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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尘寰-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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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尘净微微点头:“有时间一定会去的。”
我们就此分别。
回到西楼后,我就不再出去求医了,而是开始张罗过年。
虽然说身体仍是不舒服的很,天天高烧低烧的没断过,不过我仍是打了精神,开始为分家后独自过的第一个年做准备。
以往在杜府过年的时候,我什么也没操过心,年关之前,自会有新衣服、新首饰、花炮窗花之类的东西送到我手上,大年三十晚上全家老少一个不缺的聚在一起吃顿年夜饭,吃罢饭,家里的男人们再聚在一起守岁。
女孩子不用守岁,我会早早告退,然后回到我自己的房间里给娘亲上一炷香,如此而已。
这次自己过年,置办的东西肯定没有杜府的丰盛精美,不过我也没有太过寒酸,毕竟一年一次的大节日,我不会亏待了自己。
杀猪宰羊,买鱼买肉,置办年货,这都是张山的活计,而三娘和阿桃燕儿,则买来布匹,赶制新衣服。
小小的淘淘也有得忙了,我帮他买了好多的花炮,把个小淘淘都快高兴疯了,整天揣着一大堆的花炮去和村里孩子们炫耀,惹得那群孩子天天在我家门前打转,有时我看到了,会送他们每人几个花炮,这些孩子往往会快乐上好几天,村子里噼哩啪啦的鞭炮声就从没断过,为这村子多加了许多的年味。
燕儿手巧,一纸窗花剪的活灵活现,漂漂亮亮。这么好的手艺不能浪费了,我让张山买来好些红纸,让燕儿大显身手。于是每个房间的窗户上都贴上了红火的喜字和梅花映雪年年有鱼的窗花,尤其有一张喜鹊报春的我尤为喜欢,自己亲手贴在墙上了,一抬头就能看得见,很喜庆!
将房间院子又彻底清扫了一遍,屋檐下挂上了红彤彤的大灯笼,大门边也贴上了喜气洋洋的春联。春联是我自己写的,虽然书法不是很出众,但字体也还算周正。我也没有多大的才华,写不出那震古烁今的好春联,只随意写了一副:春回大地,福满人间。
村人多不识字,见我会写春联,拿了红纸央我来写,我也没做推拒,只捡着彩头好的帮他们写了几副,无非是年年财源广,岁岁福寿多之类的,反正是什么吉祥写什么,于是又换来夸奖数声。
我以为过年的时候,四哥会来看我,可一直等到除夕,四哥始终没有来。
大年三十那天,家家欢聚,户户团圆,三娘一家还有阿桃燕儿热热闹闹的准备着年夜饭,我无事可做,于是独自站在门口,观看天际此起彼落的烟花。
从日落看到星起,从星光点点看到繁星满天。。。十乡八村的烟花一直没个终了,它们亮起的那一瞬间,无数次的照亮了那条通往我门前的乡村小路,而那小路上,始终是寂静无人行。
“姐姐,烟花很好看,是不是?”穿得圆滚滚的淘淘不知何时来到了我的身后,大眼睛眨呀眨的,透着一股子的机灵可爱。
我蹲□去,攥住他软软的小手,柔声道:“嗯,烟花很好看。”
淘淘将脑袋凑了过来,热乎乎的小额头在我的脸上蹭了蹭,欢快道:“看别人放有什么意思,来,咱们也放。”
他伸出小手在那圆鼓鼓的棉衣里掏了一把,几根花炮就攥在他那小小的手心了。
耀眼的烟火闪着白光,从地上冲天而起。
小淘淘拍着手掌欢呼雀跃。
我挺着腰身,微仰着头,睁大了眼睛去看空中那漂亮的花朵。
好好欣赏吧,它开放的时间是如此短暂,能不辜负它,就不要辜负它吧!
那一夜,我和淘淘一直在门口放烟花,直到吃年夜饭的时候,三娘才将我们唤了回去。
我们六口人围坐着吃了年夜饭,人多就是好,很热闹,很能解除掉寂寞。
我破天荒的喝了一点酒,然后顶着一点酒意,一点微醺去给娘亲上了一炷香。
看着那袅袅升起的青烟,我笑着说:“娘亲,我过的很好呢!”
不知为何,说这话的时候眼角竟有些湿润了。
我的病确实如骆尘净所说,大年二十五以后,果然就减轻了许多,不再象以前那样烧个不停了。
虽然身体仍不是十分的安康,但也的确是让我轻松了不少。
我总觉得我带的“仙家”会和那晚看见的那只金黄大狐狸有关,也曾试着午夜不睡,等着它的再次出现。可连等了几个夜晚,我都没有等到它。
不知是不是因为我惊扰了它,它改变了修炼的地点,也不知是它修炼有特殊的时间,不到那个时辰,它不会来吸收月亮光华。
反正不管是哪种原因吧,从那晚我看见它之后,它就一直没有再趴过我的墙头。
好日子还没过几天,正月初三那天,才告别我短短几日的高烧又回到了我的身上,这一次,病势来的更凶猛了,我如同一只在锅子里煮着的虾一样,从里到外,烧的都红透了。
而且,这次不仅仅是发烧了,还添了病,不是身体上的病,而是心上的病。
我莫名其妙的想发脾气,看谁都不顺眼,看张山那络腮胡子不顺眼,看三娘那胖乎乎的身材不顺眼,看淘淘那淘气的样子不顺眼,阿桃太笨,燕儿说话太快,来拜年的村民们穿的太破,和我聊天的婶娘嫂子们说话太粗。。。就连三娘抱来的小狗崽我都看它不顺眼,嫌它长得太丑!
我自认为自己一向是个心平气和的人,长这么大从来没有生过气发过脾气,可现在如此的喜怒无常,如此的阴晴不定,结合我这重新回归的高烧,我很容易就猜到,是“仙家”在生气,它在影响着我。
虽然有心想要和它勾通勾通,让它有什么要求直白的提出来,不要如此的折腾我,可不管我如何的呼唤,它依旧是没有半分出来与我交流的意思。
我无奈,只好宁心等待,等出了正月,再四处去寻医问卜。
我怕自己无缘无故的发脾气会伤了别人的心,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天天只是窝在房里读书刺绣,不管外面出了什么事,统统挥之不问。
这方法还算有效,除了来伺候我的燕儿被我训斥了几句外,别人倒没有被我殃及到。
这样的日子,一连过了二十多天。
这一日,我支开了燕儿,仍旧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刺绣。
我的刺绣水平一般,也绣不出什么精致的东西来,只绣个平常用的枕套手绢之类,我也没有太过专心的绣过,只不过是用它来打发时间罢了。
绣着绣着,我忽然听得外面有个声音在叫我。
“杜月西。。。杜月西。。。听见了么。。。听见了就出来。。。”声音是个男声,嗓子也很宏亮,听起来还有点熟,似乎是听过。
我放下针线,正要起身去外面看看,燕儿却推门进来,这丫头捂着个嘴,呵呵的笑个不停:“小姐,快去看看吧,江少爷正趴在墙头喊你的名字哪。”
江少爷,江一苇?
我抚了抚额头,忽然觉得头一抽一抽的,疼的很厉害。
作者有话要说:更的有些晚了,今天状况频出,一点安静时候也没有,只能抓晚上的时间了~还好写出来了~


☆、第 15 章

“把他让到客厅吧。”我无奈的叹了口气,拿起梳子开始整理妆容。
燕儿答应着去了,随即阿桃进来帮我梳头。
本来想稍为收拾一下就出去见江一苇,可看看镜子中那一脸病容,生怕江一苇问起来没完没了,就又动手抹了些胭脂,插了朵珠钗,又选了件颜色鲜亮点的衣服,装扮完了之后,对镜自照,看上去精神了许多,我这才略有些放心的出了门。
我以为我掩饰的很不错了呢,可没想到江一苇那厮不光话多,眼色却也是很不错,只看了我一眼,就嚷嚷开了:“杜月西,你怎么这么瘦了,脸色也不好,是不是生病了?什么病,请大夫看了没有,开了什么方子,在喝药没有,你哪不舒服,怎么会瘦的这么厉害呢?我认识好多有名的大夫,给你请几个来吧。。。”
唉,胭脂算是白抹了,早知道还是这么受他的荼毒,我还不如省点精神呢。
短短几个月没见,我有些改变了,江一苇也是有了些改变。
他的个头又高了一些,看起来也壮了些,最明显的变化,是唇上下巴上有了胡茬,看起来老成了许多。
今天他穿了件绛紫色的衣服,用金边勾就,看起来更显得成熟庄重了些。
上一次来那略有些青涩的样子,在他身上,是再也找不到一点点的影子了。
这厮不开口说话的时候,还真象个大人了。
截住他源源不断的提问,我回答他道:“没什么大碍,只是发烧了。”
江一苇一脸的不相信,向我叫道:“瞎说,发烧能把人烧得和骷髅差不多吗,你糊弄人!赶紧说实话,到底是什么病,说呀,快点呀。。。”
魔音贯耳!
我在他的话中见缝插针,逮个间歇连忙问道:“你来做什么,找我有事么?”
江一苇大吼一声:“别转移话题,赶紧说你得了什么病,你要是不说,我就找七八个大夫直接来给你诊脉,到时候你不说我也能知道了。。。”
我揉了揉额头,忍着头痛,无奈道:“真的只是发烧,一直在烧,烧很长时间了。”
江一苇听我说完,却是楞了一下,抬手抓了抓头发,又问道:“一直发烧,喝药不管用,是不?”
我点点头,头还没点利索呢,只觉得眼前一暗,江一苇那只热乎乎的爪子已经按到我额头上了,他的声音随即传来:“果然是发烧呢。”
我一歪头,挣脱了他的魔爪,一巴掌打过去,把他的爪子给打回去了。
江一苇不以为杵,很自然的缩回手,却没有再说话,而是沉吟了起来。
难得他能有片刻安静,也知道他肯定是在想什么事情,我也就识趣的没有打扰他,反正依他的性子,想起什么来肯定会一吐为快的。
果然没多久,他又开始说了:“杜月西,你这病,怕是有些来路不正吧。”
嗯?江一苇竟然也知道这些鬼神仙怪的事?
这可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
我还没有回答,他却又继续说话了:“依我看,你这病肯定是有外来勾当,吃药不管事的,得找个懂行的人看看才行。我大姑姑看这种病看得可好了,你和我走吧,去找我大姑姑,她肯定能把你看好了!”
他大姑姑会看?
这么凑巧?
见我有些半信半疑,江一苇大声道:“你还不信我么?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我说的是真的,你这病肯定是邪病,我大姑姑真的能治,我大姑姑可神啦,小时候我掉了魂,就是我大姑姑给喊回来的。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收拾收拾,我这带你去找我大姑姑,我保你人到病除。。。”
江一苇年轻血热,干起事情来是风风火火,也不等我回答,一阵风似的替我张罗开了:“燕儿,给你家小姐收拾几件衣服去,阿桃赶紧去装手炉,三娘,张大哥在吧,让他去套车,你也随你家小姐去吧,路上也好照顾她,燕儿和阿桃就别去了,在家看家吧,你们放心,我保证把你家小姐平平安安的送回来。。。”
见江一苇如此热心,我也没有提什么反对意见。
所谓“有病乱投医”,我委实已经让这高烧折腾的厌烦至极,巴不得有人能立时看好我的病呢,本来还得我四处打探去寻找大仙呢,现在有一个送上门来了,我又何乐而不为呢?
简单收拾了些东西,叮嘱燕儿和阿桃看好家,我随江一苇出了门。
走到门口,江一苇却没有立即上马,而是站在大门口,指着我大门上的牌匾问道:“杜月西,这不是你的字吧?刚劲有力,豪气冲天,应该是个男人的笔迹,我说的可对?”
我看了看匾额上那两个遒劲的大字,又看了看有些高深的江一苇,实在想不出他问这个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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