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郎-金花鞭-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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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赶了过来,怒叫道:“好小子,你瞎了狗眼了,敢跑到临江楼来撒野!照打!”
臭嘎子头也没回,一拳后捣,正砸在小二杵过来的一张板凳上,板凳立时回击,撞上了小二的嘴巴,小二当场就被打飞了。
“哟嗬!”一声怪笑,管帐的师爷拎着算盘,从柜台后来转了出来:“真看不出啊,小子,你还行,有两下子。”
臭嘎子冷笑:“你是不是也想吃上一拳?”
师爷笑嘻嘻地摇摇头道:“我不喜欢吃别人的拳头,而且,你也不可能打到我,你的武功虽然也还算不错,但要在临江楼撒野的话,还差了许多哩。你最好还是先打听清楚,这里是谁的地盘,再来送死吧!”
“你想抬出石不语来吓唬我?”臭嘎子顿时红了眼:“那你吃老子一拳再说!”
话未落,拳已到,风声猎猎。
师爷急忙闪避,但还是稍稍晚了一点点,这一拳从师爷的左耳边擦了过去。
师爷的左耳从此便缺了一大块。
“好小子,你还真打啊!”师爷还没有感到疼痛,还在大叫:“小的们,一起上!给我往死里打,打死了,扔到江里喂王八去!”
当十几个打手涌出来时,师爷已痛得蹲在了地上,捂着左耳,脸都白了。“住手!”
楼中响起了一声威严低沉的断喝。打手们立时定住,恭恭敬敬地低头哈腰。
臭嘎子回头,斜眼瞅瞅身后,看见了一个面色阴沉的中年人。
中年人也在看他,目光既阴又毒,臭嘎子看着他,就象看见了一条毒蛇——一条连花纹都很难看的毒蛇。
中年人冷声道:“这位壮士,我们老板有请。”
臭嘎子一下呆住了。
老板有请?
第六章 观棋不语
臭嘎子喝道:“你是什么人?”
他的神情很不耐烦,口气也很不友好。
中年人不紧不慢地道:“我姓乔,乔叔牙,石老板的大弟子。”
臭嘎子突然感到背心有点发凉,他当然听说过乔叔牙这个名字,而且知道乔叔牙是个什么样的人。
知道石不语的人,当然也会知道乔叔牙。
乔叔牙就象是石不语的影子、石不语的手、石不语的舌头。
手用来杀人。舌头用来传令。
臭嘎子吃惊归吃惊,但并不害怕。“你就是乔叔牙?我看着怎么不象啊?你们老板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乔叔牙还是没有一点发怒的神色,好象他根本就不在乎臭嘎子的态度,“家师卜术之精,天下无出其右。”
臭嘎子这回是真的傻眼了:“你说什么?他居然能算出来我会找他、而且我会来临江楼喝酒么?”
乔叔牙笑了,笑意很淡,一闪而逝:“一点不错。”
“邪门,邪门!”臭嘎子目瞪口呆,只是反复念叨着“邪门”。
他虽然也听说过石不语每卦必验,也还是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乔叔牙道:“家师精擅卜术,通晓易理,天下皆知,何以壮士独所未闻?”
臭嘎子嘴角一翘,冷笑道:“那么,石老板算出来我的名字没有?”
乔叔牙想了想,道:“我不知道。”
臭嘎子哈哈一笑,大声道:“看来石老板也不是活神仙啊。盛名之下,其实不符。”
乔叔牙冷冷道:“但石老板算没算出阁下的姓名,我只是不知道而已。家师只是命我赶来临江楼,请一个在酒楼生事的人入庄一叙。”
臭嘎子为难了:“那么,我是去,还是不去呢?”
乔叔牙微微一笑,慢悠悠地道:“阁下还是去的好!”
臭嘎子也笑道:“不错,乔叔牙既已出面,我就是不想去也不行了。乔老哥,前头带路,待我会会名震天下的石不语。”
乔叔牙转身就走。
应该说,还没开始交手,臭嘎子便已经输了,而且输得一塌糊涂。
臭嘎子根本就不相信什么星相卜卦的。那些玩意儿对臭嘎子来说,无异是天书,而臭嘎子这种人,根本就没起过半点想读天书的念头。
臭嘎子自认是个江湖混混儿,而混混儿们从来不说虚的也不相信虚的,他们比较讲究实际。
臭嘎子不相信石不语真的有这种先知先觉的本领,可石不语又是如何知道有人会到临江楼闹事,而且派乔叔牙来“请”呢?
乔叔牙在前面大步走着,根本没有想和他说话的意思。
臭嘎子知道,乔叔牙这人极其不好惹,绝对惹不得,乔叔牙就象是一条毒蛇,随时都可能咬人一口。
乔叔牙是石不语的开山大弟子,武功之高,据说已不逊于石不语。
乔叔牙很少在江湖上走动,他的一切活动都是以石不语为中心安排的,哪里有乔叔牙,哪里就有石不语,乔叔牙是石不语的影子。
可现在乔叔牙居然亲自驾临,来“请”臭嘎子!
是不是石不语确实知道了臭嘎子要来杀自已,而特意派乔叔牙来镇一镇他呢?
臭嘎子叹了口气,看着走在前面的乔叔牙的背影。
乔叔牙并不高大,但很结实精悍,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肉都很有用处,不多也不少,臭嘎子仅仅从后面看,就已感到了乔叔牙身体里蕴藏着的浓浓的杀机。
臭嘎子倏地一振双臂,乔叔牙背上透出的气机一下锐利起来,但乔叔牙根本就没回头,脚步也未稍滞。
“乔老哥,佩服、佩服。”臭嘎子不得不服气,因为乔叔牙的反应实在太敏锐了。
乔叔牙回头,微笑道:“左少侠,前面不远就是……”
臭嘎子嗷地跳了起来,好象被人一下剥光了衣裳似的:“你、你怎知道我姓左?”
乔叔牙道:“这个并不难。乔某虽然极少走动,但也已听说了,江湖上这几年很出了几个令人头痛的青年高手,根据传闻来看,只有左右军才有你如此暴躁的脾气,又臭又嘎。而且,你腰带里隆起的那一圈分明是你的成名兵刃金花鞭。而且……”
臭嘎子仍在大喊大叫:“而且?而且什么?”
“而且,阁下左颊上有一道很重的刀伤,眉毛极浓且短,咬肌发达,左手似乎微有不便,脸上总有一种极不耐烦的神情,所以,你不是臭嘎子左右军,谁是?”
臭嘎子心里直发毛:“咱们以前朝过相没有?”
“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乔叔牙不说话了,加快了脚步。
臭嘎子一面走一面伤感:“妈妈的,他们什么都知道,他们什么都知道……”
知已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这道理三岁小孩都明白,臭嘎子知道,这回自己是彻底失败了。
乔叔牙闷声不响,臭嘎子又沉不住气了:“乔老哥,你刚才想说什么没说完?”
乔叔牙道:“前面不远,就是观棋山庄,庄里机关重重,你若是还象刚才那样作势偷袭我的话,我虽不出手,但有人会一下要了你的命。以你的功夫,在本庄之中,充其量也不过是二流角色。”
臭嘎子虽然知道乔叔牙说的是实话,也还是生气了:“什么?二流?你开玩笑吧?”
乔叔牙道:“绝对不是开玩笑,说二流还是高看你了。”
臭嘎子鼻子都气歪了:“佩服、佩服。贵庄中除了石老板和你乔老哥,还有多少是一流人选?”
“不下二十之数。”乔叔牙道:“所以,我先正告你,你要有什么花花心思,趁早收起,免得送命。”
臭嘎子心里有点发虚,怒道:“你怎么知道老子有没有花花心思?”
乔叔牙倏地站住,冷冷道:“你并不是我老子,我老子在我七岁那年就已被人分了尸,你要敢再自称一声‘老子’,我也不反对,但你也会被分尸,真的变成我老子。”
臭嘎子大怒:“老子就要自称老子!你分老子的尸啊!来、来,分啊!”
乔叔牙冷哼一声,道:“待你见过家师,我再分你的尸也不迟!”
臭嘎子也哼了一声,笑道:“那老子现在总还有一半个时辰可以自称‘老子’了。”
乔叔牙又哼了一声,迈开大步走了起来。
不多会儿,一座极大的庄园赫然出现在他们面前,臭嘎子甚至都已看清了庄园大门上挂着的匾上写的四个字——“观棋山庄”!
臭嘎子精神一震:“妈妈的,石不语是个什么德性,马上就会知道了!”
乔叔牙冷笑道:“你要想平安地看见家师,最好从现在起闭上你的臭嘴。”
臭嘎子忍不住笑了:“对不起,乔老哥,我这人嘴是很臭。”
乔叔牙头也没回:“我知道。”
山庄里很静,静得古怪,让人受不了。碰不到一个人影,听不到一点人声,臭嘎子听见的,只是乔叔牙和自己的脚步响。
山庄里花红柳绿,精美幽深,根本看不出会有什么机关埋伏一类的东西,可臭嘎子知道,若不是乔叔牙领路,自己很快就会迷路,而迷路的结果自然是死。
臭嘎子虽不懂行,却也能猜出来,这个庄园里的一切东西,都是按什么阵图设置的。
弯弯曲曲也不知走了多久,臭嘎子发现,走过的地方,景致都差不多,也许乔叔牙正领着他原地打转转,亦未可知。
一个道装小童从假山后面转了出来,神情木然地道:“庄主在观棋亭,请两位过去。”
说完一转身,悄无声息地隐入了乱石丛林之中。
臭嘎子不由暗叹:“这么个十来岁的小孩子,轻功也很可观,看来这观棋山庄,真是高手如云啊!”
“跟我来。”乔叔牙沉声道,向左折了过去,景象立刻就大变样儿了。
臭嘎子本来还在暗暗记路,但记了半晌,越记越乱,知道自己没这个本事,便有这个本事,也没这份儿耐心,也就只好听天由命了。
臭嘎子对自己实在是一点儿信心也没有了。
远远望去,松柏林中有一座小巧玲珑的琉璃亭,有两个人正相对而坐,专心奕棋,不时还能听到棋子落盘的脆响。
乔叔牙朝臭嘎子使了个眼色,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臭嘎子也只好不出声,石不语既然叫”石不语”,当然不喜欢有人在看下棋时大声喧哗。
如果石不语不让他接近,他就半点希望都没有了,所以,臭嘎子反复告诫自己,先不要惹恼石不语。
走到亭外石阶下,乔叔牙停住了,臭嘎子也只得驻足,当他看清下棋人的面目时,一下呆住了。
两个都是清瘦的老人,两个老人生得简直就是一模一样,而且连衣饰都一样,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两块砖。臭嘎子定睛细看,发现这二人面上的皱纹都生得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左首老者神情怡然,右首老者正冥思苦想,举棋不定,看来棋局形势不太妙。
啪啪的落子声中,半个时辰过去了。
乔叔牙依然木立,活象个无血无肉的傀儡,可臭嘎子实在是忍不住了。
臭嘎子打从娘胎里生下来,从来就没受过这样的窝囊气:他居然一声不吭、纹丝不动地站了半个时辰!
“喂!你们下完了没有?大老远把老子叫来,又不招待,你们还是人不是?”
乔叔牙在他怒吼的同时,已不声不响地反手一挥,击向臭嘎