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春光-第1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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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房两个儿子不干了,气呼呼地道:“婶娘这意思是我姐配不上这么好的亲事?平时请你帮忙相看,看了这么多年,也没见你做了什么,难得有合适的亲事,你就说是假的?”
孟氏的两个儿子本就自视甚高,见平时不被放在眼里的堂兄弟对自己的母亲不敬,自然要发声阻止。
两边一闹一吵,把平时两家相处的那些酸事全都扯了出来,很是难听。
什么你家靠着我家吃饭过好日子了,什么你家是虚情假意,没给我们好东西了。
林祭酒见不得这个,立刻上前阻止,将四个孩子全罚了一遍,教他们要兄友弟恭,敬重长辈,要有读书人的样子。
怎么罚的呢?用戒尺打手心,每人二十下,只打左手,不打右手,省得影响孩子读书写字。
大房两个儿子不敢惹叔父,哭着回了家,林大哥和林大嫂气个半死,自己的女儿受了害,两个儿子去讨公道,竟然还挨了打,这还得了!
林大嫂顿时大哭着找林大哥撕扯,几个孩子一起围上来守着哭,哭声震天,林大哥又气又伤心,灌了两斤酒下去,借着醉酒跑去林祭酒家中闹了一大通。
林祭酒好不容易把人哄好,林大嫂又带着几个孩子去了,坐在他家堂屋里数落着哭,哭死去的公婆,哭小时候林大哥宁愿自己吃观音土,也把口粮省下来给林祭酒吃。
哭她进了家门怎么辛苦,孟氏表面上敬重她,其实心里根本瞧不起她,连带着欺负她的孩子做不了人。
孟氏惨白了一张脸,哭得梨花带雨,比林大嫂还可怜:“误会呀,我真没那意思,我日常就和两个孩子好,不信你们问阿月和阿雪,我不知情啊……”
林月和林雪怕她,更怕自己的亲事被坏了,便哭着道:“就是婶娘让我们去的,她几次三番让我们对付廖姝和田幼薇,还叫我们瞒着叔父。”
“我没……”孟氏还没来得及辩白,就被林祭酒一巴掌打翻在地,捂着脸泪如雨下,却聪明的不敢再多话。
林大嫂心中解恨,却拉住林祭酒的手不叫他打:“只要你们答应把几个孩子的前程解决好就行,我们也不是要你们过不下日子,你是咱家最有出息的人,不能拖累你呀。”
知妻莫如夫,孟氏有没有做这事,林祭酒心里有数,自然是满口答应,安抚着把长房送走,回来就板了脸叫两个儿子出去,把门关紧,对着孟氏厉喝:“跪下!”
孟氏委委屈屈:“我真没有……”
“啪”的一声响,她背上挨了一戒尺,林祭酒用了全力,没留余地,痛得她浑身颤抖,抱着林祭酒的腿只是哭,心里真是恨透了大房,恨透了不听话的廖姝和多管闲事的田幼薇。
☆、第363章 没完
林元卿狠狠揍了孟氏一顿,还把她关了起来,并且严厉禁止别人和她有非必要的接触。说是要让她深刻反省,什么时候真的知道错了,才能放她出来。
这还没完。
到了第二天,那两个官媒婆又上了林家大房的门,再次要求亲眼见到林月本人。
林元卿亲自接待了两个官媒婆,追问许多问题,想要搞清楚,究竟是崔家真的看上了林月,还是如同孟氏所言,是别人捣鬼离间两房的关系。
那两个官媒婆丝毫不慌,侃侃而谈,把崔家的情况说得一清二楚,放出豪言:“几位若是不信,自可去查证。但在这之前,我们必须见到府上的大姑娘。”
有林元卿这个祭酒撑腰,林大嫂硬气了许多:“既然有心做亲,就先让我们了解一下崔家的情况,二位尽可过些日子再来。”
当头的那个官媒婆微微笑了:“不瞒诸位,说是想找个书香门第的姑娘论亲,提高一下门庭,那是尊敬祭酒的意思。以崔公子的身份财富,娶个身份高贵的宗室女也使得。府上若是不愿意,也没关系,咱们是来做亲,不是来结仇的,好说好散,告辞了。”
林大嫂顿时急了:“你们不能走!哪有说亲说到一半甩手走人的?这是欺负人!”
官媒婆又笑了:“我们自然是诚心的,是府上不诚心,一直不让我们见到府上的大姑娘,这是为什么?难道是不能见人?”
林元卿抖出官威,怒声喝道:“我林家的姑娘金贵,岂是你等想见就能见的?世人都说,媒婆最难伺候,一旦没有伺候好,就爱捣鬼使坏,破人姻缘!我看你们就是!竟敢污蔑我府上的姑娘不能见人?这是什么道理?”
“哟哟哟,祭酒好大的官威!”
官媒婆丝毫不惧,哈哈笑道:“实话与你说,比你大得多的官,我们少说也见过二三十个,其中亲王也是有的,没人慢待官媒婆。听闻人说,府上的两位姑娘不守规矩,被周相家的姑娘把脸打得稀烂。我们总要验证一下是不是真的,不然崔家饶不了我们,我们的名声也就倒了。”
林大哥、林大嫂顿时气短,心说这事儿怎么传到官媒婆耳里了,急巴巴想要辩解,那边却只咬死了非见林月不可,而且就是现在。
这回就连林元卿也是无计可施,林月那样肯定不能见人,露面就算是把“不守规矩、被周袅袅把脸打得稀烂”这个传言坐实了。
于是一家子只能看着官媒婆扬长而去,都不敢有一点怒色,只怕惹怒了官媒婆出去乱说。
门还没关上,林大嫂就一头栽倒在地上,硬生生被气晕厥了。
林大哥赶紧掐人中掐虎口,林大嫂幽幽醒来,大哭一声:“我儿,被孟氏害惨了!”
林元卿满头冷汗,又羞又臊,忙着想溜走,却被林大嫂扑过来揪住袍脚,嚎啕大哭:“小叔,你说过要管孩子的,这孩子被害惨了,这么好的亲事,活生生就这么折腾没了,这就是个搅家精、大祸害啊!你说你当年啥不好娶,非得和她裹搅在一起……”
林大嫂是气急了,啥都敢说,林大哥理智尚在,忙着去堵她的嘴:“快闭嘴!谁也不想这样……哎哟!”
却是林大嫂气疯了,转过身就给了他一爪子,脸上五条血槽从上贯穿至下,血珠子呼呼的冒,火辣辣的痛。
林大哥觉着很没面子,使劲把林大嫂一推,赌气往里走:“我不管了,你爱怎么就怎么!”
林大嫂提起烧火棍就往外跑,是要去收拾孟氏。
林元卿怎能让她打上门去,那样的话,他堂堂祭酒当真是颜面无存了,于是拦住林大嫂苦口婆心地劝。
然而林大嫂早年就是一村妇,逼急了什么都顾不得,指着他道:“你额头正中这道红痕,只怕也是那个搅家精挠的吧?有道是长嫂如母,你教训不了她,大嫂替你收拾她,让开!”
林元卿听她提到自己额头正中的红痕,不由一阵沮丧,这是那天夜里被蒙面人用刀尖割伤的,之后他一直努力想要消除这伤痕,奈何无论如何也消除不掉。
对着外头,他只说自己是摔跤擦伤的,别人调侃是孟氏挠的,他也默认了。但心里真的是很害怕,总觉着会有一天,那个刺伤他的人会凭着这条红痕,将他推到人前,让他无处可逃。
趁着林祭酒发呆的这会儿,林大嫂已经勇猛地冲了出去,直奔祭酒府,她又奸猾,收了棍棒,和颜悦色地问:“弟妹在哪里?我来看看她。”
孟氏的两个儿子都不在家中,下人也没想那么多,直接就说了。
林大嫂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将门锁砸了,从床上把娇滴滴软绵绵的孟氏拖下来,举着烧火棍一顿好打,边打边骂:“以后还敢祸害我女儿不?祸害了自己的女儿还不够,还要害我家的,今天我就让你晓得这种苦楚。”
可怜孟氏从始至终就没做过重活,哪里打得过曾为村妇种过田地的林大嫂,被打得满地乱滚,披头散发,又哭又叫,这辈子就没这么凄惨过。
林元卿匆匆赶回来将二人分开,看着孟氏的凄惨样,林大嫂的彪悍样,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林大嫂一招得手,还不肯罢休:“小叔,你说过的话还算数吧?”
“算数,算数……”林元卿只巴不得赶紧打发走这个有辱斯文的大嫂,什么都肯答应。
林大嫂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孟氏嚎啕大哭,挣扎着朝林元卿爬去:“你就放纵他们这样欺辱我?我嫁给你时你是怎么说的?”
林元卿烦死了,既要忙着掩盖丑事,又要忙着给她请大夫,见她不晓得知情识趣,就骂道:“你活该!我今天亲眼瞧着阿月的亲事黄了,名声也险些坏了,都是你搞的鬼!既然这么舍不得前夫和女儿,你就回去和他们过!”
孟氏如遭电击,咬一回牙,平静下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第364章 官窑场
午后,灼热的阳光把能够顾及的地方烤得白花花一片,天气热得能看到地上升腾的热气。
田幼薇穿了一身月白色的窄袖束腰纱袍,头发绾成男儿发髻,戴一顶遮阳的斗笠,行走在朝廷新开办的修内司官窑场地上。
小羊在她前方走着,不紧不慢地视察着窑场上的各项设施修建进度,不时回头征求一下她的意见:“你觉着这个如何?龙窑为什么要建在山坡上,前低后高?是有什么特别的用吗?”
田幼薇很耐心地和他解释:“只有这样才能让风流通,让火烧得更旺,达到想要的热度,才能烧出好看的瓷釉,最好的把桩师傅能根据火焰的颜色,判断出该加柴还是减柴。
这里头的学问很大,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我哥没天赋,不行,阿璟有天赋,却也不能只是烧窑,孟师傅年纪太大,我好愁没有好的把桩师傅……”
小羊信心满满:“这有什么好担心的?将来必然给你配个最好的把桩师傅!”
二人边走边聊,惹得负责此事的修内司官员频频张望,纷纷猜测这突然冒出来的年轻俊俏小伙是什么人。
田幼薇颇有些不自在,总担心被人识破她是女扮男装,再被赶出去,紧张着紧张着,讲话都有些颤抖了。
“你怕什么?”小羊看出她的紧张,不由笑了:“就这样也吓得发抖,以后长期如此那可怎么好?”
田幼薇小声道:“我是太想做这件事了,得失心太重,所以才会失态,习惯就好。”
她一想到即将和最好的制瓷匠人合作,制作出最好的瓷器,就忍不住地激动,就特别渴望能达成愿望。
此时此刻,自家那个窑场已经不能吸引她了,这个选建在皇城旁边凤凰山下的修内司官窑才是她最想来的地方。
小羊看到她眼里的亮光和向往,也跟着心情变好:“我一定会尽力让你达成所愿。”
田幼薇俏皮地道:“公爷的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只好让阿璟努力挣钱回报一二了。”
小羊的笑容越发灿烂:“阿璟也该回来了,我派了人去码头上接他,晚上我给他接风,你们全都来。”
二人走到山坡顶上往下看,但见不远处皇城巍峨,琉璃熠熠生辉,坡下官窑场人来人往,热火朝天。
田幼薇道:“皇城好大!”
小羊叹道:“这算什么?从前汴京的皇城才叫大呢,可惜,你我都不曾见过,这辈子只怕也难得有机会见着了。”
田幼薇心里一动:“小羊,我没问过你,你想不想北伐?”
北伐,收回被丢失的半片河山,一血帝后妃嫔宗室大臣被俘的耻辱。
“做梦都想。”小羊轻声道:“但我暂时还不敢说,你能懂吗?”
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