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春光-第1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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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副使为求自保,尽数推到吴监窑官身上,吴监窑官被当场革职查办,并被要求赔偿烧制花盆的费用,搞得几乎倾家荡产,病倒在寓所,从此断了前程。
白老爷也受了牵连,被查出上缴的贡瓷当中有好几件不合格,于是被夺了贡瓷资格,灰溜溜回了余姚。
王副使忙着把田父叫去,拨付了烧制花盆的钱款支出。
田父欢喜得叫了一桌好菜,让邵璟陪他喝了两杯。
邵璟趁他高兴,出自己的打算:“不能总是待在余姚,一辈子只做个寻常窑户,动辄受气,被人牵制陷害,提心吊胆。我想多在此处留些时候,多结交些人。”
田父见识了他踢球的威力,也很赞同:“那就多留些时候,正好你杨伯父也在此处,等你踢完球,我们好去拜访他。”
田幼薇只叫邵璟多吃些好的:“接下来还有好几场球赛呢,多补补。”
田父破荒没有吃醋,也给邵璟夹菜:“不要勉强自己。”
次日,邵璟按着时辰到霖方,朱将作监早就等着了,才看见他就让随从拿了一套崭新的朱色蹴鞠服:“邵你换上。”
邵璟谢过,换好衣服活动手脚,跟着朱将作监上了球场,但见对方队员不是胖子就是中年人,要不就是些细皮嫩肉的,知道不是常人,却也不多问,只管专心踢球。
有那欺生恶意要伤饶,他也巧妙地避开,既不叫对方山他,也不山对方,若对方实在太过分,他也会借助巧力给对方教训。
等到赢了球赛,朱将作监喜得只管拍着他的肩膀夸道:“子,大有前途!好好地打,老朱给你个前程!”
☆、第237章 我爹究竟是谁?
三后,是个阴雨。
连日的燥热总算消停了些,临安街头多了几分清凉。
田父一早起来心神不宁,总想着要回家去,但因事先过要去拜访杨监窑官的,也不能不去。
北城乃是穷文人和官儿的聚集租住之地,巷子窄得车都进不去,杨监窑官在巷尾一户人家租了一间半屋子住着,一间做书房兼卧房、待客之所,半间用作厨房。
田幼薇趁着田父、邵璟和杨监窑官话,在满是灰尘的厨房里溜达了一圈,先在桌上看到一坛子咸菜,又在锅里找到些带了馊味的剩饭,便知他过得十分窘迫。
她也不多,挽起袖子利落地打扫干净,见田父和杨监窑官谈得差不多了,就把他叫出来声商量:“阿爹,你和我一起去买些菜回来,给杨伯父做顿饺子?”
田父不想去,硬被她撒娇拉着走了。
邵璟见二人走远,立刻关了门冲着杨监窑官微笑:“杨伯父,总算只有我二人了。”
杨监窑官将手护着胸口,警觉地徒墙边:“你要干什么?”
邵璟看到他的样子,由不得笑了:“您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人。我只是想跟您,我按着您的吩咐,一直活到了现在。”
杨监窑官扶了一下额头,视死如归:“我什么都不知道。”
邵璟慢悠悠地倒了一杯劣质的茶水,轻抿:“您不知道也没关系,我和您我最近过得如何。我最近认识了两个人,一个自称羊,一个自称阿九,您瞧,羊还给了我这个……”
他将羊给的玉佩拿出来:“不知我拿着这个去寻他会怎么样?会不会被人赶出来?”
杨监窑官看清那块玉佩,失声叫道:“你不能去!”
“我要去!我不但要去,我还要请他引荐我到御前踢球。”
邵璟好整以暇地看着杨监窑官:“您大概不知道,我最近在临安城连赢三场蹴鞠赛,算是有了一点名气,只要有人肯推我一把,我一准能进筑球军!”
“你不能这样做!”杨监窑官冲上去,试图抢夺玉佩:“你这是自寻死路!”
邵璟将玉佩高高举起,一手抓住杨监窑官,凶狠地道:“我爹究竟是谁?!你若不,我立刻就去,田家父女不在,谁也拦不住我!”
杨监窑官看着已比自己高出一截的邵璟,看到他眼里熊熊燃烧的火焰,终于软下来:“你的父亲是……”
——*——*——
出了巷口左转便是一条卖材街,田幼薇买了半肥半瘦的五花肉,又买了麦面、储油、米、鸡、盐、酱油醋等物,直到父女二人拎不下了才罢手。
回到杨家,因怕田父听到不该听的话,她特意叫:“阿璟,出来帮我们拎东西。”
迟迟不见回答,她纳闷地走进去,但见杨监窑官独自坐着发呆,邵璟却是不见影踪。
“阿璟呢?”田父什么都不知道,还以为邵璟去买酒了。
杨监窑官沮丧地抬起手捂住脸不话。
田幼薇心知有异,低声追问:“怎么回事?他去了哪里?”
“我不知道……”杨监窑官捂着眼睛,哽声道:“他问我一些他父亲的事,着着他突然就跑了。”
田父大吃一惊:“你和他什么了?”
杨监窑官不出来,只是沮丧地摇头。
“我去找他!”田幼薇将东西丢在桌上,冲了出去。
然而站在湿漉漉的临安街头,她并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
雨下得绵绵如丝,街头绿柳如织,好些少男少女打着油纸伞从旁经过。
田幼薇擦一把脸上的雨水,辨一辨方向,往皇宫所在的方向而去。
朝廷南渡之后好些年才在临安建的都城,因为没钱要打仗,宫室建得简陋,不过就是比寻常人家的房子稍大一些罢了。
虽然如此,那也还是大。
田幼薇很快找到皇宫,却不敢靠近,淋着雨围着宫城绕了一圈,并不见邵璟。
衣衫尽湿,也不雅观,她便在宫道旁的一棵树下蹲着,抱了膝盖四处张望。
她有很强烈的预感,就算邵璟此刻不在这里,稍后他也会来这里。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雨变大又变,她蹲得双腿发麻,便站起来围着树转圈,等到腿不麻了又蹲下去。
如此再三,忽见一乘轿子在她身边停下,一个干净清秀的少年撑着伞过来行了个礼:“是田姑娘吗?”
田幼薇看他眼生,心生警惕:“您是?”
少年笑着往后一指,轿帘打起,露出一张温厚端正的面孔。
羊冲着她微微点头,又放下了轿帘。
少年殷勤地撑起伞:“我家公子请姑娘过去一叙。”
田幼薇看到羊,先是欢喜后又摇头:“我衣服湿了,不雅观,不方便过去,还请哥替我道一声歉。”
少年便又折回去,不多时拿了一件浅色的披风过来,恭敬地道:“我家公子让的和您,这披风是新的,您不用避嫌。”
田幼薇道了谢,裹了披风,那少年的伞早撑到了她头上:“您请。”
侍人打起轿帘,羊朝她俯了俯身,抱歉地道:“请见谅,我不方便下轿,你这是怎么回事?”
田幼薇不敢完全讲真话:“我在找阿璟,我和他失散了。”
羊微皱眉头:“你们……吵架了?是在这附近走散的?”
田幼薇点头。
羊略一沉吟,道:“色渐晚,又下着雨,你总不能一直这样,前方有个茶楼,还算雅致,你跟着殷善过去喝些热茶吃些食,我来找邵兄。”
田幼薇想想也没其他办法,便行礼道谢:“多谢您了。”
“不必言谢,安心等着吧。”羊摇头,示意轿子继续前校
给田幼薇递披风撑伞的少年微笑着道:“姑娘请,的领您过去,您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的叫殷善。”
田幼薇此刻最大的需求就是找到邵璟。
她跟他一起这么多年,从不曾见他不管不关抛下她独自离开。
她不话,殷善也善解人意地不多话,进了茶楼先要个安静的雅间,让人烧个炭盆过来,又熬姜汤。
☆、第238章 我要你陪我
田幼薇喝了姜汤,殷善体贴地退了出去:“姑娘,的就在门口守着,您有需要就叫一声。”
“多谢哥。”田幼薇确实没心情招呼他,慢慢地将湿聊裙摆烤干,上衣也干得差不多了。
她便捧着热汤,吃些点心,托着下颌盯着窗外看。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羊的轿子停在茶楼门口。
田幼薇激动地站起来,但见邵璟低着头从轿中走出,进了茶楼。
不多时,殷善敲响房门,笑道:“田姑娘,您要寻的人已经到了,我家公子,要黑了,家里要落钥,他就不陪二位了,请问二位住在何处?改日他做东请二位宴饮。”
田幼薇尚未回答,就见邵璟走上楼来冷声道:“不必,我们明日就要回家,下次再聚。”
殷善有些诧异,随即很快用笑容掩去,恭敬地道:“是。黑路滑,还请二位早些回去。的告辞。”
田幼薇见邵璟完好无损,心便放了一半,追上去要塞银子给殷善:“多有劳烦,感谢。”
殷善笑着摇头,坚决不要:“我家公子有交待,不许接姑娘的赏,不然要揍的。”
田幼薇见他一再坚持,就没再劝,和和气气送走了人,回来招呼邵璟。
邵璟坐在炭盆边,双目盯着炭火一动不动,一张脸寡白,头发、衣服都在滴水。
田幼薇琢磨一番,上前拿了帕子先给他擦头发,又叫他:“脱了外袍和鞋子,我给你烘干。”
邵璟不理她,呆坐着一动不动。
她又了一遍,不见他动弹,就不招他了,走出去叫了伙计,给足银子,让去成衣铺买一身男装和鞋子送来。
她把羊给的披风拿了披在邵璟身上,倒一盏热姜汤,拉起他的手捂着,命令道:“喝了。”
邵璟默了片刻,还是喝了,喝完之后就紧紧攥着汤盏,死咬着牙,就像和汤盏较劲似的。
田幼薇默默地拿走汤盏,把自己的手塞到他掌中,任由他发哑火,将她的手捏得骨头痛也不吭声。
“姑娘,您要的衣裳来啦!”伙计敲门送衣,低眉垂眼并不多看多问。
田幼薇给了赏钱,把门关紧:“阿璟换衣,我爹还在等我们呢。他年纪大了,人生地不熟的,他会慌。”
邵璟沉默地看向她,眼里满是哀伤。
田幼薇被他的目光吓了一跳:“你这是怎么啦?”
邵璟拉起她的手贴在他的脸上,默不作声。
田幼薇觉着掌心濡湿一片,晓得他是流泪了,她难过地抱紧他,低声道:“阿璟,无论如何,我总是和你在一起的,咱们过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开诚布公,都要在一起。”
邵璟把头埋在她怀里一声不吭,只宽宽的肩膀轻轻颤抖着。
田幼薇轻抚着他的背脊,就像时候那样。
邵璟慢慢安静下来,走到屏风后换去湿衣。
再出来,人已经冷静很多,眼神亦极坚定:“我们走吧。”
田幼薇早收拾好了换下的衣服,只单独将羊那件披风叠好交给伙计:“想必之前陪我来的那位哥还会来此,请你把这件披风转交给他,就多谢。”
邵璟要结账,伙计笑道:“刚才那位哥早结了,他给二位雇了一辆驴车,就在门口等着呢。”
门口果然停了一辆驴车,车夫极殷勤有礼,看得出来不像是普通车夫。
田幼薇猜着这应该是羊的人,也没矫情地多客气,拉着邵璟上了车,报了客栈名称。
才到客栈,田父、平安几个就狂冲上来:“可算回来了!”
确认二人安全无虞,田父的火气就上来了,板着脸交待平安:“去和杨老爷人回来了。”
然后一甩袖子,哼了一声大步走进客栈,都不带多看邵璟和田幼薇一眼。
田幼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