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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十辑)-第1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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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默兴奋地吸了口气:“我们之间又一共通之处!但我立即就要返回舰队准备——咳,准备那惊讶!”
  他开始象一支蜡烛的火焰般闪烁不定:“我们亦不会这样做!”

  ◆赏析

  探讨外星人与地球人之间所能存在关系,乃不少杰出科幻创作的主题。从威尔斯的“宇宙战争”到海因莱因的“傀儡主人”,从克拉克的“童年的终结”到科幻电影中的“E·T”等,都分别以不同的角度来处理人类与外星人联系。其中有悲观的,也有乐观的,但在悲观中而又带有幽默的,实在难得一见。波尔的这篇“幽默”,可说是其中的佼佼者。
  “幽默”这篇作品的幽默,只有在看完篇末最后的一句才能领略,甚至可能在看罢还要稍微推敲才能完全理解。但译者深信,在各位读者理解之后,必禁不住发出会心的微笑,而这正是小说成功之处。







《尤雷克·鲁茨》作者:'美' 戴维·马鲁塞克

  纽约10020
  纽约亚美利加斯大道1270号
  阿西莫夫科幻小说杂志
  加德纳·多佐伊

  多佐伊先生:
  我以惴惴不安的心情提笔给您写此信。承蒙您对我的提携,使我在文学创作上日臻成熟。您买了我的涂鸦之作,并在您主持的尊贵的出版物上发表。对此,我对您感激不尽。可是我不得已还是要把近来碰上的一件交易告诉您,因为我已身陷其中,所以还想向您提一条有疑问的建议。
  事情的起因是,去年夏天我接到一个年长妇女打来的电话。她就住在我家乡——阿拉斯加费尔班克镇。她问我是不是作家戴维·马鲁塞克。此语立即引起我的警觉。虽然费尔班克是个边远的小镇,虽然我在贵处发表过一些作品,但是这里似乎还没有人知道我是个作家。要是说这里有人认识我,他们只可能知道我是个在本地当地块编码检查员的人——我白天就干这活。而我所担任的地块编码检查员这个角色,是不为他人所喜爱的。人们移居到阿拉斯加其首要目的便是逃避那些无孔不入的官僚们,我本人便是这样来这里的,但是我来到这里之后受命所干的工作却是要告诉人们,在属于他们私人所有的地产上可以建什么或不可以建什么。
  像许多公务人员一样,我家的电话号码在电话号码簿里是找不到的,免得三更半夜有人打电话打扰。然而,本地社区大学一个英语文学教授有我的电话号码,他把它泄露了出去。他以为把自己在电话中听来的离奇故事转告我是一大乐事。他那些离奇故事与我的相比虽然不见得那么险恶,却也是一样恼人。我想你一定知道哪类故事:某个股票掮客突发灵感有了写一个耸人听闻的故事素材,又苦于自己没有时间“动笔”,所以他把他的想法作为专利转让于我,预支版税的一半。或者,某位退休了的地毯商人雇佣我操刀替他写自传出版以留给子孙:“谨以此书献给我的亲爱的孙儿孙女们”。这样做我赚不了什么现钱,但确实让我有大好的机会去获取“经验”。在这些交易中还有一个好处,便是出版社若按计划印刷100本书,我可以拿到其中两本。
  因此,去年夏天我接到那个电话时,我屏住呼吸对着听筒说:“是的,是我,戴维·马鲁塞克作家。”
  “好极了,”来电者说,“我叫艾玛·鲁茨,我要委托你办一件事。本周你能抽个时间过来一会儿吗?”
  委托办事,没问题,我心里想。但我嘴上却说:“对不起,我的工作很忙,我担心我抽不出时间。”
  “我这件事不会占你什么时间的,”她说,“当然,我会大大地给你一笔补偿的。”
  话说到这份上我本应有礼貌地挂断电话的,可是我却让好奇心占了上风:“怎么个‘大’法?”
  “非常大。我要你替我丈夫写一个墓志铭。”
  我尽量忍着不笑出声来。真是闻所未闻!我说:“喂,我是个科幻小说作家。我不给人家写墓碑。要写墓碑,你得去找一个诗人。我这里有几个诗人的住宅电话,可以把其中几个告诉你。”
  “不,不要,就是你最合适。我丈夫点名要你写。你可能还不知道,他是你的小说迷。要你写墓志铭是他生平最后的几个愿望之一。”
  “我真是受宠若惊。”我这样说了,确实也是这种感觉。在写作这场游戏中,我还没怎么入道,有人说他(或她)是我的迷,我真感到有点飘飘然。然而,这一次,这个迷我的人听起来像是个死人。
  我嗅出麻烦了,所以我应道:“不巧,我忙透了。”
  “你给写四行墓志铭,我付你1000美元。”
  四行字就能得1000美元?我不知道应如何回答她。我当时尖声喊叫起来。如果此时挂断电话,你定会后悔。是的,1000美元不能小瞧!
  我根据她的指点来到“尤雷克·鲁茨大道”,这条路在我的任何一张本镇地图中均未标上,待我真的找到这地方时,便一切都明白了。它不过是泥土中走出来的一条小径,毗邻一个私人简易机场。路标是手写的一块木板,钉在一根杆子上,杆的顶端垂着一只短袜,当作航空风向标。机场上停着一架样子破旧的单引擎萨斯纳150型飞机;再远一点,有一座久经风霜的旧木屋。
  给我来电的艾玛·鲁茨走出木屋大门廊的屏风来迎接我。她上了年纪,这一点我在电话中能察觉出来,但她的风度极佳。雍容小巧的她有一头好看的卷发和端正动人的五官。身着淡色的棉织印花长裙,脚踏镶着珠子的软鞋——从她的这一身打扮来看,几乎没有一点哀伤的气氛。她领我进了门,到一张方桌旁坐下,桌子上摆着杯子、碟子和盛着自制糖果的盘子。直到她进木屋去后我才注意到房里还另有一人,他在门廊的另一端,身穿睡衣浴袍,胀鼓鼓地坐在圈椅中。这是一个头发灰白的大块头老人。老先生对我不理不睬,看那样子,他是完全专注于前面院子里上演的无形的戏剧。他摇着头,咕哝着什么,偶尔牙齿间发出一点儿尖声。虽然我看不到前院中有任何动静,但我确实听见屋后有重型机械发出的声响,一定有某项工程在进行中。
  艾玛回来时,她对着老头子点了一下头,对我说:“那是我丈夫,尤雷克·鲁茨。”
  我不由得惊跳起来,我不曾料想到我要为之写墓碑的人竟然还活着。
  “你谈到他时用的是过去时态。”我说。
  她笑出声来。“是吗?是我口误。也可以说我并没有说错,从实际意义来看,我丈夫已经去了。”她说着,用她中看的手朝那个坐着的人影指了一下,“你所看到的那边的人,用你曾经用过的词,不过是‘躯壳’。”我又吃了一惊,以前还不曾有人当着我的面引用我作品中的词语。
  “他患的是老年痴呆病,”她接着说,“已进入晚期。另外还患晚期充血性心力衰竭,且不说前列腺癌和肾功能丧失。哪种病先发作都会随时要了他的命。他这人从来都是实打实的。”她坐下来,泡茶,“你交货的最后期限是1月底,再说一句,如果你能早一些时间完成,我们可以有时间把它刻上墓碑。”
  要刻上墓碑的词语,这可要作者挖空心思好好去想了。我朝尤雷克·鲁茨又看上一眼。他正望着我们。
  艾玛说:“你想不想去看看那石碑?就在屋后。”
  “做墓碑用的?”
  我们喝了茶,绕过木屋,从菜园及开满鲜花的花坛旁走过。我们来到一块板形的玉石旁,其大小如同一辆运动车。石板已经有些粗糙,呈长方形。艾玛·鲁茨告诉我,这是阿拉斯加玉石,是他们在圆周城附近自己的金矿中挖掘出来的。她又说,把它运到这里可真不容易。阿拉斯加虽然不缺少玉石,但通常质量较次,质地太脆,不能雕琢,玉色太差不能做宝石鉴赏。然而,这块玉石却属于高等级的。我仅从石块中央部位那一小块已经雕平磨光的地方便可一眼看清。玉质呈半透明,往水蓝色的玉石深入窥看,有影影绰绰的纹路图案。已经有人在上面题词了。在磨光处有精于此道的人在上面刻了衬线的YUREKURTS(尤雷克·鲁茨)姓名,其下有尚未完成的生卒年月:1922年9月9日——。再下面留有足够的空间,可以刻上四行墓志铭。
  机器声又响了起来,越来越大声,就在附近。我问艾玛那是干什么的,她打了个手势让我跟她走。我们来到了一片树林中,只见十几米外有一台装在卡车上的钻机,卡车门上写着“格塞儿钻井公司”及一个电话号码。操作员见到我们后关了钻机。
  艾玛·鲁茨对我说:“我相信你认识布思泰特儿先生。”我确实认识他。在本镇工作中我同拜伦·布思泰特儿先生有过数次接触。除了钻井以外,他的公司也在计划建房的地块上打深洞探测永久冻土层的厚度。凡新开发的小区及地段变化,我们均要做这方面的试验。在费尔班克极寒区域内,确定要使用土地就要求获取地下深层处土壤条件的资料。因为即使在地表100英尺以下,若存在着任何冰层透镜状矿体,这都将对现代化建筑造成破坏并可能最终导致建筑物倒塌。
  艾玛向拜伦询问工程进展情况。拜伦向我瞟了一眼,但她朝他点头,让他说话。
  “在地下60英尺处碰到永久冻土层了,”他说,“所以我接着往下又挖了60英尺,看看这冻土层有多厚。现正往上取样品。”
  他回到钻机旁,我们看着他慢条斯理往上提取钻头。他提起6英尺,把相应的一段管子脱开,再往上提起6英尺,又松开另一段管子。在机器轰鸣声暂停的间歇中,我问他这一带水面在多深处。在回答我的问题之前,他朝艾玛·鲁茨看了一眼:“据我所知,这地方没有水。”
  此话不实。我能看出他用的是钻打水井的钻头:洞口相当大,足以安装井基。
  他终于把钻头部位提到地上,从钻面上拿下一把泥土,在手掌中翻来复去察看。那泥巴的样子像砸烂了的根汁啤酒冰根,内有闪光发亮的水晶,大小如同一角银币。发现永久冻土绝不是一件可庆幸的事,但是拜伦·布思泰特尔显得很开心,说:“我再往下钻60英尺,看看是啥样子。”
  艾玛·鲁茨陪我走到我的车旁。透过门廊的屏风我能看到她丈夫的侧影,他仍在我们离开他时那个老位置。艾玛·鲁茨递给我一个纸盒,对我说:“里面装着我们的一些杂记和物品。好好保管它们。”我把它们放在车子的后座上,身子坐到方向盘的前面。
  “再附带说明一下,”她说,“墓志铭除了写成四个短行以外,还至少应两次提到尤雷克·鲁茨的名字。还有一点很重要,要吸引人,过目难忘。”
  “过目难忘?”
  “是的,简短,像广告词那样,一种能在人们脑海中转来转去的词句。你能行吗?”
  为了1000美元,是的,我想我能行。
  我后悔自己接了这件差使。多佐伊先生,你是知道的,我写东西速度相当慢。我这人做事病态似的慢吞吞。就算发一个伊妹儿,发出之前我总要修改上6次8次。我有没有替尤雷克·鲁写了墓志铭?写了。写了几百种、几千种草稿,但没有一种是灵感激发出来的,连一种过得去的都没有,更别说有让人过目难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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