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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三宝太监西洋记2-第39章

小说: 三宝太监西洋记2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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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皮大仙看见,说道:“师兄,你怎么这等知进而不知退?直要做到水穷山尽才好!”银角大仙说道:“你坐你的罢!你只来阻我的兴头。兵法有云:‘出其不意。’这如今哪晓得我收了宝贝。我即时间撇起来,他只说还是先前,不作准备,却不捞翻他一个来。只消捞翻他一个,其余的就好处得。”鹿皮大仙说道:“若还只是个磨盘,他昨日怎么接得你的住?你今日怎么捞翻得他来?”银角大仙说道:“既如此,我又另变做一个灵性些的,单要拿那金和尚来开钻眼。”道犹未了,拿起如意钩来,嘱咐几句,叫它见样变样,单拿和尚。一撇撇在半天云里,只见云里有一群白鹰在那里飞舞。这个如意,果真的见样变样,就变做一个白鹰,成双作对,又舞又飞。
  
  却说国师先前把个如意钩变做磨盘,本是试一试儿众人看看,哪晓得银角大仙收回去了,哪个不抱怨?说道:“都是马公公要看,这如今再看一个么?都是高公公要试,这如今再试一个么?”国师道:“你们都不要埋怨,不过一饭之顷,这宝贝又来。”国师这番的话,人都准信,只有这两句话,人却有些不准信。怎么不准信?都说道:“伤弓之鸟,漏网之鱼,岂有再来之理?”过了半晌多些,都把两只眼睛望着天上,并不见有个磨盘到,只有几个白鹰飞的飞,舞的舞。这的原不相干。只见国师把个眼儿一开,即时就闭了,一手把个钵盂仰着戴在头上,替下个圆帽来。众人都只是白着一双眼看他,全不解其意。一会儿,一个白鹰呼的一声响,掉在老爷的钵盂里来。老爷取下钵盂,拿出白鹰来看,哪里是个白鹰?原来就是先前的如意钩。这只因银角大仙叫他见样变样,故此变作个白鹰;叫他单拿和尚,故此掉在老爷钵盂之中。
  
  二位元帅看见,又得了个如意钩,万千之喜。国师道:“这个钩,请二位元帅收下罢。”元帅道:“不敢收!”国师道:“马公公,你再看么。”马公公道:“再不敢看!”国师道:“贫僧再试一试儿么。”众人一齐道:“再不敢试!国师吩咐徒孙云谷收着。
  
  三宝老爷说道:“这个贼道去了宝贝,没有了命根,明日多点将官,多带军马,准备要捞翻着他。”王爷道:“我学生有一个小计,不劳只枪匹马,就要拿得这个贼道过来。”老爷道:“既是王老先生有这等妙计,悉听指挥。”王爷即时叫唐状元来,耳边厢吩咐他如此如此。又叫过王明来,耳边厢吩咐他如此如此。二将听令而去。
  
  到了明日,唐状元同着黄凤仙,解上银角大仙一个人到帐前;王明解上前日南兵陷在红罗山安乐窝的共有一百五十余人,也到帐前。三宝老爷好一吃惊,说道:“这个贼道费了多少钱粮,亏了多少军马,尚且不奈他何!怎么今日唾手可得?这还是哪个拿住他来?”黄凤仙答应道:“是末将承王爷号令,拿住他来。”老爷道:“王爷是怎么的号令?”黄凤仙道:“王爷料定他事急求神,叫小的依前假扮做观世音,叫王明依前假扮做红孩儿的,同到潮音洞里。小的们依计而行。果然银角大仙走到洞来,磕头如捣蒜,哀浼观世音大舍慈悲,救他性命。他正在磕头祷告之时,是小的和王明两个走下来,一绳一索,捞翻他过来。”老爷道:“王爷明见万里之外,一言之下,果真的贤于十万之师。这一百五十个人他原在那里,怎么今日也取得回来?”王明道:“这一干人都被那个贼道法术所迷,都放在潮音洞后土窖里面,是小的借着黄将军的赢势儿,一糙子都取回他来。”老爷道:“可有损伤么?”王明道:“一个还是一个,并没有损伤。”老爷道:“这是王明之功,却也不小。”王明道:“小的何功?都是黄将军携带。”黄凤仙道:“这都是王爷号令,末将何功?”王爷道:“这都是朝廷洪福,诸将士效力,老夫何功?”老爷道:“只这一场功,都是这等谦让推逊,雍容可喜,可喜!”叫请国师、天师,同来处分这个贼道。
  
  国师、天师都到。元帅道:“今日侥幸,拿缉了这个银角大仙,请二位老师怎么处分他?”天师道:“前日金角大仙是只牛,这决也是个甚么畜生。请问国师老爷,就有个处置。”国师道:“牛羊何择?前日是个牛,今日一定是个羊。”天师道:“还请老爷指教一个明白才好。”国师道:“你要看它看儿。”叫取无根水来。一口无根水,果真的是一只雪白的肥羊,两只角的色道越发白,稀罕甚么银子?天师道:“有此孽畜,酿成这等大祸。”二位元帅说道:“原来金角、银角之号,各从其实,人不自察。请问二位老师,这个尸首放在哪里?”国师道:“丢了它罢。”天师道:“只怕它还有甚么变化,贻害后人。”一手提起那口七星剑来,骂说道:“畜生!你冒领人皮,假充仙长,上犯天条,下犯王法,碎你的尸,剐你的皮,尚有余罪!”提起刀来,横一下,直一下,劈做三四块;烧了一道飞符,一篷火,把个银角大仙一时火葬已毕。
  
  天师怒气冲冲,正在恼头子上,只见蓝旗官报道:“鹿皮大仙张开一把大伞,丈来多长,七尺多阔,呼呼的一片响,起在半天云里。他自己坐在伞上,悠悠扬扬,望西而去。”天师喝声道:“无端孽畜,还敢那里走哩!”拿起个剑来,摆了三摆,剑头上喷出一道火,烧了一道符。即时间,云生西北,雾长东南。正南上一声霹雳响,响声里面掉下一个天神,面如傅粉,三眼圆睁,一手一块金砖,一手一杆火枪。走近天师之前,躬身叉手,说道:“承天师呼唤,有何使令?”天师道:“你是何神?”天神道:“小神值日天神华光祖师马元帅是也。”天师道:“鹿皮大仙卖弄妖术,坐着一把伞,望西而去。你与我去拿住他,剥他的皮来!”天师道令,谁敢有违?马元帅轮动风车,腾空而起,赶上鹿皮大仙,照着他的后脑骨上,就溜上一金砖。天下事,终久是邪不能胜正,假不能胜真。一金砖,把个鹿皮大仙打得倒翻一个筋斗。好狠马元帅,一手抓过来,一手就掀翻他的皮,回车一响,就交付个皮与天师。天神轮动风车而去。
  
  天师看了皮,说道:“原来是一张鹿皮。”二位元帅道:“这正是名称其实,披着鹿皮,就道号鹿皮大仙。请教天师,把这个鹿皮怎么处治?”天师道:“也还他一盆火就是。”刚说得的“火”字出口,只见鹿皮大仙那点灵性还在,半天之上叫声道:“天师老爷可怜见,我兄弟们虽是异类,却修行了千百多年,才成得这些气候。事到今日,委是不该冒犯列位老爷。只是一件,我两个师兄,他任性而行,死而无悔。若论我一个,我其实安分守己,累次谏止两个师兄。就只说今日,我已自抱头鼠窜而去,列位老爷又追转我来。去者不追,列位老爷不也过甚了?列位老爷,念我前此修行之难,今日悔悟之速,还把那番皮还我罢!”
  
  鹿皮大仙虽然剥了皮,这一段言话,却也连皮带骨的,说得有理。别的老爷都不理他。只有国师老爷慈悲方寸,听见他说的可怜,说道:“阿弥陀佛!你这孽畜,苦苦的要这皮袋子做甚么?”鹿皮灵性说道:“若没有了这个皮袋子,又要托生一遭,却不多费了些事。”国师道:“罢了!把这个皮袋子还你也难,再要你托生去也难。依我所说,你就做个红罗山鹿皮山神罢!鹿皮灵性说道:“这也通得。只是没有个凭据。”国师道:“天师大人,你与他个凭据罢。”天师不敢怠慢,取过一条纸来,写着“红罗山鹿皮山神照”八个大字。用凭火化,交付与他。鹿皮灵性连声叫道:“谢不尽!谢不尽!”国师道:“却有一件,你在这山上只许你降福,不许你降祸。凡有舟船经过者,只许顺风不许逆风!鹿皮神说道:“再不敢!”国师道:“你若敢时,我就牒你到阴山背后,教你永世不得翻身。”鹿皮神说道:“再不敢!”后来,红罗山上山神甚是显应,凡来往舟船及土人疾疫旱涝,有祷必应。番人从百里之外来者,络绎不绝。立有祠宇,匾曰“鹿皮神祠”。这都是国师老爷度化玄功,燃灯佛转世功德。
  
  二位元帅叹服不尽。国师道:“过了这三个妖仙。宝船又好行哩。”元帅道:“已经吩咐开船。”行得半日,船上纪功颁赏尚且未完,蓝旗官报道:“前面一个国,离海沿上还远些。”毕竟不知这个国还是甚么国?
  
  还有些甚么阻滞?且听下回分解。

第72回 吸葛剌富而有礼 木骨都险而难服 
  
  诗曰:
  
  纷纷狐鼠渭翻泾,甲士从今彻底清。
  义纛高悬山鬼哭,天威直奋岛夷惊。
  风行海外称神武,日照山中仰大明。
  若论征西功第一,封侯端不让班生。
  
  却说元帅吩咐开船,行了半日,蓝旗官报道:“前面到了一个国,离海沿上还有许多路程,不知是个甚么国?”王爷道:“前日说,那三个妖仙住在甚么吸葛刺国界上,这一定就是这个国。”三宝老爷道:“快差夜不收去打探一番,看是个甚么动静。”
  
  夜不收承命而去。去了一日有余,才来复命,老爷道:“是个甚么国?”夜不收道:“是个吸葛刺国,即西印度之地。释伽佛爷得道之所。”老爷道:“地方何如?”夜不收道:“地方广阔,物穰人稀。国有城池、街市。城里有一应大小衙门。衙门有品级,有印信。”老爷道:“人物何如?”夜不收道:“男子多黑,白者百中一二。妇人齐整,不施脂粉,自然嫩白。男子尽皆削发,白布缠头,上身穿白布长衫,从头上套下去,圆领长衣都是如此,下身围各色阔布手巾,脚穿金线羊皮鞋。妇人髻堆脑后,四腕都是金镯头,手指头、脚指头都是浑金戒指。另有一种名字,叫做印度。这个人物又有好处:男女不同饮食;妇人夫死不再嫁、男人妻死不重娶者,孤寡无倚者,原是哪一村人,还是哪一村人家轮流供养,不容他到别村乞食。这又是一等人物。”老爷道:“风俗何如?”夜不收道:“风俗淳厚。冠婚丧祭,皆依回回教门。”老爷道:“离这里还有多少路程?”夜不收道:“还有三五十里之遥。”老爷道:“既是有许远的路程,止令四哨副都督排列水寨,严设提防。”着游击大将军雷应春领精兵三十名,传将虎头牌,前去开示吸葛刺国。着游击大将军黄彪,领精兵五百名,从后接应。又着游击大将军刘天爵,领精兵二百名,往来巡绰,防备不虞。诸将奉令而去。
  
  却说雷应春领了精兵三十名,赍着虎头牌,径往吸葛刺国。自从港口起程,去了十五六里之远,到一个所在,有城有池,有街有市,聚番货,通番商。雷应春问道:“国王宫殿住在哪里?”土人说道:“我这里只是个市镇,地名叫做锁纳儿江。”雷应春说道:“国王宫殿还在哪里?”土人说道:“还在前面哩。”雷应春领了这些精兵,又往前去。大约又走了有二十多里路,又到了一个去所,也是这等有城池,有街市,闹闹热热。雷应春心里想道:“今番却是它了。”走到城门之下,那些把守城门的人番不肯放人进去,问说道:“你们是哪里来的?”雷应春道:“我们是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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