前途,和气为贵!可尤庆着实冤枉得很,只想着,再去赔此罪吧,总有一天能把这罪赔掉,教尤庆见了面能与他客客气气打声招呼也!
  尤庆看得眼疼,头疼!你瞧瞧这穷酸县令也忒没有骨气了!骂过,那书呆子笑笑还来!再怒,他安慰你一句,隔上半个月再来!这县令大人锲而不舍终于将尤公子惹毛了,最后终于解了衣带,那动作就是在说:你还有脸来你这厮就不是男人!
  宽衣解带这事儿就在四个月前的初春。那天窗外晴日正好,新添的南果子熏香袅袅荡荡,话到途中不投机,不知道怎么惹得尤庆狗急跳墙,只见他手往腰间拨动半响,衣袍哗地散开,露出了分外妖娆的亵裤系带,不!重点是那系带下丝滑贴身亵裤隐现的物状。
  不怕,甘大人拿出绝技,用他那恍惚的眼神盯着窗户发呆,柳下惠自愧不如。
  冗长的沉默里,两人各自在心底早就斗上,霹雳哐当刀剑相向。
  “今日大人欲驭昆西人事,还是斛角先生。昆西以长为善,斛角以曲取胜,各有千秋。”尤庆这时候儿变戏法似的拿出两样栩栩如生的物事撩着,直直把炉火烧旺!
  甘维就瞥了那么一眼,像听到人唱十八摸一样脸红脖子硬,切牙瞪目,浑身炸开了!尤庆这才知道,原来甘维是有脾气的,脾气上来了理不饶人不用他的那些引经据典的道理喷你一脸血决不罢休!
  小厮进门时,甘维伸手怒指尤庆,正在用着书生那一套要命的之乎者也仁义道德论调指指点点训教龟儿子一样喷尤庆一脸,他哪里见过斯斯文文的大人手脚并用这阵仗,马上吭吭哧哧道:“衙。。。。衙里有人。。。。。。。砸了堂案,并言语侮辱大人,被衙役打了回去!那人却并不散去,狂言若是大人再不露面,就放火烧了县衙!!”  
  尤庆抹了一把汗,逃此一劫。
  甘维匆匆赶回县衙,这才叫真的不得了了!  
  谁能想到甘维京城的主子冷不丁来了这小县城,他那主子庞彻八成在路上大风刮坏了脑子大咧咧冲进衙门吆五喝六,也不照照镜子瞅瞅自己那乱蓬蓬的头发,被树枝刮花了的袍子以及被灰遮了好几厘的脸还以为自己在京都鲜衣怒马,这次第,怎么不地被一帮衙役当做宵小撵走,依他的火爆脾气,这回不从让甘维身上扒下一层皮是不可能的!
  你想想,往年这个时候,他应该在铺满地龙熏满龙潭香的屋子里,或把玩玉器,或者让他砸上一整盘核桃,泡上宫里赐下的来自番邦酥油茶,敲着腿在等着丫鬟洇水用那根雪白粉嫩水葱寺的手指将一粒粒饱满莹润的核桃仁送到他嘴里,也或许在半晌午日光正盛时和城里的公子哥儿们去闹市里寻找叫声最清脆婉转的八哥。  
  这有把甘维从人打回伏地兽样儿的本领的庞彻破天荒地冒着酷寒,丢了车马,一路地崩成了乞丐模样,来了这鸟不生蛋的地界儿,遭撵了!他那恶狠狠地样子,如果加上一嘴獠牙,添上一蓬乱发,贴上一副长须——就是活脱脱一个索命阎王!甘维吓得身上的皮肉四分五裂开,骨头都融软了。
  他主子生气了很好办,只不过甘维不好受就是了。  
  庞彻气得抖着肩膀将手往上一扬,露出了两节馥白馥白的手臂,袖子滑到肘腕,几巴掌扇过去噼里啪啦爆豆儿一样。
  那天,店里的小二亲眼目睹甘县令那张一向苍白的脸子是如何变得红瞎瞎的,好像谁戳上了朵朵带血的桃花瓣儿!好在这惯了日理万机的主子来晃了一遭就走了!要让他发现这小厮有个相好的,不剥他皮吃他肉才怪!
  唉!甘大人的那点事儿,说多了都是伤。
  现在这神游出去又落水狗一般回来的红黑老爷瘫软在椅子上,那空落落的梨花椅将他整个瘦弱的身体圈住了。
  他难受,难受的时候什么都强装不了。
  他已经不争气做好去九泉之下被那孩子骂死的准备窝囊地躲到这偏远小镇,作何要回京,一回去那孩子的魂魄就会日日夜夜来纠缠他呀。
  那孩子会笑嘻嘻地唤他:“甘维,甘维——连你也不理我了吗?”
  那孩子一带着讨好的表情那样问,甘维的心脏好就像被抓了一把,抽得他喘,一想到这孩子,他就爱往后看!他那些神游天外的姿态里,有一大半都是以现在为起点,沿着断裂的模糊的弥漫着大雾的路孤零零地往回走,走回的一年前、两年前、三年前——
  得了吧,甘维,你空有一腔热血,却画虎不成反类犬,自以为看惯了那些爷们玩弄人心的伎俩,便也要照葫芦画瓢,结果画出个大笑话,兜兜转转又回去了。
  如果你有胆量吞下那五千两税银去巴结上头的人而非去预备灾粮,升官发财就有了;如果你狠得下心用必要手段封住一些知情人的嘴,庞彻就不会发觉你擅自动范淳的钱财疑你心怀不轨抽你耳光设计遣你回京;如果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冲动去杀那些河工,就不会得罪林政,林政那好大喜功的人不报复你要邀你去观望泄洪害你性命反被淹死,你就不会中计得了这道催命的圣旨!更可恨的是,做之前你都明白这些意味着什么,你也明白你就需要闭着眼睛耍一次狠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可是你这个从染缸爬出来的家伙装纯白!你步步错!怪不得,他们本就算好了你是个软脚蟹,翻不出大浪,只待你乖乖回去受死。
  他此刻已经分不清,他是为了求活成了如此这般模样,还是因为问心无愧才活得这般窝囊。
  做官,升官,他只希望快走完这过场,一豆灯火,一卷薄书,如得不到,为何为了自己不爱的这些虚名贱了这身骨头。
  那时候,他分明已经下了大决定,犹如誓死搏斗,他自己还蒙在鼓里,未曾察觉这样瘦弱单薄的身躯里藏着如此骄傲的灵魂。。。。。。。。
  这时候,如果那些咒骂他,怒其不争的人能够穿越时空敲破屋瓦来窥探,看你这委屈如孩子的模样,他们怎么会会以为你这样可怜而又木讷的一个呆子是什么能蛊惑人心的精怪,他们或许能揣测出,你凭什么教他跟你吃尽了苦,让他离经叛道!
  可是现在这个窝囊的你,不思进取的你,怎么还得清他一直在那里等你,等你这个榆木疙瘩开窍的情分!?
  甚至在你曾经最美好的期许里有一盏灯火,有几卷薄书,有半亩方塘,有那孩子,或许境况好了你还可以加上一位温婉的婢女,可是这所有你忍气吞声想要博得的未来和你模糊的过去里居然找不到一丁点儿他的影子。
  这不怪你,你对他的记忆,也就仅仅停留在,你欠他连数目都很模糊的银子上。何况现在,他远在京都,你在毫舟,这样细如藕丝被岁月的风一吹就能断掉的粘连,他得花多大的功夫去弥补。
  谁教他,晚了那孩子遇见你,。。。只要你一发呆,那孩子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无时不刻地占据你的脑海,出现在你眼前,不死不灭,那孩子闭上眼的时候一定是这样想的,所以送给你一个该死的血色红匣子。
  你现在一点一点地将红匣子装满了,里头全是要为那孩子出头的铁证,每一份都足以让他们兵不血刃地杀你灭口。
  可是现在,甘维,你的脑海里还是一团浆糊,你并不知道你这做的原因,只是因为你单纯地想那么做,那么你就去做吧。 
  横竖反正,他在那里等着,等着你一头撞上他为你砌好的南墙。                     
  作者有话要说:  


☆、讨债阁下

  任期在望,甘维一行轻装简行,北上渝州,再换车马,从渝州行水路到春陵,折转须臾,抵达京城之日已是八月十三,紧临中秋。
  玉手街上人流攒动,榴花细柳,暗香浮动间,少女鲜裙彩带轻扬。八街九陌阔京畿,巨松榆槐青遍地,五宫九市百六十闾,繁华不过两市东西,形容的便是此刻的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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