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皇,万岁-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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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室殿中灯光微暗，内侍尽数退去，王去疾将两旁的灯火弄的更亮，脸上表情严肃凛然。
刘欣放下手中的竹卷，然后喊他：“去疾，过来朕这里。”
听到刘欣的话，王去疾走过去，然后跪在他面前：“皇上有什么吩咐？”
“无人的时候，你何须跟朕拘礼？”他倒了一杯水放在王去疾的面前。
“君是君，臣是臣。”
“怎会道出此话？朕向来都把你当成好友。”
“那皇上早应该听臣之谏，离那个董贤远些。”王去疾话语里尽是不满，他不知道劝过刘欣多少次，从发现刘欣对冬弦特别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劝了，而刘欣非但不停，反而越陷越深！：“微臣真不明白，皇上怎么会跟他走的那么近，皇上，他可是一个男人！”王去疾激动的说：“皇上应该也知道现在宫中人都对皇上有微辞，这已经有违皇上当年的意愿了不是吗？这不是一个明君当为之事。”王去疾句句紧张却是恳切至极。
刘欣看着他：“今日，你对董贤说过什么了？”闻言王去疾看着他，有什么事情总是瞒不过他！他道：“微臣只是劝董大人离皇上远点。”说着的时候王去疾声音略低。
他似乎察觉到刘欣眼底的不满，可是，他不想看着刘欣沉迷男色！这不是他认识的刘欣！绝不是！
刘欣拢了拢长袖，眼睑微眯，看着那宫灯一闪一烁。
“朕不希望今天这样的事再次发生。”他的声音十分萧冷，王去疾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刘欣：“如果皇上一意孤行，那么请准臣请辞回乡。”
“你这可是逼让朕在你跟她之间选择？”刘欣收回眼光，凝视着跪在他面前的王去疾，眼底那么执拗，不肯退让，逼？如果他能让刘欣回心转意，那就当逼他也无妨。
刘欣的手指细细的抚摸着袖口丝线所绣的纹理，久久都才开口。
“去疾，你让朕远离董贤的原因无非是因为她是男子对吗？”
“微臣只是为皇上的声誉着想，不想这成为皇上的污点被记入史册。”
“可记得朕当年入长安与你见面对你说过的话？”
王去疾眉头锁的紧紧地，仿佛那日就发生在昨日：“微臣不会忘，只觉得皇上早已忘记。”刘欣轻笑：“从未忘记，你先起来……”
“那么皇上的决定呢？”没得到刘欣的答允，王去疾不愿起来。
“董贤必须留在朕的身边。”听到刘欣的答案，王去疾整个脸色变得惨白，他气的轻颤：“那么皇上就让微臣辞官吧！”他的态度如此决绝。
“你与朕认识那么多年，更是朕唯一能交心相待的人，你走了，让朕如何？”刘欣轻笑着，王去疾认真的看着他，认识他开始，他就是如此一脸似春风的笑意不改。
看着沉默的王去疾，刘欣拍拍他的肩膀：“你只要知道朕的初衷一直未改，你要信任朕。”
“可是皇上……”刘欣立刻打断他的话：“还要再说？”
如果他再问是不是说明他枉负刘欣对他的一片真诚？看着刘欣那副因他的不信任而即将受伤的表情，王去疾心里头的不满都硬生生的憋了回去，他只能撇开头。
“好了，以后都不要再找董贤说些让她离朕远点的话。”刘欣说道，冬弦已经够回避他了，他努力的让她放下对他的戒备，现在好不容易有所变化，他不想因为王去疾而产生一些新的变化。
夜里，冬弦从梦里惊醒过来，全身虚汗，冷意袭来，她不禁的打了个寒颤，再次躺下，却发现自己再也睡不着，床边是空空的，她无奈的发出轻笑声，大概是习惯每次这样昏暗的夜里身旁有一个刘欣的缘故，心里忽感空寂。
越是想要睡着头脑就越是清醒，她似乎对刘欣……不，冬弦已经不敢再想。
她怎么可以对他产生感情？怎么可以去爱他呢。
可是越久没有见到他，他那失落伤神的表情就在她眼前晃着，闭上眼睛，睁开眼睛，脑子里心里都是他的身影，这样的状态与感觉，让冬弦越来越难以忽略。
连着几日都天朗气清，夜晚的天空也是缀满了繁星，冬弦双手搁在窗台上，然后手掌托着脸颊，她的头微微的抬着，眼珠子里是满天的星星，繁密的星啊，闪闪烁烁的，映在冬弦眼底，她的眼睛也在闪烁着光辉。
她不知道夜有多深，就是不想入睡，总之也是睡不着的，还不如欣赏美景呢，而就算她满眼都是星辰，可王去疾的话总是一次有一次的响起。
胃里又开始隐隐的痛了，冬弦下意识的用手按住了上腹，自从上次痛昏过去，冬弦每日饮食稍有变化，这胃就会开始折腾她，轻轻的扫揉着，脸上惬意的表情已经不再，她往后一仰，整个人都靠在了椅子上，冬弦不适的闭上了眼睛，原本没有血色的脸更是苍白。
才一会儿，冬弦就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她一惊，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刘欣已经来到她的身边，一句话说抱起了窝在椅子上的她。
“皇，皇上……”一直不见的人突然又来了，冬弦极其的惊讶，刘欣已经将她轻柔的放在了床榻上，他的双手扶住她的肩膀，然后半推着她平躺了下来。
冬弦出奇的配合，中间一点反抗都没有。
“皇上怎么来了？”她其实已经意识到，他该是早来了吧，只不过原本没打算进来。“怎么还是会疼？”他站在外头已经很久了，只是冬弦却没有要睡的意思，一直都趴在窗上，他也就站在外面等着，谁知没等到她愿意睡的时候，却看见她又犯疼了。
“隐隐的，也没什么大碍。”冬弦说这话，刘欣已经拉过里头的被子将她裹了起来。
“都这么久了。”他的手还撑在冬弦的双肩两侧，冬弦告诉他：“奚颜说了，这病只能慢慢调养。”
刘欣坐直了身体，然后没有说话。
冬弦猜想大概是因为她刚刚提起了奚颜，想起她的不识好歹，让他心里又难受了，冬弦从被子里伸出手来，扯了扯刘欣的袖子，原本出神的他低下头来，屋子里是昏暗的，除了月光与星光，什么都没有，可是那些光是不足以让她看清楚他所有的表情的。
她只能靠猜测。
微微勾起了嘴角，不去想那隐隐的痛楚，冬弦问他：“皇上刚刚是在外头吗？”
刘欣犹豫了一下要不要说不是，可是她心思那么通透，大概早就知道了：“是。”他简单的应了一声。
“很久吗？”冬弦继续问。
“不久……”明明就站了很久吧，冬弦又问：“那皇上累不累？明天还要早朝吧。”
“嗯。”依旧是简单的应着，“那皇上早点回去吧，早些休息。”冬弦劝道，因为王去疾的话适时的又出现在她的脑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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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女版董贤 。。。
“你赶朕走？”刘欣大概觉得她是个硬心肠的怪物了，“这么晚了皇上也不应该留在微臣的屋里呀。”冬弦苦笑着，然后侧过头。
“朕知道今天王大人跟你说过些什么，你不要放在心上，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刘欣今夜来原本也是为了这件事情，“微臣觉得王大人说的有理，皇上确实不应该跟微臣走的那么近。”
说着的时候冬弦感觉到刘欣微凉的手指划过她的脸颊，他将她的脸捧过向着他：“这么久了……难道你对朕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嘛？”
他等来的是冬弦的沉默，可是，他心底却因为这份沉默而感到满意，如果是以前，冬弦不会让他碰到她，更不会在这种问题上迟疑。
“你心里也是有朕的对不对？”刘欣期盼的问，此时此刻他不觉得冬弦还会决然的拒绝他：“不，微臣……”冬弦不适的往床榻里头移了移，刘欣怔了半响，最后脱了鞋在冬弦身边躺下。
他侧着身子，脸是朝着冬弦的，就在冬弦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时候。
“知不知道朕第一次见到你是什么时候？”悠悠的他出了声……冬弦侧过头看着他，屋子里是昏暗的，她能感觉到的大概就是刘欣那无意识吐在她脸上的温热的呼吸了。
“安昌苑后面着火的那一次……”那一次是冬弦第一次见到刘欣，可是却不是刘欣第一次见到冬弦。
“那是你第一次见到朕，你当时并不知道朕就站在那一堆舍人里头，蓬头垢面的样子，朕还记得很清楚。”听着刘欣说着那么久以前的事情，冬弦心里复杂着，“是啊，我不知道皇上在里头。”要是知道打死她也不会出现的。
“可是，那不是朕第一次见到你。”
不是？冬弦这才正视他的这句话。
“那皇上是什么时候见过我呢？”太子宫？可是怎么可能呢，她那时候是躲藏的高手。
“是朕来长安选太子的那一年。”闻言，冬弦一惊，刘欣那个时候见过她？“皇上在哪里见过我？”
“马车上……”刘欣脑子里一点一滴的回想着以往的情形，冬弦惊的侧转身子，两个人眼睛对着眼睛，鼻子对着鼻子，嘴巴对着嘴巴。
“马车上？”可是冬弦一点印象都没有，刘欣的手轻柔的落在她的脸颊上，“你不记得了吧？”
冬弦摇摇头，完全想不起来。
“你不知道……可是朕记得很清楚。”他柔声的说，手指滑到冬弦的眉心，指腹缓缓的蹭着。“朕也知道你喜欢含德苑后面的那片梅林……那儿的梅花一开，你就喜欢趴在窗户上观赏，有一次你趴在窗上睡着了……”刘欣似乎沉在了自己的回忆里。
“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他缓缓的念着那一次冬弦念过的两句诗。
冬弦静静的听着他说那些话，心里却已经波涛汹涌。
“朕也知道，每次朕一召集舍人，你就会装病缺席，朕还知道，太子宫里失窃一事，能抓获王恬，找到宝贝，也是你出的主意，只不过你却将功劳全部给了李云……”所以他早就知道冬弦是个怎样的人，所以在刘欣心理面，早就对她记忆深刻了？
冬弦不可置信的睁着眼睛想要将刘欣看个明白，可是好难，屋里好暗，她只能看见他模糊的轮廓。
但是刘欣细诉的这些事情，冬弦又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为什么明明她这样一个没有本事又让人记不住名字的人，刘欣却每次都能看见藏在人群中的她，然后叫出她的名字，所以……
“原来皇上这么早就关注微臣了呀。”冬弦也不知道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早就乱成一团了，还以为自己很聪明，没想到……
“那么皇上什么时候发现我是女人的？”既然是这样，他应该知道的更早吧，冬弦心想，绝对比她以为的更早。
“你以为你真的就隐藏的那么好？让别人不能发现你是女人么？”冬弦更是吃惊，刘欣比她看到的更精明不是吗。
“那微臣是不是应该感谢皇上这么多年对微臣的照顾呢？”冬弦失笑，顿时觉得自己原来很失败，原来一切都在刘欣的掌握中，感觉到刘欣的手隔着被子落在她的腰上，然后又是一紧。
“皇上今天说了那么多，不怕微臣离皇上更远吗？”
冬弦觉得窘迫，“朕最不想要的就是你的感觉你知道吗？朕今晚说这些不是要你的感谢。”他低沉着嗓音：“只不过……朕怕这些事情要是不说出来，你总有一天会离开朕，朕害怕，虽然……说出这些事也不一定能留住你。”
“那么，皇上到底想要什么呢？想要微臣甘愿留在你身边吗？”
“你的心。”
刘欣将冬弦搂的更紧，害怕冬弦现在就会消失。
而冬弦呢，只是沉默。
她一直清楚自己的结局，所以她不能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