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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开海-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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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在广城丢下至少一半,曾三老肯定是要心疼的,但死的那些不是他的人,对他来说无所谓。
 三千多海寇,真正算得上曾氏人马者不过八百,多半都在岸边游曳的战船上,派去抢掠攻城的不过是依附来的小海盗海商,不算伤筋动骨。
 随海寇船上响起呜呜的海螺号,各部大船升帆起锚,游曳着把佛朗机炮朝岸上轰去,尤其重点照顾官军在山坡上那几门给他们带来巨大震慑的火炮。
 江中战船侧弦皆被火光照亮,这是曾一本的拿手好戏,用战船佛朗机炮打出齐射,能不能打准根本不重要,没有任何一支军队能扛得住四面八方飞射炮火。
 海寇不行,香山旗军也不行。
 仅一轮船炮齐射,邓子龙的旗军就被打退下来,真正落入阵中的炮弹至多十颗,但旗军被火炮吓住不敢前进,甚至军阵都在无意识地整体后退。
 同样在炮弹覆盖下的海寇也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他们是向江边退,如此一来尽管被己方船炮打死不少人,仍旧有更多海寇逃到江边,推着小船窜进江中,根本不管海盗大船如何,各个四散而逃。
 这是海寇的惯用战术,胜则如兽群聚,败则皆鸟兽散,官军追都追不着。
 游曳一圈的海寇福船再度用佛朗机炮朝岸边轰击,这次的目标已经不是官军,而是朝那些仍然停靠在岸边的小船,船板船帆被轰出窟窿,接着扬帆而走。
 邓子龙束手无策,只能气愤地将眉尖长刀反插地下,对着顺江而走的海寇船影咬牙切齿。
 等陈沐带着家兵赶到,这场夺城夜战已经结束,火光照应下广城外直至江岸边地横七竖八的尸首与兵器,有香山旗军,更多的是倭寇。
 陈沐边解左手铁护臂边对左右下令道:“传令各部百户肃清残贼,一个活口都不要!伤者送去邵百户那,休息一刻集结!”
 解去被打变形的护臂,护心镜也被他丢到一旁,左手小臂已高高肿起。
 率军夺门时陈沐只觉得左臂发凉,等向张翰请令时疼痛才越发难以忍受,此时拆护臂时整条胳膊都疼得不停抖动,八成骨裂了。
 问题不大,让人找了两块木片做出简易夹板,稍事清理被护臂断片割伤的创处就算清理干净,陈沐这才有空检查其他地方……打仗时感觉迟钝,闲下来只觉得哪儿都疼,倒是再没大伤,无非是右肩膀在家兵被佛朗机炮直射倒飞出去时打了他一下,留出淤血印子。
 这是几年里他部下伤亡最惨重的一次,被佛朗机炮打得险些溃散,阵亡不多却伤者近半。
 他们和倭寇基本没硬碰硬地接战,阵亡九成都是被炮击直接命中,还有几个是被自己的火炮炸伤炸死。
 “来拿着本。”
 趁着旗军收拾战场处决残敌,陈沐盘腿坐到一旁也歇息片刻,让家兵拿出他的笔记,在上面记下一行字,关炮还要加厚、冶炼还需改良、炮车也还要改良出座架。
 七门炮打了一仗还剩三门,只有一门是运气不好被倭寇船炮直射打得轻微变形,剩下三门都是炸膛。
 危险性太高了,这种耐用程度甚至还不如明朝工部做出的火炮。
 军器局匠人在锻炮过程中非常认真,最大的问题只有一个,关炮太轻、炮壁太薄,测试中表现出良好的效用不足以维持战斗中更大烈度的需要。
 “千户,旗军伤者三百七十二,送到邵百户那儿了。”付元脸上带着心理失衡的唏嘘,小声对陈沐牢骚道:“老邵被军门升顺德千户……千户你受伤了?”
 付元这个家伙运气好,这场仗一路趟平,浑身没受一点儿伤,部下斩获还不错,就是一仗打下来牢骚多,正说着瞧见陈沐胳膊肿起一大块,连忙招呼随军医生献殷勤。
 “没事,去给我寻块护心镜,再拿个笠盔过来。”
 反正所有人都是陈沐手底下老砥柱,他是逮住人就用,等付元拿来笠盔和护心镜,这才笑道:“那是莽虫有好运稍早些,你们这几个百户广海、广州两战,功勋都不少,等战后论功最少也是个副千户。”
 “早晚的事!”
 “问问各部,歇息好没有,歇好了跟陈某上路,急行军八十里,务必天亮前赶至顺德!”
 手上的胳膊用绸布打吊臂在脖子上,疼痛与疲惫侵袭着陈千户的精神,此刻他却动力十足——部下升千户的功勋是够了,他先后夺回广海卫城、广州府退敌也足够再往上动一动,但这还不够。
 对他来说,不逮住或弄死曾一本,这仗他就白打了!
 “启程!”
 早上好啊!
第七十七章 齐驱
 摸黑行军是最艰难的事,尤其对疲惫的旗军而言。
 往常香山所拉练,一日行军一百五十里也有过,但摸黑行军要麻烦的多,为了急行甚至把仅剩三门火炮留在广州城,仅剩六个百人队一路南行。
 即便如此,路上还是歇了三次,至顺德岸边与白元洁部汇合时天已放亮。
 陈沐的精神状态倒还不错,擒获曾一本的欲望驱使他精力十足,关键是行军中他骑着马跟随部队踱步前行,虽然也疲惫些,但要比旗军轻松多了。
 要是单靠他们这支疲军,别说打曾一本,就算让他们开船也得睡一半,晃晃悠悠就撞礁石了,好就好在白元洁与陈璘的军队都属以逸待劳,早就等在这里。
 “你可算来了,半个时辰前倭寇就有二十多条小船朝新安行去,我有心在那堵截,却担心暴露行迹坏了大事,何况他们岸上还有兵力。”陈璘是真急,见到陈沐便道:“船很多,都是新造广船,静臣说有的还架着炮。”
 “我想在海里打,静臣想在陆上打,你怎么想?”
 白元洁是一点不急,反倒还有精力注意到陈沐,问道:“伤了胳膊?”
 陈沐苦笑点头,对陈璘问道:“你的船有多少门炮?”
 “四条福船,四条快船、八只炮筏,四十门佛朗机十门发熕,有两门正修着不能用,不然还能多两门发熕炮。”
 陈璘部下两个水师把总,这样的战船火炮配备其实已经很强了,虽然大福船才不过六门佛朗机,但明军水师的主力一直都是鸟铳、火砖、火箭这些火器,即使近些年重视船炮,却也受限构造安置不足,打起来关键还是近距离铳射跳帮。
 “不够。”
 陈沐摇摇头,即便如此还差不少,满打满算,加上他部下两条蜈蚣船,船炮才堪堪百门佛朗机,而且船舰数量太少,远不如曾一本部下十几条乌尾福船、二十多白艚船的庞大船队。
 “我们的炮太少,倭寇大船至少有一百八十门佛朗机,陈兄觉得海战能赢?”
 “嘁,炮多有屁用,倭子的人够操炮么?”
 陈璘对此嗤之以鼻,对着陈沐笑道:“你就带来六百人,倭子伤亡不会比你少,不然你就不会来,我们船上人多,不和他炮战,只衔尾追船跳战,一艘一艘吃了他,曾一本敢和我们来炮战?他只想跑!”
 陈璘的分析很对,陈沐在广城被倭寇百炮齐发的阵势有点打出心理阴影,细细想来确实是这个道理,当下计上心来对陈璘问道:“如果是追击,我们能不能把他们逼到一处港口,迫其靠岸?”
 “屯门,只有屯门。”
 陈沐话才刚说完,陈璘就已说出一个地名,“出江口必走屯门,也只有在那倭寇才能入海甩开我们……陈千户的意思是,在屯门决战?”
 不光陈璘明白,白元洁也明白陈沐的想法了。
 即使老白在内河招募蛮獠运用水军在清远是独一份,但不曾打过海战,对海路也不够了解,但这并不影响兵法是互通的,都要在局部形成以多击少来奠定胜局。
 “我去屯门,二郎,你在香山的义子?”白元洁当即打算分兵骚扰包抄,提到李旦时尚有疑虑,道:“番人可以信任?”
 陈沐点头,这一仗要想在海面上决胜,关键在战船,单凭两艘蜈蚣船未必能敌得过十几艘福船,还要依靠葡萄牙人、泉商们的武装商船,他点头道:“番夷重利,他们是想要讨好朝廷以维持其在濠镜的贸易,我这就派人传信李旦,让他带人去屯门与你汇合。”
 “我与陈兄一同驾船待倭寇驰走后衔尾其后,曾三老是条大鱼,他逃不出去!”
 眼看三人推心置腹地商议军机,一旁始终插不上嘴的张副千户听到这句眼睛亮起来,点头道:“随军擒下闽广海寇总首领,这样的功绩,足够让所有人加官进爵!”
 若是平时,听到这种话陈璘多半会不喜,他并不看重这个,虽然文武走得都是野路子,但其却一向以文武双全标榜志向,重义轻利。
 但此时听到张永寿这句话,陈璘一直微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此次寇入广府,我是难逃其咎,一定要擒住他!”
 白元洁也点头称是,四人当中大约只有张永寿是一心升官发财,他们三个心中或多或少都有长远志向,而如何实现又是殊途同归——功勋。
 曾一本就是最大的功勋,远胜陈沐在广州城下打生打死!
 命令吩咐下去,自有骑手携陈沐亲笔书信前往香山寻李旦告知其当下时局与接下来作战计划,陈沐麾下旗军由邓子龙率领分上两艘蜈蚣船,香山千户所其余大小战船则由白元洁部清城旗军登船。
 香山千户所战船虽多,仅有福船上架设四门佛朗机,在接下来骚扰中意义不大,全数由白元洁直接开往屯兵,准备在路上围追堵截。
 吩咐隆俊雄去桅杆上用望远镜时刻注意海面情况,立在岸边相送白元洁启程的陈沐只觉浓重困意在头脑中泛开,他需要休息,哪怕短暂的休息,来应对可能是此生最危险的海战。
 四人在岸边拱手作别,陈沐左手绑了吊臂,动作别扭,“成事在天,谋事在人。几位皆是前途无量之人,哪怕是运气,也能保证万事无虞。”
 说这话时,陈沐还专门对自己的副千户拱了拱手。
 让邓子龙与白元洁脸上分外别扭,陈璘也仰头大笑道:“你陈二郎才是前途无量之人,有连夺广海卫、广州城的功勋在身,恐怕将来就是我陈璘见到你也要行礼称一声长官,反倒来说我们……静臣,多保重!”
 这些人并不知道他们将来会有怎样的境遇,但陈沐知道。
 世荫清远卫指挥使,广东都指挥使、都督同知,白元洁。
 左军都督,上柱国、金紫光禄大夫,邓子龙。
 更不必说率领邓子龙、白元洁等广东兵将在万历年间北上抗倭的陈璘。
 同他们这些,这个时代最优秀的将才共事,区区曾一本应当不在话下。
 江口目力极尽的海面,乌云低垂,似乎酝酿风暴。
 他已与这些人并驾齐驱……带着踏足历史的满足感,陈沐穿着轻便锁甲在蜈蚣船随江涛缓缓摇晃中沉沉睡去。
 直到混乱的吵闹声把他唤醒,有护卫的家兵站在榻前,单膝拜倒道:“陈爷,倭寇行船了!”
第七十八章 转舵
 起风了,江边高而软的芦荻摇摆似海浪。
 傍晚赤红云霞洒在江面波光粼粼,远处天空乌云密布,坐在船榻上醒神的陈沐没好气地抬头看着头顶船板,高高的船首上,战鼓被擂响。
 “陈爷,擦把脸。”
 齐正晏带着家兵端了铜盆,手巾在水里摆了两遍奉给陈沐,撇头看向舱门外,带着轻笑道:“曾三老倒挺有闲心,这一天又烧了几个村子,新安那边好几通黑烟。”
 “他还没进伶仃洋老百姓就都往广城跑了,家里能剩下什么财物,没抢到东西就算了,还非要把人家烧了……什么玩意!”
 一觉醒来受伤的左臂更疼了,陈沐右手拿着湿手巾在脸上别扭地擦了几下,抬眼带着调侃意味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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