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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画春光-第1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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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璟轻踢他一脚:“起来吧,量你也不敢乱话,接下来该怎么做,不用我交待你吧。”
  陈管事马上又换了一张期待的笑脸:“当然啦,伺候好了,将来我也能沾沾光。”
 

  ☆、第206章 过去那些事(1)

  赶走陈管事,厨房里又开始热浪滚滚。
  田幼薇坐不住,用帕子搧着风往外走:“好热,回家吧。”
  邵璟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背对着她低声道:“阿薇。”
  “请叫我阿姐。然后松开我的手。”田幼薇语气倨傲,同时用眼角余光评估了一下,她现在已然比他矮了半个头,再过一年两年的,他大概会比她高出近一个头。
  “……阿姐。”邵璟轻轻叹了一口气,很有些无奈地松开她:“我们谈谈,你之前过要好好想想的。”
  “我还没想好。”田幼薇抬着下巴,有意为难邵璟。
  邵璟盯着她看了片刻,一笑:“那,你继续想,距离去吴家做客还有些时候,我请你喝茶如何?”
  田幼薇领头往前走:“我可不是想和你一起喝茶,是这厨房实在太热啦。”
  “对,你只是想找个地方纳凉,静想心事而已。”邵璟快步追上她,与她并肩而行:“往南走,望北茶楼。”
  望北茶楼,顾名思义,是眺望北方,思念故土的意思,老板当然是北人,因此里头经营的茶点多是北方口味,爱去的也多是北方客人。
  邵璟点榴花梅球、木瓜方花、四色馒头、灌肠、花生、瓜子,再要上等茶饼,自己煎茶。
  田幼薇看他净手理袖,燃香烹茶,行事举止已然全是前世时的风格,只是经历了岁月的洗练,又比从前更具风华恬淡,光是看着,已足够养眼。
  她半垂了眼帘,从睫毛缝里盯着看了个够,发现邵璟要抬头,又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做出“我很不好惹”的样子。
  邵璟将一盏新点的茶汤放到她面前,笑道:“阿姐试试我的手艺,多年不点茶,也不知有否退步。”
  田幼薇渴得厉害,懒得假装斯文,拿起茶盏一口饮尽,道:“有没有退步我也不知道,反正你很早就没和我一起喝过茶了。”
  邵璟面露惭色:“对不起。”
  “哦。”田幼薇接过竹筅调膏击拂点茶,动作熟稔优雅如行云流水,并不比邵璟差。
  一盏茶汤成,乳雾汹涌,溢盏而起,结霭凝雪,香气已起。
  田幼薇面无表情地将这一盏茶汤递到邵璟面前,淡声道:“您请。”
  邵璟怔怔地看着她的举止动作,并没有举杯饮茶。
  田幼薇抬着下巴,道:“看什么?尝尝,我点的茶与你点的比起来又如何?”
  前世之时,邵璟冷落她,她理完家务之后自己找乐子,也曾研习过琴棋书画、茶道技艺,幻想着有一能与他重归于好,琴瑟和鸣。
  更希望有一,能如同那些能干的商家主妇帮着丈夫交际一样,帮他做生意,让他有面子。
  只可惜,邵璟永远那么忙,永远那么心事重重,无暇也无闲心去关注她在做什么,仿佛吃好穿好有钱花,出入车马奴仆簇拥,就是他能给她的全部。
  他交游广阔,前期还爱带她出门,后来渐渐的就不肯让她出门了,他去哪里,和什么人见面,做了什么,她一概不知。
  只知道他来了又走了,走了又来了,就算他每次出远门回来都给她带足够珍贵的礼物珠宝,那她也不稀罕,因为那些都是冷的死的,没活气。
  今日既然到了这一步,她便要叫他好生看看,她田幼薇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不是一无是处。
  邵璟看到田幼薇眼里的倔强,低头捧起茶盏按着饮茶的规矩,先嗅其香,再尝其味,品鉴其色,然后沉默了。
  田幼薇心中颇为得意,追着他问:“感觉怎么样呢?”
  “我不如阿姐。”邵璟向她抱拳行礼,诚恳地道:“我刚才不该在阿姐面前卖弄。”
  “呵呵~”田幼薇心中憋着的气发散了一部分,假笑一声,不客气地道:“我自己也觉着我点茶的技艺比你更好,长得好的人呢,容易不踏实爱卖弄,这一点不好,你要改。”
  “我改,以后我再也不卖弄了,踏踏实实做人。”邵璟的认错态度特别诚恳:“我都不知道你竟然这么擅长点茶。”
  田幼薇再呵呵两声,道:“你不知道的多了去。”
  出这句话之后,她突然间轻松了许多。
  仿佛从前背负的那些自卑和怯懦、猜疑和自伤,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是的,她已经长成了想要的模样,已经再不必指望别人给她遮风挡雨,她可以给自己和家人想要的,并且她在这条路上已经走了好些个春秋。
  事实证明,她可以的。
  “我想重新认识你。”邵璟正襟危坐,目光清亮:“阿姐,可否听我讲一讲?”
  田幼薇没出声,只潇洒地抬一抬手,是让他随意的意思。
  邵璟看到她的动作,目光又是一暗。
  重生以来,他看到一个与前世不一样的田幼薇。
  双方都撕下假面之后,他又发现了一个更不一样的田幼薇。
  她比他以为的更勇敢更善良更洒脱。
  他以为要花很久才能哄得她愿意和他对谈,没想到她这么快就稳住情绪,敢与他势均力敌的谈判,同时还不误正事。
  是的,他认为这是谈牛
  一旦谈崩,他可能就真的永远失去田幼薇了。
  邵璟觉着,自己可以生花的口舌在这一瞬突然变得很笨拙。
  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开头才好,之前打下的无数腹稿这一刻都显得不妥当。
  田幼薇将手指放在茶几上轻轻敲着,舒适恬淡,肆无忌惮地盯着邵璟看。
  如果谈不妥,也许这是最后一次这么近距离地和邵璟座谈了,何不大大方方看个够?不看白不看!
  邵璟注意到她灼灼的目光,耳根慢慢浮起一层薄红,宛若三月桃花之色,更添妖娆。
  田幼薇在心里暗“啧”一声,不耐烦:“有话快,我忙着呢,我还得回去挑一身光鲜衣裙晚上好做客。毕竟上次离开吴家有些狼狈,这次我得鲜衣怒马地杀回去。”
  “不会耽搁你的。”邵璟听她得好玩,一笑之后凝了神色:“阿姐,你还记得那一年,我离开你去临安科举吗?”
 

  ☆、第207章 过去那些事(2)

  “我记得。”田幼薇当然记得了,邵璟一去之后金榜题名,成了进士,险些被人从榜下捉走做了女婿。
  那之后,被许多名门贵女觊觎,更是被那什么坛节度使、缸侍郎的看中,许以锦绣前程,诱他休妻再娶。
  虽然他并没有被引诱弃妻,但从那开始也变得心事重重,对她也日渐冷淡。
  当然她指的冷淡是指不和她谈心事,不和她……
  “咳咳!!”田幼薇想到这里,不由想起很多往事,于是低咳几声,移开目光看向窗外以掩盖心事。
  “我在那里遇到了一个人。”邵璟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低声叙述:“当时我刚躲开一户人家的追赶……”
  他虽经历曲折,但也算是年少得志,得中进士之时被临安富贵人家竞相追赶捕捉,非得捉去做女婿,虽不肯,心里也是有些得意的。
  他和长随躲开追赶,藏入一个巷子之中,恰逢一个勇武大汉孤身一人自巷中走出,双方险些撞上,互相赔礼回避。
  就是耽搁这一会儿,那一户人家就已经追赶上来,百般纠缠。
  那大汉看了会儿热闹,听他家中已有妻室,绝不肯弃妻再娶,就上前主持公道帮着把那家人赶走了。
  为表谢意,邵璟请那大汉喝酒吃饭。
  二人相谈甚欢,引为知己,席间二人谈起各自来历,大汉自称姓霍名继先,汴京人,家人在城破之时死了不少,唯有他与兄弟一起逃出。
  相似的经历,让邵璟放下心防,将自己的来历出身也告诉了对方。
  二人促膝相谈,直至醉倒睡去。
  亮之后,邵璟醒来,霍继先已经不知所踪。
  “从那之后,我再未见过此人,却接二连三发生了很多奇怪的事……”
  行李被人翻弄却又不曾丢失财物,走到哪里总感觉被人跟踪盯梢,与生意伙伴和友饶信件往来总有拆过的痕迹。
  有各种各样奇怪的人总想和他接触,还有人甚至偷他的头发和血,贴身衣物。
  “我在闹市里行走,和人笑交际,突然跑个人来撞一撞我,手臂剧痛,已经挨了一下,对方用白绢蘸走我的血,趁我不注意悄悄剪我的头发……”
  邵璟摇头苦笑:“还有人约我造反,约我去做一些很可怕的事情,要掉脑袋诛亲族的那种。”
  田幼薇的神色渐渐严肃起来:“他们要你的血和头发有什么用?”
  邵璟道:“信鬼崇巫。我觉着他们是想证明什么。”
  想证明什么呢?
  田幼薇沉思许久,一个大胆的想法油然而生:“会不会以为你是什么人?”
  邵璟俯下身子,靠近她,低声道:“以为我是什么人?”
  田幼薇道:“以为你其实并不姓邵?”
  邵璟与她双目对视,半晌方道:“我不姓邵,那我姓什么?”
  田幼薇不确定,不敢乱:“我总觉得你的身世来历中间缺了一环,即便是英烈之后,令尊官职并不高,不值得杨监窑官那样紧张,甚至书都不让你读。你接着往下。”
  邵璟继续回忆:“除了以上那些奇奇怪怪的事以外,还有人悄悄刺杀我,却又有人暗里保护我。我甚至没弄明白双方都是些什么人,一场祸事已经结束……”
  短短几年间,他一共经历了十多次莫名其妙的可怕事件。
  有三次险些翻船,有两次偶遇海盗,有一次遇到火灾,有两次与人莫名其妙发生口舌,对方二话不就拿刀杀人。
  还有一次是从山下经过,山上突然滚下巨石,险些被砸死,之后有人突然出现,领着他离开了那个地方。
  他也曾喝到过味道奇怪的茶汤,及时吐出后,眼睁睁看到蚂蚁被毒死。
  还有马失前蹄,险些摔下悬崖丧命,却被人及时救下。
  邵璟口才极好,加之态度诚恳,描述真实,不知不觉间,田幼薇浸入其中,跟着他的描述心境起伏,担忧怒恐。
  她真的不知道邵璟经历过这么多奇怪可怕的事,那么他的沉默寡言和不愿和她谈论心事,也可以理解了。
  “你应该告诉我……”田幼薇很难过,她想起临死之前船被撞到,邵璟的反应。
  她尚且惊诧于那个地方怎会有海盗,他却已经叫人抄家伙厮杀并挂红灯示警。
  不是因为他太聪明,而是因为他经历的危险足够多。
  “我觉着告诉你没有用,只会多一个龋忧惊恐,更会让人觉着你知道很多,从而给你带来麻烦,没想到最终我们还是一起赴了死……”邵璟停下话头,低头看向桌面。
  田幼薇顺着他的目光一看,发现自己竟然紧紧抓着他的手,抓了多久?她不知道。
  怎么办?是继续抓还是表示尴尬?
  田幼薇果断选邻三条路,平静地松开,再慈祥地拍拍邵璟的手,心疼地道:“你受苦了。”
  邵璟果然露出一个类似牙疼的表情,却聪明地顺着她的话头道:“是的,我日夜惊恐担忧,很是受罪。阿薇,我错的不是没有真心待你,而是错在不该自以为是。”
  一句错在不该自以为是,成功让田幼薇情绪失控。
  她猛地转过头,倔强地盯着墙上的字画,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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