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路明珠-第1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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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钰向四周看去，这才看清，四面墙壁半中央，每隔一丈左右，便插着一支火把。在火光照耀下，整个大厅一览无余。远远望去，竟是空旷无比，从远处火光跳动处估算一下，方圆至少超过三十来丈。
大厅两侧墙壁上，分布着一扇扇石门。严丝合缝，看去十分神秘。
片刻功夫，沈青钰已经把四周看得一清二楚，跟上蒲荷后，只见一线红光闪过，蒲荷伸手一招，竟是将那一面鬼王幡收回。
与此同时，一道人影自远处火光里，鬼魅般一晃。眨眼便到了跟前。
“盟主！”那人单手施礼，声音听不出喜怒，但十分温和。
沈青钰越过蒲荷肩膀，一眼看去。
只见眼前之人身穿一袭银白长衣，双眸温润如玉，在火光照射之下。眼珠更有如漆黑宝石，使他看上去更散发一股柔和清气，使人不由自主便放松下来。
在她所认识的众多男子之中，也只有颜七有这等的气质。
时隔一百多年，颜七就这般出现，他相貌并无多大变化，反倒因为自身修为的精进，在那温润的气质中，更添几分清逸、洒脱。
蒲荷收了鬼王幡，向着颜七道：“小七，天机阁近日可有什么事情？”
颜七不紧不慢地答道：“回禀盟主，一切正常如旧。不过，因为五峰会武刚刚结束，将有五名新弟子，进入天机阁修炼。如此一来，选拔会的人员名单，需要略作调整。”
蒲荷点了点头，向前行去，道：“这件事，我们另议。小七，你先忙吧，有事我自会传你。钰儿，你随我上楼来。”身形一晃，当先往大厅尽头行去。
沈青钰自身后应了一声，没有立刻跟上，而是放慢步子，向颜七走来。
颜七听到蒲荷那一声呼唤，自也意识到是谁来了，身子僵了僵，半垂的眼眸抬起，缓缓，向着沈青钰看来。
面前女子，一如往日，面容并无多大变化。眉眼美丽如昔，更添几分雪与梅的清绝，最令他为之一震的是，不过百年，她……修成元婴了？
没有多余的废话，沈青钰走过去，微笑道：“小七！”
整个大厅仿佛一瞬间安静了，只有身周的火把，焰心轻轻跳了跳，发出突突的声音。一如此刻，被骤然拨动的心弦。
那一声呼唤，不过是，好友重逢的一个招呼。可为何，在这一刻，却如一记重拳，闷闷地击中他的心脏。忘记一个人，需要多久？一百年够不够？可为何，即便过去了一百二十年，在你的深心处，却仿佛，不过一个呼吸的时间。红花谷那一战，依稀历历在目……你还在期待着什么？你还有什么可以期待的？
在火光照不到的阴影处，只是那么一瞬，他的眼睛黯然了一分，很快，又恢复了那宝石般的温润。颜七向着面前女子，轻轻地“嗯”了声，笑道：“阿钰！”
两人简单寒暄了几句，沈青钰浑然未觉他那片刻的失神，边走，边看向四周道：“小七，我今日才出关，见了师父，他便带我来了这里。这里，就是天机阁么？”
轻轻吸了口气，颜七走在她身侧，柔声道：“不错，这里正是天机阁，可以说，是当今天道盟的机要之地。”
机要之地？沈青钰皱了皱眉，道：“这地方看着好神秘，师父到底想做什么。”
颜七待要解释，大厅尽头传来蒲荷的声音，“钰儿，还不过来！”
沈青钰只得先跟过去，对颜七道：“有空咱们再细说。”
“好。”颜七微笑点头，目送沈青钰离去，温润眼眸隐隐闪烁着什么。待等她身影消失，他挥了挥手，四周那亮起的火把也随之逐一熄灭，身形一晃，他也消失在大厅黑暗中。
大厅尽头有一道石梯，沈青钰上至二楼后，便见这里的布局同一楼相似，也是一个大厅，只不过面积略小，但两侧亦有一扇扇石门。墙壁上亦插着一支支火把，将四周照得清晰。
蒲荷正站在左侧第一扇石门前，内中有一名身穿蓝色道袍的男子站在门口，神情恭敬地说着什么。
蒲荷频频点头，片刻后，男子施礼退下，石门便自里面合上。
沈青钰走过去，蒲荷没有回头，走在前面，向着两侧的石门，一一介绍道：“这三间房，都是炼丹室；那边三间，则是兵器阁；这一边，五间房是起居室；这一间是藏书室。钰儿，你随我进来。”
蒲荷向来话少，简短说完，沈青钰便对四周布局也清楚了几分，当下不多问，跟着他进了那藏书室中。
“盟主！”藏书室中一道人影闪出，单手施礼。
“这里暂时没你的事情，你且先出去一下。”蒲荷对那人道，并未道出对方姓名。
沈青钰略微一扫，只见那人中等身材，年龄约在三十岁上下，举止干练，修为在筑基中期，大约是这里的护卫。那人走后，藏书室立时安静下来。
沈青钰看向四周，只见这藏书室，比她在落梅轩的书房大了三倍不止，置放着五个高大的木架，架子上有五层木板，摆放着玉简并一些泛黄的书籍、册子，除此之外。木架前的空地上，便是一张宽大的木桌，四周置放着七八张椅子。
蒲荷先是在木架之前转了一圈，检查了一番后，随即走到木桌对门位置的椅子上坐下，向着身侧的位置指了指，道：“钰儿，坐到这边来。”
沈青钰见他神色凝重，当下不再迟疑，慢慢坐下来，道：“师父，这里所藏的书籍玉简，便是天道盟这些年的积累么？”
蒲荷点头道：“不错，大部分都是，只有一小部分，是为师私人所藏。”说着，他手腕一翻，沈青钰看到他手中凭空多了一块玉简，正自不明白他要做什么，蒲荷已将那玉简放在她面前，道，“你看看这个，可还记得它？”
沈青钰放出神识，在那玉简中一探，心神一跳。
无定乾坤阵！
玉简里记载的，正是《八融神章》衍生阵法——无定乾坤阵的布阵要诀，不过，看其介绍，竟比从前她与玄霄一起修习的那一套更为复杂一些。
想起了那个尘封的名字，蓦然间，那沉寂许久、冰冷如死的心弦，似是不受控制地，轻轻颤抖了一下。沈青钰强自稳住心神，飞快收了神识，道：“师父有何打算？”
蒲荷向着她，缓缓道：“钰儿，你怕不怕那个魔头？”
虽说两人之间已有一百多年的师徒情分，但这般近乎贴近内心的问话，还是头一次。倘若坐在这里，向她问话的，是别的什么人，依她性子，自是斩钉截铁地矢口否认，怕？在她看来，那是只有弱者才会说出的字眼。
然而，面对着这一世已经形同亲人的师父，她自是难以掩饰心中因为提起那个名字而引起的骤然紧张。沈青钰微微窒了一下，垂眼，沉默不语。
蒲荷自是了解她性子，习惯逞强，因而每当被问及某些敏感问题时，她宁愿选择沉默，也不肯直接以言语回答。但她的沉默，其实就是答案。
事实上，方才在飘雪亭中，蒲荷也从她言语和神色间，看出了这一点。
“你不回答，为师便当你是承认了。”蒲荷看着沈青钰，继续追问道：“为师再问你，你想不想打败他？”
☆、第二百七十五章 诛魔真相
“不！”沈青钰眼神一寒，一字字道，“倘若有足够的实力，我不但要打败他，更想杀了他。 ”当年红花谷那一场恶战，她被困在千薰池那个封闭的密室里，想尽各种办法试图逃出去却未果，好不容易一剑刺中了那个魔头，后来却落入了合欢禁制，在那幽冷的古井之中饱受生平所未有的奇耻大辱。
如今回想起那一幕幕，即便过去一百二十年，她仍然感到心悸，甚至在想起那个人的眼睛时，深心处仍留有挥之不去的恐惧。
“杀他，既是为你自己一雪前耻，又何尝不是为了替仙门正道除害？”蒲荷若有所思，“不过，就算杀了他，涅境失主，对修仙界来说，未必就能一劳永逸。在萧翎之后，必定还会有新的魔道高手继承他的位置。这样一来，正魔之争仍然不会停止。”
沈青钰心中一惊，面上竭力保持着镇定：“师父的意思，难道……不杀萧翎？”
蒲荷将目光凝注在那一块玉简上，眼中神色复杂，缓缓道：“当年为师跟你说过。诛杀萧翎的异体魔胎，是为了救人，你可还记得？”
沈青钰怔怔点头。
蒲荷将她表情尽收眼底，目光一瞬悠远，沉声道：“为师还曾说过，若你将炎融心法，修至天融境界，为师便把原因告诉你。如今，时机差不多了！”
当年在九华坛下的卧龙池中，烛龙曾经说过萧翎的来历，他本是一个不能修仙的凡人。＇ ~＇难道师父所说的“救人”。指的就是那个凡人？仿佛猜中了某个关键，沈青钰不禁脱口道：“还请师父明言！”
蒲荷沉默了一下，似是在思考从何说起。片刻后，开口道：“当今涅境魔尊。在成为萧翎之前，本名叫做修飏。”
“修飏？”沈青钰喃喃念了一声，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
她很快记起了许多年前的往事。忘忧谷遭逢危机，千董宗主请她相助镇压蚀元千魂，向她提起过忘忧谷的历程，当时就提到过那个名字。立时问道：“师父，修飏就是那个和你一起建立忘忧谷的人？宗主曾经说起过。”
蒲荷点了点头，目中似有什么呼啸而过，转瞬。归于平静。
只听他缓缓道：“修飏本来是一个不能修仙的凡人，但他精通剑道，在凡人武者当中，可以说是一等一的高手。为师在认识他之前，他就已经是武林之中响当当的人物。不过。修飏曾经遭遇过一场大变故，之后便荒废剑道，转而寻求仙道。”
沈青钰呼吸一紧：“师父，你可知，修飏遭遇了什么事情？”
她不会忘记，在卧龙池，在红花谷，萧翎那两声深情的呼唤，还有那一对龙凤血佩……答案几乎呼之欲出。然而，却听蒲荷摇头道：“我与修飏虽是多年好友，但有些事，他宁愿埋在心底，也不肯向我坦白。想来，那件事必定是他心中痛处。再加上他个性坚韧，非到万不得已，从不轻易向人示弱。”
沈青钰道：“那他为何会入了魔道？”
蒲荷叹了口气，道：“这要从我与他相识说起。＇ ~＇当年，他放弃剑道，转而寻求仙法，在九品山外苦苦等候，希望被千董宗收为内门弟子。九品山为宗派总坛重地，自然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靠近的地方。
“修飏一来只是个凡人武者，二来又不具备灵根资质，少不得被人多次呵斥、驱逐，但他并不放弃，在山谷外吃尽苦头，盘踞数月不肯离去。
“当时，我还是一个四处偷学各派仙法的散修，经常被人暗中追杀，正好有一日路过那山谷，被他出手将我救下，我们因此结识。那时，我还很年轻，与他几番接触下来，颇为投缘，便自告奋勇，带他一起再上九品山求得宗派接纳。”
沈青钰想了想，道：“师父您是三系灵根，适合修仙，自然能够进入千董宗，但修飏必定又被拒绝了。”
蒲荷点了点头：“修飏经脉奇特，五行紊乱相克，修仙只会使他过早丧命。我便劝他，专心剑道，将来未必就比修仙一途差。但修飏却说，他此生，已不配握剑，也绝不再使用剑术！想来，定是那伤心往事，令他下那样的决心。”
沈青钰蹙眉沉思了片刻，道：“修飏被拒之门外，必定不甘心，他听说华容岛有逆天功法出现后，便进入九华坛地下夺取《玉阳天书》，从此入了魔道，对不对？”
当年在九华坛卧龙池中烛龙被禁足，后来又被沈青钰释放一事，蒲荷通过炎龙描述，早已知晓部分经过，因而对沈青钰一语说出答案并不感到意外。只是，他虽然身为修飏好友，时至今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