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月下by子木言寺-第38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们也还了礼。
“那今日,就先到此为止吧。”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臣子开口,“此事,楚侍郎要尽快拿主意。”
晨轩拱手:“晚辈知道了。”
他将众人送走才折回书房来,关上门,疾步走到我面前,将我抱了个满怀。我正不明所以着,只听他抱怨说:“我真恨不得在人前抱你,好告诉天下人,你是我的。”
像个孩子似的。
我扑哧一笑,轻轻推开他,切入正题:“方才宫里的沈公公来宣旨了,皇上已封我为婉妃。”
他神色一紧,随即缓缓地点了点头,“这次他的速度倒是快,想来是懂得先下手为强的道理了。”
我无奈地笑笑,“总之他已中计,是大大的好事。”
他叹了一口:“是啊。”
想起之前师父说的话,我又问他:“哥,去年我刚从落天阁回来的时候,你问过我,我师父是怎么样的人。那个时候,你已经认识我师父了吗?”
晨轩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你师父与你说什么了?”
“他什么都没说,”我嘟嘴道,“所以我才来问你呀。”
“既然他不说,”晨轩卖起关子了,“那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朝他身上蹭去,缠着他撒娇道:“好哥哥,告诉我嘛。”
他极力忍耐着,最后终是妥协:“好吧。”
我顿时眉开眼笑。
“真是拿你没办法,这撒娇的本领,没跟你师父去使?”
我吐了吐舌头:“师父很威严的,人家不敢嘛。”
“是我把你宠得太厉害了。”他捏了捏我的鼻子,随后娓娓解释开来,“第一次遇见千先生的时候,我只有六七岁吧。在京城的一家酒楼里,他因为没有带银子和小二起了争执,他看上去只是个文弱书生,可那小二却面露凶光。”
我听得汗颜,师父的出场一点都没有英雄气概呢。
晨轩继续道:“那时我觉得自己要伸张正义,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恃强凌弱的事情发生,便上前替千先生说了几句话,没想到那小二干脆找了一群彪形大汉来打我们,最后是千先生打败了所有的人,拉着伤痕累累的我逃出了酒楼。”
说起这桩糗事,晨轩自己都笑了。
“不知怎地,那件事让千先生觉得我有些练武的潜力,也为了感谢我出手相助,便教了我几招功夫。”
我插嘴道:“《翰阳二十四式》?”
梦中月下 【初】 桃花醉 第八十四盏 前夕(一)
章节字数:3331
我插嘴道:“《翰阳二十四式》?”
“嗯。”
“难怪你对《翰阳二十四式》那么熟悉。”
咕哝了一句,我突然灵光乍现,“师父连独门绝学都教给了你,难道你就是我那未曾谋面的二师兄?”
可刚说完,我就自己否定了自己。因为师姐上次来看我时,说起二师兄在落天阁看家,而那时晨轩天天在我身边,明显不可能是他。
“还是……”我继续猜,“三师兄?”
可若晨轩是三师兄,师姐为什么从来没有提起过呢?
果然,晨轩摇摇头:“都不是。我并未拜在落天阁门下。”
“原来是这样,”我懵懵懂懂地点了头,“那你和师父是什么时候开始谋划……的?”
“大约三年前吧。我主动找到千先生,希望能得到他的帮助。”
我奇怪道:“你怎知他一定会帮你,而不告发?”
“傻丫头,”他笑得很是宠溺,“你身在落天阁五年,却不知道落天阁的初创者就是前朝的皇族——淡氏吗?”
我惊道:“什么?”
顿时想起晨轩曾与我说过的,大庆的开朝皇帝并没有将前朝余党赶尽杀绝,淡氏及其党羽的后人秘密集结,组成一个江湖帮派,一边避人耳目,一边聚敛财富,以期有一天能光复前朝。
可我从未想到,这个江湖帮派,竟会是……落天阁?
“这、这么说……”我变得结结巴巴,“我师父是淡氏后人?”
“也许是,也许不是。”晨轩回答得模棱两可,“不过据我所知,落天阁中,淡氏及其余党的势力已经非常小。”
尽管如此,我还是觉得万分震惊。这件事,也不晓得从小长在落天阁的大师兄和师姐知不知道?还是只有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呢?
“别费脑筋想这些事了,免得自己伤神。”晨轩爱昵地摸摸我的脸颊,“今日下午宫中应该会派一位姑姑到府上,一为验身,二为教习礼仪。你现在还是回潇湘苑养精蓄锐为好。”
我应下,又问:“验身?”
“对。”晨轩解释,“检验你是否还是完璧之身,身上有无畸形,有无难看的疤痕等等。”
我猛地拉住他,眼神慌张:“可我早就不是……”早就不是完璧之身了啊……
他睨了我一眼,特别地镇定:“那姑姑是我安插的人,怎么会出问题?”
“……”我抿着嘴笑了。我怎么忘了,我的三哥是顶会用人的人。
“对了,”晨轩转身从桌上的书堆底下抽出几张纸递给我,“这个你带回去。”
我接过:“是什么?”
低头看到纸上密密麻麻地写着名字、官职、家族成员。
“这里是几份名单,”晨轩解释,“你看,这几张上面是与老四关系密切的人……而这几张上的人都是老八阵营的……”
“阵营?”我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你要知道,家主之争早已超越了楚家的范围,变成了朝堂之争。”他一言蔽之,“老四与老八都在壮大各自的势力,希望在爹的心里增加分量。”
我不禁问:“那你与大哥呢?”
晨轩笑了笑,“有些事不必做得人尽皆知的。”
言下之意,他与大哥也在人不知鬼不觉地拉帮结派。
我放心了些,却又有别的疑问:“可如果不让爹知道,他又怎会把家主之位传给你或者大哥呢?”
“家主之位,得到,自然最好,得不到,也无妨。这不是最重要的。”他沉声回答,“重要的是将朝中最主要的环节都牢牢握在自己手中,这样,就算老四与老八坐上家主之位,也无法掌控实权。我们最终要的是兵权,与之无关的,都可有可无。”
我恍然点点头。
看我认真的样儿,晨轩不禁微微一笑,指着我手中的纸,道:“这最后一张,列出了朝中最忠心耿耿、德高望重的老头,是些老顽固,很难对付。”
我草草翻看一遍,见有赵丞相、兵部尚书、户部尚书、刑部尚书,果然都是位列高位、从先皇时就辅佐至今的有功之臣。
我问:“我需要做什么?”
“现在你只需熟悉一下这些人的背景即可,”晨轩回答,“这样,入宫后你便能针砭形式,不至于手忙脚乱、应接不暇。”
“嗯,”我郑重地应下,“我明白了。”
※※※
在这最后自由的三天里,我去香山寺见了一次娘亲。
我只告诉她郑熙要我入宫为妃,我不得不遵旨。娘叹了口气,叫我随遇而安,又叫我在后宫里低调为人、少惹事非,更不要恃宠而骄,被荣华蒙了心智。我听后心中暗想,既然是为了晨轩的皇位而入宫,要得皇帝的宠爱,就少不得得趟一趟那摊浑水。
不过,在娘的面前,我还是做出一副乖女儿的样子,她嘱咐的事情一一应下,至于照不照做,那得看大业需不需要。
见过娘亲,我给师姐写了封信说明情况,然后又去城南找了司叔叔。司叔叔对我入宫的事颇有微词,可我不知道他是否了解师父的打算,便不做解释,只道君命不可违,我也是身不由己。心想,也许对司叔叔而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知道的少,反而更安全些。
司叔叔把一瓶新制的药丸给了我,说以后他不便入宫,药就托晨轩带给我。我谢过他。
“今后,便不能常见了。”
司乾送我走到门口的时候,这么说了一句,顿时就勾起了我的伤感之情。这么多年来,他亦父亦友,照顾我的身体,照拂我的心情,我有什么心事都可以对他说,有什么苦水都可以对他吐,以后入了宫,真不知到哪儿去找一个像他一般的人。
※※※
四月十一。入宫前夕。
傍晚时分,郑熙差人将新制的大红缂丝绣金百鸟朝凤喜袍送到了府上。探亲归来的香儿和玉儿帮我一道把喜袍平放在床榻上,她们俩一向能说会道,今日见着这华美的宫袍,竟也词穷了。
我在床头一坐便坐到了月亮露头的时候。天色暗了,房中的花烛不知何时被点上,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宁神的香。
今日,父亲吩咐全府的人都不许惊扰潇湘苑,务必要让我好好休息,明日盛装入宫。所以用完晚膳后,主子们都早早地回房歇了,下人们干完活儿便也闭门不出,生怕扰了我的清静,惹恼父亲。
似乎我每一次离开楚府都比我在楚府时受人重视。前一次,是我与四哥、八哥发生争执时受了重伤,落天阁派人来将我接走,我被抱上马车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依稀看到所有人都站在院子里,有的神情紧张,有的大呼小叫,阳光把他们每一个人的脸都照得明晃晃的看不清晰。那时我心想,这些人既然这么关心我的死活,为什么平素却以欺侮我与娘亲为乐。
而这一次,我想他们是真心关心我的死活了。因为我的死活关乎着他们的安乐,就连一向对我表面客气的姨娘们,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吧。
今夜潇湘苑安静得一点儿生气也没有。我低头,细细地端详起喜袍的每一针每一线,手指摩挲过每一只鸟儿灵动的眼睛。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又怎会不喜欢这样奢华美丽的衣裳?只是对我而言,有一丝欢喜,便有一丝惆怅,宫袍越精致,就越是提醒我,我要嫁的人,不是心里面的那一个。
突然,就觉得有些寂寥呢。
正这么想着,从阴影里走出一个人形来。我抬头,见是风色。
也是,还有谁能那么神不知鬼不觉地躲在暗处守着我。
我轻笑一声:“你倒是学会不请自来了。”
“我……”他低着头,烛光照不到他的表情。他诚实地回答,“属下觉得主子想要和人说说话。”
我诧异地看着他。风色他,现在竟也那么懂人情世故了,真是比木讷的他可爱许多。
我说:“你别再一口一个‘主子’、‘属下’了,听得我难受。直接叫我的名字,可以吗?”
“这……这不妥吧。”
“这是命令。”我坚持道。
风色终于妥协,别别扭扭地叫了一声“洛婉”,又飞快地转移话题道:“既然不想一个人,方才晚膳后为什么要推脱,不愿让三少过来呢?”
我愣了愣,回答:“我也不知道……只是……只是下意识里觉得,明天就要嫁给别人,今天……今天再见他……”
“为什么不可以呢?”
我怔住。
心里好像蓦然亮了起来。
对啊,为什么不可以呢?
我含起笑,看向风色。
风色会意,嘴角微微一扬:“我这就去请三少来。”
梦中月下 【初】 桃花醉 第八十五盏 前夕(二)
章节字数:3183
想着晨轩要来,我便情不自禁地乐开了花,就好像在昏暗的屋子里点燃一根蜡烛,氤氤氲氲的光芒,微微一晃动,轻巧地撩拨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我仔细地聆听着屋外的动静,是否有脚步声,抑或是风声。听得那样专注,我几乎觉得自己听到了风过留痕花瓣落地的声响。一瓣、两瓣……我一边责怪他迟迟未来,一边又自哂心急,明明风色才刚刚离开不久。
蓦然。
脚步声。
不急不慢的。
掷地有声的。
有人走到了院子里。
逐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