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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开海-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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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沐满脸说不出的嫌弃,“叛军是从哪儿来的,那些官儿自己心里就没半点儿数?”
 老兵为他们卖命死在和叛军对决的战场上,父兄后代没有任何荣耀,反而被打杀驱赶,这些官僚培养出新的叛贼,又该让谁去镇压!
 “月前还一起奋战的袍泽亲眷,那些领命的兵就能下得去手?”
 陈沐言语里带着恨意,但这恨意他却十分清楚即不是对官僚,也不是对军兵,更不是虚无缥缈的世道。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有恨意。
 他只知道,投身在清远卫,相对闭塞而又有好的上官引路,与他而言都是庞大的幸运。
 倘若直接丢入朝局,恐怕什么都不懂的他会在一开始就被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没人去啊,听说最早调的是邓把总的兵,兵都出营了,邓把总又把兵圈回营里,晾了传令官吏半个时辰。”付元撇嘴道:“邓把总的胆子真是大!后来调的守御千户所的兵,那帮傻屌没去征召打仗,驱打起军兵家眷可是起劲!”
 卫所有卫辖千户所,就像是清远卫下辖的清城千户所;也有卫辖的守御千户所,还有直属都司的备御千户所。在东南沿海的守御千户所与备御千户所,都负责海防,所以吴桂芳、俞大猷的讨贼镇压李亚元之战,并未召集广州府的守御千户所和备御千户所。
 邓子龙以区区把总之职,拒奉州府责令,这件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
 陈沐钦佩其豪烈,亦感慨其壮勇,更忧心他的前程。
 不过邓子龙到底在新江有战功,应该是有惊无险吧?
 这事陈沐心里真拿不准,实际上直到现在他也没有搞清楚这个时代抗命的处罚,凡有亲身经历者,不过是战场上逃兵抗命,百死无生。
 但在地方抗命并不直辖的文官,他却不知道究竟是轻是重。
 同时他想知道,如果自己面对邓子龙这样的情况,又会怎么做呢?
 陈沐不敢想,因为他做不到邓子龙这样壮怀激烈,恐怕多半也只能像弹压矿工时那样,妄想着两不得罪,实则两面受累。
 正说着,程宏远从屋里走出,两手浸入木盆洗着血迹,转过头来露出额头斑斑汗水,甩甩手对陈沐有些疲惫地拱手行礼道:“陈总旗,伤者的命保住了,老夫已取出划伤的铁片,将伤口缝合,取几副药内用外敷,过半月老夫再来将线拆去,三五月不要动作,待来年开春,伤者就可行动自如了。”
 听到这个好消息,陈沐脸上因听闻邓子龙抗命的阴霾也消去几分,拱手笑道:“那就多谢医生了,请程老先生前往寒舍小坐,陈某还有请求,还望留下食饭,听陈某细说。”
 诊金自不必说,陈沐一个眼神,付元便心领神会地将汤药诊金奉上,让老医生笑的眯起了眼。
 陈军爷付诊金总是大方的多付上几分银子,虽然不多,却让近日接待许多军兵家眷的程宏远老怀大悦。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别管旗军还是营兵,这年月的丘八出手大方的太少了。
 在往上富贵的军官,用不着程宏远这么个惠民药局的医生瞧病,往下的旗军营兵,穷苦的像一个模子刻出来,何况此次挨打的都是服丧的军兵家眷,更不会有什么余钱来打赏医生。
 席间,程宏远左右看看陈沐百废待兴的宅子,似乎已经知道叫他过来是什么事,轻咳两下让陈沐屏退了旁人,这才眯着眼探手问道:“陈总旗家中似乎没有女眷,这……可是内有隐疾?还请褪去衣衫,让小老儿为总旗瞧瞧。”
 陈沐吃进口的饭被喷出来,两眼瞪得浑圆怒视。
 “你才有隐疾!”
 我打你个不正经的秃毛老头儿!老子拿你当朋友你居然让老子脱裤子!
第八十二章 兰花
 “看来,是该个有女眷在身边了。”
 程宏远带着考虑陈沐邀请至其麾下做医师的邀请回广州了,送别程宏远的陈沐在黄昏中仍旧对‘隐疾’耿耿于怀。
 像他这个年纪,二十出头,老弟莽虫儿子都会叫爹了,他却还孤家寡人,也不怪程宏远猜测他身患隐疾——不怪个屁,程宏远就是个不正经的老王八蛋!
 话是这么说,可他上哪儿找个知冷知热还愿意陪在身边的女眷呢?
 清远卫的妇人没见过多少世面,而见过世面的大多出自高门,也未必看得上他个军头不是?
 路漫漫,修远兮。
 河源举人李焘是个守信的人,分别短短半月,清城千户所便迎来陈总旗的客人,一个落拓青衫骑骡子的河源落第秀才与他年少的书童及携带长棍的健壮仆役。
 骡子腰臀挂着背篓,背篓里盛着书卷与日用换洗衣物。
 当然,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书,堆成小山的书。
 卫所的军余半辈子都不曾见过这么多书,寻常总旗家里都未必能有两三本,就连陈沐手里都只有白元洁送他的两本书,谁又见过这么多书呢?
 指指点点走一路,清城军余甚至都不知道他们该向秀才行什么礼仪,有抱拳的让秀才尴尬不知该不该还礼、有跪拜的吓得秀才赶忙去扶。
 与这比较起来,那些粗鲁蛮横的旗军丢给秀才大鼻孔子,倒让秀才好受许多。
 谢鸣知道,他是来给一个战场上杀得满腰血葫芦立下功勋多有钱财的总旗府上当教书先生,可不是仗着秀才的身份来清远卫做大爷的,一路上小心谨慎地问路,这才摸索着找到了陈总旗的衙门。
 当然,总旗是没资格拥有衙门的,但这不妨碍清城千户所的人们都说陈总旗在他的总旗衙门里。
 秀才不是举人,一场乡试就决定了他们的身份地位。
 当谢鸣行走在清城千户所的乡间小道里,打听着陈总旗的衙门,感受到军余普遍对总旗衙门的尊敬,令他在心中感到沾沾自喜。
 看来这位聘请自己的总旗老爷,在千户所也小有声誉,自己的日子将来会好过些。
 但这个想法在他站在总旗衙门前奉上拜帖时完全被推翻了。
 总旗衙门外立着两名腰插倭刀的家兵,他们看不懂拜帖是什么玩意,一个攥着帖子向远处跑走,另一个笑呵呵地说道:“这位,秀才,你先找个阴凉地歇着吧,陈爷去千户衙门处理政务,估摸着要傍晚才回来呢。什么?为什么去千户衙门处理政务?”
 齐正晏笑着骄傲极了,“千户有事去广州府,千户所的事不就都压在我家陈爷肩上了!”
 老倭寇说的有理有据,倒也是实情,但话听在谢鸣耳朵里就不一样了。
 没记错的话,总旗上面是百户吧?百户上面还有副千户、镇抚,陈总旗在清城千户所居然有这样的地位!
 秀才可不知道清城千户所都快散架了,最大的官儿就是副千户,下面百户都是窝囊废,矮子里挑高个都只能挑到陈总旗身上。
 也不知等了多久,田垄上羊肠道才传来马蹄声响,陈总旗策马而来,翻身甩缰炉火纯青,隆俊雄稳稳地攥住缰绳拴在衙门外马桩上,陈沐左右看看,直朝秀才走来。
 “在下陈沐,阁下久等了!”
 “不敢不敢,学生谢鸣,受举人李右临之邀前来应聘蒙师。”谢鸣说着便十分标准地拱手躬身,道:“见过陈总旗。”
 陈沐满意地笑笑,谢鸣举止得当又分得清主次,但是如此便已经符合陈沐心中蒙师的模样,左右不过是给几个旗官开蒙,能过童试考上秀才这学问肯定没问题,当即伸手在前引路道:“不必多礼,我们进去说话。”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谢鸣无非是寒窗苦读十年,眼看科举无望,便需做些事由补贴家用。陈沐这刚好需要蒙师,便应邀来此应聘,只是蒙师,也不必考校学识。
 陈沐拿出三锭银子的聘金,并连每月饭食之供,二人写出契约,便算是达成了约定,陈总旗家中便可开学授童了。
 不过除此之外,陈沐在知道谢鸣数术也不错,稍加教考后便又决定每月多给三石粮的月俸,让谢鸣兼着家中账房先生的职位。
 除了帐房,陈沐这几日也在卫所军余中另募三人,分作厨子、马夫、仆役,再带上家兵,当初修造可谓宽敞的总旗衙门,便登时显得拥挤不堪。
 要么在清城买座大宅子,要么等升官后用官邸衙门,不论如何,这个狭小的总旗衙门已不能满足陈沐家中人员的日常需要。
 秋季到了。
 进入十月,天气没凉快多少,清城千户所双季稻的秋收便开始了。
 没陈军爷什么事,收割的农具都已做好,由郑老头带着余丁逐个收割就是,也都是熟手,没生出什么乱子。
 不得不说打完河源一战,陈总旗的交际圈大了不少,过去只有白元洁与手下旗丁同他来往,如今好友遍布,刚和李焘传信两封,李焘来信一来问问好友谢鸣可合陈总旗心意,二来便是知会他即将进京赶考,让人迁来一株兰花,算是告别。
 陈沐与石岐打听了才知道,文人以兰花比喻友谊之真,让他挺不好意思,便派旗军在清远城买了支豪笔,让旗军回赠河源的李焘,祝他金榜题名。
 原本他想再附一锭整银过去,后来又觉得不太合适,便让人购置了件厚毛大氅,权当送给李焘御北方之寒。
 此间事情方了,邓子龙却又带着兵书如约而至。
 “在新江,邓某就说要送你戚将军的兵书,今日邓某带书来了,陈总旗,你这儿可有酒菜招待?”
 三月未见,邓子龙如新江河畔时一般豪爽,仿佛并未受到抗命影响一般,令陈沐稍加放心,见邓子龙穿一身布衣武服,倒是英武更胜当时,朗声笑道:“别人来了兴许没有,邓把总来了,陈某哪儿敢没有酒菜,邓兄进去等着,陈某这就招呼人弄来清城最好的烧鸭和最好的酒!”
 “不是邓把总啦,我的封赏下来了。”邓子龙摇摇头,面上神情有些复杂,“现在跟你们一样也是卫军,广州府南边什么备御千户所的副千户,以后你要叫我邓千户!”
 副千户?
 陈沐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第八十三章 秋雨
 陈沐看出来了,邓子龙是来散心的。
 但陈沐不明白的是遭受到不公正的对待,十里繁华的广州府有那么多优伶酒肆,邓子龙怎么就偏偏跑了上百里路,到清远卫这么个犄角旮旯,找上自己区区总旗来饮酒。
 “在广城让人像看笑话,待着心里也不痛快。”邓子龙摆手,抱着清城老酒的小坛子灌下两口,带着微醺醉意盘腿坐着,伸手指向衙门外,道:“倒不如你这儿,能看看卫所究竟是什么模样,前途未卜,聊以慰藉吧?”
 “咱不是文官,家乡也没人给咱修牌坊建生祠,但那军眷,不能打。”邓子龙像自言自语,也像开解自己,“不能让同袍背后戳脊梁骨,骂我祖宗!”
 陈沐眼里看的是邓子龙席地捧着小酒坛黯然伤神,心里想的却是新江畔领邓把总领营兵大杀四方。
 “其实我知道你在广城的事,前几日手下旗官去广城买马,听说了。”陈沐端着酒碗喝上两口,这才看着邓子龙道:“你做的对,但你要带兵去了,可能更好。”
 三杯酒下肚,陈沐对邓子龙说话也没再多顾忌,随意道:“你在新江镇平定南山贼,新江畔跟叛军血战,就算跟王参将调兵河源没有功勋,这些战功都够你升守备。”
 邓子龙没说话,他又何尝不明白,升任守备职权大增,把总升到卫军的副千户,名面上是六品升从五品,可他不是卫军出身,在卫军这种世代为军的环境里,哪里比得上做守备?
 就那多出点儿的俸禄?
 “你没去,可我听说去州府衙门要说法的军眷照样没少伤,惠民药局的医生都忙不过来。”陈沐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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