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第骑士英雄谭-第76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那个…………我、我现在、很努力。虽然等级还是只有F级,但我还是赢过那些强者了,之后我也不打算输。我不再是以前那个什么都做不到的我,拼命努力修练……我觉得我已经变得很强了,绝对不会成为黑铁家的耻辱。所、所以……所以——」
紧张使得一辉的喉咙不停颤抖,他轻轻地、有如喘息一般深吸一口气——
「如果、我能获得七星剑武祭的优胜,到时候……你愿意认同我吗?」
一辉拼了命挤出最后一滴勇气,这么拜托着父亲·严。
而严对此,则是默默地凝视着一辉,良久——
「…………原来如此。」
接着他闭上双眼。
「我一直不懂,为什么你要离开我的身边。但是,我刚刚终于懂了。你以为『是因为自己太弱,所以才得不到认同』是吗?」
「嗯…………」
一辉点头。
这虽然只是他离家出走的理由之一,但自己的确是这么想的。
所以,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自己已经变强了。现在的自己的话一定——
「那么你是彻底搞错了。我当然认同你是我的儿子。」
「咦…………」
一辉瞪大双眼傻在原地。他完全没有料到严会说出这番话。
父亲刚才说了什么?
——他认同一辉?
「你、你说谎!」
「我没有说谎,不然我不会特地来见你。」
「可、可是……爸爸根本没有为我做过什么!你不曾教我使用伐刀者的能力,就连分家的小孩都能接受武艺指导,我却什么也没有!」
没错,一辉现在都还记得那一切。他待在那个家中,痛苦得几乎快窒息。
严把一辉从各种事物中隔离开来,而其他人见到严的作风,也一起将一辉视为「当家厌恶的对象」百般欺侮。
这份痛楚、这份苦恼、这份孤独——一辉光是回想起来,心脏就一阵揪紧。
所以一辉无法不问个清楚。
「如果你认同我的话,为什么不像对待其他孩子一样对我!」
严则是丝毫不露神色。
「因为没有必要,所以不教,只是这样而已。一个没有才能的人只能学到半吊子的技术,这不管是对教的一方还是学习的一方,都只是浪费时间而已。」
严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答道。「不……」接着又继续说下去:
「如果只是浪费时间倒还好。最糟糕的是像现在的你一样,以半吊子的实力得出结果。」
(…………!?)
「什、什么意思?」
一辉无法理解听到的话语,这么回问着。
严缓缓闭上眼,接着以那宛如铅块般沉重的低沉嗓音,娓娓道出语中之意:
「……黑铁家历史悠久,从魔法骑士还被称为『武士』的时代开始,黑铁家就已经在统率日本的伐刀者。我们的责任便是组织这个国家所有的伐刀者。
但是要将骑士聚集成一个团体,并使其齐心团结,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因为这些骑士每个人都拥有超越常人的力量。
若是每个人都掌握着过于强大的力量,就不可能像普通人一样对待他们。
而要将这些人收纳在名为『组织』的盒子里,最需要的便是『阶级』。
设置『阶级』这种公开且浅显易见的秩序,对应个别的力量赋予适当的阶级。
借此让每个人自觉自己应有的角色,才能维持组织的谐和。
组织是由每个大小不同的齿轮组成的。每个齿轮都具有合适的任务,他们必须做出适当的行动,组织才能正确执行它的功能。由上级到下层,各自都拥有其适当的职责。下层若是轻视上级,自以为『自己比对方还要优秀』,那么下层就会做出偏离其职责的行为,这是绝对不能发生的……因此一辉,像你这样的人只会毒害组织。
原本应该是『什么都做不到』的人『硬是做出了结果』,会使得下层抱持不切实际的妄想,认为自己也能做出什么大事。等到这个妄想在心中渐渐壮大,他们的行为便会偏离轨道。而他们的大部分行动只会为身为齿轮的自己,或是组织本身造成不必要的消耗罢了。等级的确不是绝对,但在大多数的情况它的确是相当正确,能颠覆等级本身的例子太过稀少了。我们必须避免这种不必要的消耗。所以我才会这么对你说——『反正你什么都做不到,就什么也别做。』」
严的话语异常地冷淡。
严的行动一定存在着某种理念。
一辉今天第一次亲眼见识到,并且彻底了解黑铁严这个人。
为了完成黑铁家代代相传的职责。
所以他自身成了活生生的纪律,将不可动摇的铁则加诸在自身以及他人身上。
这就是……他的父亲,被人称做〈铁血〉的魔法骑士。
但是——
「等…………等一下…………」
但是这实在是……
「那么父亲并不是因为我会成为家族的耻辱,才叫我什么都别做吗?」
「当然了,家族什么的根本不重要。黑铁的职责是守护这个国家,守护骑士之间的和平。而为了这个目的,什么都做不到的人也有他应负的职责…………一辉,既然你希望我认同你,那么——你现在就放弃骑士之道吧。」
「!」
「反正你什么都做不到,就什么也别做。从以前到现在,我对你的期望只有这么一件事而已。」
一辉听见这句话,终于确定父亲的这番话语是认真的。
但是这个真相,一辉实在难以接受。
因为——
(这个人究竟把我当成什么……)
父亲真的不曾讨厌自己。
可是……如果只是因为自己的才能无法满足他的期望,才会遭到他唾弃,搞不好一辉还会好过一些。
因为这代表严……多多少少对自己抱持着期待。
不过现实却并非如此。
严对一辉根本不曾抱有任何的期待与情感。
(这实在是……太难堪了…………)
问题已经不在于严讨不讨厌自己。
自己对他来说,根本有如路旁的石头。
不论是善意或恶意,他甚至连抱持情感都嫌愚蠢。
对严来说,一辉就是这样的存在。
一辉知晓,并且确定了这个事实之后,寂寥的哀伤一瞬间吞没了全身。
「唔…………!」
「嗯?你怎么了?你在哭什么?」
一辉的双眸流下一滴又一滴的泪珠。
严见状,疑惑地皱起眉头。
一辉见到严的反应…………更加确信了一件事。
他心中隐约希冀着,能与唯一的父亲有所连结。
他打从心底希望总有一天会和父亲互相理解。
但是——
(……是这样啊。)
严甚至无法理解这抹眼泪的意义。他是这么的、这么的——
(我跟这个人……已经确确实实地、分割开来了…………)
这个瞬间——
碰咚一声…………
一辉心中的某种事物——
某种非常重要的事物应声倒塌。
而从这一秒开始……名为黑铁一辉的精密机器(人类)逐渐走向毁坏。
◆◇◆◇◆
「……」
一辉忽然落泪,而从那之后不论严问了什么,一辉都毫无反应,一味地啜泣着。
严实在没办法,只好结束对话离开房间。
并且直接搭乘电梯回到顶楼的值勤室。
一袭赤红装束,体型如酒桶般的男子正在室内等候。
「当家大人,您好您好,午安啊。啊,差不多该说晚安了吗?」
「是赤座吗?」
「他的样子看起来如何呢?」
「还是老样子,难以理解。不过还比不过王马(他哥哥)就是了。」
「我不是指性格,呃,有没有像是身体不适之类的状况?」
「什么意思?」
「嗯哼哼,哎呀,我做了点小手段,稍微在他的食物里加了一些药物,会让身心同时崩溃这样~」
「……宪兵时代的自白剂(遗物)吗?你的手段还真直接。」
「就像他很了解我们,我们也很清楚他有多顽固,我当然知道区区讯问根本不可能打击他,讯问只是隔离他的借口罢了。现在一切状况都如我们所预想的方向进行,现在只要配合法米利昂国王来日本的时间——」
「说明就免了,我大概想像得到。」
眼看赤座打算继续报告,严便开口制止赤座。
「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不管用什么手段都可以,随便你怎么做。」
不过——
「不容许失败,你绝对要放逐一辉。」
「是的,我明白。嗯哼哼,就请您好好观赏了。」
赤座说完,便退出值勤室。
房间只剩下严单独一人。他什么也没想,随兴地望向值勤室的墙壁。墙上挂着历代最高干部的肖像。
其中一半以上的成员都拥有黑铁的名号。
诸多的肖像化为等量的责任,由他们一代一代地传承下来。
而身处于此的严,也是其中一员。
因此他更加贯彻自我。
彻底执行他所描绘出来,对大多数人有益的最佳方案。
(不去做过多的非分之想,安守本分。这才是让大多数人类获得幸福的生活方式。)
因为不是每个人都能跟一辉一样,摆脱自身的无能。
抱持多余的期待,从他人身上获得的自信,这些都只会带给自身与组织多余的损失。
既然如此,这些事物根本不必要存在。
自己经营的这个组织不能存在这些事物。
(所以,即使不择手段也要将之排除在外。)
即使那是自己的儿子,严也不会手下留情。
(这就是我的责任。)
一切都是为了维护那如钢铁般不动如山的纪律。
这就是〈铁血〉黑铁严自始至终唯一的正义。
◆◇◆◇◆
「伦理委员会」带走一辉之后的第十天。
联盟日本分部进行了一辉的第十八场选拔战。
对手是一名无名的E级学生。
同行的教师则是级任导师·折木有里。
珠雫事前就从加加美那里听到消息,因此她在有栖院的陪同下,在正门前等待折木归来。
当太阳开始西斜之时,折木独自回到了校园。
珠雫与有栖院立刻奔向折木身边,询问今天的比赛结果。
「折木老师,哥哥……看起来怎么样?他赢了吗?」
而面对这个疑问——
「咦?啊……嗯,他平安取得第十八场胜利了。」
折木的回答却有些暧昧。
有栖院当然马上追问。
「是发生了什么异状吗?」
折木犹豫了许久,看起来似乎在挣扎该不该说出口。不过对象是珠雫,一辉的亲人,她立刻如实告知。
「…………事实上,黑铁同学看起来身体不太舒服。」
「哥哥他吗?」
「嗯,他的脸色很差,还一直咳嗽,看起来很痛苦……」
折木立刻补充:「不过他还是顺利赢得比赛,真的很厉害。」
珠雫和有栖院面面相觑。
「是史黛菈的感冒传染给他了吗?」
「有可能。」
就算一辉不是被传染感冒,听说他在奥多摩的时候被雨淋得浑身湿透。
再加上调查会议的疲劳,他会因此搞坏身体也是很正常的事。
珠雫和有栖院是这么想的。
不过——
「……不、那个应该是……」
折木对疾病很熟悉,所以她已经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