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朱成碧 作者:碧心寒-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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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公子,纳兰公子,轻轻四字飘入耳中,玲珑只觉得整个人像是一团被猝然点亮的火苗,滚烫的温度,一波接着一波,要将自己扼死在虚妄的幻象执迷里。她抬起头,目光逡巡着去搜索那一袭宝蓝色的骑装盔甲,英姿飒爽的丰神,从沉淀着多少心事的夜色中剥离出来,离自己近了一点,又近了一点,直至近得触手可及,却又突然倏地散开远去了。
她听见那个在自己梦靥中辗转过千百遍的声音款款流淌,像是春日第一袭新雨,滋润着那龟裂干涸的土地,“奴才怎敢在王爷同敏敏格格跟前班门弄斧,微末所学,更当不起王爷金口称赞。”
裕亲王勒住马,眼神颇有些讶异地瞧瞧容若,又瞧瞧敏敏,“你们两个今天是怎么了?一个没来由地客气谦虚,一个没来由地生疏拘禁。”
他只当容若顾忌诺敏是宫内女眷,又身份殊贵,言谈间免不了男女君臣礼教大防,当下宽解道:“你不必顾虑敏敏,她这丫头从科尔沁过来,自小同皇上混在一处,皇阿玛在世时便将她作女儿待,又有老祖宗那样宠着,也幸好是个格格,要是个阿哥,还不知闹到什么田地呢!”诺敏不待他说完便抢着截口道:“二哥哥,许久不见,你怎得一点面子也不留?”
亦嗔亦怒,红晕满颊,那样一种娇憨的纯粹,像是骤然破土的新芽,绒绒地在风中招摇着。容若侧了头,嘴角不觉噙了一丝笑。裕亲王本也是逗诺敏开颜解闷,现见她急了,不由笑道:“容若不是外人。况且你那些事情,哪里还瞒得了人?”诺敏哼了一声,扭过头去,半晌,方低低道:“我是怕公子听了笑话。”
三人三骑行出去好远,直至没在夜色中不见了踪迹。冯毅这才直起身,眼光落到身侧依旧呆呆出神的玲珑身上,连忙用手肘将她轻轻一撞,道:“你要寻敏敏姑娘,现下还不跟了上去?倒是多紧急的事情,切莫耽误了。”
玲珑“哦”了一声,这才像回过神来的样子,连忙匆匆向前追寻那马队,及至到了西帐,却已然不见了纳兰性德,想是护送要务已毕,被裕亲王派回前头戍卫当差。诺敏牵了那匹雪白的骏马立在帐旁的篝火畔,身前裕亲王的贴身侍卫也被遣到了数米之外。玲珑不敢靠的太近,只得远远立在帐篷角落之后,凝神相待。
却听裕亲王叹了口气,道:“你要我替你办这样的事情,万一被皇上觉察,你可知这是什么罪过?”
玲珑闻言心头一跳,大着胆子探出半个脑袋,只见诺敏摩挲着手中一卷象牙长的卷抽,眼眸垂得低低的,连声音都是细如蚊讷,“敏敏既然敢将此事托付王爷,自然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王爷只管放心,若是他日事发,敏敏必定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牵连王爷英名。”
裕亲王急道:“你又何苦说这种话?!”停了一停,仿佛像是无可奈何,“我只当你是第一次见容若,先前三番两次抗拒恩旨,也不过是碍于情面,生怕这宫闱内的纷纷议论。谁曾想,你居然存了这样的心思!非是我有意让你难堪,只是敏敏,你要知道容若和他前一位夫人的感情是如何的琴瑟和鸣,必然会懂得,这世间恐怕再难有女子能够入得了他的眼了。”
一字一句,像是木炭中飘出的火星,迸溅到玲珑吹弹可破的脸颊上,烧出小小的烟熏色的焦痕。她却是不觉得痛,整个人痴痴地望着前方,湿湿的泪水从眼睑深处洇出来,渗进精心描摹的妆容里。
月色下素白狐裘的女子并未流露出半分悔愧失落,她只是静静的凝视着手中的象牙卷轴,过了好久,方才郑重其事地将它递交到裕亲王手上,“敏敏倾慕公子,并未心存非分之想,亦知其对夫人一往情深,旧事难醒。敏敏不求什么,只是希望能借这一卷手书聊解公子伤怀之情。终归这日子还是要过下去,若是夫人尚在,必定也不愿瞧见公子如今的这般情状。”
玲珑不敢再听,转身折回帐中,蕙殊刚刚得了前头的传唤不在屋内,偌大的熏香毛毡包裹着她一个人,形影相吊的孤寂从心底莫名地滋长起来。她出了一会儿神,蓦地从架子上取下那些先前同蕙殊一道收拾的宣纸手稿,一张一张,像是飞蛾扑火一般投进了熏笼的炭盆中。眼见着那星星的火舌翻卷着将最后一丝孱弱挣扎的纸张吞噬,她的唇角猝然划过一道毅然决然的清冷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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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泪暗悲歌 。。。
因德贵人诞下皇子母子均安的消息传来,太皇太后挂念嫡孙,少不得要提前回宫。皇帝喜得贵子,自然也是龙颜大悦,当下传令拔营启程。诺敏依照太皇太后的叮嘱,头一件便通知了内务府的刘进忠,让他预备德贵人册封的诸项事宜。
玉雪可爱的四阿哥着实让太皇太后欢喜了好一阵,兼之是欣赏德贵人平日的谦和谨慎,虽是旅途疲乏,倒也絮絮叨叨了说了不少话。侍候在旁的皇太后见老祖宗一直拉着德贵人的手问长问短,将佟佳贵妃撂在一旁全然不顾,心中多少有些不是滋味,遂道:“瞧四阿哥的情状,也该是到了喂奶的时候。老祖宗陪着德贵人说了这会子的话,想必也累了。”
太皇太后这才像是回过神来,松了德贵人的手,和颜悦色地嘱咐道:“你且好生将养,旁的事情一概不用费心。若是缺什么少什么,只管命人去内务府要,就说是哀家的吩咐。”
德贵人一一答应着,再三挣扎意欲起床相送,佟佳贵妃连忙按住道:“妹妹快别如此,你现在是有功之人,需得保重身体,恢复元气,才能再皇上开枝散叶。”皇太后这才露出一点笑容,“还是佟丫头的话识体在理。”
高兴了这半日,太皇太后自然是要回慈宁宫修养,可巧皇帝过来请安,眼见着皇太后、佟佳贵妃都在,便道:“孙儿想着,德贵人诞下皇子,于龙裔有功,也算是一件难得的喜事,总该要好好庆贺上一番。不知皇祖母、皇额娘的意思如何?”
太皇太后缓缓抿了口茶,不疾不徐道:“既是有功于皇嗣,也便是有功于社稷。皇帝前朝事情再忙,这后宫里该有的脸面恩赏却也是断断疏忽不得。”
皇帝垂头答应了一声:“孙儿想着阿宁为人恭敬谦和,这些年侍奉皇祖母、皇额娘也十分尽心,如今既诞下皇子,总该好好晋一下位分。”皇太后在一旁听了不觉微笑:“这个自然是应当。眼瞧着这孩子熬了这么些年,现如今又诞下龙裔,得个嫔位总也不逾过。”
太皇太后点一点头道:“如今这宫里除了惠嫔、荣嫔,也再难得这样的位分和脸面。阿宁那丫头,我瞧着敦厚老实,行事也稳重,皇帝既是抬举她,日后佟丫头肩上的担子也好轻松些。”佟贵妃本在一旁坐着,先听了此言,连忙起身谢恩道:“太皇太后这般照拂臣妾,臣妾感激不尽。”
皇太后笑吟吟地望住佟贵妃:“你身子向来不好,这六宫琐事自然不能让你一力承担。老祖宗这样为你着想,可见是真心疼你。”
正巧诺敏领了蕙殊进来奉上时新茶点,皇帝眼风扫过,恍若无意,道:“其实论起承担六宫事宜,皇祖母身边可不正放着个极好的人?”此言一出,佟贵妃不禁脸色微变,连皇太后也忍不住放下脸来,目光齐齐朝向诺敏投去。
太皇太后护甲在茶盏上轻轻一刮,发出极为清脆的声响,诺敏手中的茶盏不觉跟着停顿下来,但不过片刻,便又换上了如花笑靥:“当真有这样好的人?那敏敏可要回去好好找找,能让皇上这般青睐,却落得和敏敏一般,做个端茶递水的丫头,岂不是可惜了?”
太皇太后听她开口,便已含了三分笑意,待得诺敏说完,早已掌不住笑道:“你们听听她这张嘴,分明是在抱怨哀家苛待了她,成日里只叫她端茶递水地伺候我这老婆子了。”皇太后陪笑道:“敏敏姑娘好巧的一张嘴!依臣妾看,都是老祖宗惯着她,纵得姑娘爱说什么便是什么。”佟贵妃亦勉强一笑。
诺敏娇嗔道:“敏敏这样愚笨,能伺候老祖宗日常琐事,已经是敏敏的福气了。”
又闲话了一阵,皇太后见太皇太后略有倦怠,便携了佟贵妃告辞出来。婆媳两人乘着肩舆一路前行。皇太后劝道:“你也别委屈。乌雅氏虽出身不高,但到底是母凭子贵。”佟贵妃低声道:“皇额娘关怀,臣妾不敢委屈。”言语间不觉又带上了两分啜泣,“到底是臣妾福薄。”
皇太后看了她一眼,道:“什么福薄不福薄的,你终归也是四阿哥正经的皇额娘。德贵人就算晋了嫔位,也当不起抚育皇嗣这样的重担,皇帝终究还是看重你。”说着又叹气,“哀家知道你是好性子,可如今人家要生生从你手中分了权去,你在是这般的好性子,只怕有朝一日连这贵妃的空架子都保不住。”
佟贵妃听得此言忍不住拿起帕子拭了拭眼角,泫然道:“敏敏姑娘深得皇上看重,只是臣妾瞧着却也极好相处。”皇太后哼了一声,道:“太皇太后只怕也是老糊涂了,先头有个赫舍里专宠了这么些年还不够,不过好歹也算是正宫主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且不理论。可是这丫头……哀家瞧着皇帝也不懂事,事摄六宫的金印,居然也能这般顽笑。”
佟贵妃见皇太后语气不豫,心下不好分辨,只道:“终归姑娘不曾当真,皇帝又素来同她顽笑惯了,一时兴起也是有的。”皇太后冷笑道:“倘若她当真大言不惭地即时应允,哀家也断不会容她到今日。”
因着皇帝下旨将德贵人晋为德嫔,阖宫各处均不免前去道贺。这其中本是宜嫔最得圣宠,她人素来洒脱,又与德贵人交好,万般事物皆不曾放在心上,只是道:“妹妹喜得贵子,又获晋封,听说不日还要让妹妹协理六宫诸事,眼见着万岁爷可是极看重妹妹你的。”
惠嫔素来心细多思,眼见德嫔册封之喜,难免有些怏怏,现如今听宜嫔说起协理六宫之事,愈是不快,却也不好表露什么。倒是一旁的安嫔眼瞅见妆奁案子上的一方白玉小匣子,打岔了一句:“前儿听内务府说得了极好的玫瑰膏子,不比平日里的寻常脂粉,更能内外兼养。到底皇上惦记着妹妹,占了头筹,咱们姐妹可是连影子都不曾见到的。”
德贵人宽和一笑,道:“皇上不过是想着臣妾产后憔悴,病容恹恹实在难以见人,比不得各位姐姐天生丽质。”停了一停,又像是不经意道:“况也不是我独有着。这样的恩典,太皇太后跟前的敏敏姑娘自然不会落下,再者,还有那一个玲珑呢。”
此言一出,众人旋即缄默,各番心思自是翻江倒海。端嫔最是沉不住气的,柳眉一扬,嗤笑道:“敏敏姑娘也还罢了,那个玲珑却是个什么狐媚胚子,竟也配使这样的例?!也不怕折了寿。”她的声音尖利如冰刃,轻巧便划破了方才僵持的静谧。
安嫔蹙眉道:“听说这丫头前番侍驾出巡,因着冲撞了仁孝皇后,万岁爷生了好大的气,若不是瞧着慈宁宫的面子,只怕立时便要打发去北五所……”话音未落,却见一直不曾说话的荣嫔缓缓开口:“皇上抬举她,自然是她该有的福气,又何必去深究那些往事?”
宜嫔坐在惠嫔下首,目光逡巡,眼见她嘴角仿佛蕴上了一丝笑意,不觉冷冷而笑,道:“姐姐倒仿佛很高兴的样子。”惠嫔“哦”了一声,也不理她,低头去拨手边的茶,闲闲道:“我不过是想着荣姐姐的话在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