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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波洛13 万圣节前夜的谋杀案-第14章

小说: 波洛13 万圣节前夜的谋杀案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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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抱歉,我路上停下来跟人说话去啦。”
  “嗯,我看见啦。您是跟米切尔说话,对吗?”
  “你认识他?”
  “那当然。我们在这儿住了很久啦。我谁都认识。”
  波洛不知她几岁啦,就问她。她回答说,“我十二岁。明年就要上寄宿学校了。”
  “你高兴吗?”
  “到那儿才知道。我觉得不太喜欢这个地方啦,不像过去那样喜欢。”她又说道,“我想您最好跟着我走,请。”
  “当然。当然。我来晚啦,真抱歉。”
  “哦。其实也没关系。”
  “你叫什么?”
  “米兰达。”
  “这名字挺适合你的。”波洛回答道。
  “您是想起了莎士比亚的作品吧?”
  “对。你在课文中学到过吗?”
  “对,埃姆林小姐给我们朗诵了一部分。我又让妈妈朗诵了一些。我很喜欢,听起来美极了。一个勇敢的新世界。现实生活没有那么美好,是吗?”
  “你不相信是真的?”
  “您相信吗?”
  “总是有一个勇敢的新世界的。”波洛说,“但是,你知道吗,只是对于相当特别的人存在。是那些幸运的人,那些人的心灵深处藏着这么一个世界。”
  “哦,我明白啦。”米兰达回答说。她显得不费吹灰之力就弄懂了,至于弄懂了什么波洛却疑惑不解。
  她转过身去,沿着路一边往前走一边说,“我们走这条路,没多远,可以从花园的篱笆墙里钻出去。”她接着又扭过头向后看,用手指着说,“那边那中间从前有喷泉。”
  “喷泉?”
  “对,好多年前有。我想可能还在。在灌木丛跟杜鹃花什么的下面。都弄坏了。您知道吗,人们一点一点都拿走了。可从来没见谁拿点新的来。”
  “真有点遗憾。”
  “我不知道。我不清楚。您非常喜欢喷泉吗?”
  “dM(法语。意为“依具体情况而定”——译注)。”波洛回答说。
  “我学了一点点法语,”米兰达说,“意思是说依具体情况而定,对吗?”
  “完全正确,你好像学得挺不错的。”
  “大家都说埃姆林小姐教得好。她是我们的校长。她严格得要命,也有点厉害。但是有时候教给我们某些东西,她眉飞色舞。”
  “这说明她真是一个好老师,”赫尔克里·波洛说,“你对这里挺熟悉的——似乎每一条小道都了如指掌。你常来吗?”
  “嗯,是的,我最喜欢来这儿散步。您知道吗,我要是来这儿,没人知道我在哪儿。我爬上树——坐在树枝上,看下面的动静。我喜欢这样,观察各种动静。”
  “什么样的动静?”
  “主要是鸟儿和松鼠。鸟儿老吵架,是吗?不像诗里所说的‘小小的鸟儿相亲相爱’,事实上不是那么回事,对吗?我还观察松鼠。”
  “那你也看人吗?”
  “有时,也看。但是很少有人来这儿。”
  “为什么呢?”
  “我猜他们是害怕。”
  “为什么要害怕呢?”
  “因为很久以前在这儿有人被害啦。我是指这里建成花园之前。以前是个采石场,有一个大石堆还是沙堆,就是在那儿找到她的,在里面埋着。您觉得那句老话是真的吗——说有的人生来就注定要被绞死或者注定要淹死?”
  “现在没有人生来注定要被绞死啦。在这个国度里不再绞死人了。”
  “但是有的国家还有绞刑,他们在大街上把人绞死,在报纸上看到的。”
  “嘿。你觉得是好事还是坏事?”
  米兰达的回答似乎答非所问,但波洛觉得她可能是要作出回答。
  “乔伊斯淹死啦。”她说,“妈妈不想让我知道,但我觉得她这么做太愚蠢,您说呢?我是说,我都12岁啦。”
  “乔伊斯是你的朋友吗?”
  “是的,可以说是非常好的朋友。有时她给我讲相当有趣的事。全是关于大象啊,邦主之类的。她去过一次印度。我要是去过印度就好啦。乔伊斯和我老是互相讲自己的秘密。我没有妈妈那么多好讲的。妈妈去过希腊,您知道吗,她就是在那儿认识阿里阿德理阿姨的,可她没有带我去。”
  “谁告诉你乔伊斯的事的?”
  “佩林夫人,是我们的厨师。她跟来做清洁的明登夫人谈起来,有人把她的头摁进了一桶水中。”
  “知道那人是谁吗?”
  “我哪里知道。她俩好像也不知道,但她们都挺笨的。”
  “你知道吗,米兰达?”
  “我不在场。我那天喉咙疼,还发烧,因此妈妈没带我参加晚会。但我想我能弄清楚。因为她被淹死啦,要不我怎么问您是不是觉得有人注定是要淹死的。我们从这儿篱笆里钻过去,当心您的衣服。”
  波洛紧跟在她身后。从石场花园穿越篱笆对于小精灵一般苗条的小向导来说倒不难——实则是宽敞得很。然而她却担心波洛过不去,警告他当心有刺,又替他拉着篱笆上容易挂衣服的边缘。他们从花园的一堆混合肥旁边钻过去,转个弯绕过一个坍塌的黄瓜架,就看见了两个垃圾箱。外面是一片整齐的小花园,种的多是玫瑰。从这里没费多大劲就到了一幢小平房前面。
  米兰达带路从一扇开着的落地长窗走进去。就像一位收集到了一种稀有的蟋蟀的昆虫学家那样骄傲地大声说道:“我把他带来啦。”
  “米兰达,你不是带他钻篱笆的吧?你应该绕道从旁门进来的。”
  “这条路不更好吗,”米兰达回答说,“又快又近。”
  “我怀疑也难受得多。”
  “我忘了,”奥列弗夫人说,“我给你介绍过我的朋友巴特勒夫人吧?”
  “当然哪,在邮局里。”
  所说的介绍相识实则是在柜台前排队的时候,只不过一会儿功夫。现在离得这么近,波洛可以好好打量一下奥列弗夫人的这位朋友啦。上次看见的只是一个戴着头巾,身披雨衣的苗条女人。朱迪思·巴特勒约莫35岁,若是把她女儿比作小树精、小精灵的话,朱迪思本人则像是一个水精。甚至像是一个莱茵河女神。她弱不禁风,长长的金色秀发披在肩头,鹅蛋脸,颧骨略微有些突出,长长的睫毛下一双大眼颜色恰似大海。
  “很高兴能当面向您致谢,波洛先生。”巴特勒夫人说,“阿里阿德理一请您就来啦,您真是太好啦。”
  “只要我的朋友奥列弗夫人请我,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干呀。”波洛答道。
  “胡说些什么呀。”奥列弗夫人嗔怪道。
  “她相信,十分确信,您能把这桩残忍的事查个水落石出。米兰达,亲爱的,你去一下厨房好吗?烤饼在炉子上托盘里。”
  米兰达转眼就不见了,离开的时候冲着母亲微笑着。微笑分明像是在说“她想把我支开一会儿。”
  “我尽量不让她知道,”米兰达的母亲说,“知道这件可怕的事。但我想从一开始就几乎没有这种可能。”
  “的确如此,”波洛回答说,“在居民区中没有什么比灾祸降临的消息传得更快的了,尤其是一些叫人恶心的灾祸。不过,”他接着说,“谁也不能生活在真空中,与周围的一切隔绝。而孩子们似乎特别善于了解这种事。”
  “我不记得到底是彭斯还是沃尔特·司各脱爵士曾说过,记笔记的人中藏着一个孩子,”奥列弗夫人说,“而说话的时候她心里完全明白。”
  “乔伊斯·雷诺兹的确像是目睹过一桩谋杀案,”巴特勒夫人说,“简直叫人无法相信。”
  “你相信乔伊斯真的目睹啦?”
  “我是说无法相信目睹了这样一件事乔伊斯早些怎么没说。这似乎不像乔伊斯的性格。”
  “这里每个人见到我,”波洛平静地说,“似乎都说乔伊斯·雷诺兹这孩子尽撒谎。”
  “我想是否有这种可能,”朱迪思·巴特勒说,“某个孩子编了个故事最后这个故事却变成真的啦?”
  “这自然是我们的出发点。”波洛回答说,“乔伊斯·雷诺兹毫无疑问是被谋杀的。”
  “你早已经开始啦,说不定已经查清楚了。”奥列弗夫人说。
  “夫人,我哪里生得出三头六臂来呢?你总是那么心急。”
  “谁说不是呢?”奥列弗夫人说,“如今要是不着急,谁也干不成什么。”
  这时米兰达端上来一盘烤饼。
  “放在这儿可以吗?”她问道,“我想你们已经谈完啦,是吧?还有什么需要我去厨房拿的吗?”她的语调中略带着怨气。
  巴特勒夫人把乔治式的银茶壶放在壁炉的围栏上,打开电水壶的开关(这开关是在水即将沸腾时关上的)。她沏了茶,给大家斟上。米兰达庄重而优雅地分发了热烤饼和黄瓜三明治。
  “我和阿里阿德理是在希腊相遇的。”朱迪思说。
  “从一个岛屿返回时,”奥列弗夫人说,“我掉进了海中。地势十分险要,水手们往往冲你喊‘跳下来’。当然,他们常常在船离得最远时喊跳,等你跳下去时就正好,而你会觉得这不可能,于是你一再犹豫。吓坏啦,看上去离得最近时你就跳啦,而此时船离得最远。”她喘了口气,“朱迪思帮着把我捞了上来,从此我俩就结下了不解之缘,对吗?”
  “嗯,没错。”巴特勒夫人说,“另外,我还挺喜欢你的名字。”她补充说,“怎么说呢,跟人很相配。”
  “哦,大概是个希腊名字,”奥列弗夫人回答说,“是我自己取的。知道吗,我并不是出于什么文学上的意义,但阿里阿德理的遭遇从来没有降临到我头上。我从来没有被心爱的人抛弃在一个希腊岛屿上。”
  波洛想像着奥列弗夫人若是一个被抛弃的希腊少女。那会是什么样子呢。
想着想着忍不住笑了。他举起一只手到短髭上掩饰着不让人看见。
  “我们不可能跟名字一模一样。”巴特勒夫人说。
  “对呀。我想像不出来你会砍下情人的头颅。朱迪思和荷罗孚尼之间就发生了这种事,对吗?”
  “她是出于爱国之心,”巴特勒夫人说,“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她因此获得了很高的评价。得到了很多奖赏。”
  “我不太熟悉朱迪思和荷罗孚尼。是在《次经》中,是吗?要是这么去考察的话,不少人给别人——他们的孩子——取了不少怪怪的名字,是吗?把钉子打进别人脑袋里的究竟是谁呀?是雅亿还是西西拉?我永远也记不清楚哪是那个男人的名字哪个是那女人的名字。我想是雅亿。好像不记得有哪个孩子取名雅亿。”
  “她给他端上美味佳肴。”米兰达正要撤掉茶盘,她突然停下来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别看着我。”朱迪思·巴特勒对着她的朋友说,“不是我向米兰达介绍《次经》的,是她在学校学的。”
  “在如今的学校中显得很不寻常。是吗?”奥列弗夫人说,“他们反而向孩子们传授神学知识啦?”
  “埃姆林小姐本意不是这样的。”米兰达说,“她说现在我们去教堂,听到的是用当今的语言讲的道理以及故事,失去了原有的文学精髓,我们至少应该对钦定本的优美的散文体和无韵诗有所了解才行。我特别喜欢雅亿和西西拉的故事,”她补充道,“我永远也不会想到,”她沉思着说道,“去做这样一件事。我是说,趁别人入睡时拿锤子钉钉子到人家脑袋里去。”
  “千万别这么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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