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月下by子木言寺-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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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惩罚。”晨轩招手拭去我的泪痕,坚定地说,“他是上苍赐给我们的,是天意。”
我闭上眼。
一切都变了。
我怀上楚晨轩的孩子。
他是杀我丈夫的人,是亡我国的人,可他现在,又是我孩子的父亲。
老天爷,这才是你对我的惩罚,对吗?让我与爱的人有了永远除不掉的嫌隙,如今却又让我与爱的人,永远断不了瓜葛。
第四盏七夕
最后我还是坚持住在了风攸阁。对晨轩说的理由很简单,现在我与他一个有孕、一个重伤,两中行动不便的人住在一起,到底让谁照顾谁呢?
况且,我……我也不愿与他同枕共眠,心里留有一个结,我还不知如何去解。
我需要时间,也许,是很多时间。
一晃眼迈入七月。
玄王与白帝的楚家兄弟之争愈演越烈,战线从雍州的五丈原,沿着大经与大商的边界,一路蔓延至青、豫、扬交界处的亭镇。
晨轩卧床休养了二十多天,伤势好转不少,近几日也能够在醉桐苑中走动几步了。每日上午他还会与诸位大臣、将领们会面,围着一张地图,商量御敌之策。
而我的肚子己经看得出有轻微的隆起。这个孩子,看来,是注定要和攸儿一样,降生在一个乱世了。
“公主公主,今儿是七夕,您不与上将军一起过吗?”
这句话,香儿与秋叶两人在我耳边叽叽喳喳地唠叨了一整天,我一次都没有应。直到后来索性把她们俩赶出府到城里去和百姓们一道过节,我的 耳根子这才得以清静。
入夜。原打算早些休息,不料侍女禀报说丞相来了。最近倒是很少见长虞,晨轩受伤后大小事宜就全交予他负责了。是以少不了来回奔波,今日一见,的确清瘦了许多。我有些愧疚,请他坐下,又给他倒了茶。
他严肃道:“你是有身子的人,快别忙活了,坐下来。”
我慢慢地在他边上的椅子坐下,笑道:“哪里那么娇贵了。”
他抿口茶:“身体怎么样?”
“还好。”我低下头,手抚上腹部,嘴边不禁挂上一抹微笑,“又不是第一次怀孕,我知道该怎么照顾自己。”
“那就好。”
我侧头看看他,“无事不登三宝殿,你这个分身无术的大忙人,怎么想起来看我?”
长虞说:“明日我要启程到夏城去,我们打算将夏城作为进攻的突破口。”
我想了想,了然道:“冀州王一直不服京城,所以只要进入豫州,就能将朱雀东部与西部的联系斩断!”
“不错。”他颔首道,“所以我们打算在五丈原做出佯攻的态势。为了让楚晨轼完全相信,原本我的打算是,由我去五丈原吸引他的注意,派秦松到夏城去,快攻夺下豫州。”
我赞同道:“你是三哥手下排第一位的将军,这也合情合理。”
他苦笑 “但是……”
“但是?”
他皱起眉:“但是晨轩认为我并不是大经第一将军。”
我十分疑惑:“不是你是谁?”
长虞一字一句地答说:“他自已。”
这个回答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三哥是上将军,这没有错。可他现在受伤,无法出战啊。”我看着长虞的表情,恍然道:“难道他要亲自去五丈原!”
长虞叹口气,无奈地点点头。
“这怎么行!简直是胡闹!”我脱口而出,“五丈原南依汉王山,北傍襄水,地形十分崎岖,他这个身子,怎么经得起车马劳顿,更不用说日夜兼程!”
“道理我们都说过了,可他不听。”长虞一摊手,“所以我只好来找你,你能不能去劝他一劝,兴许他会听你的话。”他有些懊恼地低头,轻声道:“取豫州可以从长计议,但若是晨轩再出什么事,那么全军都会功亏一溃。”
“我知道了。”我认真看向长虞,“假使我有一点可能傩说动他,我当然义不容辞。我这就去揽华殿。”
他松了口气:“谢谢。”
“对了,他定了什么时候出发?”
“明日一早。”
“那么急,”我立时愁得不行,当即送了长虞出去,然后径直前住揽华殿。
※※※
揽华殿中,晨轩正盘腿坐在床上运功调息,听见我的脚步声,他慢慢睁开眼,同时扬起一个笑容,道:“你是来与我过乞巧节的?”
十万火急的事,他不但不告诉我,还在那里开玩笑!我闷闷地说:“你想多了。”
他叹口气:“那就是长虞让你来劝我的?”
我惊讶,晨轩一如往日地料事如神。
他冲我招招手,叫我坐到他身边。我依言坐下后,他侧头,含笑瞧着我:“怎么,丫头担心我了?”
“你想多了。”我板着脸,“攸儿已经没了父亲,我只是不想让我的另一个孩子也遭遇同样的事情。”
“我会回来的。”他坚定地说,“我怎么能丢下你和孩子?”
“可这不是你能保证的事!”我一急,提高了声音,“你能保证不整夜整夜地挑灯钻研?你能保证这一去不与敌人交战?你能保证你的伤势不复发?”顿了顿,更气愤地说:“你不能。正相反,所有这些要你命的事你都会毫不犹豫地去做。”
“因为我必须要做。”他温热的大手掌突然拨开我眼前的碎发,抚上我的面颊,叫我有片刻的怔忪,“丫头,我是大经的玄王,在这个时候,我必须在前线与将士们并肩作战。那是我的将士们。”
我喃喃道:“可你受伤了,没人要强人所难啊。”
“如果人们追究玄王究竟为何不出战,结果发观竞是因为他的女人刺杀了他,且他非但没有处置,还对她百依百顺。你说,这样的事落在民间,百姓们会怎么评判?”他浅浅笑着,“浅儿,我不想人们在你背后对你指指点点。”
“我有什么要紧!”我恨铁不成钢地说,“反正我已经从庆熙帝的贵妃,到白帝的皇后,再到理王的王后,现在变成玄王的……又有了玄王的孩子,早就臭名在外了,不怕再多一条什么。”
晨轩凝视了我一会儿,眉宇间都是淡淡的喜悦,“你还说你不担心我?”
我一怔,扭开头。
他叹气:“承认担心我就这么难?”
“是,我是担心你。”我豁出去了,抬眸道,“那算我求你好不好?不要去。至少等伤好了再去。”
“你往日跟我学了那么久的兵法,忘了‘延误战机’可能会导致全盘皆输吗?”
“我不管!让长虞去也是一样的啊。”想到晨轩要赴险,;心中就有一股强烈的抵触。我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不能让他走,哪怕违心地施个美人计也在所不辞。
于是我深呼吸一下,主动地埋进他怀里,双臂环上他的肩,呢喃着:“哥哥,我怀着你的孩子,你就陪我几个月,不好吗?求求你了……”
他身体明显一僵,“丫头,你……”
我轻轻推开他一些,继续道:“你不是一直想让我回揽华殿吗?我今天就搬回来与你一起住,好不好?”
他沉默了许久,终是说:“浅儿,我知道你说这些话并不是因为你原谅我了,但我依旧很开一心。”
“那……那你答应我了?”
他冷不丁地岔开话题:“夜深了,睡吧。”
他还不答应,他竟坚决如此。
我实在是黔驴技穷了,只得一甩手说:“那,要么你带上我,要么你带上我的暗人。”
他无奈 “浅儿……”
我赌气道:“没有商量的余地!”
“……好吧。”他终于妥协,“那我借你的风系暗人一使,但是风色要留在锦城保护你。”
“不用……”
他笑盈盈地把话还给我:“没有商量的余地。”
这人就知道惹人生气!我瞪他一眼,站起来就准备走,不料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将我拉回他怀中,状似无辜地说:“你明明说好搬回揽华殿的。”
我说:“你又不答应我留下来,我回去了。”
“不要。”他紧了紧怀抱,淡淡的檀木幽香飘进我的鼻子里,“浅儿,留下来陪我。”
自从我割腕后,他没有再对我主动要求过什么。今夜,是头一次。内心深处想要答应他,却又觉得答应了便是忘了自己受过的伤害,便是对过去不忠。
而犹豫间晨轩已经将我牵回床边,摁着我的双肩让我坐下。
我忽然想,是晨轩一定要我这么做的,他武功比我强,我也没办法拒绝。就这样找了个借口留在了揽华殿。
夜半,迷迷糊糊地觉得有人在耳边说:“让我抱着你,好不好?”
接着身后就有我熟悉的气息迫近,身子也随之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翌日一早,我被窗外枝桠上欢快的鸟鸣吵醒。眨了眨眼,觉得双肩凉丝丝的,低头定睛一看,我的亵衣不知怎地竟被褪下在身边,上身只着肚兜。我一惊,举眸处看见晨轩浅笑注视着我,不由得又惊又恼:“你……!”
晨轩悠悠道:“半夜你嫌热,自己脱了亵衣。”
“……”恼意顿时变作红霞腾上脸颊,我讪讪 地将云被住上拉一些。
他看着我警惕的动作,笑容有些勉强,却还是柔声说:“好了,我不能陪你了。很快就要出发了。”
我垂下眸子不看他:“……哦。”
他坐起来 ,片刻,又俯下身,手掌捧起我的脸,大拇指的指腹轻轻地摩挲着光洁的皮肤。他那样看着我,毫不掩饰满腔的爱意,我怔怔地与他对视,最后架不住他如火般的目光,先别开了视线。
半晌,只听他呼出一口气,喃喃道 “老天……浅儿,你不晓得我有多怀念你依偎在我怀里的那些夜晚。”
我动容抬眸,在他深邃而深黯的眸中看到自己的倒影。睫毛轻轻扑闪着如蝉翼一般,眼中含着些许泪光,显得晶莹动人。他再也压抑不住,俯首吻住了我。
炙热的暖流从心底滋生,灌溉了我也说不清是什么的种子,萌芽漫天疯长,长成一棵参天大树,枝桠连成了穹庐,遮蔽了一切徘徊与危险,让我觉得,我可以躲在这树下……清楚勇敢地去爱。
第五盏阻击(一)
晨轩亲征五丈原,长虞前往夏城督战,秦松则驻扎亭镇。锦城所剩的官员中,居最高位的,便成了——粗眉毛。
粗眉毛的本名叫杨士进,原来是郑熙当朝时刑部里的一个小侍郎,曾经得到过父亲的提携。大哥称帝后,他本想效忠,可大哥不听谏言硬要立我为后的事,让粗眉毛十分失望不满,因而他便投奔楚家的另一个儿子来了——也就是我三哥。
粗眉毛这个人刚正不阿,办起案子来更是六亲不认,以前在京城的时候得罪了不少有权有势的人,因此迟迟得不到升迁,可晨轩倒是十分赏识他,更是用人不疑地给了他莫大的权力。粗眉毛感激他的知遇之恩,对他忠心无二,是以现在虽然出了我这么一档子事儿,粗眉毛还是坚定地跟随着玄王。
晨轩出发后,我急于得知他的消息,便天天差秋叶去向粗眉毛讨军报。粗眉毛起先不肯,可秋叶是个十分伶俐的丫头,偏着就三句不离“公主怀着孩子,怎样怎样”,粗眉毛再不待见我,总得顾及晨轩的孩子,是以最后只得答应。
军报就此一封封送到我手上,我一目十行,在字里行间找晨轩的境况。
第三天——
“全军安然抵达五丈原,备战。”
第五天——
“首战告捷,朱雀军退入琼树林。”
第八天——
“朱雀军兵分两路,东西合围我军。我军深陷琼林。”
第十日——
“上将军与其八百步兵失踪。”
自此,我夜夜辗转难眠。而接下去的几天,都没有一封军报传来。
我心急如焚,不顾身子跑去质问粗眉毛。粗眉毛难得没有跟我叫板,只颓丧地坐在那里。
我心更急。
第十五日——
“依旧没有上将军的音讯。”
我再也坐不住了,顾不了与他的那些纠葛,我只知道,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