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晓无嫌猜-第1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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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以小晓的心性,定然不会愿意踩在人的背上。
小晓微微一笑,不愧是她爱上的人,不论凉凉是出于尊重这些人的人格还是出于收买人心,能悉心的想到这一点,便是难为了。
这皇宫中的奴婢,也是有心的,真心待他们,他们自然能感觉得到,也为日后减少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凉泱下了马车,转身伸出一手,扶着小晓下来,那副自然的模样,显然已是习惯如此照顾。
按照礼仪,小晓本来欲退后半步,以示帝王的尊贵,在她心中,既然日后凉凉成为帝王,自然也要遵从礼节,可她刚一停足落后了半步,一只手便扶住她的胳膊,小晓抬头,顿时一呆。
凉凉的目中写满严肃,薄唇紧抿,倔强的神情,就像在用心告诉小晓:“你该和我走在一起。”
小晓的嗓子,一瞬间哽咽,忍住那眼角的酸楚,上前半步,与凉凉并肩而行,向老皇上的宫殿走去。
帝王的宫殿,坐落于龙脉之上,本是阳气最足的地方,可是脚踏入宫殿,小晓便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瑟瑟秋风从身畔拂过,那种寒冷阴气紧紧将她裹住,渗入体肤,厚重的黑色锦裙,似乎根本挡不住这寒冷。
凉泱盯着前方,一步步走去,每次迈步都是一声闷响,敲在心里,正如他沉重面容。
龙塌上,皇上的尸体尚未入殓,要选吉时良辰方可。那张苍老的面容,似乎认识,却又如此陌生,这才几个月未见,皇上竟然一下子苍老了这么多,苍老到,他从这张脸上,几乎看不到那个他心中依然记恨的父皇的影子。
这个父皇,他一辈子见到的次数,只怕都能数的清楚,可就是他,传密旨立他为太子,在密信中一点点交给他皇权控制之术。
那时,父皇已经病入、膏肓了吧,手颤颤巍巍的大概笔都拿不住,字颤抖的比划,勉强让他看的清除,可是字里行间,却让他豁然开朗,领悟了许多原来不曾想到的东西,比如中庸,比如残忍的制衡。
朝堂上的重臣,父皇几乎一位一位给他分析,有谁可堪大用,有谁只是小人,有谁之见互有仇恨可以用来牵制,有谁又善于结党拉派。
而现在,他看着这个苍老的人,想在回想曾经的仇恨,却一点也记不起来,脑海中,只留下那一张又一张呕心沥血写成的信笺。
过往随生命的逝世烟消云散,凉泱轻轻闭眼,终于敢坚定的告诉自己,这一次,是真的放下了。
凉泱转过身,举手投足间,已有了气七分帝王的气势。
“宣各位大臣进宫,宣读圣旨!”
国不可一日无君,皇上咽气,新皇就必然要登基称帝,主持朝政,至于登基大典,则要在一个月后老皇帝下葬闭。
皇家炎凉,由此可见。
苏小晓看了一眼龙塌上的人,尸骨未寒,曾经的臣子便将他忘记,跪拜在另一人的脚下,入葬时,又会有多少人是真的在哭呢?
凤鸾殿中,一群宫女围绕着她,为小晓穿戴皇后的正装,小晓站在那里,任由几人将她的衣裙摆布。皇上刚刚咽气,不会衣着艳色,黑色布料触手柔滑丝软,是真正的好锦,衣裙前绣花图样,一只金色凤凰愈显华贵庄重,高盘的发髻上,只有一根鎏金纹龙银簪装饰,面颊不施脂粉,却又不觉轻浮,步履摇曳间,素雅大方而又不失尊贵。
看着镜中的人儿,苏小晓一时失神,这是她吗?
她真的要当皇后了。
什么母仪天下,什么天下第一尊贵的女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能与凉凉,长厮守,一世情。
大结局(2)新皇登基启盛世
更新时间:201369 0:36:50 本章字数:5654
宫女为皇后娘娘梳妆后,侍立在一旁,看苏小晓左右打量,以为是对这样的素雅不满,心里不禁惴惴不安, 暗自祈祷这位娘娘是个好伺候的。爱殢殩獍
在宫里,能遇到个好主子,是件幸运的事,能遇到这样身份尊贵的好主子,才是最为难得。
仔细看了一遍梳妆服侍并无违反宫中规矩的地方,苏小晓满意的露出一丝笑容:“不错。”
这个宫女,做事很是细致。
宫女闻言,顿时有些受宠若惊,她服侍过两位主子,没有一个对宫女奴婢这样客气过。
只是,她心头一颤,目中不禁浮现一点担忧。皇宫这种地方,是不需要好人的,你越是待人和善,越是会被信任之人陷害。
那时,心死大过伤痛吧。
一国帝王,年二十,后宫竟然只有一位皇后,实在是天下奇闻。
陛下现在可以独宠,丧期可以不召选秀女,可是,以后呢?身为帝王,总有一日,会为了各种各样自认无可奈何的原因迎妃纳妾,到时必然是三宫六院,一个善良之人,怎么可能在这样的环境中生存下来?
这宫女终于明白,为何柳老板会派自己来到皇后娘娘身边照顾。
她屈膝跪在苏小晓面前,在小晓那好奇而惊疑的目光下缓缓道:“皇后娘娘,柳老板托奴婢带给您一句话--若是皇上做了任何对不起娘娘的事,丑菊轩永远是您的家。”
小晓看着面前的女子,眼前浮现出柳月的影子,那个倔强的认真的女子,还是如此细致体贴,随时关心着她。
莞尔一笑,小晓亲自伸手扶起这个宫女,轻声问道:“你是柳月安排在宫中的暗探吗?想不到,她还真是有心了,下次见了你主子,我定要赞扬一番。还有你,在宫中做这暗探危险,你定然也是聪明厉害的,否则柳月不会让你跟在我的身边,凡事小心一些,注意安全。”
宫女在这里几年,哪一天不是磕磕绊绊过来的,想要在这种人吃人的地方生存下去,首要学会的,便是隐藏起自己的情绪。
即使被责骂被罚跪被扇耳光,她也不曾泄露出半分难过怯弱,可这一刻,她只有紧咬下唇,才能抑制住将要脱口而出的悲切之音。
泪花将视线变得朦胧,下唇被贝齿咬破一个小口,鲜血渗出,自己却都不知。苏小晓隐约听到呜咽声,以为自己听错了,忙低下头看,这才注意到那个宫女的隐忍。
小晓略带吃惊,只是眨眼间,便明白了宫女的意思,她撇了撇嘴,有些打趣的道:“怎么?在皇宫里这么些年,没瞧出来我是在收买你吗?”
宫女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的目光毫不遮掩,就仿佛听到这世间最后以后一个人也将她抛弃,仓皇中透着悲伤与茫然。
可是,待瞧见小晓的面容,一切的担忧忽然被放下。
皇后娘娘那眨巴的眼睛中透着狡猾,将那身黑色盛服的庄重严肃完全压了下去。黑眸如墨点,闪烁着灵动的光泽,聪敏中带着活力,只是这一眼,便能令人心甘情愿的被它的主人吸引住。
宫女只觉得,只要这双眸子不老,也许,就算皇上一辈子沉沦在皇后的身边,她也不会觉得奇怪呢。
慢慢地驱出心中的一点冷漠,唇角翘起一道优雅的弧度,宫女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并不曾这般展颜舒心的笑过了。
她俯下身,声音于轻松中透着虔诚:“娘娘说笑了,就为了娘娘方才那一句话,奴婢愿意被这句话收买呢,再说,奴婢是柳老板的人,现在便是娘娘的人,奴婢的命既然是是娘娘的,随娘娘安排。”
苏小晓摇头浅笑,颇有些感慨:“你以前的主子一定想不到,用这样一句话,便能将你收买永不背叛,现在他们若是知道,定然追悔不已。”
宫女没有答话,她知道,以那些娘娘自小骄奢的性格,又怎么会想得到对她嘱托呢?
士为知己者死,她以前还不大能理解,现在终于明白了。
从小晓的那句话脱口而出,她便知道,自己这一生,都被心甘情愿的束在娘娘的周围,守护着她。
说了这么久的话,天色竟变得明媚。
倾盆大雨早已止住,先前还稀稀落落的下着小雨,这片刻,竟然眨眼就换了艳阳高挂。
若让贤王爷知晓,定然讴死,他这一生为了争夺皇位,也不过如这天气一般,阴阴晴晴起起伏伏。
老皇后,她该称一声母后的人,竟也在冷宫中自杀而亡,倒是有些出乎小晓的意料。
不过转念一想,皇后今生没有真的爱过其他人,唯一疼爱的儿子还皈依佛门,现在连皇上都离世而去,大抵是皇后自认活着了无生趣,才会有此念头。
可惜的是,皇上与皇后生前不知情为何物,死后却不得不同穴而眠,着实讽刺。
苏小晓拂袖,款款向书案边走去,抑制住心中的感慨,面色蓦然变得严肃:“准备笔墨,本宫要写一些东西。”
这毛笔一动,便再也停不下来,思如泉涌,只能尽力将自己想到的,都用蝇头小楷整齐的写在娟纸上。
这一沉迷,便是忘记了时间。
直到一个宫女斗胆冒昧的上前,轻声道:“皇后娘娘,入夜了,您也该吃些东西。”
这一打岔,苏小晓才从方才的沉迷中蓦然惊醒,笔尖在娟纸上轻点下一团墨汁,她只觉手腕脖颈都略带酸痛,抬眼望去,竟然已是夕阳西下,黄昏将逝,书案上,何时被点上的烛光,她竟然半点不知。
饭菜的香气勾引了她的馋虫,只是,小晓眉头微皱,抬头问道:
“皇上呢?还没有用膳吗?”
自然有机灵的宫女,随时替皇后娘娘留意着皇上的事,小晓此话出口,便有门边侍立的丫鬟上前跪下道:“回禀皇后娘娘,皇上方才派人来传话,请娘娘先一步用膳,陛下可能很晚才能处理完事情,娘娘不必等待。”
苏小晓放下毛笔,站起身,卷起方才写好的娟纸捏在手中,面色一沉,却有些不大好看,连宫女们布上的精致菜肴,都顷刻间失去了原来的色香。
“皇上是在御书房吗?带本宫过去!”
身旁的宫女猛地跪下,真切的劝阻道:“娘娘,皇上今日登基,先皇的出殡必然事务繁多,这时候若是娘娘叨扰了皇上,只怕……”
皇后自然应当以贤德立世,若娘娘这般作为,只会令皇上反感的。
女为位祷小。眉宇间,不禁浮现一抹忧色。
小晓自然能懂得她的好意,悠然一笑:“放心吧,这些本宫自有分寸。”
御书房的灯火,将这里照耀的如白昼般通明。
小晓从后殿拐入,屏风隔开,模模糊糊的勾勒出黑色一团伏案的人影。看着那个人手下不停的翻动着一本又一本的奏折,头保持着那个弧度,不知多久没有休息,已有一分僵硬。
大概正觉有些口渴,那人探手向龙案角上的茶杯摸去,杯口并无热气,入手,茶杯必然已是冰冷,他却浑然不在意,就这样抿唇喝下一口,带着清醒二分的头脑,手继续探向下一本折子。
小晓忽然脚步一顿,方才因为心疼而生的一点怨气,登时荡然无存。
她转过身,退回后殿,揪住随侍的小太监劈头盖脸的冷声斥责:“你是怎么伺候皇上的?竟然让皇上和冷了的茶?”
小太监心里一惊,急忙跪下请罪,解释道:“娘娘赎罪,是陛下让奴婢专门呈上冷茶的,那里奴婢还备着一壶冰着呢。”
玲珑的白玉壶盛放在冷水中,时而回波晃动,煞是好看,苏小晓却蓦然变色,将玉壶盖子揭开,一扬手,满满一壶上好的茶水被倾尽泼洒在地上。
盯着面前玉砖上淡黄的茶渍,小太监忍不住瑟瑟发抖,仿佛那壶凉茶是径直泼在了他的身上。
小晓压低声音,话音里,却是掩不住的愤怒:“荒唐!皇上要冷茶你便递上,若皇上伤了身子,你担得起吗?”12EDf。
她瞥过地上的人,胸口压抑不住那丝丝疼痛的蔓延,凉凉为了国家大事,竟然如此对待自己?实在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可是,这种太监,也没有留在凉凉身边的必要了。
她抬手压了压心口,平复住激荡的情绪,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