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升职记(完结)-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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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篱闻言,杏核眼顿时瞪成了杏子般大小,惊愕道:“娘娘,真的要给皇上送过去?”
我迟疑了一下,说道:“要不就先把最漂亮的那几个挑出来,留在我身边伺候着,先送剩下的。”
绿篱估计是会错了我的意,立刻大松了口气,停了停,才又问我道:“怎么个送法?先送哪个?”
我认真思量了片刻,与她商量道:“要不就叫她们抓阄?”
殿中众人又都是一阵静寂。
我却觉得这实在是个公平的好法子,写个‘上’字丢里面,谁抓到了,谁就先上!我张了嘴正要细说,绿篱那里已是紧忙着堵住了我的话,几步上前扶起我,一面扶着我向寝殿里走,一面高声说道:“奴婢知道了,娘娘劳累了这白日,也该乏了,快点躺下歇一会去吧。”
待进了寝殿,绿篱步子才慢了下来,转过头忧愁地看着我,问:“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是啊,我这是怎么了?我一时也迷惑了。
过了几日,赵王突然来宫里探望我,我遣退了身边服侍的宫女,向他描述我这些日子的心情,“我心里突然很害怕,是从没有过的慌乱,就像是不会水的人落入了深不见底的湖水中,抓哪里都是一把空,四处都没有着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湖水淹没口鼻,然后静静地等待着,要么憋死,要么呛死……”
赵王还是习惯性地蹲在廊下,转头瞥了一眼坐在太师椅上的我,视线从我日渐隆起的肚皮上一扫而过,然后很是平静地说道:“皇嫂,你不是已经会水了吗?”
我噎了一下,觉得自己刚才那么文艺的腔调都白打了,立刻高声唤人:“绿篱,快点领着赵王殿下去趟幽兰殿。”
绿篱从偏殿门口探出头来,赵王见了忙冲她摆手,转过头来连声告饶道:“皇嫂,我知错了,我是真错了。”
绿篱见我再没表示,便又缩了回去,赵王这才长吐了口气,默了片刻,才又说道:“皇嫂,你不了解他,他看似无情,实际上却是个极为重情的人。”
我不由乐了,问他道:“他对谁重情?对你媳妇?”
赵王面无表情,平静说道:“他对我也重情,我上次在他背后狠狠地捅了一刀,你都忍不住暴打了我一顿,可是他却没怎样我,只叫我做个闲散王爷,富贵荣华样样不少。若是换了别人,我怕是早不知道死了几回了。”
我冷笑,说道:“你死不了,是因为太后手里握着先帝的遗诏,不准他残杀手足,你还真当他是记你的情?”
赵王抬眼看向我,慢慢说道:“一个帝王,若是想要一个闲散王爷死,可有无数的法子叫我死得名正言顺,可他却没有杀我。”他停了停,又继续说道:“皇嫂,你之所以会觉得自己像是溺了水,因为不论是皇兄还是老九,你都不信任,哪怕是你身后的张家,你都是不能全然信任的,所以你才会害怕,会慌乱,会觉得抓哪里都是一把空。与其这样,还不如放开了手,任自己随波逐流,只要会水,总有能上岸的那天。”
我想不到他这样的人也能说出如此富含哲理的话来,一时不觉有些愣怔。
他静静地看了我片刻,却是笑了笑,从地上站起身来,笑问道:“皇嫂,别胡乱寻思了,还是安心养胎吧,生个白白胖胖的公主出来,皇兄必然十分欢喜。”
说完便转身走了。
我又愣愣地坐了片刻,这才回过味来,冲着他的背影怒声骂道:“你才生公主呢,你一家子都生公主!”
时节进入六月,天气越发地热了起来,朝中各方势力不禁也有些躁动起来。齐晟有意将张家兵权回收,但张家却借口北疆形势紧张,不肯放出手中兵权。同时,一直臣服于南夏的云西各部族也开始蠢蠢欲动,几次与南夏驻军发生冲突。镇守云西的贺良臣奏请朝廷对云西的叛乱予以严惩,可朝中却形成了以楚王为首的“温和派”,力主对云西应以安抚为主,反对武力镇压。
朝中各方势力正纠结着,齐晟却又出人意料地给贺秉则与张家二姑娘赐了婚。
此事一出,顿时在朝中激起了层层浪涛。
贺秉则是贺良臣的独子,而贺良臣则是齐晟最为倚重的老将,贺家,分明是为齐晟保驾护航的巨舰,而张家,却是另外一艘军中大船,这两家的结亲,到底是谁向谁抛出了绣球?
我从绿篱口中听到“绣球”两字,不由得喷笑出声,笑道:“这绣球倒是实在,后面还拴着铁索呢,也不知道谁能把谁拽了过去。”
绿篱也笑了笑,又说道:“家里送了信来,说是二姑娘的婚期选在了八月里,到时候也不这样热了,最是正好。”
我听了却是有些意外,现在眼瞅着就要进入了七月,这要是赶在八月里成亲,时间上可是够紧的。
绿篱看出了我心中的疑惑,她小心地看了看殿外,凑近了我低声说道:“没法子,二姑娘的肚子等不及了……”
第 53 章
我一下子愣住了,看着绿篱说不出话来。
绿篱生怕我不理解似,把手放到自己腹部比了一比,又小声说道:“大了……”
我缓缓地合上了嘴,了然地点了点头,一抬眼见绿篱还眼巴巴地等着我的回应,只得又咂了咂嘴,叹道:“果真是块好地。”
绿篱闻言神色怪异,小眼神不由自主地往我肚子处瞟了过来。
我低头瞅了瞅已如西瓜般的肚子,不知怎地就想起了那才下了半场的雨,索性也扯了扯嘴角,自嘲道:“张家的地都不错!”
正说着,齐晟却是从外面进来了。看我与绿篱两个人挨得极近,神态随意地问道:“说什么悄悄话呢?”
自从那夜在凉亭中与齐晟一番“恳谈”之后,我们两人之间的相处融洽了许多,齐晟不再像之前十天半月不进我的宫门,反而是隔三岔五地就来我这里坐上一坐,也不谈朝事,只随意地扯上几句闲话,可惜我们两个实在没什么共同语言,所以往往说到后面便会冷了场。
我觉得两人相对无言挺尴尬的,就打算趁着他在这儿的机会向他推荐暂居在我宫里的佳丽们,叫她们轮着番地给他上茶上水上糕点,直到齐晟瞧中了其中一个为止。
不过帝王就是帝王,说什么话都是点到为止,不肯说得太透,比如他从不说自己看中了哪个,而是说:“芃芃,你这的茶叶倒是不错。”
又或是说:“芃芃,今儿这桂花糕不错。”
再或者是说:“芃芃,水晶糕倒是做得精致。”
这个时候我心里就有数了,便偷偷给绿篱做个暗号,叫她赶紧把送茶的又或是端桂花糕的佳丽洗涮干净,等到晚上天一黑就给齐晟送寝宫里去。
齐晟都没什么表示,也没说到底是桂花糕好吃还是水晶糕好吃,不过他的胃口倒是不错,因为送过去的佳丽就没一个能再回来的。
不过,齐晟的口味也是越养越刁,到后来,我这里茶水点心都上了一个遍了,他也不开口说哪个好吃。有一次我实在没法了,只能问他:“皇上,您吃粉蒸排藕吗?我叫她们给您上一份?”
“粉蒸排藕?”齐晟微张了嘴,有些愕然。
我点头,生怕他在被那“粉蒸排藕”给吓着了,紧着又解释:“形、色看着虽难看了些,不过味道却是极不错的,没准就能合了您的口味。”
齐晟稳了稳心神,摆手道:“算了,算了,朕最近吃素,不沾这些荤腥。”
再后来,他来我这里就滴水不沾了,我后面的那些佳丽就再没机会送出去。
绿篱忙曲膝向着齐晟行礼,下去给他端茶。
齐晟却是往我这边走了过来,随意地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还不忘刚才的事,追问道:“和绿篱说什么呢?怎么听着还提到了张家的地?”
我一噎,正不知道这话该怎么圆,绿篱已是端了茶回来,很自然地笑着答道:“娘娘说张家在翠山那边的几个庄子不错,该挑出两个来给二姑娘做陪嫁。”
齐晟闻言便点了点头,转头对我说道:“翠山那边还有不少皇家的庄子,拿了一个出来给了贺秉则也成。”
我不由咋舌,皇家的庄子可是比张家的庄子大得多了,齐晟对这贺秉则还真是够大方的,可见贺秉则虽因赐婚一事惹得齐晟不喜,但是却没失去他的信任。
齐晟瞥了我一眼,又问道:“想张二姑娘了?”
我自知和张家二姑娘没多大交情,若是说想她了齐晟一定不信,可碍着绿篱还在一边站着,我只得装模作样地感叹道:“我出门的时候她还是个小丫头,转眼间她也要嫁人了,这日子过得可真快。”
齐晟听了似笑非笑地说道:“他们成了亲会来宫中谢恩,倒时候你留她好好叙叙便是。”
我自然明白他这“好好叙叙”暗含深意,不过我也正是这么打算的,反正也逃不过他的耳目,不如就大方地承认了。我点头,说道:“见一回挺不容易的,是得好好叙叙。”
齐晟笑了笑,又坐了片刻,这才走了。待他走了,绿篱收拾着桌面上动也未动的茶水,像是心有余悸般地说道:“娘娘,奴婢突然觉得现在的皇上和以前的不太一样了,虽然看着像是脾气小了许多,脸上也常带笑了,可奴婢见了皇上却更觉得害怕了。”
我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正色说道:“嗯,咬人的狗一般都不叫。”
绿篱的手便跟着哆嗦了一哆嗦。
到了八月底,张家与贺家正式联姻,因为是齐晟的赐婚,所以贺秉则和张家二姑娘的婚礼很是风光,据说只二姑娘的嫁妆这边进了贺府的门,那边还有没出张府的门的呢,看得盛都百姓齐齐咋舌,贺家娶得哪是媳妇啊,这是往家里搬了座金山啊!
不过,即便这样,贺府的当家主母林氏的脸依旧是拉着个老长,比往日里长了足足有一寸有余。倒是二姑娘,脸上虽难掩新妇的羞涩,却一直带着温和的笑容,不管婆婆如何待她,都是一副柔顺模样。
两者相较,高低立显。
太皇太后宫中,我瞥了一眼来谢恩的林氏和二姑娘,侧过头偷偷地与绿篱叹道:“二姑娘不简单啊,人前小白花,人后霸王花,这才是高手中的高手啊!”
绿篱怔了一怔,忽地低声问我道:“比咱们幽兰殿的那位呢?”
我思量了一下才答道:“没有可比性,江氏不管是什么花,反正都离了枝了,不足为患!”
绿篱还欲再问,那边的太皇太后已是转头瞧向了我这里,笑得很是慈祥,“皇后身子沉了,又在这坐了这许久,千万别累着了,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二姑娘也陪着你姐姐过去,姐妹两个关上门也好说几句私房话,一会子你母亲走得时候,我再使人去叫你。”
我稍稍有些意外,由绿篱扶着站起身来,恭敬地应了一声“是”。
二姑娘嘴上谢着恩,眼睛却是偷偷地去瞄贺母的脸色。贺母见她如此,脸上便又黑了两分。一旁坐着的太后却是先笑了,打趣道:“分明是母后自己想要留自家侄女说些贴心话,却偏要借着人家姐妹的由头,得了,臣妾也紧着回自己宫里去了,省得在您老人家这碍眼了。”
虽是这样说着,人却是没动地方。便见太皇太后指着她对众人笑道:“瞅瞅,这都是做太后的人了,还这般耍贫,也不怕皇后笑话你。”
太后就掩着个嘴呵呵地笑,殿中的众人也忙都跟着凑趣地笑了起来。
婆媳大战如火如荼地在中国延续了几千年,我自问没本事能叫她二人化干戈为玉帛,又怕一个不留意那火星子再燎到自己身上来,忙借着太皇太后早前的话起身告辞。估计二姑娘也看出了些势头,这回连自己婆婆都顾不得再瞄上一眼,与绿篱两人一边一个地架起了我,如火烧屁股一般,脚不停歇地出了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