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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6章

开海-第5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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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俺答在归化城如何?
 三娘子只能默然摇头:“辛爱黄台吉截断了东边的路,派出使者来游说顺义王,一面说朝廷杀了布塔施礼、还要和青台吉一起攻打他,归化城被他搅得人心惶惶,顺义王虽不信黄台吉,却总架不住他一直危言耸听——天子当真善待布塔施礼?”
 三娘子口中的青台吉,就是青把都台吉,他是俺答的侄子。
 过去土默特部只是依附于土蛮的小部落,图们汗才是真正的蒙古大汗,不过在俺答崛起后能够组织万骑军团作战的几个部落首领除了图们汗,河套的吉能、中间的俺答、归化城的三娘子、东部的黄台吉辛爱、更东边的青台吉拔都儿,都是土默特部的人。
 早在几十年前,蒙古大汗就被俺答逼得左翼蒙古十万南迁,如今最好的马场都被辛爱占干净了。
 对三娘子的一再追问,吴兑无可奈何地说道:“陛下说要等布塔施礼长大做蒙古大汗,来和他一起做大事,怎么可能害了布塔施礼。朝廷已经在边塞做足万全的准备,你一定要代天子劝说顺义王,朝廷要进攻的土蛮部,土默川不要做糊涂的决定。”
 “土蛮势力受损,对顺义王是好事;辛爱一直有侵吞兀良哈三卫的想法,也不愿归附大明,他部众每年献上贡马都是顺义王替他送来的,这事谁都知道,如果只是他参与这场战争,天子一定不会降罪土默川。”
 三娘子面上阴晴不定,她实在不愿告诉吴兑,塞北圣狮如今早没了壮年时的锐气,最近被这件事逼得快要发疯,在归化城的每一天里她都很担心久病不起的俺答汗被这件事气死。
 不是被大明在边境陈兵气死,而是被自己的侄子被明朝几封书信玩弄于鼓掌之中、最勇猛如意的长子又满脑子想着与大明为敌,甚至隐隐露出夺取权力的模样。
 年轻时兼并右翼蒙古、威慑左翼蒙古南迁、间接致使兀良哈三卫解体的俺答汗即使年迈病重仍能服众,却不能让自己的儿子对归附大明的决策服气。
 “若黄台吉执意联合土蛮,朝廷会如何?”三娘子再没有别的救命稻草,此时此刻她只能依靠吴兑:“天子可会迁怒布塔施礼?”
 吴兑摇头道:“天子不会因为别人的错迁怒旁人,若辛爱与土蛮联军,朝廷自会出兵进攻辛爱,待战事结束,同土默川的互市仍会照旧,只要顺义王不叛朝廷,朝廷就不会难为顺义王。”
 “若是其他时候有这种谣言,你只要去北京看看就会知道这是黄台吉的一派胡言,但此时不行,对我们身后的百姓来说,此时双方交兵,对谁都是生灵涂炭。”
 字句斟酌片刻,三娘子攥着衣襟小声问道:“那要是顺义王想制止这场仗,让边境恢复至混乱开始前的样子呢?”
 吴兑只能报以摇头。
 他抬手指向桌边的书信,道:“陛下给中三边的使命,就是不让顺义王做任何事,他也必须什么都不做。”
 “不论他做什么,只要做了,战争就来了。”
 “尤其是你,不应该帮辛爱,反而应同朝廷一起进攻他,辛爱的部落在战争中被削弱越多,将来布塔施礼也才能更容易的得到更多——这种利害,你可知道?”
第三百七十三章 枷锁
 怀抱大橘坐在白玉石阶上的万历皇帝揉了揉脸,烦躁地摘下一只靴子丢到远处。
 皇帝很爱读书,在他身边散落着让宦官拿钱去宫外买来的经书、佛经、小说、医书、绘本等诸多书籍,只是此时此刻世上没有哪一本书能帮他定心。
 尽管不论上朝还是送戚继光、方逢时、吴兑出宫,他都表现得胜券在握,但在心里……他是害怕的。
 这其实是年轻的皇帝有生以来第一次因为某一件事而感到害怕。
 他不是不曾害怕,过去他很怕张居正。
 但那是因为某个人而害怕,而无关于这个人做什么……首辅大人就是打个嗝儿,给皇帝带来的恐惧感跟他骂人是一样的。
 但这一次万历真的很害怕,因为他太寄望于胜利。
 这次胜利,与以往任何胜利都不同。
 因为人类生理结构的原因,眼睛是有问题的,它只能看见前面,就连想环顾左右都要用上脖子才行,永远都看不见身后。
 谁产生威胁,才能看见谁。
 又因财富体量的原因,四洋开拓也远没有欧洲那样震撼的效果。
 一年二百万两白银,对登上新大陆前的欧洲而言比任何一个王室掌握的财富还多,可在中国同样并非如此。
 哪怕人们同样会为之疯狂,疯狂的程度也是不同的。
 可北方的威胁实打实,老至马芳、少至万历皇帝,这一代人对北虏的侵害感同身受——正因如此,在深知民心之重的万历皇帝看来,打赢这场仗,将乌梁海重新收回帝国版图,是无匹的功绩。
 “唉,治理天下,可太难了。”
 皇帝挠着头,百无聊赖地将另一只靴子丢了出去。
 他坐下的白玉石阶已被宦官王安用拂尘清扫过,即使用白袜沾地也不会太脏,此时宦官与侍卫皆知皇帝心情烦闷,俱是不敢上前,只有王安默不作声地走下台阶,将两只靴子摆在万历手边,以备他再丢出去。
 万历并未抬头,轻声问着与他所思所想风牛马不相及的问题,道:“户部知道天下百姓家产几何么?”
 天下百姓家产几何?
 “不知道陛下问的是什么家产,财货、田产、屋舍、六畜?”王安想了想道:“朝廷不曾统计,但陛下若想知道,奴婢可吩咐下去,三月之内能粗算出来。”
 都交着税呢,有万历会计录在,这些东西只需要时间,都能算出来。
 对王安来说,他不知道皇帝为何会感慨治理天下太难,因为……皇帝并没有真正的去治理天下,纵然在朝堂上管的‘闲事’越来越多,但那也只是闲事。
 修几条路、设立一些官办小学,动动嘴、拨出些钱款,称不上治理,何况花销的那些银钱对皇帝来说更称不上难。
 皇帝对政治的参与甚至比不上他在军事上的作用,至少练出四卫军是亲自经手实打实的功绩。
 他却不知道,万历皇帝所感慨的‘太难’,正是因为没有治理天下,或者说无法去治理天下。
 数年以来,尤其在张居正体量皇帝年幼改革了上朝次数,将每月上朝次数精简为九次,朝廷形成了以群臣廷议提出问题、内阁票拟给出解决办法、皇帝的司礼监披红决策、六科封驳来检查是否失宜、最终递送至六部进行执行的一套严格程序。
 在这套程序里,皇帝可有可无……本应享有决策权的皇帝随着年龄增长,渐渐察觉到一个事实:张居正说什么他都觉得是对的,都会披红。
 哪怕少年人的逆反心理来了,想要不批都没有机会,因为他总会被张居正说服。
 这让他分不出自己这活生生的人,究竟与那块当样子的印玺、与那根专门作朱批的御笔有什么分别?
 无非印玺和御笔要用手拿起来,而他更省事一点,只需要说几句话就全自动罢了。
 是的,他知道张居正说的都对,但这种感觉已逐渐令他厌烦。
 就连他独辟蹊径的在正规程序之外拨款、下旨,也在被慢慢板回正轨,两京一十三省兴建小学的旨意最终没能发出去,而是靠内阁授意学政大宗师共同提出,经历正规程序后由户部执行,皇帝只是户部拨款后象征性地从内库中拨了一些钱财而已。
 何况这种做事方法在触及真正治理国家的决策中并不好使,六科笑呵呵地就能把他的旨意驳倒,他也说不过那些人……七品小官儿们可凶着呢!
 没有张居正的首肯,就算是皇帝也无法气急败坏地把科道官流放万里支援亚洲建设。
 他是皇帝,却并无左右朝政的能力。
 甚至连不听不看的权力都没有。
 在他向张居正第三次表达内阁可以将票拟直接交付司礼监朱批后,换来张居正一顿臭骂。
 那是帝国首辅少见的暴跳如雷。
 似乎在张居正的意识里,皇帝是不能不看票拟的,因为这会使皇权旁落,更会让司礼监掌握大权,最终导致皇权被架空。
 无为而治,跟啥也不干有很大区别。
 可对皇帝来说……他难道不是一直被架空么,又何来对‘会’被架空的担心?
 他们的认知差异在于,万历皇帝看见的是现在,而张居正着眼的是他离开朝堂之后。
 皇帝认为是现在,可他不敢说也没法去说;而内阁首辅认为自己不在后才是学生执掌天下的开始,在那之后,世间不会再有任何人像他一样拥有无与伦比的权力。
 如果说朝廷决策程序是一套规则。
 那么矛盾就在于张居正想要让皇帝利用规则来加固皇权,却将自己放在规则之外。
 事实上,这一人为的矛盾才是万历皇帝地在听到内阁认为向北用兵的时机已至后立刻欣然点头的原因——他要威望,他迫切地需要用战争来换取威望,来尽力一点点挣脱束缚在身上的枷锁。
 从陈沐那,万历学会了如何引导民意。
 现在,年轻的皇帝计划用民意来冲破枷锁,这场收复乌梁海的战役就是取得民意的第一步。
 “粗算?”
 万历摇着头道:“朕要精算,让天下普查,朕以后要用;去电报房问问梁梦龙,戚大帅的兵走到哪了。”
第三百七十四章 东北
 皇帝对战事的关心很快被朝臣知晓,跟着王安一同进宫的不单有他手上一摞摞书信、战报,还有张居正。
 “七日前,戚帅已入泰宁卫;兵部亦遣李成梁于辽东佐攻,安定东北。”
 这是张居正第一次进入万历皇帝的军事室,他环顾着周围奇怪的陈设,将战报放在万历舰船模的甲板上,坐下后对皇帝道:“陛下不必为此心神不宁,他们都是国朝的能人干将——必收全功。”
 “李成梁,是干将。”不知是叛逆的心思作祟还是受陈沐早期教育留下的顽疾,万历皇帝对老师给予两名大将的评语仅承认关于戚继光的那部分,而对于李成梁则多有保留,摇头道:“他若是能人,何须养寇自重。”
 张居正并不生气,他轻轻笑了一下,对皇帝道:“陛下说李氏养寇自重倒也不错,但朝廷需要他养寇……您常挂在嘴边那核心利益四字,国朝的核心利益在哪?”
 帝国首辅扬手指了指墙上悬挂的舆图正中,他发现皇帝这秘密军事室实在太合乎心意,谈及军事时几乎所有需要的东西都在手边。
 他指的是舆图正中的明朝本土:“两京一十三省,与这比起来,西洋、南洋、东洋、东北、西南,不值一提。”
 万历缓缓点头,让他讨厌的感觉又来了,老师又说对了……大明的核心利益是两京一十三省,这是天下所有人的共识。
 根本不必多说。
 “老师说的是,正是因此朝廷才要打这场仗。”
 在五年、十年里,只有土默特蒙古有能力威胁大明本土,而京师最坚固的城墙戚继光,在数年前提出其认为大明难以防御土默特部是因为丢失兀良哈三卫,那可以算作这场战役的起因。
 “说到李成梁,陛下兴许不了解东北的局面,臣可为陛下讲解一二。”
 张居正的脸上依然带着那副似乎无所不知的神情,尽管朝廷两京一十三省他都没有走完,但早年的翰林经历让他对天下各地都有很深的了解。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这份自信来源于做翰林时张居正喜欢招待各个地方进京的文武官吏。
 尽管那时候他很年轻、也没什么钱,但每每有官吏进京述职,他都会取出酒菜来招待他们,从他们口中打听四方要闻,因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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