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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锦心-第1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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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阮云丝转身便走,一直到出了思过阁,忽听身后有脚步声追来,回头一看,原来却是苏吟玉,只听她正色道:“究竟那张大人是谁?姐姐怎地听见他来了,就慌乱成这么个模样?再说他一个男子,又是官员,怎地会忽然来求见姐姐?莫不是……莫不是……”
苏吟玉说到这里,不由得犹豫了一下,但旋即她就一甩头发,豁出去般地直视着阮云丝道:“莫不是姐姐做过什么违法乱纪的勾当,所以才这样害怕他?”
阮云丝一愣,接着才无奈一笑,摇头道:“三姑娘想到哪里去了?我怎会怕他?我更没做什么违法乱纪的勾当,你不要乱猜测。刚刚之所以失态,乃是因为愤怒……唉!这当中的事情一言难尽,姑娘快回去,别刨根问底了。”
苏吟玉却也犯了犟劲儿,一扬脖,正色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姐姐和我分说清楚,如果需要我帮忙,我是不会拒绝的,姐姐也应该明白,便是看在我哥哥的面子上,也绝不容许有人欺负到姐姐和侯府头上。”
这话掷地有声,听起来十分冠冕堂皇,阮云丝却知道苏吟玉还是有些不信自己,也是,这事儿别说她不信,委实有点匪夷所思了。
因想了想,方无奈道:“这位张大人应该就是最近刚刚封了大理寺少卿的。他原本是我丈夫,后来不遵誓言,纳别的女子为妾,我一怒之下,逼迫他当堂写了休书,从此恩断情绝。之后我跋山涉水不远千里来到绿水城,只盼着从此后再不相见,却不料天不遂人愿,谁知他高中进士,竟然到了绿水城为官。偶遇之下,露出重修旧好之意,被我断然拒绝。他前些日子回京,怕是不知怎的知道了我真正的身份,这会儿上门来,却又不知要做什么,若是别的也就罢了,最怕他还是糊涂心思,想着纠缠不清。”
苏吟玉整个人都呆住了,她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喃喃地便问出一句:“这事儿,我……我哥哥知道吗?”
“你哥哥知道我是下堂之妻,却不知对方是谁。”阮云丝淡淡地道,她的表情已经很明显:这件事情,和你哥哥没关系。
苏吟玉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在这里眼看着阮云丝疾步而去,她张了张嘴,却终于没说什么,只是心中叹了口气,暗道难怪哥哥怎么也不能遂心,我只知道阮姐姐刚烈,却不知她竟烈性至此,只因为丈夫纳了妾,便自请下堂。听她话中意思,那张大人也不是负情薄幸之人,及至到今日,亦未对她忘情。只是……我的天,这女人当真是心如铁石,她……她怎会生出这样一幅心肠?性子也太烈了些吧?
且说阮云丝这里急急去了前厅,从后门进入,便听见前面传来的说笑声。她在屏风后面停下脚步,面无表情听着佟夫人在那里和张灵信说笑,心中怒火不由得熊熊燃烧,以至于连指甲掐进了肉里,都不觉得疼痛。
为什么?爹爹当日替自己做主也就罢了,他对自己毕竟有养育之恩。即便如此,自己尚且未能如他所愿嫁入苏府,而是宁愿逃婚离家,背负骂名。
她以为自己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意志已经表达的很清楚。如今爹爹原谅了自己。可这个女人竟然又跳了出来,她除了是自己名义上的继母之外,和自己还有什么关系?她可曾为自己尽过一丝一毫的心力?打压克扣在前几年倒是从不曾少过。就算自己这次回来,她身上还背着一身数不清的债呢,先想着的,竟也是算计自己,从自己手中夺权。
这样一个女人,凭什么以为她可以参与到自己的人生中,为自己的终身指手画脚甚至是做决定?她怎么会有这样厚的脸皮?之前不要脸替钟秀定下婚事,却闹得灰头土脸,她竟然还不知收敛,难道就因为她担着继母的名头,自己就还要受她钳制?不,她决不答应。
阮云丝想到这里,便轻轻地,淡淡地咳了一声,告诉厅中众人:我已经来了。
刹那间,厅中原本和乐融融的说笑声便停了下来。
好半天,才听见佟夫人的笑声道:“呀,是我们家三姑娘来了,三姑娘,张大人特意来求见你,在这里等了半天,我派人去通知你,却不知这会儿竟然才把你请来。快快快,既然来了,还不赶紧迎接贵客,躲在屏风后咳嗽什么啊?你从来都是大气的,这会儿怎么也做出小女儿的羞窘之态来。”
阮云丝清楚听见了自己地磨牙声,冷冷笑道:“太太派人去请我了吗?真是奇怪,莫不是派去的人半路跌进茅坑里去了?我竟没得着信儿,这还是别人告诉了我,我才知道太太在前厅替我接待客人呢。”

第二百四十四章:恶毒前夫
饶是佟夫人脸皮再厚,这会儿也不由得热烫了一下,那笑容便勉强了许多,却仍强作欢颜道:“颖儿这死蹄子,让她去办点正事儿,便不知道跑去哪里了。还好三姑娘有别人知会到了,这会儿到底赶了来,不然岂不是让那蹄子坏了事?回头我就罚她。明湘快出来,见见张大人,难为他如今位高权重,竟还是如此的谦虚厚道。”
之前因为她要向阮云丝示好,以至于都失了当家主母的身份,这会儿立刻发觉,便不动声色的将三姑娘改成了明湘。她还不知道阮云丝给自己改了名字的事情。
“不了。”
却听阮云丝在屏风后沉声拒绝,冷冷道:“我没有太太这般厚的脸皮和趋炎附势的嘴脸,听见大官来了,连自己是侯府女眷的身份都不顾了,便跑出来迎客。你不要脸皮,我还要呢。张大人一介外男,我怎能见他徒惹嫌疑。太太你自己也注意一些儿吧,虽然你年纪在这里,外人未必会想歪,但俗语说,人多口杂,这京城可是藏龙卧虎之地,一旦有了点影儿,可什么难听的话都能传出来。太太这个年纪要是有了有碍名声的传言,可不是没了活路?”
这番话当真是刻薄狠毒到了极点。实在是佟夫人三番五次不自量力的张牙舞爪,且做的全是坏人终身的缺德之事,阮云丝原本就恨她,如今更是将她恨到了骨子里。愤怒之下。自然是什么最难听,最往人心上戳刀子便说什么。
张灵信面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阮云丝如此放肆跋扈,摆明了是在落他的面子。
而佟夫人的脸色则是一会儿紫涨如茄子一会儿惨白如鬼魅。一口血在喉头里堵着,吐不出来吞不下去,好半天才顺了这口气下去,忍不住便是一拍桌子。大喝道:“放……放肆,你竟敢对我说这样的话,难道……难道就不怕定你个忤逆之罪?你……你太过分了……”
她被阮云丝如此侮辱,只气得身子都颤抖了,以至于愤怒之下的言语都是结结巴巴的,竟没了一丝气势。
阮云丝一点儿也不觉着自己有错,冷哼道:“太太是第一天知道我放肆么?当日我逃婚时,比这个还放肆的多呢,难道你不知道?如今却来拿这个说事儿,真真是笑话。至于你说我忤逆你。那更不关我的事,人想要尊重。总得行得正做得端。太太也想一想,您身上可有什么让我尊重的地方?除了让侯府欠下一屁股债,暗地里阴谋计算,你可还干没干过一点光彩的事?似你这般心如蛇蝎的女人。也配让我尊重?呸!”
“云丝,你……你怎么能这样说夫人?她怎么说也是你名义上的嫡母……”
阮云丝将佟夫人骂了个狗血淋头,别说佟夫人这会儿恨不得找个老鼠洞钻进去,一时间又想找根棍子将她一棍打死。就连张灵信,也觉着有些听不下去了。敢如此嚣张辱骂自己嫡母的女人,别说见,就连听。他也没听说过啊。
“我怎么样了?我是什么样的坏女人你不知道?你忘了当日你纳妾时,我怎样咄咄逼人的叫你当着你娘和祖母的面儿写休书了?张灵信,好歹也做了三年夫妻,只为你之前还算遵守誓言,我便和你一心一意过日子。想着便这样一生一世。没想到我一片痴心,却是喂了条白眼狼。就为着那点柔情,怕你还在心里把我当成绵羊了是吧?只最后我既然能逼你写下休书,从此恩断义绝,你就该知道我并非你心目中的贤淑女子。你当该庆幸和我这母夜叉断了关系才是,何苦如今还来苦苦纠缠?你一个堂堂大男人,休书写下了,还待怎样?你还要脸不要?”
若是别的男人,这时候就算还系着万千情丝在她身上,这会儿也早拂袖而去了。哪有人能忍受被一个女人这样羞辱的?何况张灵信如今官居大理寺少卿,没有了苏名溪的对比钳制,借着甄言之势,他如今在京城中真是炙手可热的年轻才俊,不知多少人盯着他尚且空虚的正妻之位,这其中不乏公侯千金,常理来说,他就不该对阮云丝这“不识抬举”的女人还抱有什么幻想。
但张灵信却不是普通男人。听见阮云丝的话,他眼中闪过一丝刻骨冷冽的阴狠。阮云丝的话让他想起了当日被逼写休书的狼狈,想起了当日这女人头也不回远走他乡的无情,想起了在绿水城大街,她当众落下自己的面子扬长而去的冷酷。偏偏脑海中还浮现着那三年时间,夫妻恩爱的幸福时光。
这些爱恨情仇交织在一起,让张灵信的目光都透着一股疯狂。但他很快便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这几年的人情历练,早已让当日那淳朴的书生变成了一头狡猾残忍,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当下他便微笑道:“云丝,你果然还是这样性子,且更变本加厉了。你也不想一想,当日我休了你,是谁的错儿多?我不过是纳了一房妾,妾是什么?不过就是任你差遣打骂的丫头罢了,你便和我这样闹性子,你让大家评评理,有没有你这样蛮不讲理的?男人三妻四妾算得了什么?何况我也只才一妻一妾罢了。”
张灵信这个态度,倒让阮云丝也立刻清醒过来。她眯了眯眼睛,用力向屏风外望去,似是想透过这屏风看到对方脸上的表情。不过自然是什么都看不到。
“评理?你让谁给你我评理?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张大人,你在我耳边发下的那些誓言,只有天知地知,你能让天地来给你我评理吗?是谁和我说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是谁和我说,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是谁和我说,一心一意此情不渝?当日你向我求婚时,说过的那些话都忘了?你怎么答应我的?我可曾逼迫过你?你若是早说自己做不到一生只有我一人,我也不会自贬身价与你拜堂成亲,白白将我的女儿贞洁,喂了你这负心人。”
阮云丝自然也是意识到张灵信今非昔比,他能以如此年纪就得甄言青眼有加,就能在官场上春风得意。如此的心机智慧,自己若不小心应对,说不定便会中了圈套。因此她立刻就将从前的那些誓言拎出来,字字句句都直指对方不守诺言,负情薄幸。
张灵信被阮云丝连珠炮的质问着,有心要说话,可对方根本不给他机会。到最后,阮云丝更是掷地有声道:“无论如何,说我当日是被你花言巧语蒙骗也好,说我是少女无知也罢。总归是我眼瞎,所以这枚苦果我吞了,吞得毫无怨言。恨只恨,你这会儿又来纠缠什么?你以为你摆出一副不计前嫌的嘴脸,就是大度了?别想得美了。你如今既已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便该明白我当日是逃了谁的婚?难道你觉着自己会比苏小公爷更好?为了求一生一世一双人,我连国公府都不肯进,何况如今你张大人一个小小大理寺少卿的家门。”
她说到这里,便顿了顿,一字一字道:“聪明人一点就透,我言尽于此,太太和张大人请好自为之。阮忠,送客。”
言罢,竟是转身拂袖而去,只剩下大门口守着的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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