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春光-第2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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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没有,闹得高兴呢。”菊芬族姐笑得眉眼弯弯:“阿璟还是从前的性子,瞧着斯斯文文的,说动手就动手。可见骨子里就是个野的,平时的斯文都是装的。”
田幼薇骇笑:“他也动手了?”
这人可真看不出来啊。
“岂止呢,就是他带头拆的门!”喜眉吱吱哇哇地笑:“大家拦着门不许进,他大喊一声拆门,第一个冲上去,老爷这会儿在盯着他在那安装门,絮絮叨叨一直数落他。”
穿着新郎服饰的邵璟挽着袖子在装门扇,一身新衣的自家老爹拄着拐杖、当着宾客的面数落个不停,邵璟低头装蒜,假装没听见,一群人等着看笑话。
田幼薇想起这副场景就觉着格外好笑,又不好意思当着大家的面笑出声来,憋得腮帮子发酸。
一天的时光就这么过去,待到夜深,宾客散去,一切归于平静,谢氏笑眯眯来了田幼薇的住处:“今天夜里,娘陪你睡?”
田幼薇连忙把她迎过去:“好啊,我很多年没和娘一起睡了。”
记得还是很小的时候,谢氏刚嫁进来,她听族人说后娘都是很坏很坏的人,夜里会啃小孩子的脚丫子,怕得死活不肯和谢氏亲近。
有一天夜里狂风暴雨,雷电大作,有消息说乱匪会过来劫掠,田父带着乡勇去巡查防守,她和田秉都很害怕,两个人互相依偎着坐在窗边等田父回家。
屋里没点灯,狂风夹杂着雨雾吹进窗里,把两个人的衣衫都淋得湿透了。
谢氏撑着伞挑着灯笼过来叫他们去睡,他们谁也不肯听,谢氏就陪他们一直坐着等。
等到半夜,她怎么睡过去的都不知道,只晓得第二天清早起来,她和谢氏躺在一起,她的手紧紧搂着谢氏的胳膊。
她第一个反应就是去摸自己的脚趾头,发现没少一个才松了口气。
从那之后,她也会经常赖着和谢氏一起睡,她喜欢谢氏身上那种淡淡的温暖的香味,那是娘的味道。
田幼薇想到从前这些琐事,不由得笑了,满心满怀的温暖甜蜜。
“娘,您那个时候为什么会答应嫁给我爹,给我们做娘啊?”田幼薇紧紧挽着谢氏的胳膊,将头靠在她肩上,很小声地问:“后娘不好做,您长得好看,温柔善良又能理家,可以找个年貌相当的。”
谢氏沉默片刻才回答道:“我见过你爹为了保护乡亲被盗匪砍了一刀,他给的聘礼也多,我觉着他的心肠一定不会坏,会对我好。”
田幼薇乐了:“您眼光真好。”
谢氏笑道:“是啊,我这一辈子也算圆满了,我过来,是有一件事要教你。”
☆、第508章 入门
“我记住了……”田幼薇很不自在地摸摸脸,热热的,幸亏黑暗里看不清楚。
她没想到谢氏过来是教她夫妻之礼,前世她和邵璟成亲时,这一步是省略了的,那个新婚之夜真是手忙脚乱,充满了尴尬。
谢氏道:“没什么害羞的,若是疼了不舒服,千万别忍着,你得告诉他什么不好,什么好,以后日子才好过。”
“嗯……”田幼薇的声音越来越小,慢慢地睡着了。
谢氏听着身边平缓有节奏的呼吸声,轻轻地呼出一口气,心酸又欣慰地笑了,很仔细地替田幼薇掖了下被子。
她这一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自己的孩子。
幸好老天爷没有苛待她,辛苦养大几个孩子,个个都视她为亲娘,待她诚恳又孝顺,不管什么好吃的好穿的好玩的,从来不会落下她的。
田秉也好,田幼薇也好,邵璟也好,都是懂事孝顺的好孩子。
秋宝就更不用说了,打小带着长大,贴心得和小棉袄似的。
虽说田父的脾气不大好,死犟死犟的,经常钻牛角尖,但待她真是没的说,这么多年的夫妻,真的是很体贴了。
谢氏回想着这些年的事,越想越是舍不得田幼薇,于是睁眼到三更。
才听见外头有脚步声响动,她就把田幼薇推醒:“该起身了。”
田幼薇正困着呢,抱着谢氏磨蹭两下,说道:“再睡会儿。”
谢氏少不得拿出哄孩子的功夫,轻言细语地哄着,又和喜眉一道把田幼薇拉起来。
盥洗收拾妥当,早饭也送了上来。
为防路上解手不便,又要抵饿,吃的是米饭炒菜,只被允许喝了一小杯水。
穿戴完毕,族中上年纪的女眷们也都来了,梳着头,说着吉利话,再簇拥着田幼薇走出房间。
整个院落灯火辉煌,人声鼎沸。
田父和谢氏、田秉和廖姝穿着新衣站在台阶上,眼巴巴地看着田幼薇,每个人都是一副舍不得的样子。
田幼薇也跟着心酸起来,这是她前世出嫁时完全没有的感受。
仿佛这一去,就真的是嫁去别家,和从前再不一样了似的。
她走到田父和谢氏面前站定,邵璟也带着一股清冷的夜风快步走过来与她并肩而立。
田幼薇抬头去看他,他也正好侧头垂眸看向她。
她盛装华服,宛若神仙妃子,璀璨夺目,是与平时完全不一样的雍容美丽。
他挺拔潇洒,唇边笑意难掩,说不出的风流俊俏,眼里的灼灼光华能够把人烫伤。
田幼薇心跳加快,冲着邵璟甜蜜一笑。
邵璟回了她一笑,又很快收了笑容,严肃地低咳一声,说道:“听长辈训导。”
却是田父酸溜溜地瞪视着二人,眼圈都红了。
田幼薇赶紧收了笑容,一本正经地和邵璟一起给父母行大礼,谢养育之恩。
“你出嫁之后,要恪守妇道,孝敬长辈,礼让小辈……”田父泪意上涌,再说不下去,便推谢氏:“你说。”
谢氏含笑带泪:“自己教养的孩子,我知道你们的秉性都很好。我不怕你们不懂规矩孝道,只怕你们年轻火气盛,为了一点点小事彼此误会生气,不懂得互相体贴包容……”
田幼薇和邵璟安静听完父母的叮嘱祝福,又问田秉和廖姝:“请兄嫂教导。”
田秉神色严肃地说了一大堆“之乎者也”的话,田家族人全都听得云里雾里,穆家的人却听得连连点头。
大抵是心情好,田幼薇又想笑了,她爹和娘说的是家常话,是说给她和邵璟听的;她二哥则是专门说给穆家人听的,表示田家也是读书人家。
这配合可真好。
“吉时到!”
随着一阵鞭炮声响,田幼薇上了轿子往码头去。
她打开轿帘往外看,只见田父、谢氏、田秉、廖姝、秋宝互相扶持着站在门外目送她,高矮胖瘦不一的几条身影在灯影下格外诱人流泪。
她抽抽鼻子,把轿帘放下,告诉自己,这是大好事,很快就能见面了,不应该哭。
已经入冬,半夜出门总是有些冷的,她正觉着有些寒凉,轿帘被人掀开,从外头扔了个东西进来。
她下意识地接住了,热乎乎的、椭圆形,摸着像是个蛋。
果不其然,邵璟的声音在外响起:“抱着这个鹅蛋暖暖手,煮熟了的,不用担心它破,饿了就吃。”
田幼薇紧紧攥着这枚热乎乎的鹅蛋,笑了。
那么大一个鹅蛋,她能吃完?亏他想得出来!
到了码头换船,田幼薇在几个族中年长女眷的陪同下独自坐了一艘船,吃饭歇息,再醒来,已近临安。
一通收拾打扮,正襟危坐,静候喜船入港。
船入港口,再换乘喜轿往临安城去。
田幼薇从轿帘缝隙中瞄了一眼,果然看到冒出一长队人马,抬着她的各式嫁妆加入到送亲队伍中去,浩浩荡荡的,十分引人注目。
从进城门再往穆府,时间掐得刚刚好。
穆家说到做到,果然没有奏乐,宾客倒是不少,全都整整齐齐地立在门前观礼。
田幼薇下轿子前,有阴阳克择官念着祝词,将谷豆钱果草节等物对着穆家的大门抛洒过去,许多人抢着上前捡拾,又笑又闹,气氛同样很热烈。
田幼薇下了轿子,入中门,先跨马鞍,被迎到新房坐到床上。
新房是昨天田家族人过来铺设的,用的都是田幼薇陪嫁的东西,铺设得十分华丽舒适。
田幼薇刚把盖头打开喝水,就见外头进来两个上了年纪的妇人,先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屋子,再看向她,回头交换一下眼色,才又冲着她笑:“新娘子一路辛苦了。”
田幼薇看她们的装扮不像是下人,便猜会不会是穆家族中的女眷,便起身福了一福,笑道:“不辛苦,请问二位是?”
那两个妇人笑着上下打量她,一个说道:“我们都是穆家的媳妇,你该叫我三婶娘。”
一个则说道:“你该叫我七婶娘。”
田幼薇依着叫了,那个七婶娘盯着她的首饰看了一回,说道:“你这些首饰太过奢侈了,以后不可轻易佩戴。”
☆、第509章 海深
田幼薇以为自己听错了。
再是家风严肃,也用不着现在就跑到新娘子面前说这种话吧?太不合时了。
负责送她出嫁的族嫂莲嫂子更是收了笑容,淡淡地道:“我们初来乍到,还不知府上的规矩和亲疏关系,二位婶娘的家里与亲家不知是几服的亲?”
那两个妇人淡淡地道:“既然不知道那就算了,以后慢慢就知道了。”
外头传来脚步声响,莲嫂子忙把田幼薇的盖头放了下来。
邵璟走进来,面色莹白如玉,进门时冷肃端然,与穆家的其他子弟没什么不同,成个亲就和去考试似的。
看到田幼薇乖乖坐在床上等着,他面上的冷肃便如春风化雪一般散去,再看到莲嫂子和喜眉神色不对,目光一瞟,落到那两个妇人身上。
那两个妇人已经换了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笑道:“阿璟,恭喜啊,新娘子貌美如花,好福气。”
邵璟淡笑颔首,稳稳地坐到田幼薇左边。
司仪念了一段吉利话,邵璟用秤杆挑开田幼薇的盖头,二人目光相接处,皆是甜蜜。
之后又牵着同心结,一同外出参拜家庙。
穆家的家庙在襄阳,这里只是临时供了先祖牌位,所有礼节也一应简化。
参拜完毕,又拜公婆长辈亲戚。
因穆子宽夫妇已经亡故多年,田幼薇和邵璟拜的便是二人的牌位、穆老夫人、穆二先生及小穆夫人等。
轮到刚才那两个多嘴妇人时,亲眷们的队伍已达末尾。
田幼薇心里便有了数,这两个妇人并不是什么紧要的穆氏族人,至少身份地位没那么高。
穆老夫人和穆二先生照例有一番训话,二人都板着脸,不像是祝福小辈成亲,更像是先生教训学生。
田幼薇并不觉得尴尬生气,反而觉着这样子很有意思、颇为好笑,于是唇角一直弯弯翘着,笑得十分讨喜好看。
穆老夫人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虽未说什么,语气和眼神却是不知不觉暖了许多。
待到这些礼节完成,终于到了夫妻对拜的环节。
田幼薇一拜下去,热泪险些夺眶而出。
她怕被人发现,硬撑着将泪收了,站直身体看向邵璟甜甜一笑,真好,从此后,她又是他的妻了。
邵璟眼里也是泪光点点,他看着田幼薇,眼里有刀光火影月色血雾闪过,那颗一直惶惶不安的心,直到此刻方才落到了实处。
他终于再次成为她的丈夫,从此后,他真正有了完全属于自己的家,从此后,他将与她风雨并肩,长相厮守。
这二人互相看着彼此,忘了一切。
周围的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