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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梦中月下by子木言寺-第1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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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呢?
几个月后,司先生写信来,说浅儿接受了最后一次针法,待她醒来,不出意外的话,就会恢复全部的记忆。
晨轩欣喜欢若狂地换上风声的行装,想要先去看一看她。可当他抵达苍梧王宫,瓢泼的大雨下, 他看到她步履蹒跚地走着,满眼满脸皆是绝望。他心口一紧,从未想过也从未敢想过的可能冒出来——若她依然选择云扬呢?若她依然选择留在云扬身边呢?他凭什么那么自信,在她心里,自己会比云扬重要?
   暴雨中,她抓着他的衣襟,失声痛哭道:“我回不到他身边了,回不去了啊——!”
   他再也抑制不住满心的痛楚与深深的绝望,脱口而出:“为何?!”
伤心过后是绝望,绝望过后是拒绝,拒绝过后是愤怒。晨轩忍不了了,她疯了,他也疯了!时隔多日,他再次戴上那个无情的面具,哪怕借用他人的身份,哪怕是威逼利诱,为了再度得到她拥有她,他在所不惜!
第一夜,极尽挑逗。第二夜,极尽索取。
第三夜,他用自己原本的面容面对她,她看着他时的眼神,几分伤感几分愧疚,她的嘴里喊着他,哥哥,哥哥。她分明爱他,那样浓烈的爱,却又是那样绝望的爱。他止不住地对她温柔起来, 如果可以,他甘愿一辈子这样下去——一座木屋,一双人,走到白头。

   可是,他无奈地想,她的确爱他,但她更爱云扬吧?所以,她才没有选择回到自己身边。
   他想,他终究是输了。当初与云扬约定,愿赌服输,纵然他不服,但又能怎样?如果浅儿最爱的不是他,那就算他要留她在身边,她不会快乐的。
一克心从悲伤到不甘,从不甘到渴望,从渴望到失落,从失落到疲惫,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地折勝。他累极了。
苍梧城破,云扬咽气前,对他说,浅儿其实看不清自己的心。之后,他勉强要了她,她竟以死相离。当他从屏风后走出来时,看到触目的鲜血蜿蜒从她的手腕上流下,流淌成一条河,他脚下发软,眼前天旋地转。他怕,怕极了,怕她从此离开这个世界,他不知道倘若真的如此,他该怎么活下去。
   浅儿,你忘了吗?昔日东狼山上,我对你说过,如果你死了,我绝不会独活于世。
   你忘了?还是,你根本就希望我死。
   你那么恨我,死也要逃开,是因为我杀了他,还是因为被我碰了,你觉得脏?
他不敢再僭越,生怕她再起轻声的念头,小心翼翼地待她,整日如履薄冰。直到那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悬于自己的脑上,他无奈叹息——到底,她还是要他偿命的。可没来由的,他又觉得释怀——至少,他知道该怎么偿还她了。
   刀头对准心口剌入胸膛,只因她的手—抖,才没有剌到心脏。
   她心软了,她到底,还是舍不得。
   闭上眼堕入黑暗之前,他想,这一刀,挨得值。
许是苦尽甘来,许是雨过天晴,反正,一切都在向好的地方发展。浅儿怀上了他的孩子,她越来越不抗拒他,甚至,当他在汉王山遇险时,她不顾生命危险带兵来救她。诚然,他因她的莽撞十分生气,嗯,当真是十分生气的。
浅儿一切安好,他便也能腾出时间来考虑云扬死前说的另—件事——云扬说,小心晨轼,他可能察觉到了。
   察觉到什么?
晨轩仔细地回想,自上衣谋反之事以来,他瞒着大哥的,都是与落天阁有关的事,比如云扬的身份,芳满楼的存在,对暗人的掌控,而重中之重,自然是他的真实身份。
他召来一直跟随在云扬身边的云系暗人,暗人首领告诉他,大哥的确在调查他与落天阁的关系。他立马下令,所有暗人销声匿迹,以免被大哥抓到蛛丝马迹。其实,他是千先生这件事,让全天下都知道并没有什么,但他他不能让浅儿知晓。初回锦城时,她因他的强迫而自尽这件事让他十足后怕,他怎能再告诉她,在苍梧后山,他整整强迫了她三日?
浅儿滑胎后,颓唐了好几日。带浅儿回苍梧,又正逢长安战况吃紧,他想方设法将身子还未康复的她留在了安全的苍梧,只身赶赴前线。在那里,与羌胡族一番恶战,以几千人歼敌两万人,全军士气大振。
就在这时,风色与司乾送来碧落剑,告诉了他双剑合璧的秘密,还有羌胡族与鲜卑人的纠葛。 晨轩始知浅儿没有好好地待在苍梧,他没有丝毫的高兴,他的怒火比在汉王山上更甚,那该死的丫头竟然自入虎口!她不知道大哥一直觊觎着她么?
在长虞的催促下,他取来之前浅儿送来的黄泉剑,两剑剑柄上的花纹纹章相嵌吻合。双剑合一,碧落、黄泉两剑忽然变得通体透明,发出盈盈的荧光,十几枚暗器一般的银针从嵌合处飞出,穿过帐篷顶,径直向上,飞到在空中,猛然炸开!
   夜色被照耀得如同白昼!
几人皆看得目瞪口呆。司乾喃喃道:“先祖代代相传的祖训,‘得一女,合双剑,灭大庆,复我康,……今日虽非自我手,却终于完成了。” 
久久无言,最终是晨轩先打破沉静,他转头问司乾:“得一女?这有何关联?” 
“淡氏后代女子阴柔之血,方可启动机关召唤。”
晨轩有些不明白:“可这碧落剑……未曾经过晓晓的手……”
一旁的风色恍然大牾,随即震惊得无以复加,“司先生,您、您是说……” 
司乾缓缓地点头。
晨轩像是明白了什么,盯着风色,催促道:“是谁?!”
风色却看向司乾:“先生,还是由您来说吧。”
   司乾轻叹口气,开口道:“是小洛。”
“浅儿?!”晨轩不敢置信,猛地拉住司乾,眸子里闪出些无比光亮的东西,“你是说,浅儿是你的女儿?”
   “是。”司乾黯然垂头,“是我和……江婉的女儿。”
晨轩已经不知该作何感想,喜有之,惊有之,叹惋有之,释怀有之!唯一清晰的念头便是——现在无人会再非议他们的感情了,浅儿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地嫁给自己!
那是怎样的喜!怎样的开怀!
而一旁的司乾,却是想到了江婉的离世,有些踉跄席地而坐,头耷拉下来。半晌,只说出一句话来:“我一向只知,小洛的名字是取自‘洛阳江婉’,以往我以为是婉儿的性子高傲,才吝啬地让女儿只跟自己的名,没想到,事实上,竟是因为她一直念着与我在洛阳的时光。她说,洛阳的江婉,是江婉这一生,最值得记住的。而她这一生……终究是我负了她……”
仅仅两日后,落天军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长安,首领向手持双剑者效忠。
之后,便是催枯拉朽的胜势。
之后,便是兵临城下,一骑绝尘。
再之后,便是浅儿那一番要晨軒措手不及的拜别。他甚至未不及解释,甚至来不及弄清是怎么发生的,浅儿已经说出了“与君长决”。
她离城,他入城。
重华宫,朝阳殿。一袭紫衫的楚晨轼背对着门,立在金色的王座之下。 
听到脚步声,他回头,是晨轩、长虞等人。
晨轩挥手让所有其他人退出朝阳殿。
晨轼道:“九儿走了? ”
晨轩不语。
“我…‘他垂眸,“我并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事,九儿得知你是千先生之后,吐了很大一口血。但我不后悔告诉她,这么大一件事,她有权利知道。”
“我瞒她,自有我的理由。”晨轩还未缓过来,说话的声音都是毫无起伏的,“我却是奇怪你从何得知?”
“是婉姨死前告诉我的。”
晨轩敏锐道:“这件事不能为外人道,婉姨不会无缘无故对你提起。”
“哈哈……的确,你一向知人。”晨轼道,“是我问千先生是谁,她才告诉了我。”
   “你何时起的疑心?”
晨轼略弯了弯嘴角:“你从小就喜欢到处跑,常常十几天甚至几十天不回家,问你去哪儿,你总是含糊其辞;我们兄弟俩比武,你一直隐藏实力,只是那时候我看不出来;你与慕容云扬本该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两个人,却亲如兄弟,你对魏长虞的信任远远超过对一个普通人才。其实疑虑一直都有,只是我从未深思过。直到那个被万剑射死的、与你样貌相似的夜芾,被查出是落天阁的门生,我才找到一根可以将你们全部联系在一起的线。”
他接着说:“我查了司乾,九儿被送往落天阁之前,这世上就像没有司乾这个人一般,而九儿被送往落天阁之后,千先生再也没有出现在江湖上。我又查了慕容云扬,确定他一直待在交州,故而不可能是千先生。所以最后我推断,千先生或者是你,或者是司乾。我问了婉姨,没想到,你们俩竟然都是。”
听罢,晨轩冷笑:“大哥,你不愧是将相之才。”
“不过是败者为寇。到今日,也该结束了吧。”晨轼十分坦然,环顾四周,“当年,郑熙似乎就是死在这里的?”他转而看着自己的弟弟,“动手吧。”
晨轩拔剑出鞘,三步跃到晨轼面前,嚓地一声,干脆利落地斩断晨轼的一缕发丝。
晨轼不解:“你……?”
晨轩已经落回原地,收剑,抬头道,“你还有一件事没做。”
“什么?”  
“照顾浅儿。”
“……什么?” 
“相比于我,想来她也许更愿意见你吧。你……若见得到她,一定要照顾好她。” 
“你不去寻她?”
“她要我做的事,我还没做好。”晨轩缓步走到王坐边,小声道,“等我做好了,也许,她就会回来了吧……”摸着王座的扶手,他却觉得厌倦,闭上眼,喃喃道,“丫头,我答应你,绝不辜负你。”
百姓们说,玄王是近三个朝代以来,最好的王,他们夸起陛下来,总是说他勤政、善政、专注于政。可也许只有他自己才知道,高处不胜寒的地方,究竟又多么寂寞。
勤政,是因为九州大陆全部臣服于大经后,战无可战,无事可做,他只能每日一早朝,聊以消遣。
善政,是因为他有长虞这样能干的丞相,杨士进这群大公无私的刑部尚书,秦送这样足智多谋的兵部尚书,蒋容这样热情十足的禁卫军统領,等等。他高枕无忧。
至于专注于政,只是因为,他孤身一人。与其绝望地思念,他宁可用忙碌将时间填满。
梦中,月下,他常常对着墙壁上悬着的女子丹青发呆,偶尔会问:“浅儿,你要我做的,我都做到了。你为什么,还不回来?”
大臣们非要他选秀女入宫,长虞出了一番主意之后,他深以为然,遂允了选秀大典。
本想敷衍过去了事,却没有想到,当他已经疲惫到不行的时候,最后一批秀女,最后那一个人,站在角落里,抬眼怯怯地看了他一眼。
那娇美的容颜,曾于梦中百转千回。
他的脑中一片空白。
封后、入宫、洞房。
   玄王与洛王后之间,有太多未曾解释过的东西,比如“初见”时,他失控地将她当成了别人, 她从未问过是谁;比如“初夜” 时,她没有见红,他从未问过她为什么。
其实不需要解释,因为两个人都心知肚明。晨轩从一开始就知道,司洛,就是楚洛婉。只是当他写信给司乾和晨轼时,那两人不约而同地回答说浅儿年初时又一次失忆了,这才叫他稍稍有些怀疑——浅儿是否是真的失忆。
直到浅儿怀胎五月,一个深夜在里,他被她的哭声吵醒。她哭喊着:“不要……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一个小小的翻身,她狠命地揪住他的衣裳,声音变得呜咽急促:“哥哥……救救我们的孩子……哥哥……”
他不知滋味地听着。浅儿,你果真没有忘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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