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春光-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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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幼薇像一只快乐的小松鼠,从这头跳到那头,“柿子树枝叶、毛竹、石灰石、凝水石……”
她默默记着这些原料,待走到那间库房前时,发现门关上了。
她不由垂头丧气,门关上,意味着白师傅还不想让她知道最核心的秘密。
不过这事儿也急不来,今天她只是出于尊敬过来拜早年的,能够知道这么多种配方原料已是意外收获。
这样一想,她就高兴起来,见小虫还在意犹未尽地舔碗底,就招手叫他过来:“小虫,是不是没吃够?”
小虫捧着空碗走到她面前,眼巴巴地看着她道:“太好吃了,我长这么大从来没吃过这样好吃的饭,阿薇,你什么时候再做?”
田幼薇道:“麦子太贵了,不能时常做,不过我这里有个事情需要人帮忙,你要是能做,我就让你吃个够。”
小虫都不问是什么事,豪爽地道:“什么事?”
田幼薇如此这般交待他一番,叮嘱他:“千万不能告诉别人,不然以后都不给你好吃的了。”
小虫猛点头:“师父我也不告诉他,他吃得太多了。”
田幼薇扼腕叹息,早知道这是一对吃货师徒,她早该祭出杀手锏,说不定上辈子就已经学有所成了。
不过仔细想想,她那个时候也不会做面食呀。
☆、第60章 真的很睿智
回去的路上,邵璟闷闷不乐:“我什么都没得吃。”
田幼薇觉着是委屈他了,便许诺:“阿姐没钱了,等到我有了钱,就给你做好吃的。”
邵璟道:“那你要怎样才能有钱呢?”
田幼薇一时有些发怔,她知道几个挣钱的法子。
譬如麦子还有几年的高价,可以加种麦子,但这个需要时间,远水解不了近渴。
譬如明年春天蚕会得病,整个江南的蚕丝会减产,可以趁着现在收进一批,等到明年再卖出去,这个来钱较快,但是本钱从哪里来?
再有就是将柑橘贩卖至北边,北人爱吃柑橘,但这个要拿命来填。
她太小了,不但没钱,还不自由,行动都被家里盯着,怎么办?
邵璟道:“若是这件事办妥,说不定廖秀才高兴了就借钱给我们做本金,阿姐手艺好,可以去卖猫耳朵面汤。”
果然是童言童语,田幼薇哭笑不得:“我去卖猫耳朵面汤?在这种地方,有几个人吃得起呢?又不是在临安和明州港,富人多。”
邵璟叹息:“那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倘若我是大人,就可以去做事挣钱,再不让阿姐为钱的事操心。”
田幼薇欣慰得很:“不要你挣钱,阿姐要靠自己才行啊,不过借钱这个事……”
她仔细琢磨起来,廖家书铺的生意并不好,但是廖秀才父女丝毫不急,穿着也还不错,甚至还能供养刘书生读书,说明家底确实不差。
若是她开口借钱,或许还真能行。
只是才帮了人家的忙,立刻开口借钱,会不会显得太那啥了?
她一时有些心动,说道:“我们和廖家不熟,不太好吧。”
“爷爷告诉我,向人求助不丢人。”邵璟道:“一来一往就有人情了,我不太懂,但觉得爷爷说的很有道理。”
向人求助不丢人,一来一往彼此就增加了人情。
田幼薇想了一回,还真是那么一回事。
那廖秀才在县城住了那么多年,只收了刘书生一个徒弟,显然不是个爱收徒的人。
才经过从小养大的爱徒搞这么个大事,要他立刻答应收邵璟做徒弟,怕是会被立刻拒绝,不如借钱更容易实现。
她反正不要他吃亏就是了,一来一往,彼此知道对方是什么人,水到渠成更好。
“阿璟真聪明。”她使劲夸邵璟,觉得自己今后的路还有得走,自立自强之外,还得多寻帮助才能走得更远更好。
邵璟很诚恳地道:“是爷爷聪明,不是阿璟的功劳。”
“对,是邵爷爷聪明。”田幼薇赞同,那位邵局,真的是很睿智呀。
二人一起回了家,田秉守在门口勾长脖子往外看,就像一块望妹石。
“还知道回来!”田秉把田幼薇拉到一旁:“你那边情况如何?”
田幼薇道:“小虫答应了!你那边呢?”
“我这边也说好了,每人先给十枚银钱的定金!”田秉笑着朝她伸手:“给钱。”
田幼薇再一次感受到了触及灵魂的那种疼痛,她下意识地捂住荷包:“我没钱了,二哥你先替我垫着吧。”
田秉摇头:“你还不知道我?我有一文用一文,实在没办法,你自己算算,这些年吃了用了二哥多少好东西?”
田幼薇忍痛数钱,却被田秉一把捞走荷包,将里头的钱尽数倒光。
“哎呀!”她捂着眼睛不忍心看。
田秉被惹得笑了:“看你这个样儿,让你穷大方管闲事!别急,等发了压岁钱,二哥分你。”
田幼薇乐了,正要奉承他几句,就听田父的声音骤然响起:“你们在做什么?”
三人俱是被吓了一跳,田秉慌慌张张将荷包往身后藏,田幼薇很快定了神,笑着迎上去道:“二哥想买几本书,问我借钱呢。”
田父有些怀疑,就问邵璟:“阿璟,是不是这样的?”
邵璟很纯真地眨巴着眼睛道:“是呀,阿姐不太舍得,二哥说发了压岁钱就还她呢。”
田父立时就信了,瞪着田秉道:“你要买书不会问我拿钱,偏要去打你妹妹的主意,她能有几个钱?”
田秉一听眼睛就亮了:“阿爹,儿子是觉着年底家中用度大,所以……”
“不缺你这几个钱!”田父掏出二两银子丢给他:“书要读,窑场里的事也不能丢,知道么?”
“知道,知道。”田秉眉开眼笑送走田父,捏着那二两银子对着田幼薇得意地笑:“看看,这不是有钱了?”
田幼薇也笑,二两银子虽不多,却是解了燃眉之急。
一切就绪,只欠东风。
年关就在担心和牵挂中滑了过去,阿斗一直没有送信回来,田秉等得不耐烦,和田幼薇道:“不是你猜错了吧,人家根本没那么大胆子。”
田幼薇很笃定:“别急,就快了,还不让人家过年了?初二那天县城要演傩戏,我猜就是那天。”
田秉盯着她道:“阿薇,我觉得你现在神叨叨的,都不像了。”
田幼薇送他一个白眼:“我觉得你现在笨呼呼的,都不像了。”
兄妹俩闹成一团,邵璟托着腮在一旁看热闹,笑眯眯的。
年初二,谢氏要回娘家,按照惯例,田家全都要一同前往。
田幼薇和田秉装得若无其事,等到临行前邵璟捂着肚子直哼哼,田幼薇理所当然:“阿璟不能去了,我留下来照顾他,爹,娘,二哥,你们去吧。”
田秉道:“那不行!都是两个小毛头,丢在家里没人照顾不行的。”
田父很担忧,要去请郎中。
邵璟道:“我就是吃坏了肚子,不用请郎中,我不想大过年的就看病。”
大过年的请郎中不是什么吉利事,田父确认他果然只是吃坏了肚子,就道:“既然如此,阿秉和阿薇就留下来照顾阿璟。”
谢氏很有些扫兴,却碍于自己只是继母,就没有多说什么,叮咛一番,带着田父回了娘家。
田幼薇火速行动起来:“快收拾,该出门了!”
田秉跑去备马,田幼薇拿钱,邵璟打开后门把早就等在外面的小虫放进来。
☆、第61章 不戴也戴了
等到小虫吃饱喝足,几人悄悄溜出家门,骑着马往县城方向去。
走到县城附近,恰逢阿斗气喘吁吁地骑着马赶来:“快,快,快……”
县城里的热闹又不是乡村里头可以比拟的,满大街都是人,演傩戏的人戴着面具,穿着彩衣,敲着锣鼓,在商铺门前挨着讨要吉利钱。
阿斗指着傩戏队伍中一个穿了绿衣戴鬼面的人道:“那就是刘书生,他作了这个装扮,就是想要诱拐廖家姑娘,以便神不知鬼不觉地混出去。”
却是廖秀才这几天盯得很紧,廖姝几乎没出过门,年货都是请托隔壁邻居帮忙买的,对外说的是廖姝病了。
阿斗得意洋洋:“那小子换了这么一身衣裳,我就猜着他要作怪,忙着就去报信了。”
正说着,傩戏队伍已经围住了廖家书铺。
锣鼓喧天,欢声笑语,廖秀才开了铺子门,出来挨着打赏演傩戏的人,又被几个邻里拉了说话。
喧嚣之中,一个穿了青衣的小厮低着头从廖家铺子角门里走出,低着头混在看热闹的人群里迅速往前走。
绿衣鬼面人也悄悄脱离傩戏队伍,混在人群中大摇大摆往前走,走的和那青衣小厮是同一个方向。
田幼薇轻喊一声,几人追了上去。
廖家铺子背后是几条纵横交错的小巷子,这个时候基本没人在家,清净得很。
青衣小厮低着头走到巷子转角处,停下来捂着胸口大口喘气,惊慌地回头张望,正是廖姝本人。
鬼面人从后头跟上去,身上的绿衣已经换成寻常人穿的蓝衣,见着廖姝,先露一下脸,再递过一个青面獠牙的鬼面具:“戴上。”
廖姝迟疑道:“我有些害怕……”
“来不及害怕了!”刘书生把鬼面具套到她脸上,拉着她迅速往前走:“过两年师父就不生气了,到时候我们再一起孝敬他。”
廖姝跟着刘书生跌跌撞撞地沿着小巷往前跑,转出巷子,迎面又是喧闹的人群。
很多人戴着各色面具玩闹,分不清谁是谁,二人混杂其中,往城外而去。
相比城里的热闹,城外冷清多了,偶尔才能看见一两个行人,都是行色匆匆。
刘书生和廖姝一口气走到城边一片柳树林,廖姝实在走不动了,央求道:“师兄,让我歇歇气。”
刘书生十分焦躁:“不能歇,师父盯得紧,很快就会发现你不见了的。我们得赶紧往前走,过了今夜就好了。”
“为什么过了今夜就好了?”
粗鲁的声音响起,一个微微佝偻着腰背,身强力壮,浓眉小眼睛,长着满脸络腮胡,看不清年龄的男人从柳树林里走出来,凶神恶煞地瞪着刘书生和廖姝。
廖姝吓得一哆嗦,战战兢兢躲到刘书生背后。
刘书生强作镇定:“你是谁,光天化日之下要干什么?”
“和他废话这么多干嘛!”又一条凶狠的男声响起,刘书生和廖姝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眼前一黑,一个麻袋当头罩下。
二人反应过来就是一通挣扎呼喊,只听一条声音在耳边轻言细语:“叫吧,叫吧,把人都引来,好叫大家知道你们是私奔的。”
于是那二人立时不叫了,安静如鸡。
田秉松一口气,翘着假胡子,示意雇来的两个帮闲捆紧麻袋,将二人拎起扔在马背上,让阿斗和小虫先牵着马带了人走。
他自己把两个帮闲叫到一旁:“家丑不可外扬,还烦劳二位不要往外说,咱们先清账。”
那两个帮闲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很是同情地道:“小哥,你节哀顺变,绿帽子不戴也戴了,别气着自个儿。”
“……”田秉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凄惨的苦笑:“家门不幸,时运不济,放心吧,待我狠狠教训他们一顿,也就算了。”
乱世之中,人命如草芥,何况是这种伤风败俗之事,当真是奇耻大辱,两个帮闲什么没见过?当下也不多言,拿了事先谈好的钱径自走了。
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