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春光-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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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幼薇知趣地走开。
杨监窑官和邵璟对视着,一个神情复杂,一个纯真可爱。
半晌,杨监窑官叹一口气:“罢了,以后有什么事,只管来说,我会尽力相帮。”
邵璟像模像样地对着他行了一礼,诚恳地道:“多谢。”
杨监窑官摇摇头:“应该的,去吧。”
邵璟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杨监窑官目送他走远,垂眸看着面饼,用力搓搓手,也不管饼早就凉了,抓起来就往嘴里塞。
咸香鲜美的肉馅和最纯正的麦香味交织在一起,舌尖和两颊的唾液几乎是喷涌而出,杨监窑官陶醉地闭上眼睛:“真香啊!还是面饼好吃。”
田幼薇问邵璟:“阿璟,杨监窑官和你说什么啦?”
邵璟道:“就是问我最近过得怎么样,还说以后有事只管来找他。”
田幼薇心中大定:“真是沾了你的光啦。”
邵璟认真道:“阿姐,分明是我沾了你的光。”
田幼薇一笑:“我们回家。”
田秉特意在家等着,听说杨老兵来了,就跑去把人截住,假装自己是奉命替代谢氏传话。
谈好条件,杨老兵带着铺盖卷和银票去了县城,直接住进库房,把收生丝的招贴挂出去,对外宣扬要收生丝。
这个时候,市面上的生丝价位已经又跌了两成,接着,桑树发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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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这可真想不到
桑树一发芽,意味着会产生出更多的蚕丝,去年的生丝就跟着跌,原本观望的人耐不住,开始低价出让生丝。
田幼薇只收最上等的生丝,其余都不要。
收了一部分之后,她就通知杨老兵停下来,说不收了,没人要。
丝价越发跌得厉害,她便又开始收,收一收,停一停,价越跌越低。
三百两银子很快用完,她又让杨老兵去打听借贷的事,就将库房里的生丝做抵押,以五分利的代价又借了两百两银子出来。
丝价一跌再跌,等到她手里的银子用完,库房也半满了。
田秉偶然进城,看到那许多丝,往外一打听丝价,急得险些晕倒,回到家里问田幼薇:“怎么办?丝价一跌再跌,就要血本无归了!”
田幼薇不慌不忙:“不要急,很快就要涨了。”
若是她哥知道她又用那些生丝作抵押,又又借了两百两银子,怕是要当场气死。
不过算了,凡事都要循序渐进,太急了不好。
田秉气道:“涨?涨?我看是你饭量长了吧!”
邵璟没忍住,“扑”的一声笑出来,田幼薇虚点他一下,笑道:“二哥的饭量长得更多。”
田秉气鼓鼓地瞪她,她没什么反应,继续做她的事。
喜眉从外头进来,边擦鞋底的稀泥边抱怨:“这雨接着下好些天了,就没个晴的时候。听说村子里好些人家养的蚕都生了病。”
田秉眼睛一亮:“生病?为什么会生病?什么病?”
喜眉道:“听说是怪天气不好,太潮湿了,看起来像是僵蚕病。”
僵蚕病很难根治,而且很麻烦,上一批蚕得了,下一批蚕发病的可能性极大,一旦蔓延开来,简直是灾难。
田秉高兴过后,又替蚕农担心起来:“这可怎么办才好?”
田幼薇也没办法,一是她不懂得这个,二是说了也没人信,这样的世道,个人的力量太渺小,能保住自己和家人已是足够幸运。
田秉担忧了一回,自己又想开了:“等到丝价上涨,我们赶紧卖掉吧?”
田幼薇摇头:“不急,还不到卖的时候。”
鉴于之前自己表现太差,田秉底气严重不足,没敢再跟她争,只道:“你要用我就说,我一准办得妥妥的。”
田幼薇微笑点头:“那是肯定的。”
半个月过去,整个江南一直阴雨绵绵,僵蚕病不断蔓延,成了一场大灾难,以至当季蚕丝减产七成。
蚕农吃了大亏,都不敢怎么喂了。
而这个时候,高丽的商船即将抵达明州港。
按照惯例,高丽人每年都会换回许多生丝。
于是生丝大涨,好些人来询价,都想买走田幼薇囤的那些上等生丝。
杨老兵的作用充分体现出来,不管对方怎么利诱怎么劝说,毫不动心,只将库房看得严丝合缝,再把对方提的价记下来报给田秉,让货主自己定夺。
田秉听到那生丝价一天一个样,几乎翻了四五倍,喜得心花怒放,又去劝田幼薇:“卖了吧,落袋为安。”
田幼薇也觉得差不多了,和田秉商量之后,找了个借口去县城处理此事。
杨老兵道:“前天有位廖秀才托人带了信来,说,若是二爷和姑娘来了,先别忙着卖生丝,去他那里一趟。”
田幼薇和田秉都觉得奇怪,不过卖丝也不急在这一时,便带着邵璟去了廖家书铺。
廖家书铺一如既往的门可罗雀,进去之后,田幼薇一眼就看到柜台边站了个穿灰色长袍、年约四十来岁的男人,那样子一看就是豪门管事。
她的目光再一瞟,就看到柜台里坐了两个人,一个是廖秀才,一个是和廖秀才年纪差不多的男人,穿得十分富贵,二人低着头小声交谈,十分亲密的样子。
田幼薇惊住了,这是吴家的家主吴琦啊,看这模样,和廖秀才的交情非同一般,这可真是想不到。
那管事俯身下去低声说了几句,廖秀才和吴琦都抬头看了过来。
田秉领着弟妹上前,恭敬地行礼问安:“廖先生,听说您找我们。”
廖秀才的目光在他三人身上扫过,最终落在田幼薇身上,神情很是慎重:“对,是有事找你们,屋里坐。”
管事打起帘子,廖秀才请了吴琦和田幼薇三人入内。
田幼薇这才看到,廖家铺子后头是个小小的天井,种了几棵竹子一丛兰草,简单,却清爽。
廖秀才领着他们去了堂屋坐下,廖姝低着头奉了茶,安静地退下去。
廖秀才给田幼薇三人介绍:“这是明州港的吴七爷,他急需一批上等生丝,听说你们存了不少,托我做个中人,价钱一定不比市面低。”
吴琦虚虚一礼,呵呵笑道:“余姚人杰地灵,真是让我开了眼界,这么小的孩子竟然也出来做生意了。”
田秉并不知道这吴七爷究竟是谁,但看他的模样也知道是个富商,不卑不亢地笑着应道:“家中长辈辛苦,我们几个不想吃闲饭,就找点事来做。”
吴琦一笑:“你们做得主?”
他是担心和孩子做了生意,回头人家里知道了毁约,麻烦。
田幼薇道:“我们能做主。”
谁想吴琦只看着她微微一笑,就转头看着田秉了:“哥哥来说。”
在他看来,即便是孩子,也还是男孩子能做主。
被无视的田幼薇:“……”
所以当年,她爹无论如何也要把邵璟塞给她做童养夫。
一念至此,她幽怨地看了邵璟一眼。
邵璟察觉,先是莫名其妙,接着就是讨好地将眼睛笑成弯月亮,再悄悄牵住她的衣角。
这个时候,廖秀才开口了:“他们能做主,我不会给你惹麻烦。”
吴琦便道:“先去看丝的成色。”
一行人去了库房,杨老兵打开门,吴琦轻轻颔首,那管事便熟门熟路地入内查看生丝成色。
但见木架子上,成束的生丝码得整整齐齐,无霉无潮,成色极佳,便退回来和吴琦道:“老爷,成色不错。”
吴琦这便问田秉:“你们要价多少?”
田秉下意识地看向田幼薇。
☆、第74章 算盘打得很好
田幼薇比个手势,田秉这才道:“您开个价吧,您是廖先生介绍的,我们信您。”
有名的富商,又是廖秀才介绍的,对着几个孩子,坑蒙拐骗是否下得起手?
吴琦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不由认真打量起田幼薇,田幼薇大方地迎着他的目光甜甜一笑,不卑不亢。
吴琦道:“这所有的生丝,我全要,给个总价,二千两银子,你们看如何?”
田秉觉得自己就要喘不过气来了,二千两银子啊!二千两银子啊!爹啊!娘啊!苍天啊!大地啊!他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多银子!
田幼薇见她二哥傻了,便抢着开了口:“二千两只能拿走五分之四,余下五分之一要换成高丽货物给我们。”
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齐齐看向田幼薇。
田幼薇的脸有些热,仍是坚定地道:“我知道,您拿了这丝是要和高丽人换货的,我们小本生意,就是想混口饭吃。
只能厚脸皮仰仗着您,换些高丽货回来摆个小摊卖着,也好给家里的兄长和弟弟换些笔墨钱,我也能换几朵头花戴戴。”
她是第一次和真正的强者做生意,并没有太大的信心,但是如果不试试,就永远没有成功的可能。
万一,成了呢?
吴琦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你这个要求过分了。”
田幼薇坚定地道:“不过分,等到明天后天,生丝还会继续往上涨,您若是有其他办法,肯定不会来余姚,毕竟咱们这里更多的是瓷器。”
高丽人的船每年春末夏初乘着北风季节来到明州港,会带来很多高丽特产的螺钿器、各色丝织品、人参、药材和纸墨等物,交易多是以物换物。
许多商人都会提前准备好高丽人喜欢的货物,再换回自己想要的高丽货拉到其他地方贩卖,很是赚钱。
所以田幼薇做的绝对是个长期生意,而不是只挣一次钱就算了。
这算盘打得很好。吴琦和管事交换了一下眼色,道:“若是要我给你换货,只能给一千八百两的现银。”
田幼薇摇头:“那不行,我零碎出卖也不止这个价。没开口乱要高价,那是看在廖先生的份上。”
吴琦摇头:“算了,这生意谈不成。”
田幼薇一笑:“那您慢走。”
杨老兵面无表情地去关库房门,让吴家管事和吴琦:“二位让让,天潮着呢,潮气进来了!”
田秉一阵肝疼,眼睁睁看着吴琦等人走出门去,使劲掐着自己的大腿才忍住没叫人回来。
田幼薇轻吁一口气,低声道:“别急……”
话音未落,就见田秉眼里含满了泪花,不由奇道:“你哭什么?至于吗?今天卖不掉,明天也一定能卖掉。”
田秉很小声地道:“疼的,我掐自己太狠了。”
“哈哈哈哈……”邵璟捧着小肚子大笑起来。
田秉恼羞成怒,去捏他的小耳朵:“你再笑!你再笑!”
邵璟笑着躲到田幼薇身后:“阿姐救我!”
田幼薇莞尔,她这个傻二哥,实在太可爱了。
她从前只觉着他稳重懂事,全然没想到他还有另外一面,真好。
笑声传到外面,吴琦停住脚步,看向廖秀才:“这几个孩子是谁家的?”
廖秀才道:“田家窑场的。”
“他家啊。”吴琦听说过田父的名头,但彼此并没有任何往来,只晓得这人名声很不错。
“这几个孩子,尤其是那个女孩子,聪慧太过。”吴家管事发表自己的看法:“做主的人是她。”
廖秀才无意和他们探讨一个小姑娘,淡淡地道:“七爷,您觉着这生意能做就做,不能做就算了。”
吴琦道:“看,嫌我小气啰嗦了是吧?”
廖秀才道:“您是生意人,小气啰嗦是正常的,我只是觉着为了两百两银子平白耽搁许多功夫没意思。”
“行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