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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太子殿下归我宠-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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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恶劣,按律当诛。
  之恩放在膝上的双手一抖,明显被吓了一跳。思影也有些怔愣。她总算明白,宋书洪远比她更恨沈临渊——她对沈临渊所做的一切,不过是阻止他妨碍自己为护国公平反,却不想他的亲女婿宋书洪,一出手就直接要将他置于死地。
  这时,人群中忽然闪出一位绿衣少年,手举一张状纸,眨眼就冲到了马仁面前。
  “马大人!今日乃护国公案复审,旨在廓清事实、昭雪冤污,褒扬先臣之忠。至于谁人构陷、诬害,却不宜在此时一并定罪!”
  思影定睛细看,竟是宋子诀。
  “哟,”马仁面有诧异,似笑非笑,“宋公子这是……要诉冤?”
  “并非诉冤。”宋子诀低头道,“若一定要追究,应择日另行开堂审理,否则,未免仓促草率且有失公允。”
  马仁笑意渐隐,“三堂会审,程序严密,证据详实,宋公子竟说有失公允……”他瞥了宋书洪一眼,又狠狠盯回宋子诀,“怎么就有失公允了?”
  “如马大人所说,三法司启动护国公一案复审,调查、提审、复核等程序均依法开展,终将公道昭明于天下;又对护国公复其爵,厚恤其家,表其忠义。不论是查实平反冤案,还是对蒙冤者的补偿,皆遵循本朝律法,合情合理,令人由衷的信服。但是,另一方面,对错案责任人如何追责问责,本朝律法亦有明文规定,三法司若罔顾司法程序,草率抓人定罪,非但难以服众,亦有损三法司公正严明的形象。”
  马仁抽过宋子诀手中状纸,却一把撂到案上,不看。
  “你想怎样?”
  “就算沈大人有罪,亦有辩驳申诉的权利。沈大人卧病在床,无法亲至公堂,三法司趁机仓促定罪,间接剥夺沈大人为己辩护之权,有违程序公义!”
  马仁斜眼瞅着宋子诀,须臾,冷笑一声转身面对着宋书洪。
  “宋大人,这……”
  宋书洪脸色铁青,却仍未动声色,十分克制。他冷冷道:“事关沈大人,本官一应回避,不予置议。”
  宋子诀愈发大声道:“再者,依本朝错案责任追究律例,所有责任人,包括参与审案的刑官、证人,都应一一调查,究竟是徇私枉法,还是过失误国,须视情节轻重分别问责,明正典刑;即便是皇上,也应为此下罪己诏!”
  围观群众中慢慢有人听懂了宋子诀的话,开始稀稀拉拉的鼓掌。
  “这位小哥说得好啊!”
  “平反护国公!昭雪冤情!皇上下罪己诏!误国者明正典刑!”
  这样的声音一旦响起,即迅速扩散到人群的每个角落,横竖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围观者,互相撺掇着,高喊声此起彼伏——
  “昭雪护国公!”
  “皇上下罪己诏!”
  “误国者明正典刑!”
  “惩恶扬善!一个都不能少!”
  场面一度有些尴尬,各审判官面面相觑,宋书洪眉头紧锁,沉吟片刻,回头分别向马仁和都察院左都御史葛才德递了个眼色。
  两人立刻会意,马仁当即宣布休庭片刻,以待主审官稍事合议,随即三人转至后台,宽大的玄色帷幕缓缓垂下。
  思影一连觑了之恩好几眼,他仍正襟危坐,神色如常,对宋子诀的乍然出现及其后那一通甚是惊世骇俗的言论,他既不惊讶,也不紧张,一副好整以暇的姿态,淡定得有些过头。
  “宋子诀到底要干什么?”思影忽然问了一句。
  之恩似乎被她的发问惊了一跳,慢吞吞的转头看她,面色迟疑。思影皱了皱眉,又问:“是你让他来的?”
  之恩仍是沉默,抑或是没想好如何对答,思影看了他一会儿,大致猜到七八分,眼睛仍望回台上,不再追问。
  沈临渊平日没事老教训之恩,还一心想要控制东宫,换旁人早就恨死他……也难为之恩,还不顾一切想办法救他。
  思影叹了口气,微微摇头。
  约摸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宋书洪、马仁、葛才德走出帷幕,重新入座。宋书洪高高举起手中一卷金黄色判决文书,向在场众人展示一圈,之后郑重其事的抖开判决书,高声宣读:
  “护国公之忠勇,天下共闻,一朝被谤身死,天下冤之。然圣上念之不忘。今仰承圣意,以礼改葬,复其爵邑、宗祠,录其子孙,凡旧案牵累者,无问存没,均予平反优恤,追复旧职……”
  方才还一片喧嚣的白虎门鸦雀无声,惟听见宋书洪低哑浑厚的嗓音,沉沉回旋于城楼四下。
  宋书洪手持黑槐惊堂木,“啪”一声铿然击案——
  “此判!”
  之恩如释重负,长长吁出一口气,微笑转头看向尚有些怔愣的思影,“听到了么?”


第88章 
  思影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在宋书洪说出“此判”两个字时,天地万物瞬间静了; 心中似有惊雷翻涌; 眼耳口鼻忽地迷滞不敏……恍恍惚惚的; 忽又见马仁也拿起一份文书,煞有其事宣读一回。她用力的眨眼、睁大眼,怔怔望着马仁两片嘴唇一张一合,然而念的是什么,却一个字也没听见。
  之恩亦在她耳边低语; 思影能感觉到他声音和风细雨般轻柔,亦是完全听不清他说了什么……尔后身边诸人陆续起身离开,外围熙熙攘攘的围观人群也渐渐散去,她方知已经退堂。转头去寻之恩; 他还在身边; 并未离开; 她长出一口气,周身精气神瞬间散掉; 竟一阵头晕目眩; 她双手摁住额角,顾不了此刻光天化日,身子一歪倒进之恩怀里。
  他一双手立刻拢过来; 轻轻揽住了她。
  他心跳沉沉,稳而有力,感受着他竹兰般清新的气息……思影渐缓过神思,身体各种知觉慢慢清晰起来。
  “结束了……?”她喃喃道。
  之恩含笑道:“怎么?不敢相信?”
  “多少有点。”
  之恩轻拂开她的耳发; 低声道:“吏部今日便会就方才宣判的所有事宜拟文,明日早朝,我便正式下旨昭告天下——你总能信了吧?”
  思影揉着眉心,缓缓整理着思绪,“对了,沈临渊怎么办?”
  之恩仍微笑,“马仁刚才不是说了么,问责的事今日暂不作判决;待沈大人养好身子,备好答辩诉词,择日再审。”
  思影“哦”了一声,想起马仁后来的确是念了一份什么,那会儿一激动没听清,敢情正是说的这个。
  思影静下心来,慢慢恢复了思考——的确,一切都结束了。护国公平反案今日终审结案,朝廷将恢复其爵邑、宗祠,褒崇其忠义;甚至昔日受牵累者,也一并予平反优恤,追复旧职………先前设想的种种诉求,全部都在终审判决中获得应许——
  护国公已确确实实地、得到了平反昭雪。
  确认了这一点后,思影一时又有些缓不过气。
  这是她一生的使命啊!
  那么多年来,从外祖、母亲打小的灌输、教导,到母亲临终椎心泣血的托付……她承载了家族最后的、唯一的希望,背负着祖宗先人的夙愿,一步一步劈荆斩棘,千磨百折走到今天,方得善终。
  她无数次想象过这一刻,想象着这块压在心头的千斤巨石终于卸下时,必当是前所未有的轻盈、松快,然而此时此刻,她似乎并未感到如释重负,反而百感交集,有一种空荡荡的、仿佛躯壳失去灵魂,又好似人生突然抵达终点一般的失重和脱力感。
  这样的感觉令她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你不会在意吧?”之恩问。
  “……什么?”
  “沈大人的事。”
  “哦……”她轻轻摇了摇头,“当然不会……不需要了……”
  之恩似乎松了一口气,笑得愈发开心,“昨晚我说……事毕以后,有样礼物送你,还记得么?”
  思影本无心情惦记什么礼物,只是望着他唇角的笑意,便配合地向他伸出右手,“嗯,给我吧。”
  他摇头失笑,“拿不动,带你去看。”
  思影随他起身,他牵起她的手往城楼外走,思影诧异,“去哪里?”
  “去了就知道了!”
  思影跟着之恩离宫至京城街市。出了皇城马车便一路向北,并未行驶多久,便在街东一处老宅大门停下。
  思影辨得这地方。
  去岁刚进京来到此地时,尚是一派门巷倾颓,墙垣朽败的荒废光景,如今粉墙青瓦明净整齐,围墙覆盖盘缠的枯藤腐叶全都不见,积年的蛛网尘土也都清理干净,大门亦焕然一新,呈现出原本峥嵘轩峻的气象。
  门楣高高悬挂崭新的金边黑底匾额,上书四个大字——“护国公府”。
  之恩见思影发愣,便晃一晃她的手,笑道:“不请我进去看看?”
  思影半晌方道:“你要进去,就进去吧。”
  “……”之恩干笑两声,命人开门。
  护国公府占地甚广,几乎据了半条街去。思影被之恩紧紧牵住手,穿行在曲折幽邃的重门深巷,一眼望去府院连绵,气势庄严;局部和细微之处无不考究奢华,各处梁柱、斗拱、门楼等皆精细镌刻有蟒龙、麒麟等花饰;柱础、墙基亦以石刻雕出繁复的飞禽走兽;后庭园林更是重楼叠嶂,高阁亭台、轩廊雕栏俱使用紫檀、南洋杉等名贵木料铺陈,极尽奢靡之能事。
  这等奢侈和排场,只怕连东宫也生生给比下去了。
  之恩见思影面色凝重,担心她胡思乱想,忙解释道:“我并没有添置物件,只是清扫、修复,尽可能恢复原貌。”
  思影叹了口气,“又没有人住,何需如此……只怕惹人诟病。”
  之恩忙道:“如今名正言顺,不会再有人诟病,再说,这件事并没有动用一分一毫朝廷财政,全是我个人的心意。”
  思影没再说话,伸手回搀住他的胳膊,携着他继续走。后园有湖,湖水清澈,大簇红色锦鲤嬉游其中,不时跃出水面;南侧两座水榭以短廊巧妙连缀,亭下流水潺潺;西侧是一座嶙峋兀立的假山,山顶筑有白塔,一股清泉自高高的假山峭壁飞流而下,倾泻入湖。一静一动,奇崛设计令人称奇。
  思影和之恩登水榭,观假山,再沿贯穿湖面的九曲回廊慢慢往北岸走,有如游园一般。
  “太奢靡了……”
  思影鬓角微汗,一边摇头喟叹,一边拉着之恩在游廊中凭栏坐下,手边紫檀透雕花栏,触手即是油润的细腻。
  之恩笑,“是有点,但护国公配得上。”
  思影转首望着他。他也走得有些热了,鼻尖渗出细细的汗珠,几丝乱发被汗水粘在额上,面颊微红,眉眼都是温润清澈的笑意。
  “我曾经在你面前冒犯过护国公,”他微垂眼睑,轻声道,“那时候,我对他基本一无所知,所了解的,也就是朝廷公开的文书中,对他盖棺定论的那几句话而已。”
  思影想,那是多久以前呢?那时候她还住在宋府,也就见过他一两次,与宋子诀一起和他闲聊时,当时还毫不知情的他确实对护国公评头论足过,彼时她是有些恼火,后来也没放在心上……事到如今,她都快记不得了,他却还记得。
  “但后来我知道,并不是这样的……”
  思影听他絮絮的说着,从护国公当年如何力助皇帝取得皇位,之后又强压朝中各种质疑纷争;到远征四海,平定边患……安内攘外,皇帝都器重他、倚重他,更离不开他……
  很多细节连她也是第一次听说,尤其是护国公和皇帝私下交往的各种隐秘细节。这些事情不见于任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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