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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急诊120-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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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
  手机掉在了担架床上。
  叶颂下意识地回头,夜风下,身上裹着宾馆浴袍的年轻女子头发被风吹乱了,面孔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他们的脚步都没有停,手机视频播放的过程中,所有人都在拼命朝救护车跑。包括这个年轻姑娘。
  叶颂脑袋瓜子彻底炸开了,先前因为急着救人被强行中断了思维瞬间重新运转了起来。她就说到底要怎样切西瓜才能把自己砍成那样呢,原来不是自伤而是他伤,所以那一刀才这么的狠。
  “你你你……你别过来。”
  叶颂都吓懵了,生怕对方再拔出一把刀。人暴力犯罪第一关最难过,真动了第一刀,闯过了那个心理关,第二刀就不难了。
  黑夜里头响起了警笛声,然后是服务员惊慌的哭声:“警察同志,这边这边。血,好多血,原先屋里两个人,那男的被砍了,女的不见了。”
  没想到吓蒙了的服务员做了最正确的选择,她第一时间报了警。
  警察快步往这边走。
  叶颂想扯着嗓子喊人,她没跑,拿西瓜刀砍人的人在这儿。可是倒霉的120医生嗓子像是被人捏住了一样,居然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她脑袋瓜子里头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想法,原来人不到了特定的情况下,都不晓得自己究竟有多怂。
  还是贺勇先出的声音:“警察同志,人在这边。”
  叶颂吓傻了,完蛋了,他们靠这女的这么近。警察赶过来之前,她肯定能够拔出刀砍死他们。就算砍不死,起码也能划拉出好几道口子吧。
  艾滋病啊艾滋血,她能不能说她不想打阻断药?据说95‰的阻断率,万一他们是那倒霉的5‰呢?再说打针有好多副作用,这半年的时间就是心里压力也足够把她给压趴了吧。
  她倒了八辈子血霉,为什么老碰上这种事?还是120医生压根就不是人干的活?
  身上穿着睡袍的年轻姑娘突然间抬起头,朝他们笑了下。叶颂蓦地想到了那句话,鬼灯一闪,露出桃花面。
  鬼呀,妈啊!她要变成鬼了吗?
  没想到姑娘没拔出刀,而且身体一转,直接往前跑。警察意识到不对劲追过来的时候,她已经一头扎进了荷花池中。
  原来她不想活了。
  出警的警察赶紧跟着跳下去,等到落了水,他才扑腾着喊出声:“妈啊,我不会游泳!”
  现场的人都疯了,另一个看上去年纪小一些的警察则拼命地喊:“师傅,你快回来。”
  “绳子,绳子,你快甩绳子下来。”
  人还没开始救呢,两个警察先乱成了一团。
  叶颂快要疯掉了,这叫怎么回事啊?警察难道不考游泳吗?他们怎么能够不会游泳呢?
  贺勇朝同事喊了一声:“你们先去医院。”
  话音还没落下,他的身体先扎进了水里头。
  叶颂彻底疯掉了,嘴里头一个劲儿地喊:“贺老师!”
  顾钊当机立断,吩咐叶颂:“我先送人去医院,你留下,溺水急救的步骤还记得吗?我会尽快赶回来的。我再给你要辆车。”
  其实如果不是车上的病人情况特殊,他会自己留下来跟急救员一块儿救溺水病人。只不过这个明明知道自己有艾滋病却故意传播的男病人阴险毒辣,谁知道他会不会在救护车上再恶意伤人啊。
  虽然医生对病人没有选择权,但从心里头说,比起这个无耻的东西,作为大夫,他更加愿意救这个倒霉姑娘。
  没有人能够十全十美,也没有人从不犯错。她没什么不好,她最大的不好就是运气不好,碰上了无耻的人渣。


第51章 独自抢救
  救护车呼啸着开走了; 叶颂感觉自己浑身的血都凉了。
  这荷塘月色古香古色的宾馆黑黢黢静悄悄,一下子就成了恐怖片里头的鬼宅。不知道是大家睡得早还是这宾馆门可罗雀; 平常瞬间就能聚集成团的围观群众; 现在居然一个都没出现。
  夜色潇潇,居然除了偶尔的虫鸣; 连扑水的声音都听不清。于是跟叶颂一块儿留在岸上的年轻警察的大呼小叫就分外渗人。
  叶颂又慌又怕,忍不住diss人民警察:“你怎么不会游泳呢?不会游泳怎么救人民群众?”
  小警察估摸着也是职场新鲜人,毫不客气地diss回头:“那你还是医生; 你们医生天天要救人的,你怎么不会游泳?”
  “来了,来了,这边水动了。”服务员高兴地大喊大叫。
  关键时刻,两个司职救人的专业人士还比不上人家服务员小姐姐给力。
  两人顾不上再互相嫌弃; 赶紧帮忙把人拖上来。
  绳子上绑着的是那个年轻姑娘; 眼睛紧紧闭着; 身体飘在水里头,一动不动,跟具尸体似的; 全靠贺勇在后头推。
  那位下了水才想起来自己不会游泳的警察形容狼狈,身上也绑着绳子; 坠在最后面; 被一并儿拖到了岸边。
  好家伙,人落了水,身体可真沉啊。叶颂伸手拉锁骨发姑娘的时候; 差点儿被对方身体带下水去。幸亏贺勇在后面推了一把,两人这才稳住身体。
  服务员跟警察一块儿过来帮忙,大家七手八脚把人硬带上了岸。但是年轻女子眼睛仍然紧紧闭着,胸口一点起伏也没有,似乎已经停止的呼吸。
  叶颂脑袋瓜子直接炸了,她慌得不成样,完蛋了,这人肯定是呼吸心跳骤停了。
  接下来怎么办?她下意识的想喊顾老师。还是小警察在旁边催促她:“你快点儿抢救啊!”
  她才反应过来,现在没有什么老师,现在只有她一个人。她是在场的唯一的医生。就算她还没有考证,不能单独值班,她必须得救这个跳下水的姑娘。
  叶颂的脑袋瓜子一片空白,然后金星直冒。心肺复苏,现在要做的事情是心肺复苏。
  按照最新的抢救指南已经放弃了先用海姆立克法控水,因为溺水者早期由于喉头痉挛、声门闭锁而没有吸入水,即便吸入了也是少量的,可以被身体吸收。而且控水容易导致误吸,容易导致更多危险。
  最最重要的是控水会耽误时间,影响心肺复苏的黄金时间啊。
  叶颂跪在溺水病人身旁抬病人下颌开放呼吸道的时候,脑袋瓜子里头想的就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对,身为专业人士她表现的很不专业。她应该心无旁骛专心致志做好心肺复苏就可以了。然而如果她不想的话,她会疯掉的。她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忍不住在颤抖,天知道她有多害怕。
  她没有单独抢救过病人,从来都没有。她到今天还没有证呢。如果抢救失败了,她算不算不无证上岗,会不会有人来找她的麻烦?到时候会不会把她抓去坐牢,然后她这辈子是不是就彻底毁了?
  叶颂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被撕裂成两部分,一部分完全依靠本能做心肺复苏,另一部分则是飘浮在半空中不停的在她耳边吐槽。
  最崩溃的是,在这喋喋不休的吐槽声中,她还得抽空指挥同样慌得不成样子的年轻警察按压气囊。
  顾博士想问题全面的很,还给她留了氧气跟呼吸面罩。现在年轻警察想不被迫上岗都不行,因为下水救人的老警察跟贺勇都已经直接累瘫在地上,动都动不了了。
  叶颂也要累死了,只有正儿八经在病人身上做过了心肺复苏,才知道这活究竟有多累。临床上抢救,大家都是接班进行的,就算有三四个人轮着交替做,大家也会累得七死八活。
  现在,叶颂只有自己。
  她不能停下来,因为她是现场唯一的医生。
  “我来吧。”
  对面多了一个身影,贺勇也跪在了地上,等到叶颂30个一组的按压动作完成,他便接着开始胸外按压。
  叶颂知道自己应该拒绝,因为贺勇已经非常非常累了。可是她开不了口,她感觉自己也快累虚脱了。强烈的紧张外加恐惧的情绪,快速消耗着她的能量,她甚至怀疑自己要低血糖了,因为眼前在发黑。
  两人谁都没废话,一组30个胸外按压结束以后,再换成叶颂接手。她都搞不清楚交替了几回,才听到熟悉的声音:“好了,转医院。”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救护车又重新返回了现场。顾钊经过评估之后,决定将人转运到救护车上进行进一步处理。
  警车也响了起来,警察小哥要的外援终于赶到了。叶颂想到的那句话,你需要的支持就像秋天的凉扇,永远姗姗来迟。
  这会儿到了,除了打扫现场,还有什么用啊?
  120医生在心里头翻白眼,哆哆嗦嗦地站直了身体。
  “等一下。”
  那个年轻的警察追了上来,直接脱了自己的上衣搭在女人的身上。
  她原本只穿了件睡袍,溺水被救的时候,身上睡袍早就散开了,春光外露。可惜刚才大家都忙着救她的命,根本顾不上找衣服给她遮挡。
  叶颂压根没想起来这茬,不料警察小哥倒是蛮仔细的。
  只不过她没力气替人道谢,她自己都是被贺勇连拖带拽才拉上救护车的。
  上了车以后,急救员丢给她瓶葡萄糖水,自己跟顾钊围着病人忙个不停。叶颂捧着葡萄糖水,眼睛直勾勾地发呆,半天都反应不过来到底要怎么开袋子。
  旁边的警察小哥都忍不住了,主动拿过去捣鼓了半天也不得其门而入。最后秉着不抛弃不放弃的原则,他愣是用指甲刀剪开了口子。
  叶颂嘴里头的“谢谢”都到了喉咙口了,又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因为小哥直接将葡萄糖水塞给了自己的师傅。
  可怜的女医生默默地收回了自己的手,在心里头跺脚:年轻人,你这样子会注孤生的!
  啊,不对,地上淌着的水的颜色不对,从老警察腿上淌下来的不仅仅是池塘水。
  叶颂惊讶地喊出声:“你受伤了!”
  车上人的目光的转到警察大哥身上,脸上已经有皱纹的警察摆摆手,咽下了嘴里头的葡萄糖水,相当淡定:“我没事,你们管她就好。”
  话虽然这么说,叶颂还是赶紧挪到了他身旁,蹲下。身帮人摞起了裤腿。警察的腿上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应该不浅,伤口还在往外头渗血。
  顾钊转头看了眼,微微皱起了眉头:“你这个恐怕要缝针,破伤风是肯定要打的了。”
  莲花出淤泥意味着荷塘里头全是淤泥,厌氧菌感染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警察无所谓:“打就打吧,刚好跟你们过去。我没事的,你们管她就好。”
  叶颂戴上了手套,帮人处理伤口:“都管,她我们也管。”
  她一边忙着手上的活,一边背着人说话,“我知道你很绝望,这种绝望几天前我经历过一回。程度应该比不上你,不过我还是感觉自己被人捏住了心脏。
  前几天我们接诊了一个艾滋病人,当时她手里头抓着砸碎的啤酒瓶。我们不知道这个事,后来晓得以后,我没办法控制我自己,我一遍遍的不停地回想,我到底有没有沾到她的血?我会不会染上病?
  虽然我清楚,按照正常情况,我染病的可能性基本上不存在可数。可是我没办法停止这种恐惧。最悲哀的是,我不能跟任何人说。我是学医的,我是专业人士,我居然恐艾,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但我想你应该明白,只有真正经历的人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害怕。”
  急救推车上响起了细碎的哭声,年轻女子的嗓音沙哑:“我已经染上了,我完蛋了。”
  “有没有戴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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