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春光-第1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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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璟曲起双膝,将下颌放在膝盖上,的话带着浓浓的鼻音,是在撒娇进行郑
“不定拜过之后,我再接着做这梦,就会看到只是虚惊一场,我们的船上堆满了金银。”
田幼薇不话,默默地看了邵璟片刻,突然道:“大猫来了!”
“嗯?哪里?哪里来的猫?”邵璟停下撒娇,惊讶地四处张望:“没有猫啊!阿姐你在什么?”
☆、第193章 或许是金枝玉叶
“没什么。”
看到邵璟的反应,田幼薇由来失望,心潮澎湃。
“大猫来了。”这是当年她和他新婚期间的一句暗语。
年少轻狂,朝夕相处,总有情难自禁的时候。
然而从姐弟变成夫妻,身份转变难免有些不适应和不好意思,每每亲密无间之时,总是害羞和紧张的,总怕被喜眉发现和听了去。
于是每次只要听见喜眉的动静,二人就会互相提醒:“大猫来了。”
大猫指的就是喜眉。
如果邵璟真和自己一样,以他现在对她的感情,听到这句充满了暗示、非同意义的话,肯定不是这样的反应。
所以,可能他真的只是碰巧做了那个可怕的梦,而且只做了一半吧。
田幼薇怔怔地坐着发呆,想的都是前世的事。
前世之时,邵璟的冷落伤她最深。
尤其是后期,他躲避她,不肯碰她,哪怕有时候她主动触碰他,他也假装睡着了。
对于一个女人来,这是伤人最深的。
被拒绝被冷落,不被接受不被喜欢。
每次拒绝都像是被一把锋利的刀在心上血淋淋地割开一条大口子,不愈合一直痛一直溃烂,越来越深越来越痛。
所以她才会选择无论如何也要和离。
他用命护着她,却不爱她。
她爱他,甚至不能恨他。
田幼薇情绪激荡,索性背过身去,不想面对邵璟。
“阿姐,其实我做了这个梦的后半部分。”邵璟坐在她身后的地上,轻轻地:“我梦见我们都死了,我梦见我招惹了很厉害的人,赶尽杀绝。”
“我梦见我对不起你,我拖累了你,害死了你。虽然我想了很多办法,还是害死了你。”
邵璟将头轻轻靠在田幼薇的后背上,低声道:“阿姐,我在梦里就像是走过了一辈子,好累。”
她也好累。
田幼薇安静地看向边。
太阳快要落山了,给云层镀上了一层金边。
几只麻雀披着金光在墙头上跳来跳去,墙外传来归家耕牛的铜铃声,再远处,有烟雾升腾而起,那是窑场在烧窑。
“那么,那个很厉害的人是谁?”田幼薇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冷静地询问。
不管邵璟是否与她一样回来,或是他真的碰巧做了这个梦,既然提及,正好可以解开她心里的迷惑。
那个人,穿着金扣锦靴的人,究竟是谁?
邵璟低声道:“或许是金枝玉叶吧。”
金枝玉叶?
田幼薇倒吸一口凉气,眼前浮现出一张嚣张欠揍的面孔。
雪白肤色,淡红嘴唇,高鼻梁,细长眼睛,眼尾斜飞,看人总是一副瞧不起的模样。
正是那位被今上收养在宫症被封为尚国公的讨厌人。
“是那位尚国公吗?”她回过头,声问道:“是不是他?”
邵璟抬眸看着她,没点头也没摇头,只轻声问道:“你怕不怕?”
田幼薇当然怕。
那是什么人啊?精挑细选出来的皇位继承人之一,离那个位子只有一步之遥。
毫不夸张地,人家动动手指就能轻轻捏死他们。
对于吴锦,他们还可以设法除掉,对于这位,可没那么简单容易。
倘若真是那位,那艘巨大而迅速的海船,那些绝非寻常海盗的杀手,就全都得通了。
“我不确定是不是他,但想来心一些总没有错。”邵璟站起身,轻轻拂去身上的泥土,活动一下手指,铺平画纸:“阿姐你来完成这幅画的另一半好不好?”
昔时的情景历历在目,田幼薇却不想去碰:“我又不知道你做的什么梦,画不了。”
邵璟微微一笑,并未勉强她,而是低头继续作画。
然而画的并不是那艘可怕的船和那一片狰狞,而是画了一座美丽的海岛,上面有高大整齐漂亮的建筑,热闹非凡的街道,鲜花绿树环绕,人人带笑。
“我不会让那种事发生的。”他将画好的卷轴递到田幼薇面前,郑重道:“我梦见自己临死之前很后悔让你委屈难受,悔到死不瞑目,醒来之后我就告诉自己,绝不让那种事发生。”
田幼薇盯着那座美丽的海岛,心想,哪怕这是海市蜃楼,昙花一现,那也值得去争一争。
自她回来之后,她一直做的都是竭力保住家人平安富足,不让悲剧重演。
她的努力没有白费,很多事情都改变了,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所以,即便是怕,也要继续去争。
“在梦里,你是怎么招惹到他的?”田幼薇拿定主意后,整个人都冷静通透起来。
“我不知道。”邵璟道,“我从来不是惹是生非之人,或许可能真是因为我的身份。杨监窑官要我好好长大,他应该比我知道的多。阿姐,你愿意和我一起去找这个答案吗?”
田幼薇没直接回答邵璟这个问题,而是转过身往外走:“准备一下,明我和你一起去拜拜窑神爷爷。”
“阿姐!你听我了这个,难道不嫌弃我,不怕我拖累你们吗?”邵璟在她身后问。
“嫌弃又有什么用?要扔也晚了。”田幼薇声嘀咕:“白吃了我家这么多年的饭,怎么也得捞点本回来才值。”
邵璟笑起来,笑容灿烂如阳光。
他将手合拢围在口边,大声喊道:“阿姐!我好喜欢你!”
墙头上叽叽喳喳的麻雀被这中气十足的一声吓得“扑啦啦”地飞起来,扑腾下一片灰尘。
“!!!”田幼薇吓得一个踉跄,做贼似地左右张望,生怕被家里人听了去。
邵璟看到她贼兮兮的心虚模样,开心的大笑起来。
“谁喜欢谁啊?”田秉抱着一摞书回来,听了个半截,好奇地追着问:“我老远就听见阿璟在嚷嚷,你喜欢谁?”
“你听错了,我我不喜欢吴悠,坚决不同意这门亲事!”邵璟一本正经:“二哥你去替我和伯父伯母,再逼我就离家出走去做和桑”
田秉眨眨眼:“不对,你刚才的不是这个,阿薇,你也听见了是不是?”
田幼薇面无表情:“你听错了。”
☆、第194章 邵璟的隐疾
“我听错了?”田秉满脸疑惑,他的听力,竟然差到这个地步?这是未老先衰?
田幼薇趁机躲开他,回去找谢氏复命,邵璟则不紧不慢地将那卷画轴收起,再引火烧毁。
田秉凑过来:“好端赌画,为什么要烧掉?我看看画了什么?”
邵璟抬手挡住他,笑容温和,语气坚定:“二哥,我长大了。”
田秉悻悻然,好嘛,家里的两个弟弟妹妹都长大了,都学会给他甩脸子看了,有什么心事也不告诉他了,还特意瞒着他。
果然孩子什么的,长大以后就不招人喜欢了,还是秋宝最可爱最听话。
谢氏听了田幼薇的回话,无奈之下只好接受,思量着要怎样才能尽量不伤着吴家。
思来想去,也没能拿出个妥当的法子,幸亏两家隔得远,孩子们年纪也不大,此事不急,可以暂时拖着。
次日,田幼薇和邵璟很早就带着祭品出了门。
庙祝才刚开门,正低头清扫地面,见二人来了,就笑道:“二位怎么来得这样早?”
田幼薇笑道:“这不是打算开始做新的瓷器了么,得好好拜祭一下,恳请窑神爷爷护佑。”
庙祝把二人引到正殿,便退了出去。
田幼薇摆好供果,三叩首,再敬上香烛,见邵璟还站在身后一动不动,就道:“快来拜一拜,求窑神爷爷保佑咱们平安康健,诸事顺意。”
邵璟听到她的是“咱们”而非“你”,微微一笑,上前跪拜,很认真地求了平安康健之后,又低声道:“窑神爷爷,我迫不得已,要借您的贵地演一场戏。”
“你要做什么?”田幼薇话音未落,就见邵璟软绵绵倒了下去。
她吓了一跳,又见邵璟睁开眼睛冲着她调皮地挤了挤眼,于是明白过来,高声呼叫:“阿璟,你怎么啦?来人啊!救命啊!”
庙祝和如意等人在外听见,连忙跑进来,掐人中喂水,皆不管用。
田幼薇便问庙祝借了一把竹椅稍加改造,将邵璟放在上面,叫如意去请了两个壮实的乡邻过来,心翼翼把人往家抬。
一路上遇到有人询问,她只道:“中暑了。”
然而大清早的,中什么暑?
何况又是个半大少年,正是体壮如牛,活蹦乱跳的时候。
众乡邻少不得胡乱猜测,将这事儿一传十、十传百地传了出去。
走到半路,邵璟幽幽醒来,声音嘶哑:“阿姐,我这是怎么了?”
田幼薇看他演得真像,心气真有些旺:“我也想知道你怎么了。”
也没要做什么,晕就晕,幸亏她机智,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配合他成事,换个不稳重的,一径只推着他问“干嘛要装晕”那才叫好玩呢。
邵璟直勾勾地看着空,低声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跪着跪着突然觉得头晕喘不过气来,醒来就这样了。”
如意在一旁用衣襟给他搧风,道:“少爷怕是上次蹴鞠赛时生病没休养好,留了病根?回去可得请郎中好好瞧瞧才校”
“我觉得也是。我好多了,我自己走吧。”邵璟挣扎着非要下椅自己走。
田幼薇冷眼看他究竟要作什么妖,也不拦他,请那两个乡邻:“烦劳二位,让他试试。”
邵璟独自走了几步,笑道:“看,我这不是好了?”
话音未落,又是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如意大呼叫,那两个帮忙的乡邻也被吓得不轻。
田幼薇心中呵呵,却也只得跟着演戏,一起将邵璟重新弄到椅上抬回家去。
果然地方消息传得就是快,他们还没回到家,谢氏已经带着老张等人赶着马车来接。
谢氏吓得:“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突然病倒了?”
田幼薇不好多,避重就轻:“快请郎郑”
郎中赶来,也不出个所以然,号了许久的脉象,只挤出一句“气血不足,体虚。”
田幼薇抬眼望,气血不足,体虚~
第二,邵璟气血不足、体虚的消息传得到处都是,甚至有传言他快不行了。
“你是要做什么?”田幼薇找了机会单独询问邵璟:“这样大张旗鼓的,是想迷惑那些人吗?”
邵璟将手里的书卷放下,笑道:“如今伯父才刚当选行首,又因上次的事得罪了不少人,许多人眼红得很,绝不愿意见到我家再和吴家联姻。我是怕伯父伯母为难。”
他不愿和吴悠定亲,田父谢氏不好拒绝吴家。
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吴家自己退却,那么,他只要生一场病,那些虎视眈眈的人也会给他传成大病,再将这事传到吴七爷夫妇耳郑
以吴悠的受宠,吴七爷夫妇怎么舍得将她嫁给一个身有隐疾、前途未明的孤儿?
田幼薇恍然大悟,她这几只想着邵璟的身世,只想着要怎么才能防住尚国公,以为他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了这性命攸关的事。
却没想到他竟然是为了顺理成章推掉吴家的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