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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5章

开海-第3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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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室内烧的炉火旺盛,一条不是那么好看的赤漆铁皮烟囱从屋里伸向屋外,显得宅邸的主人审美很差,尤其在想到张居正府邸都已经通上电灯,暖墙走热烟让人入室似沐春风,让陈沐看向自己宅子的目光处处都不是那么满意。
 他很认真地说道:“我打算让工部装修队来一下。”
 徐渭没有说话,面无表情地起身离席,挂在一旁的狐裘也不穿,仅着单衣敞门出去,冷风呼呼地便灌进屋来。
 赵士桢这两天见到陈沐都有点害怕,陈沐到现在都还没问起他与西班牙议和的过程,也没问发生了点什么,但他总觉得陈沐是会问的,同行徐渭又是个老狂人,保不齐就把他跟番妇厮混的事抖露出来,他一直在考虑要不要先跟陈沐坦白了——可又怕被铳毙。
 这会儿被徐渭敞门吹进的冷风一激,梗着脖子心下里一横,开口打断神游天外的陈沐,道:“大帅……”
 话没出口,院子里‘扑通’一声,紧跟着便传来武士高呼:“徐员外投湖啦!”
 鸡飞狗跳,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赵士桢跟陈沐对视一眼,挪起在南京吃鸭子吃胖了的身子,风一般地奔到屋外,然后陈沐慢悠悠的声音才从室内传来:“老先生气性够大的,院子鱼池拢共四尺深,底下都是青石板,上哪儿投湖啊!”
 等陈沐走出屋子,徐渭正站在池底里张手高呼:“别管我,水正凉,清醒清醒!”
 陈沐招招手,让人给徐渭找出换洗衣物、伙房煮上姜汤,派俩力士在池子旁等徐渭玩够了给他捞上来,扭头拍拍赵士桢就进屋了。
 “让他玩吧,跟你一道在南京装了仨月正常人,也苦了老先生了。”
 赵士桢瞪圆了眼睛:“这天寒地冻,大病一场再撒手人寰了怎么办?”
 “冻不死,他是求死不得的徐文长。”陈沐没好气地说出一句,小声嘟囔道:“真死了倒遂他心愿了。”
 这世间有人一生坎坷,二兄早亡,三次结婚,四处帮闲,学富五车,六亲皆散,七年冤狱,八举不中,九番自杀,实堪嗟叹。
 陈沐对徐渭没什么好说的,有的时候他需要徐渭的学问,但更多时候,他只希望徐渭在活着的时候因为自己的存在,能想干点啥就干点啥,就算徐渭想把自己干掉,都随他去。
 过去的悲惨现实已经证明,徐渭自杀九次都失败了,再让他试试第十次也无妨。
 其实陈沐认为,徐渭最有可能的死法是离开自己,因为性格问题不容易找工作活活穷死。
 “你刚想说什么来着?”
 “啊?”赵士桢刚松了口气,突然被陈沐问出一句,吃圆了的脸蛋满是茫然,随后才想到自己想要坦白从宽,不过现在那股勇气已经不在了,他摇头装的一本正经道:“学生是想让陈帅不要怪罪徐先生敞门而去。”
 陈沐嗤声哂笑,摇头道:“习惯了,与其怪他敞门,不如怪他夜里长啸——在南京,他的病好些么?”
 徐渭一直有病,大多数时间正常,正常的时候像个神仙,写书、画画都是天下一绝,少部分时间发病但好在没有攻击性,总好像是灵魂进入另一个空间,做出点没人能看懂的事,有时候让陈沐怀疑徐渭都是装的,那么做只是因为他需要个环境放松自己。
 “在南京还好,除了有时候……”赵士桢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让礼部侍郎怀疑自己屋里关了头野兽的叫声,只能耸着肩膀做出颇为好笑的动作,道:“长啸。”
 就在这时,头发湿漉漉还挂着水草被冻得浑身打哆嗦的徐渭被力士裹着狐裘推进室中,嘴唇都发紫了,对陈沐道:“在下以为,将军不应奏上这份手本,各司其职,非职之事乃取祸之道,强军强国不可急切,只要外洋事成,国中军力自有扭转!”
第十五章 军宅
 后续的朝会都没陈沐的事了,他现在算是赋闲在家,从工部请了个小吏召集一干工匠,把陈府大宅重新折腾折腾,他则趁此时机跑去万全都司逛了几天。
 并非滥用职权,他都是该怎么给钱怎么给钱,只是工部吏员知道哪些工匠手艺好,请的是在保定刚为冯保盖过房子的苏州香山帮工匠,陈府的修缮对他们来说就是个小活儿。
 出去玩没带徐渭,一来是因为家里需要有人,不过这不重要,老先生把自己折腾病是件不用思量的事;二来嘛,则是因为他骂自己,所以不带他玩。
 被冻精神的徐渭讲话可谓直接,他说陈沐总嫌弃这个嫌弃那个,觉得李如松说话像放屁一样、杜松脾性像个二杆子,其实他自己说话也不好听,没事总跑到首辅面前聊治国、还把兵部部堂请到家里聊军事改革,傻透了!
 重临故地,陈沐心情不错,借宿居庸关城隍庙,他对赵士桢道:“徐渭说得对,常吉你要听到心里去。”
 赵士桢:“???”
 那不是说你的?
 陈沐一本正经:“不要总在我面前说什么研发军械,你那个迅雷铳,真的好丑啊!”
 “大帅您胡言乱语的毛病又犯了。”赵士桢根本没把陈沐的话当真,撇嘴摆弄着面前绘图自言自语:“八根铳管,中间要灌一管火油,铳子发完再把火油喷出去烧人,还有……对,支架,支架用手斧,林将军那斧头使的威武,就用斧头做支架!”
 陈沐在榻上盘着腿,一手端酒壶一手攥酒杯,裹着被子无丝毫重臣仪态地小口抿着烧酒,看赵士桢伏于桌案认真描绘他的军器大作,轻松地撇了撇嘴,对床桌对面的杜松道:“是挺丑吧?”
 杜松眨眨眼,他是看不上陈沐这种南腔北调人小口饮烧酒的,仰首一口便将酒杯清空,又从陈沐手上拿过酒壶给自己满上,道:“帅爷你那一杯酒能喝到明天早晨老道士扫,不是,卑职是说给您倒酒!”
 杜黑子端着酒壶被陈沐狠瞪一眼,气势便矮了三分,拿着酒壶讪笑道:“不过我觉得小员外的迅雷铳还不错,铳管长、发子多,要是做的紧凑点,还能当狼牙棒使,就是那盾牌多余。”
 赵员外在南洋军府是当惯了受气包的,出门趾高气扬,进门装矮鹌鹑,这活计他熟得不能再熟了,只管端着规矩捏着炭笔在图上勾画,不自觉地便听进去杜松的建议,重新绘了一张狼牙棒版的迅雷铳。
 “盾牌可去可不去,这是兵器定位。他的迅雷铳射程较之寻常鸟铳不足,我们现有追求远程精确杀伤的杀将铳,可在百五十步外杀人;寻常鸟铳的射程可达百五十步,但最大效率杀伤敌军要从三十步甚至二十步放铳,这个距离我们的铳手可以保证瞄准后次次击中人形木靶,在战斗中,这个成绩会下降至五成上下。”
 “这一点上我与戚帅不同,戚帅的兵要八十步外,打不准就挨罚。”陈沐对杜松讲解着笑道:“我的兵舍得放小旗箭,分层次进攻,这与国朝初立的进攻战法大同小异。”
 这倒让杜松啧啧称奇,瞪着眼睛问道:“大帅你还看书呢?”
 陈沐没好气地看了杜松一眼,这个杜黑子当着别人面对自己是毕恭毕敬,没了外人大嘴巴本性就暴露出来了,偏偏还让人讨厌不起来。
 “你以为那作战条例里‘临阵长声军号响,备战点鼓,诸队悉严行列备’,‘交兵前擅动滥放者队长诛之、出缓及不齐者驻队诛之’,‘收兵前层先下,二层、三层仍列不动,前层下营既定,诸军方入下营’的军令是哪儿来的,嗯?”
 陈沐哼笑一声,道:“那都是成祖皇帝时明军旧制,写军法时我正备考武举,懂得少,不知道朝廷军法已经废弛到可以让主官自己决定了,也生怕被言官骂,全是抄成太祖皇帝、成祖皇帝时的旧制,就等着别人骂我干犯军法拿祖宗之法骂回去——别人比我懂得多,没人骂。”
 杜松也不知道陈沐这是在失望什么,天知道他的帅爷多盼望有一次打脸的机会,陈沐摆摆手道:“说会小员外这迅雷铳的盾,一点都不多余,铳炮的威力,在于火药于膛中燃烧放气,故铳管在一定长度下,越长则力越足,迅雷铳的构造先天决定了它射不远,至多百步吧。”
 “而在战事中,这铳的威力要至少在六十步才能凸显,从敌军近六十步,一直放到敌军近十步,五十步,披甲带刀,脉跳十一二次可至,这个时间里……小员外!”陈沐朝赵士桢吆喝一声,道:“我建议你把铳管改为五根,这种野战兵器,如果敌军是骑兵只能杀来得更快。”
 “其实你要真喜欢琢磨铳炮火箭,我有更好的方向让你琢磨,不论对谁,大明兵源众多,越简单直接的兵器,在战争中越有利,反倒花里胡哨的武器,会为战争增加复杂性。”
 “三个月的时间,除了常规操练,一杆鸟铳与九十颗铅丸,就能培养出一个基本掌握队列、射术、拼刺的旗军;尽管他的士气、体能、对战争的热忱、大明帝国的荣誉感与作战经验都还很差,但已经可以作为预备旗军与老兵混编了;为什么要多花一个月,让他学会熟练转动迅雷铳,不在那么多铳管里装错铅丸,平添辎重压力?”
 “一个端着迅雷铳的旗军并不能抵得上五个端鸟铳的旗军,而造一杆迅雷铳却需要五杆铳的铁料甚至更多。”
 “陈某不才,作为整个天下对火器战争趋势最了解的人,应该是有给小员外上一课的资格。”
 所谓对火器战争趋势最了解的男人坐在床榻上裹着紫花棉被满脸骄傲。
 “鸟铳、火炮、火箭,手雷地雷水雷,最终目的都是让用兵器的人越简单越好,而非越复杂越好。”
 “鸟铳是小火炮,火炮是大鸟铳,这两个其实没有太大区别,提高射程、射速,增加威力、精准,具体可以从击发方式、铳管膛线、铅弹材质、减轻重量上想办法;手雷地雷水雷,击发方式各有不同、使用环境各有所长,应从预制破片技术、杀伤力与保护我军掷弹、拉索者并重,水雷则注重威力与防水。”
 “至于火箭,一时半会应当是没什么好改良的了,我北上之前刚给南洋军器局送去一份改良方案,如果能做出来,以后可能我们就有重十余斤,可发五六百步的新式火箭了。”
第十六章 钦天
 陈沐出游本来是精挑细选的好时间,这个节骨眼上,朝廷会议四洋大臣、会议让大明帝国继续向东西两洋大举开拓,他也正是为了躲避这个好时机才离开京师。
 作为开胃菜,他的军服改制以及旗军入热带暑疫高发地区作战准剃发的手本都由他奏手本、兵部尚书谭纶同意,内阁递票徐爵便批了红。
 因为他这个赋闲官员不用参加朝议。
 本来一切应该以很平顺的情况走下去,直至朝廷通过四洋提议,把海外事再拔高一个重视程度,使北洋衙门有阁臣与六部坐镇,成为大明帝国新的实权衙门,这同样是陈沐提高海外军士荣誉感的办法。
 当这一切做成,他猜想自己应该会重新坐回南洋大臣那个位子,并在北洋为数不多的重臣里取得一席之地。
 至于北洋大臣,那是陈沐压根没想过的官职,那显然就是个吉祥物,大明的海事,没有人比他最权威,所以谭纶才会说那是他的衙门,这还用说么?南洋、西洋、东洋、北洋,别管哪个衙门,都是他为自己量身定做!
 如果不是因为四月初五,是小万历的日食纪念日的话。
 去岁有日全食笼罩大地,小皇帝因在这日有感日食,做了‘谨天戒、任贤能、亲贤臣、远嬖佞、明赏罚、谨出入、慎起居、节饮食、收放心、存敬畏、纳忠言、节财用’的十二事牙牌用以自警。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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