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层的死角-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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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一半也不到,就是为此。
但是,一到傍晚6点,夜班的人上班来了,所以还能向事件的主要有关者了解情况。
这天深夜,平贺回到上松安排的一家市内旅馆的房间里,寂寞阵阵袭来。冬子死去之后,他才发现她在自己心目中所占位置的重要。他殊死地解开密室之谜,也是为了洗刷抹在她身上的嫌疑。越追查,隐藏在冬子背后的男子的轮廓就越清晰。也正是有着早晚要从那隐匿的男人手里夺回冬子的自信,他才能够忍受将恋人逼进窘境的调查。
冬子死了。在打开的双重密室深处,只留下冬子的尸体。
“阴道内没有化验出精液。但是,外阴部有三根估计是男性的阴毛,并微量沾着分泌型B型精液,由此推定死亡前用避孕工具做过性交。”
平贺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白天见到的九大医院鉴定书上的文字。对了!不仅仅是冬子的尸体,而且是凶手第一次表示出他的存在,那是凶手所遗留的具体的东西。
但是,这遗留物完全污损了冬子曾经奉献给平贺的最美妙的部分。尸体没有被强暴的痕迹,显然遗留物不是违背冬子的意志所留下的,相反是她自愿配合而留下的。
双人房间、两张九州旅游券、十二万元现金、三天前的预约,这些全都是为了讨好他并在最近一起活动而提前准备好的。
冬子是做爱以后被那个男子杀害的,因为冬子知道他杀害了久住政之助。
冬子接受男子的引诱——其实是中了精心策划的圈套,怀着新婚旅行一般的欢快心情,走上了“死亡之途”。男子从另一条路线到达福冈的旅馆与冬子见面,冬子已经等得心焦,他深情地搂着他,做爱后冬子还沉浸在欢愉里,他让冬子喝下了掺有大量砒霜的橘子汁。砒霜原本就无味无臭,冬子正心神怡然,便毫不怀疑地喝了下去。
不久,冬子开始感到痛苦。砒霜类引起的中毒非常剧烈。冬子中毒临终前一边扭动着身体,一边却不知道那个下毒的人正是眼前这个男人,也许还在拼命地向他求救。男子像看着一只被踩扁的小虫死去一样面露冷笑看着她。她也许是在突然模糊的目光里看到男人的冷笑,才觉悟到男人的用意的?
冬子直到被夺走性命还没有发现被人欺负。这一事实,说明她和那个男人的距离远比平贺和她的距离要近得多。现在她死了,要缩短那种距离已经是不可能了。
平贺与那个无形的凶手之间留下了一道永远无法改变的距离。平贺为此而感到悔恨,即便能将他逮捕归案,也无法抹去那段距离。
愤恨从他的内心深处涌上来,将凶手碎尸万段喂乌鸦也不解恨。
作为警察的使命?——那些东西喂狗去吧!那个男人腐蚀、欺骗、杀害了平贺钟爱的女人。现在他只有对那个男人的憎恨和愤怒。倘若现在能够亲手杀死那个家伙,自己即便被当作“凶残无比的危害社会的警官”处死也死而无憾。
那家伙,无论如何我也要亲手抓住他。而且——
与解开双重密室相比,现在拥有着的材料更丰富得多。
——敬、谨、子国男、秋、光、诸、共、情、店、望——
想到材料,平贺的头脑里便联想起今天上松刑警给他看的纸片。那纸片是上松刑警从现场卫生间的便槽里发现的。纸片上的文字无论怎么排列,也毫无意义可言。
——这些字到底表示什么意思?
上松刑警说道:“这对凶手来说肯定是不利的!”
——凶手是在冬子断气之前离开房间的。否则冬子就不会去抓那张纸。但是,无论久住被杀的案件还是这起案件,凶手都行动准确,宛如用计算机计算过一样。那么,凶手为何不亲眼看着被害人断气后离去呢?
因此,凶手留下了一个重大的线索。凶手疏忽了,以为被害者已经气息奄奄,不可能会有如此的执念,但事实上没有断气。或许是误以为断气了?不!不会的!药物中毒的人临终前会垂死挣扎,生死差别很容易分辨。要伪装成自杀,却无法加速冬子的死亡速度。
出现了迫不得已的情况,迫使凶手扔下还活着的被害者逃离现场。但那迫不得已的情况是什么?——
平贺朝客栈女佣为他铺好的被窝扫了一眼,思路越发成熟。
翌日,平贺与来接他的上松刑警一起再次赶往博多大饭店,向昨天没有见到的其他有关人员了解了情况以后,乘坐下午的列车离开了博多车站。上松特意到车站为他送行,两人的交往只有两天,而且还是从昨天下午到今天一上午,却出乎意外,配合得非常融洽。
“谢谢你的关照。”
“我们双方都要加把劲啊!”
两位刑警的手隔着车窗紧紧地握在一起。他们各自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对凶手的执著的火焰。列车静静地开始启动。
第七章 六名旅馆工作人员
1
平贺带回搜查本部的材料,没有给破案带来任何进展。要解方程式,未知数太多。
上松刑警从便槽里捡起的那些文字,大家苦思冥想仍一无所知。
搜查本部决定暂时将冬子被杀和久住被杀分开来考虑,将调查方向分为六个,按各调查方向设立调查组全力进行侦破。
(一)被害人的私人社交关系,尤其是异性关系
(二)被害人的工作关系
(三)被害人和久住的交往关系,尤其是有无宿怨
(四)调查被害人住处附近有没有前科者、流氓、精神变态者
(五)凶手的毒物来源
(六)调查被害人突然旅行的原因
同时,请求福冈县警重新勘查现场,并调查现场附近及市内有没有前科者或行为不轨者,以及精神变态者。
平贺和内田刑警组成一组,负责第二项调查。
各调查组的刑警一边四处奔波,一边每天都像做题目似地念叨着“敬谨子国男秋光诸……”。但是,尽管搜查员们不辞辛劳,但没有出现新的事实。福冈县警那里也没有新的线索。
“会不会是流窜作案?”
有的人在过分的疲劳和焦灼时甚至讲出如此幼稚的话来。
调查陷入僵局。进入11月份,每天住在本部里的平贺这天回到自己的住宅里去取衬衣和内裤。一打开门,暂时失去主人的六叠房间里散发出一股霉腐和脚臭混在一起的臭味。这股气味远远比上次在护城河旅馆久住的房间里闻到的不住人的霉味更寒酸得多。
“这才是真正的单身汉的气味啊!”平贺独自苦笑了。
平贺的娘家住在琦玉县K市,年迈的父母都还健在。惟一的一个哥哥继承了祖传的小点心铺。最近洋点心走销,哥哥为了挽回颓势正拼命地研制着新的点心,但看来进展不很顺利。
有时老母亲给平贺带来哥哥精心制作的“君时雨”和“道明寺”。与味道浓郁的洋点心相比,平贺更喜欢这种淳朴的甘味。他觉得还是不应该去搞什么西洋式的点心。
母亲最近血压有些升高没有来,因此平贺很久没有尝到那种甘味了。倘若她来,这间脏透的六叠小屋就会出现生气,令人不敢相信。
平贺倍感寂寞,同时有些怀恋起自己的亲人。
平贺想进屋去找东西,看到门口的信箱里露出一捆报纸,里面夹着五六封邮件。
几乎全都是令人兴味索然的邮购广告。他发现其中有一个颇令人思念的寄信人名字。那是学生时代非常密切的朋友寄给他的婚宴请柬。
“嘿嘿!这家伙也沉没了!”
平贺虽然心想多半会缺席,但他的表情还是松弛了。
——敬启 寒秋之际,谨祝诸位友人健康幸福。经山岗君夫妇介绍,大助次子春男与芳郎长女久子结为伉俪,假东都饭店举行婚礼。为与诸位友人共叙友情,披露之际略备便餐。望您能在百忙之中光临饭店。——敬具。
请柬词句平淡无奇,但平贺读着这份请柬,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有人行凶,有人被害,也有像我这样在追捕凶犯的。总之,那是一副凶神的世界。同时,还有的人娶妻设宴拉人捧场的。那夫人长得什么样?——平贺在霉腐的气味中乐滋滋地遐想着。
圆脸?长脸?还是像有坂冬子那样稳重丰润的?……平贺想到这里,表情忽然变得严峻。他那刚才还柔和的目光凝视着朋友寄来的请柬上。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凝固了一样。
片刻,他连特地回来要取的衬衫和内裤都没有带上便跑出门外,拦了一辆正好路过的空车,大声说道:“麦町!”连司机都吓了一跳。
2
平贺的发现使搜查本部带来了久违了的生气。
“敬、谨、子国男、秋、光、诸、共、情、店、望。这全都是结婚披露宴请柬中的文字。这些文字除一个字之外请柬里全都有,所以不会错的。这里有样本,一看就明白了,样本中没有的字就一个‘国’字,而且夹在‘子国男’三个字的中间。将它与样本对照,正好是大助次子春男。即,所谓的“国男”,就是凶手的名字。而且在‘店’的前面一定有表示饭店名字的文字,就是说,被害人不知道凶手对自己怀有杀机,在凶手到来之前的那段时间里,她一边策划着与凶手的婚礼,一边推敲着披露宴的请柬词句。”
凶手以结婚为诱饵操纵着冬子。冬子一无所知还梦想着与凶手结婚,兴高采烈地成为凶手的同案犯。而且,平贺又成为已成凶手帮凶的冬子的帮凶,证明冬子不在现场,平贺真是鬼使神差。
平贺表情惨淡,相反搜查员们却生气勃勃。
既然有“秋”字,那么被害人肯定预定与凶手的婚礼定在10月或者11月举行。总不至于是明年秋天吧。秋天是结婚的季节,所有的会场都非常拥挤,所以要预约。有“店”字就是最好的证据。作为披露宴的会场,除饭店外,还有会馆、旅馆、餐厅、神社庙宇。倘若还没有预约,就不会出现“店”这个具体的文字。只要调查以有坂冬子或XX国男的名义预约或取消在10月、11月举行的结婚披露宴。披露宴大多以两家或两人的名义进行预约。因此估计被害人趁凶手还不知道时与凶手连名预约的可能性很大。方程式的未知数被夹在饭店名和凶手名字这两者之间。
清查饭店!——全体搜查员意气奋发地奔向四方。
“平贺君。”
平贺正要和同僚一起跑出去,村川警部喊住了平贺。
“什么事!”平贺回过头来,村川有些难以启齿。
“现在推断留在便槽里的文字是被害人为了留下凶手线索撕下来的,但倘若解释为死者想要将它冲走结果没有冲掉,我认为也未尝不可。”
“这……”
平贺正要往外跑走,此刻停下脚步,但还没有来得及揣测村川警部讲话的重大含义。
“从尸体的姿势来看,那样的解释更合理。你想,死者的手搭在便池的拉水杆上。倘若是想要抓住凶手冲掉的东西,那么手当然应该伸进便槽里。而且,倘若是凶手冲掉,那么不会不将如此危险的材料冲干净。是被害人想冲,但手刚够到拉水杆就断气了,因此没有冲干净。——如此解释不是也很合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