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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画春光-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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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 再相见

  “阿薇,阿薇你醒醒……看我给你带什么了!”
  田幼薇痛苦地睁开眼睛,迎面就是父亲那张长满络腮胡、带着宠溺笑容的脸。
  这是在做梦吧?她愣愣地看着田父,没有任何动作。
  她记得自己已经死了,而父亲,更是很早以前就因病过世了的。
  或者她这是和父亲在黄泉之下相聚了?
  “阿薇?”田父皱着眉头贴近了看她,又将手在她面前晃动,提高声音:“你怎么啦?”
  田幼薇还是一动不动地盯着田父。
  突然,脸上传来一阵疼痛,她痛得大叫一声,用力挥开田父的手:“干什么掐我!”
  “我不是故意掐你,是怕你被梦魇了。”田父讪讪收手,干笑着拿出一个精致狭长的织锦扇袋,讨好地道:“你看这是什么?”
  小小的扇袋,只得二指宽、一尺长,用金银丝线重重叠叠地织满精致的海浪花纹,十分华美,造价不菲。
  田幼薇的神色渐渐变得凝重,她飞快打开扇袋,看到了里头的扶桑折扇。
  鸦青纸、琴漆柄,扇面上画了飞鹤远山、缥缈云雾,笔势精妙,色彩艳丽,金银交错,精致小巧。
  是她此生最喜欢的,也是唯一一把扶桑折扇。
  阿爹死后,她将它小心藏起,准备留作纪念,却在某一天发现,它不知什么时候被弄坏了。
  现在,这把扇子再次出现在她面前,而且是崭新的。
  田幼薇看看自己的手,再悄悄去摸自己的肚腹,手是孩童的手,肚腹也完好无损。
  “我去明州港办货,看到有人卖这个,想起你念叨了好多次,一直没舍得给你买,咱家入选了贡瓷,有了些积蓄,就给你买了,喜不喜欢?”
  田父絮絮叨叨的,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讨好和期待,一如当年。
  “阿爹!”田幼薇猛扑到田父怀中,紧紧抱着父亲的脖子不撒手,忍不住嚎啕大哭。
  这不是做梦,而是若干年前真实发生过的事。
  她虽然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又和视她如宝的阿爹在一起了!
  田父被田幼薇这样汹涌的哭吓坏了。
  他只得她一个女儿,又因失去长子,自然是千娇万宠的,当即环抱住女儿,柔声轻哄:“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睡个觉怎么就哭了?做噩梦了吧?”
  田幼薇使劲点头。
  “梦是反的,不必在意,阿爹还给你买了糖呢。”
  田父小心翼翼地用粗糙的手抹去女儿脸上的泪,变戏法似地拿出两颗胭脂色的糖球。
  “阿爹,是茉莉花味的。”
  就是这个熟悉的味道,唯独明州有卖,每次田父去明州必然给她买,田幼薇傻傻地看着田父笑。
  她长得甜美可爱,眼里总是含着笑意,一双眉毛却极有个性,斜飞如羽,凭添几分英气,此刻带了几分傻气,实在是可人疼。
  田父看着娇憨的幺女,忍不住轻抚她的发顶,低声笑道:“乖囡囡。”
  一个青乎乎的小圆脑袋从门口探了一半进来,小心翼翼地露出一只亮晶晶的眼睛。
  那只亮晶晶的眼睛羡慕地看了田幼薇一眼,又飞快躲回门后,留下一角土黄色的粗麻布衣在秋风里瑟瑟发抖。
  “那是谁?”田幼薇叫了一声,指着门口,若干年前的事走马灯似地闪过,心脏狂跳起来。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阿爹给她买回扶桑扇的那天,正是邵璟初次来到田家的日子。
  “哦……忘记跟你说了。”田父朝外叫道:“阿璟进来。”
  青乎乎的小圆脑袋小心翼翼地探进来,面黄肌瘦的脸上满是惶恐不安。
  瘦小的身子,粗麻布制成的僧衣像个口袋,只用一根草绳胡乱系在身上,破烂的裤子短了一大截,一双麻杆似的小细腿在秋风里瑟瑟发抖,光脚趿拉着一双明显偏大的新鞋子,很不像样子。
  田幼薇心情复杂地看着面前的小和尚,时日久远,她只记得那个俊朗能干的邵璟,却差不多忘了他小时候的样子。
  她的沉默让邵璟有些胆怯,他眨眨眼睛,可怜兮兮地揪着衣角看向田父。
  田父示意邵璟走近些,语重心长:“阿薇,阿璟是忠臣之后,家里没人了,又是北人,人生地不熟的,咱们不管他就不能活了,我们必须收留他。”
  邵璟黑白分明的眼里立刻涌起泪水,可怜巴巴地仰起头盯着田幼薇看,想哭又拼命忍住的样子。
  幼小可怜的邵璟、一心护着她逗她笑的邵璟、顶风冒雨撑起田家的邵璟、为她求药被人打得头破血流的邵璟、默默照顾她的邵璟、孤寂沉默心事重重的邵璟、答应和离的邵璟、救了她的邵璟、临死前艰难地说对不起的邵璟……
  无数景象飞快闪过,最终叠合成眼前可怜兮兮、走投无路的小和尚。
  田幼薇的眼睛一下子湿润了。
  她情不自禁蹲下去,将手扶着邵璟瘦弱单薄的肩头,递过一颗糖球:“阿璟,给你。”
  邵璟有些惊讶,看看她,又看看糖球,很用力地捏紧,眼睛发亮,勾起唇角漾起两个小酒窝,小声道:“阿姐……”
  见田幼薇没有反对不喜,他就勇敢地大声喊道:“阿姐!谢谢阿姐!我会听话的!我会乖乖的!”
  田幼薇含泪而笑,拍拍邵璟毛茸茸的小脑袋:“好,以后乖乖做我弟弟,我会照顾你。”
  不管怎么说,他活着就好。
  邵璟没有错,她也没有错,错的只是那个选择。
  这一次,就让桥归桥、路归路,做一辈子姐弟吧,再不会有什么童养夫。
  “就是要这样,你待阿璟好,他也会待你好。你先照看着他,稍后你娘过来领他。”田父很是欣慰,叮嘱过田幼薇就离开了。
  丫头喜眉端了水进来,拧了帕子要给邵璟洗脸,突然听到有人叫她,就把帕子递给田幼薇,急急忙忙地去了。
  田幼薇打开帕子,邵璟立刻靠近她,眼巴巴地将小脸递了过来。
 

  ☆、第3章 继母

  看到邵璟这个熟悉的动作,田幼薇有些怅然。
  前世,邵璟小时就是这样的赖着她,经常让她给他洗脸洗手什么的,她每次都将他照顾得妥妥帖帖。
  正如田父所言,她待他好,他自然也会待她好。
  他颠沛流离,孤身一人来到田家,心中必然忐忑,谁对他好,他就依赖喜欢谁,但那是纯粹的姐弟情,并非男女之情。
  可这事儿落在长辈眼中,却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感情甚笃,以至于家里发生变故之后,田父毫不犹豫地让邵璟做了她的童养夫。
  这一次不能再这样了,该有的界线还得有。
  田幼薇低咳一声,将帕子递给邵璟:“自己洗。”
  邵璟有些意外,先将手里攥着的糖丸收入怀中,才接过帕子往脸上擦。
  他的动作十分笨拙,拿着帕子在脸上东擦一下,西抹一下。
  田幼薇见他擦来擦去总是漏了左脸颊上的一个地方,实在忍不住:“左边脸颊没洗到。”
  “是。”邵璟停下来冲着她讨好一笑,笑容灿烂讨喜,两只眼睛弯成月牙,唇边两个小酒窝,讨好道:“阿姐你真好。”
  田幼薇强迫自己保持严肃:“嗯。”
  邵璟继续擦脸,然而还是漏了那一块。
  田幼薇看得难受,忍不住轻戳了他的脸一下:“这里。”
  邵璟又冲着她笑,这回总算是洗到了。
  田幼薇松了一口气,却见他洗了脸之后,傻傻地拿着帕子看着她,一动不动。
  “洗洗帕子。”她指点他,觉着眼前的邵璟和记忆里的有些不一样。
  她记忆里的邵璟聪明又伶俐,为什么这次见着好像有些呆傻?是哪里不对?
  邵璟捏着帕子在水里胡乱地揉,有些羞窘地小声道:“阿姐,我不太会,之前一个人在外面……很久没洗脸洗衣服……你教教我。”
  田幼薇一愣,随即叹了口气。
  邵璟现在六岁,年龄也不大,在之前更是颠沛流离,能活下来就不错了,肯定没人教他这些。
  那时候她一手包了这些琐事,当然没能发现。
  “我阿爹是在哪里找到你的?”有些琐碎的事太过久远,她差不多也忘了。
  “在码头上。我跟着爷爷在洪州,靺鞨人杀过去要屠城,爷爷就把我交给师父,说能活命就行。
  听说御驾在越州,师父就带着我往这边来,半道上师父生了病,我去给他讨水喝,回去就叫不醒他了……”
  邵璟神色黯然:“他们把师父烧了,有个很凶的大叔让我跟他走,我们走了很久的路,又坐船到了明州港。在码头上等了好些天,看到田伯父,大叔就让我跟着田伯父走。”
  说到这里,邵璟的笑容重又灿烂起来:“田伯父最好了,给我买东西吃,还给我洗脸洗手洗脚,又给我买新鞋,不骂我不打我。”
  田幼薇记得送邵璟到明州港的那个人待他很不好,经常打骂,忍饥受冻更是常有的事。
  但邵璟从未说过这个人一句不是,最多就是说“很凶”。
  有人问起,他很认真地说:“大叔只是脾气不好,兵荒马乱的,都不容易,他能特意把我送到明州交给田伯父让我活命,就是大恩情。”
  可见其天性之厚道温良。
  田幼薇心里软软的,轻轻拍拍他的小脑袋,安慰道:“以后都会好起来的。”
  “这就是阿璟吧?”田家的主母谢氏快步走入,垂眸仔细打量邵璟,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她身后跟着的陪嫁高婆子一脸审视,笑道:“小模样真清秀,老爷也真是的,一路从明州港带回来,就没想着给这孩子换身新衣裳。”
  邵璟有些局促,抬眼看向田幼薇。
  “阿璟,这是我娘,这是高阿婆。”田幼薇介绍完毕,看邵璟行了礼,才上前给谢氏问安:“您回来了。”
  谢氏把目光从邵璟身上收回来,看向田幼薇,语气关切:“听说你刚才做了噩梦?”
  田幼薇点头:“也没什么,就是在梦里找不着阿爹了,急得哭了起来。怪不好意思的。”
  高婆子笑起来,亲昵地摸摸她的脸:“薇娘这么大的人啦,还这么的娇,真是一个小娇娇!”
  谢氏也笑:“晚上给你蒸螃蟹吃。”
  “好呀!”田幼薇看着谢氏,心情有些复杂。
  谢氏是她的继母,她一岁就没了亲娘,三年后谢氏进门。
  谢氏是个温柔性子,自己没有孩子,待她和二哥很不错,平时也能礼待族人和下人,口碑很好。
  但不知道为什么,谢氏一直对邵璟不冷不热,似是颇有看法。
  再后来,父亲病故,族人和生意对手想要谋夺田家的窑场,债主日夜追索逼债,她和邵璟年纪还小,十分惶然,迫切地需要长辈的支持。
  谢氏却在这个时候提出改嫁,都没给父亲守孝,匆匆忙忙带着自己的嫁妆就走了,走得非常决然和突然。
  她当时很有怨气,以至于后来几次相遇,谢氏几次三番想要和她说话,她始终没搭理。
  再后来,谢氏是难产死掉的,死前让人给她送了几件遗物过来,都是田父当年给谢氏买的贵重首饰。
  送遗物过来的人说,谢氏一直觉得对不起她,很内疚,希望能得到她的谅解,这样就可以安心去死了。
  田幼薇一直觉得这件事是个谜。
  谢氏和田父感情一直很好,突然改嫁,并且做得那么难看。
  其实此时妇人改嫁是很正常的事,没有谁非得不许谢氏改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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