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医-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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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抓到杀手。我们很难获知他们联系人的消息,城里几十万人口,一家四口计算,也有十几万户。有商铺正经开买卖的不算,街上的小贩不算。还有拿自家门面房做点小买卖赚点粮油钱的更是不计其数,很难想象沉沙帮在本城的联系人会伪装成什么行当掩人耳目。”
顾念丧气地垂下肩膀,她还以为自己的想法不错呢,原来操作性根本不好。
“那只能继续等下去了。流窜作案最讨厌了。”
秦如栩叫顾念给逗笑了,“不说这丧气的话题了,还是说你吧,老弟,你这趟露脸了,全郡的大夫都知道你了,接下来可要在学堂里好好用功学习才是。”
“说起这个。我还真有些头疼呢,不知道是不是跟那些弟子们一样,全天候上课。我还要赚钱吃饭呢。”
“呵呵呵呵,这个你只能跟先生去商量了。不过听说像你这样半路进去的弟子,课程挺灵活的,和安医学堂可不仅仅只接收年幼的新弟子,有同行若想加强某一方面的学习,他们也收的。”
“哦,那倒好,那我到时再仔细问问,看能不能灵活处理。他们好像说要给我做个测试,看看我的真实水平,再谈具体课程安排。”
“看,他们早有准备,不劳你操心。”
顾念点点头,暂时不再去想这事,到时走一步看一步好了。
秦如栩又坐了一会儿就告辞了,顾念心血来潮打趣他是不是要去找包老板,没想到却叫对方尴尬又匆忙地溜了。
顾念以为秦如栩是被自己说破秘密才如此慌张,一个人在屋里笑得打跌。
秦如栩来到街上,抬脚真是往包记酒馆走去,坐在里面看着包寄桃来来去去招呼着客人,想起先前顾念那暧昧逗趣的小眼神,一下失笑。
店小二端来了秦如栩的酒菜,包寄桃过来给他斟酒,看他表情古怪,不禁好奇,“你笑什么?”
秦如栩故意伸长脖子看看店堂里满座的客人,“你真想这时候知道?”
这会儿已是中午的生意高峰,包寄桃没时间站这玩笑,她瞥了秦如栩一眼,又忙着招呼刚进来的客人去了。
秦如栩慢悠悠地吃酒吃菜,他这桌上菜速度特别慢,一个盘子吃光了才上一盘新菜,跟他前后脚进来的别桌客人都吃完结账了,他还有一道菜不知道在哪里。
总算等到高峰过去,店堂里仅剩了两三桌还在吃的客人,秦如栩的最后一道菜姗姗来迟地送上来了。
包寄桃满脸堆笑地拿着一个新酒壶过来赔不是,又是斟酒,又是夹菜,好话说尽,看上去就像是怠慢了客人的店方常用的那几个手段。
趁着这会儿人少,秦如栩挑了他能说的部分,长话短说地讲了一遍,跟他告诉顾念的差不多,有找到几个苦主,但提供的线索太薄弱,甚至都无法让官府正式派人出去调查。也就只有走江湖人的路子,才会觉得这线索可能有点用处。
听秦如栩这样说,包寄桃有些失望,尽管她做过一些思想上的准备,但真正听到这样的结果,还是免不了感情上的波动。
“顾念也提出跳过杀手找他们的上线联系人,但我们城里人口太多,只要是买卖人,都有可能做过江湖人的生意,我们不可能彻查全城所有的商户小贩。”
“也查不了,稍有风声出去,对方马上就能隐匿,到头来只会白忙一场。”
“所以我需要收缩一下查找范围。”
包寄桃点点头,但这时有客人叫她结账,她离开了一会儿,跟客人打情骂俏了几句,收钱送客,又招呼了剩下的客人,才回到秦如栩那里。
“联系人必定消息灵通,以确保自己人的安全,必然藏身在人流量大市井繁华的地段。我们这里是一个。上下塘街附近是一个。官府衙门周边是一个。南城门那里算一个。这是城里四处消息最灵通的地方,除此之外还有几处大集市的地段,同乡会馆也能算在内。这样的话,他能藏身的地方太多了。”包寄桃掰着指头算完,又被客人叫去结账。
所有的客人都走了,店伙计立马装上门板,只留一个进出的缺口,半打烊的样子。
秦如栩的桌子已经收拾干净,上了两盏茶,包寄桃拉开椅子,打横坐了。
两人继续说话。
“衙门周边有衙门盯着,上下塘街那里有聚兴顺盯着,南城门那里有纵横镖局盯着,他们总镖头是长风镖局嫡二公子的岳家。早就憋着口气要报仇。”
“好久没听到长风的消息,该垮了吧?”
“就差一口气了。他们家好多镖师都转投别家去了。现在基本上就只剩了个空壳。”
“怪不得现在街上看不到长风的人了。嫡子怎么会那么弱,按说年纪也不小了。”
“主要是庶长子和嫡子之间年龄差太大,太太迟迟没有儿子,庶长子从小就当少东家养的,等嫡子出生,长到可以接受继承人教育的岁数,庶子已经把镖局上下里外该知道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还培植了自己的势力。从那以后,太太这房一直被二房压一头,庶长子婚后生了对双胞胎儿子,长子长孙,地位更加稳固。那个时候,嫡子才刚换完牙。”
“啊,还有这么多内情?那根本就是毫无胜算嘛。老头子又是什么态度?”
“他还有什么态度,早就被架空了,长孙一落地,就颐养天年,含饴弄孙,不再管事了。”
第82章
“那老头子遇刺,又是怎么回事?难道不是庶子做的?街上曾有传闻,大房和二房都互相指责是对方雇凶行刺,谋夺家产。”
“市井传闻不可信。要说庶子无辜,一开始看,倒是有这种可能,他已经牢牢掌握着镖局,不会自己挖坑自己跳。可后来嫡子曝出消息,账目有问题,庶子的人在用蚂蚁搬家的方式转移公款,公账上其实根本没有几文钱。”
“哎呦,这种事哪能公开喊出来,这不是摆明了让底下人心生退意,急找后路嘛。”
“也有可能是想让底下人同仇敌忾,只可惜方法不当,得了反效果。”
“那现在庶子一大家子呢?他好像还有个弟弟。”
“不见了,消失了,兄弟两家子和他们老娘都不在城里了,据说是趁刚开城门的时候,化装混出了城,上了渡江的客船走了。”
“他们倒走得潇洒,那不就是默认是他们掏空了镖局?”
“可能吧,反正是找不着人了。长风现在风雨飘摇,明天要是听到他们关门大吉,千万别奇怪。”
“我可没那闲工夫奇怪这个。所以,现在纵横要给女婿报仇,守着南门。你跟他们说了多少内容?”
“没说别的,就说比较大的嫌疑是沉沙帮干的,让他们协助寻找可能的暗桩。”
“他们干不干得来啊?受那样的情绪影响,别把无辜百姓牵扯进来,反而打草惊蛇。”
“没办法,南城门那边。他们是最大地头蛇,只能相信他们,官府自己还人手不足,每日维持街面治安已经很辛苦了。那些巡街衙役,一两个月穿坏一双鞋。”
“好吧,都各有各的难处。那这里,你打算让谁盯着?”
“你呗。”秦如栩端起茶盏,好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的口气。
“喂!我哪有那本事!”
“难道你让我去找霸天帮?”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这哪有人手盯着这里的商户?”
“包老板,我相信以你的聪明才智。一定有办法解决这个难题的。”
“不要拍我马屁,这实在超出我的能力了。那个暗桩可能开客栈,也可能开笔墨店,或者就是街上的小贩。江湖人也是普通人,要吃喝拉撒睡。但凡在这做买卖的,我敢说,谁都跟江湖人接触过。”
“那么就找经常接触江湖人的生意人。沉沙帮众是典型的江湖帮派。暗桩开的买卖,想要掩人耳目,他不能挑客人,但人心总是很奇怪的。内心明明知道不能这样做,可实际上往往就会这样做。所以。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他的生意已经倾向于接待江湖人。江湖人经常来往的店子,里面夹几个沉沙帮众,丝毫不会有人留意到。”
“这样分析下来,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可是吃喝拉撒睡相关的行当那么多,还是没能缩小范围嘛。”
“除了吃喝拉撒睡,还有一些行当最受江湖人青睐。比如,铁匠铺。”
“对呀!江湖人修理武器,再寻常不过了。铁匠铺里,江湖人最多了。”包寄桃受到了启发。兴奋地拍起手来。
“那我就先从铁匠铺查起。杀手惯用的武器通常比较特殊,就算是匕首都各有不同,多花点时间留意一下。就能知道谁家铁铺接待过奇怪武器的客人。”
“这可你说的,可一定要办妥了。”
“我包小易说出去的话何曾食言过。既然已有了方案,你只管等我的消息就是。不过话说回来,你把任务都派下去了,你去查什么呢?”
“查你们势力不到的地方,像货运码头那边,那里也是龙蛇混杂之地,却没有好的人手帮忙,只能我亲自去查。”
“唔,那里工坊众多,铁匠铺听说有不少,专做各种样式奇特用处特殊的五金,沉沙帮众在那里修理武器的话,就算有人看到,也只当是什么新五金。你觉得暗桩在那里的可能性大吗?”
“不管大不大,都要去摸一遍。万一我们判断错误呢?他们要藏在别人意想不到的地方,我们没有好办法直接拎他们出来,那我们就用最笨的办法,过筛子一样,细细地过上几遍,看他们还能往哪藏。”
“好吧,那就先这样分工了,从铁匠铺查起,有什么消息及时联络。”
“好。就先这样定了。你忙你的吧,我去散散步。”秦如栩掏出几百钱付了饭钱,离开了包记酒馆。
玉府街和古店街为中心的这一带商业区,酒楼饭馆和居民区集中,铁匠铺打的五金器多是锅碗瓢盆等厨房生活用具,会在这里修理武器的江湖人不太多,包寄桃守了半个多月,出入铁匠铺的江湖人屈指可数,她于是把目光盯上了其他能吸引江湖人光顾的店子。
大隐隐于市,外地的杀手进来干活,人口稠密的地方有利于他们隐藏行踪,也给找到他们带来困难,就看谁更技高一筹了。
秦如栩那边也没什么收获,他去找了铁匠圈子的几个老人,编了个理由,说是城里有桩案子,要找一件特殊的武器,顺利地从老人们那里得到了懂得武器制作工艺的铁匠名单和地址,拿回来请幕僚先生划去认得的和听说过的知名铁匠。
这些名单里,当中还有为官府制作兵器的匠人,也要通通划掉。这些匠人,出于爱惜羽毛的思想,以及官家对匠人的要求,跟江湖人来往过密的话,一旦被人举报查实,就会失去官家匠人的身份和地位。
在划掉了一批之后,剩下的五六个,就是重点了。
秦如栩重新抄了一遍名单和地址,结果发现,其中有一人的地址和别人不一样,那些铁匠都集中在武馆或大镖局等江湖人经常聚集的地方。偏这人的铺子是在货运码头那边的工坊区,叫老钱记。
秦如栩仔细回忆了一遍,他去工坊区找过几遍,但印象里没有这个老钱记。不过那地方道路迂回,错综复杂,让他漏过去了也有可能。
托了先生们派人去摸摸那几家铁匠铺的情况,秦如栩出门再去了城西北角。
拐弯抹角地一番寻找,在一条只能容纳单人行走的狭窄小道的尽头,秦如栩终于找到了那家老钱记。黑乎乎的铺子里,只有两个年轻人在忙于打造船钉。没见到有什么大师傅的影子。
秦如栩自称是慕名而来求师傅打个称手武器的,那两年轻人倒是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告诉客人,那位老师傅已经中风卧床半年有余,家里都在预备后事。不可能再打什么武器了。而老人最得意的弟子几年前就到外地自己闯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