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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画春光-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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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秉道:“他非得吃那家的糖葫芦,我带着过去就看到了招租贴,一问刚好。”
  “所以啊,阿璟是个有福气的。”田秉摸着邵璟的小圆脑袋:“幸亏今天带了他去,不然没这么顺利。”
  田幼薇不太敢相信,竟然这么凑巧?
  于是她看向邵璟的目光里便多了几分探究。
  邵璟唇角还残留着糖葫芦的红色,迎着她的目光,天真地道:“阿姐,爷爷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很有福气的吧?大家一起用!”
  田幼薇不说话了。
  人要成功,除了有才干之外,还得有点运气。
  邵璟很擅长经商能吃苦,却也很有财运,不然也不会小小年纪就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她曾听很多人提起,都很羡慕邵璟的财运。
  这或许就是人家天生自带的财运吧,能沾光是好事。
  至于福气嘛,自己努力挣,努力积累吧。
  田幼薇道:“仓房租好了,生丝问好价了吗?”
  “问好了。”田秉拿出一张纸递给她看:“你看,县城共有四家生丝铺子,各个等级的生丝价目都在这里了,确实是很便宜了。”
  “太贵。”田幼薇道:“他们也是从蚕户手里收上来的,中间赚了一道差价,想糊弄咱们呢。再缓缓,等到桑树发芽,价会跌得更厉害。我觉着一定还有不少蚕户家里存了生丝没卖。”
  田秉挠头:“若是要这样收生丝,需得有人替咱们出面。”
  他要读书,不可能经常往县城跑,一旦走漏风声,被田父知晓,定然前功尽弃。
  田幼薇道:“我有个人选,但是需要杨监窑官出面。”
  北村有个姓杨的独臂老兵,性情忠义正直又很机变,当年邵璟曾请他帮过忙,很是可靠能干。
  让这个人替她出面收生丝,再合适不过了。
  根据她的观察,这个人和杨监窑官走得近,只要杨监窑官开口,杨老兵一定会答应。
  至于要怎么才能请得动杨监窑官,她毫不犹豫地将目光落到邵璟身上:“阿璟,还要再借你的福气用一用呢。”
  邵璟道:“好,我的就是姐姐的。”
  “真乖。”田幼薇夸了他两句,拿了纸笔记账:“库房是租了四个月对吧?那就是八两银子。”
  田秉急道:“还有押金呢,押金是二两,今天花了十两银。”
  “那就十两。”田幼薇笑起来,忽见邵璟抓住她的手放在他的头上,便奇怪地道:“阿璟要做什么?”
  邵璟嘟着圆鼓鼓的小脸,不怎么高兴地道:“我做得这么好,阿姐却没有夸我。”
  田幼薇道:“我夸了啊。”
  邵璟将头在她掌心下蹭来蹭去:“想要阿姐摸摸我的头。”
  田幼薇失笑,无奈地揉揉他的头,邵璟安静地依偎着她,乖巧可爱得不得了。
  “马屁精!”田秉真是看不下去:“跟着我就没这么乖,那臭脾气犟得很,要吃就要吃。”
  邵璟立刻跑过去拉着他的手撒娇:“二哥,我下次再也不这样了。”
  阿斗跑进来道:“老爷还没回来,主母让二爷出去问问。”
  田幼薇一瞧,天已经擦黑,按理田父早该回来了,这个时候还没回来,是挺让人担心的。
  她想着怕是秘色瓷上贡的事黄了,虽然记不得当年田父具体经历过什么,但肯定不怎么好就是了,便道:“我和二哥一起。”
  兄妹二人带了人,在村子里分头打听,问了许久,有人道:“之前在路上遇到过,和谢家七老爷在一起呢。”
  谢七老爷是谢氏的亲哥,谢氏放了心,嗔怪道:“你们阿爹真是的,要去你舅父家也不知道先让人回来说一声。”
  田幼薇并不放心:“怕是秘色瓷的事有变,我怕阿爹心里不痛快,还是让老张套了车,我和二哥跟去瞧瞧。”
  谢氏一听又提起心来:“好,赶紧吃了晚饭就去。”
  田幼薇和田秉匆匆扒了一碗饭就急着点了灯笼往外去,邵璟站在门口可怜巴巴地盯着田幼薇看:“阿姐……”
  田幼薇半点没心软:“回去陪着我娘和秋宝,到点乖乖睡觉。”
  小小孩童,跟着田秉跑了一天,晚上还不睡觉,要跟着来回跑,不累着才怪,她可不想要他生病。
  喜眉一把将邵璟抱起来,嬉笑着往里去:“阿璟少爷要乖乖的,不然明天没有鸡蛋吃了啊。”
  邵璟努力挣扎一回,没办法挣脱喜眉的魔爪,只好认命地叹了口气。
  早春的夜晚还有些冷,路上一个行人都没有,便是村落里的灯火也是零星着。
  田幼薇和田秉沉默着,都是心事重重。
  “要是那件事能成就好了。”田秉叹息一声:“我想快些长大,多长些本事,以后若是咱家做不成瓷了,我也能养家,不叫阿爹这么辛苦,不叫你小小年纪就这么操心。”
  田幼薇拍拍他的手:“一定会的。瓷,咱们也要继续做,我会做出更好的瓷。”
  田秉一笑,振作起来:“那我不能被妹妹比下去。我还要好好读书,给咱家挣个功名。”
  马车走了三分之二的路,忽见前头有灯影在晃。
  田幼薇定睛一看,是一人牵着马打着灯笼,一人骑在马上摇摇晃晃,依稀就是田父和平安,于是催促老张:“快上去,好像是阿爹喝醉了。”
  待到了跟前,只见田父骑在马上要落未落的,平安又要牵马又要打灯笼,还得顾着他别摔下来,急得满头的汗。
  “哎呀,我的二爷和姑娘,这可真是及时雨呀!”平安看到他们,喜极而泣:“老张、阿斗,快把老爷扶下马来,之前就摔了一跤。”
  “有没有摔到哪里?”田幼薇和田秉齐齐吓了一跳,围上去检查。
  平安道:“还好,就是蹭破点皮,扭了下脚。”
  田父哼哼着不要人扶:“我没醉!”
 

  ☆、第70章 不是嫌弃你

  田幼薇拿了灯笼一照,只见田父的帽子歪着,额头上有一条血印子,手上也有血,鞋袜上全是泥,扭着的脚踝肿得和馒头似的,不由气个半死。
  一是气谢七老爷给田父喝酒,醉了还放他骑马出门赶夜路,也不套个车送送。
  二是气田父自己不争气,不就是秘色瓷不被宫里接受么?不就是生计艰难么?这条路不通就换一条路呗。
  心里不痛快就喝酒,不把自己的性命安危当回事,也不管家里老老小小怎么替他担心。
  田幼薇越想越生气,见田父扭扭着不肯配合阿斗和老张几个,上去对着他的胳膊使劲拍了一下:“阿爹,你怎么能胡闹?!非得再摔一跤才好?”
  众人齐齐吓了一跳,小丫头竟敢对老爹动手?
  就连田父也吓了一跳,睁着醉眼看清楚是田幼薇,就道:“阿薇,你竟然打爹,你是不是也觉得爹没本事?秘色瓷要断送在爹手里了!爹没本事啊!对不起田家的列祖列宗,对不起你们娘几个!”
  田父说着,坐在地上掩了脸嚎啕大哭起来。
  田幼薇和田秉都跟着流了泪,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男儿有泪不轻弹,只为到此伤心处。
  田父其实很要强很克制的一个人,也不是那种随便就喝得烂醉如泥,摔杯打人撒气的。
  今天这样,应该是真的很伤心很绝望了。
  田幼薇一时后悔不迭,觉着自己不该拍田父那一下,她应该待他更温和更体贴的。
  她抱着田父的胳膊哭起来:“阿爹,我是担心你啊,我怕你摔坏了,不是嫌弃你……”
  田父看到她哭,也跟着哭,田秉也想放声大哭,却不好意思,只默默把脸扭开,任由眼泪流了满脸。
  老张和平安要上去劝,田幼薇不让:“叫我爹发散一下。”
  郁气总是积压在胸中,对身体不好,她爹今天这样失态,其实也是因为平时太难受了又没办法发散。
  既然都醉了哭了,那就哭个够吧,反正周围也没外人,不怕被笑话。
  田父嗓子都哭哑了,累了,倒在地上呼呼大睡。
  田幼薇哭笑不得,帮着把人挪到车上去,用被子仔细盖好,这才问平安:“怎么回事?”
  平安叹道:“说来话长!”
  田父一早出门去找帮忙运作的人,又送了厚礼才打听到消息,却不是什么好事。
  今年正月朝廷北伐,打了胜仗,今上很高兴,办事的人趁着这个机会将秘色瓷花口碗敬上去,说尽了好话,今上却只是随便看过一眼就丢在一旁。
  “说是不好看,不如汝瓷很多,让以后都别送上去了。老爷一听就急了,追问到底是哪里不如汝瓷,人家答不上来,说是不敢问,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田父很生气,为了这个事,他真是花了不少钱财,结果闹了半天,什么都没弄清楚。
  但他理智尚存,并没有和那人争吵,只问人家要回他的秘色瓷花口碗,这东西在外头也要值不少钱的。
  “二爷,姑娘,你们说气不气人?那小子竟然说丢了!丢在宫里没能拿回来!老爷多问几句,就说兴许是被宫人打碎了,或是拿去喂猫喂狗了。”
  平安气呼呼的比划着:“依着小的看,肯定是被他贪了!那也要值不少银子呢!早年间,一只秘色瓷碗在市面上也能卖到几两银子,那还是次一等的!这样的精品,市面上已经看不到了!”
  花了钱事情没办成,还把好不容易得来的精品秘色瓷碗给弄没了,多问一声都不行。
  可想而知,田父心里究竟有多憋屈。
  他一路回来,半道上遇着谢七老爷,说起这个事,愤慨不已,谢七老爷就约他去家里喝酒说话散心。
  “走的时候,老爷也没那么醉,瞧着挺清醒的,谢家舅爷也说叫我们住下,派人回来说一声,明天再回家算了,老爷不听,非得走,还不肯坐人家的车,说自己没醉。”
  平安解释着:“走着走着酒劲儿上来,坐不稳摔了一跤,我说回去,他还骂我……”
  田幼薇使劲揉捏眉心,平安是可信的,听起来似乎不怪谢七老爷,但她心里还是很不平静。
  田秉生了疑心:“为何出门时无事,走着走着就醉成这个样子?”
  平安道:“二爷,您不常喝酒,不知道这酒也分几种,有些酒后劲足,心里再有点事,人就醉了,老爷这终究还是心里不痛快。”
  田幼薇追问:“都有谁跟着一起喝酒?”
  平安摇头:“就谢七老爷一个,其他没了,老爷不想和其他人多说话。是有哪里不对吗?”
  田秉还要再问,田幼薇拦住不叫他问了:“没什么,只是我娘问起来,总得答得出来。”
  有关谢氏的娘家亲哥,有些话说起来得注意分寸,家里差不多一半的下人都在这里,谁听岔了会错意,透到谢氏那里,又是一场不痛快。
  回到家里已近三更,谢氏看到这样子,免不得大惊小怪一番,问明白是怎么回事,脸色就很难看,还带了几分小心翼翼和不自在。
  田幼薇知道谢氏是担心他们怪罪谢七老爷,一个字都没提,反倒安抚她:“没伤着其他地方,灌一碗醒酒汤,用药酒揉揉脚腕,明天早上起来就好了。今夜还要烦劳娘仔细照顾阿爹。”
  “我知道了,放心吧。”谢氏点点头,叫她和田秉赶紧去休息。
  田幼薇哪里睡得着,惨死过的人,看什么都是怀疑的,这整件事情,前前后后觉着没什么关联,可加在一起就让人很不安。
  她拿了纸笔,将当年出事之后想要谋夺窑场的人名尽数写出。
  族人是普遍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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